进了客厅,梁卓爸妈果然都在,正坐在沙发一起看电视。他们边看边聊着什么,脸上都带着笑,显然聊的很开心,感情也极其的好。见了梁卓,他妈便让孙姨准备上菜。
    菜都是提前准备好的,端上桌就可以开饭了。
    黄蕊往梁卓碗里夹菜,边关切道:多吃点,看你最近都瘦了。别只顾着工作,自己身体也要注意。
    知道啦。梁卓笑道:妈,我都这么大,知道怎么照顾自己。
    黄蕊念叨:你也该结婚了。结了婚,就有人能照顾你了。
    妈,你怎么又提这事。梁卓心虚道,边偷看坐在旁边的白起,怕他妈说的这些让白起不高兴了。
    白起摇头,示意梁卓没事,他很清楚梁卓的态度,不会介意这些。
    黄蕊叹气,倒是没再提起,知道梁卓现在有主见了,凡事也要尊重他的意见。
    梁博川这时候也说道:结婚的事,爸妈都尊重你,你说要找你爱的能陪伴终生的人,爸妈也不催你。但你妈说的对,自己的身体必须要照顾好,对爸妈来说,没什么比你更重要了,知道吗?
    梁卓笑着点头,心头暖暖的:嗯,我准备休息一段时间,已经没接工作了。
    那就好。黄蕊显然很高兴:这段时间你就在家多陪陪妈,让孙姐多做点好吃的给你补补身体。
    好,都听妈的。
    吃了会饭,梁博川突然又问起:之前听你说,阿梵的事好像有进展了,是吗?
    嗯,总算找到点突破口。梁卓对爸妈丝毫没设防,直言不讳道:还多亏了夏煜,提供了很有效的线索,才让姚叔叔他们顺利找到陈青怡跟王哲。
    梁博川明显愣了下:那查到杀害阿梵的凶手没有?
    还没有,陈青怡他们像早就做好了准备,审讯的时候什么都不说,将自己给撇的干干净净。
    那他们有没有可能是冤枉的?
    梁卓摇头,说的很笃定:不可能。他们要真是冤枉的,还能这么淡定?再说夏煜提供的线索,还是很值得信赖的。现在就麻烦在,该怎样让他们开口说真话。
    没证据的话,想让他们说真话很难吧?
    是啊,不过姚叔叔说还有别的办法,我看他很自信,应该是想到办法撬开他们的嘴了。梁卓说着更很期待:陈青怡跟阿梵没仇没怨,她动手杀害阿梵,肯定是受了人指使,只要能让她说出真相,就能找到真正想杀阿梵的人了。这案子查这么久,到现在总算有眉目了,真希望能快点找到凶手,还阿梵公道。当然,凶手也必须严惩,要让他给阿梵偿命。
    黄蕊似是想起徐梵,表情也很消沉:唉,阿梵也是可怜,年纪轻轻地就不知道是谁,竟然下这么狠的手。
    是啊。梁博川跟着惋惜道:阿梵要还活着该多好,凶手确实可恨。
    吃过晚饭,梁卓便上楼去了房间,黄蕊假装埋怨说梁卓都不陪陪她,却被梁卓以爸会陪你我就不在这里当电灯泡了的话给反驳了回去。黄蕊嗔怪地笑,说梁卓越来越没大没小,都敢开爸妈的玩笑了。但说归说,笑归笑,她却还是很高兴的。她有这么优秀顾家还爱她的丈夫,有这么孝顺善良还懂事的儿子,这辈子该知足了。
    上楼进了房间,梁卓便迫不及待地转身面对着白起,眼睛亮晶晶的。
    白起拉着梁卓的手,认真打量起眼前的卧室。梁卓的卧室很简洁,处处透着干净舒适。跟他本人很像,简单纯粹,没什么复杂让人摸不透的心思。
    白起观察房间的时候,梁卓便在旁边笑着说:我爸妈都很好吧?
    嗯,他们感情很好,也很爱你。
    梁卓顿时得意地翘起唇角,起了炫耀的心思:那当然,在我记忆里,我爸妈感情就很好,结婚这么多年,经常还像在谈恋爱。从小到大,我就在被他们不断地秀恩爱,狗粮都能吃到撑。他们很相爱,更很爱我,从来没强迫过我,我喜欢摄影不想进公司,我爸也支持我,我随便找借口不想结婚,他们也站在我这边,说结不结婚都不重要,只要我开心就好了。你说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好事,才能碰到这么好的爸妈?
    白起转头看梁卓,摇头纠正道:是他们做了什么好事,能有你这样的儿子。
    我有什么好的?
    你哪都好,比谁都干净。白起说的极其认真:你理应享受一切最好的。
    梁卓权当白起在说着哄他,不好意思道:你别乱说,哪有那么夸张。
    是真的。白起说着顿了顿,犹豫了下还是说道:不过小卓,你就没觉得,这里有什么奇怪的吗?
    奇怪的?没有啊,怎么了?
    白起转瞬又笑起来:没事,可能我感觉错了。我们接着说吧,你爸妈是怎么当你面秀恩爱的?
    这些事说起来便没完没了,但梁卓想说,白起更乐意听,彼此都很享受,半点没觉得不耐烦。
    陈姐,还没下班啊?病房外,刚调过来的护士笑着道。
    陈青怡扬了扬手里的登记簿:还有几间病房没查完。
    那你查完了早点休息。护士问道:我见你最近都没什么精神,是晚上没睡好吗?你黑眼圈都越来越重了。
    可能是吧,最近晚上总做噩梦。
    护士笑嘻嘻地开玩笑:陈姐还怕鬼啊?
    陈青怡脸色陡然变了,随意敷衍道:我怕什么鬼。
    说完便慌张地迅速走开了,接着到其他病房检查病人情况。
    晚上十点,陈青怡拖着疲惫的身体到了家。
    她摁亮灯,便见客厅摆放着一堆儿童玩具,想必是儿子玩过的。她跟王哲有个刚满两岁的儿子,俩人工作都很忙,经常还要加班,儿子便让婆婆过来帮忙带着。陈青怡跟婆婆的关系处的挺糟糕,婆婆那辈人习惯穷养了,觉得小孩绝不能惯着,所以对小孩照顾的也没那么周到。小孩经常磕着碰着,婆婆也没当回事,觉得她是对的,不然怎么能教出王哲。陈青怡没法辩驳,说多了王哲也跟着埋怨她,便看在其照顾儿子的份上勉强忍耐。
    现在这么晚,婆婆跟儿子大概都早就睡了。
    所以陈青怡即使很想过去看看儿子,还是忍住了。现在过去,反倒还把儿子给吵醒了。
    王哲晚上还有两台手术,恐怕要到一点过才能回家。
    陈青怡拿了睡衣进浴室洗澡,脱光衣服看到满身的淤青,那种被掐住喉咙的惊恐紧张的情绪又刹那涌上了心头。
    她最近总是做噩梦,梦到各式各样的厉鬼追着她要她偿命。她在梦里死了无数次,什么死法都有,每次梦醒都觉得自己是真的死了。当然,这其实也没什么,谁还没做过噩梦吗。  然而真正让陈青怡感到恐惧的是,她在每次梦醒之后,都会发现身上突然多了很多奇怪的淤青,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掐过。随着噩梦次数的增多,她身上的淤青也越来越多,除了脖子跟脸,就连手臂跟腿上都是,看着极其骇人。
    她起初还想瞒,到后面瞒不住,便把事情给王哲说了,没想到王哲却说,他也碰到了很多邪门的事。
    比如医院电梯里若隐若现的女鬼,停尸房里莫名响起的诡异歌声,还有总缠着他的很多其他鬼魂。他甚至感觉到有鬼在摸他,寒气吹到脖颈,让他全身都寒毛竖立。
    他原本不想跟陈青怡说的,却没想到她也碰到这些事了。
    自己跟王哲怎么会突然都撞了鬼。
    陈青怡不止一次地想,现在发生的这些真的就只是偶然吗?
    还是说,命中注定?
    她很快想到了徐梵,那是让陈青怡永生都没法忘记的人,犹如梦魇般缠着她。
    陈青怡很恐惧。尤其前不久,警察还临初找上了她跟王哲。她怎么都想不到,时隔这么久,警察居然还能找到什么线索。还好她跟王哲都提前做好了准备,没让警方抓到什么把柄,最终逼的警方只能放人。
    王哲总劝她,说过了这么久,警方不可能再找到证据,只要他们别露出什么破绽,事情就必然不会泄露。
    但陈青怡还是感到不安,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更有很强烈的直觉,好像这次真的要完了。
    温度合适的热水缓缓流过身体,陈青怡舒服地享受着,边惴惴不安地想徐梵的事。
    便在此时,原先还温热的水猛然变得滚烫。
    啊
    陈青怡猝不及防,被烫到的皮肤瞬间剧痛。
    她猛地扔掉莲蓬头,疯了般尖叫着避到滚烫的水淋不到的角落。
    偏偏那莲蓬头却像有了意识,自动地跟着陈青怡转变方位。滚烫的水不断冲刷着赤裸的身体,陈青怡的皮肤顷刻像被煮过的虾般迅速泛红。她痛的不断尖叫,想护着身体偏又哪都护不住,极致的恐惧让她近乎濒临崩溃边缘。
    陈青怡惊恐尖叫,扑过去想关掉水,但那开关却像坏了般,怎么关都没有反应。
    她没办法,只能往门边冲,然而明明没锁上的门,现在却怎么都拉不开了。
    陈青怡裹着湿透的浴巾,发出的尖叫像被串在火上烧的活物。
    她边使劲拍打着门,边歇斯底里地喊道:有人吗?
    谁在外面?
    救命啊!
    救救我!
    救命
    她喊的喉咙都快破了,也没见附近的人有半点反应,周围静的犹如坟墓,好像她被彻底地隔绝了起来。
    陈青怡感到绝望了,她边拍打门,边扭头往后看。
    接着她愕然发现,那些滚烫的热水竟然没顺着下水道被冲走,而是堆积在了浴室里,此刻已经淹到了她的小腿位置。
    再照这么下去,她即使没被热水烫死,也会被水淹死的!
    陈青怡感到害怕了。
    她瑟瑟发着抖,继续嘭嘭嘭地砸门。她想活着,她还有年幼的儿子,她不想死啊。
    你是谁?
    陈青怡颤着牙齿质问:你想干什么?
    快放我出去!
    她浸泡在滚烫的热水里,感觉到小腿都丧失了知觉:孬种!有本事给我出来!躲着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滚烫的水淹到了膝盖,陈青怡扶着墙,甚至都没法站稳。
    哗啦啦
    她紧接着猛地看到了极其壮观的一幕。
    只见浴室的天花板霍然倾泻下滚烫的热水,源源不断,转瞬便淹到了她腰际。那些热水狠狠砸在陈青怡脸上,让她再没办法保持平衡,整个人都嘭地砸进了水里。
    不想死。
    还不想死啊。
    求生的本能让陈青怡扒拉着水疯狂地想往上浮以便呼吸到氧气。
    你是徐梵?
    她口鼻都进了水,堵的难受,却不敢轻言放弃,趁着浮起来的间隙迅速说道:你想杀我报仇?
    你找错人了。
    你放过我。我什么都说,我告诉你是谁想杀你。
    他是
    他就是
    灌了近一米多深的水里,陈青怡最终惊恐地瞪大了眼,直到死亡都没闭上眼。她裹着的浴巾被水冲散,赤裸的肌肤被烫的像熟了般,隐隐都能闻到浓郁的肉香。
    而下一瞬,那些诡异的水又倏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凌晨一点半。
    刚刚做完手术的王哲正开着车往家赶去,接连几场高密度的手术让他极其疲惫,再加上近期睡眠质量很差,现在太阳穴都在一跳一跳地痛着。他手扶着方向盘,边揉了揉胀痛的脑袋,感觉里面像要爆炸了般。
    凌晨路上没什么车,安静的没半点声响,路边亮着的霓虹灯更凭添几分孤寂幽冷。
    王哲揉着脑袋,突然觉得有点冷,像阵阵阴风吹在皮肤上,瞬间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搞什么鬼?王哲烦躁地说了句,边顺势将空调给关了。
    他现在很烦躁。
    准确的说,是最近都很烦躁。
    之前顺利摆脱了警方的调查,那边倒没再过来找麻烦,然而现在事情却比碰到警方还麻烦。总之王哲能感觉到,他好像是招惹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那东西从离开警局便缠着他跟青怡,要让他们没有片刻的安宁。
    在此之前,王哲从没想到鬼竟然真的存在。他当了几十年的无神论者,现在偏让鬼给缠上了。
    他想不到解决办法。人该怎么跟鬼斗?但王哲更不想坐以待毙,他知道必须想办法,必须主动出击,否则等着他跟青怡的便唯有死路一条。
    可到底该找谁呢?谁能对付鬼?
    王哲想着想着有些走神,随即就听嘭地一声巨响,好像有什么撞到了挡风玻璃。
    他猛然吓了跳,刹那便回过神来,正想停车去看看怎么回事,就突然看到旁边窗户猛地探进来只手。
    那手透过玻璃,丝毫没受阻碍,纤细惨白,接着紧紧地扼住了王哲脆弱的喉咙。
    王哲被扼住喉咙,感觉那手的力道强的惊人,更冷的不似活人。他使劲地仰起头,想要看清楚杀他的仇人,却只在玻璃上方,看到双阴冷森然没半点人气的眼睛。
    那人眼珠子动了动,漆黑的长发铺满了整张玻璃。
    咔嚓
    王哲甚至都没挣扎几秒,脖颈便被轻易捏断了,脑袋失去支撑软软地倒在了方向盘上。
    没了控制的汽车顿时歪歪扭扭地横冲直撞,然后撞断旁边的护栏,猛地冲下斜坡。
    第69章
    对搬新家的事, 夏婧语起初还表现的很淡定,之后就比夏煜都激动了。她提前到新家彻底地做了遍卫生, 还买了些盆栽放着,说是能让室内空气更清新,接着又添置了些小玩意,像镂空的工艺品, 浅蓝色的门垫等。
    这套房虽说经常有人在来来往往,也住进过些人, 但到底没住多久,所以里面还基本维持着之前的原样。房产记在徐梵名下, 但其实徐梵压根没住过, 里面家具之类的都很简单,在被夏婧语整理打扫之后,透着股凄清空荡荡的感觉。就像刚建成的钢筋混泥土的大厦, 没半点人烟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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