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趴着补觉的人被吵醒,不满地睁开眼睛:傅什么傅,再吵信不信我把你丢到操,傅同?!
    最后两个字一出,周边众人垂死病中惊坐起。
    白唐抱着一个小糖罐跑过来,怂唧唧的和傅同打招呼:同哥早上好!
    说着,从糖罐里掏出两颗大白兔奶糖,小心翼翼地递到了他面前。
    傅同扫了一圈,发现每个人的办公桌上都有两颗奶糖,看来发糖是小白兔的固定日常。
    他接过来,漫不经心地拆开一颗放到嘴里,问:傅潜渊呢?
    我,我也不知道。
    白唐小声说,我们头儿的行踪没什么规律,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我们是找不到他的。
    你看这人狗不狗。
    强制出规定让别人来,自己却这么随意。
    呵。
    不过傅潜渊不在,傅同心里到底还是放轻松了一点,不是不敢面对,而是怕自己控制不住,真的撸个什么东西砸到傅潜渊脸上。
    袭击公职人员,据说是要关禁闭的。
    傅同就没再继续问傅潜渊,转而问白唐:我的位置在哪儿?
    小白兔眼睛一亮:靠窗第二排,妖怪局风水最好的地方,以前饶涉坐那里,知道您要来特意让了出来饶涉您还记得吗?上次说过的,天师府正三品授天师,现在坐您后面。
    傅同看过去。
    一个人缩在那边,注意到傅同的视线后弱弱地举了下手:到。
    傅同挑了下眉:把主杀的凶兽放在风水位上,你们认真的?
    白唐一顿。
    饶涉却突然直起了身:风水位受八方影响,我都算过了,把你放在这里不仅不会招煞,还能辟邪。
    傅同:
    辟,辟邪?
    饶涉这时候也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瞬间又缩了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傅同突然有点想笑。
    他觉得这些人有点意思,明明怂得和什么似的,偏偏在某些时候还有几分刚。
    比如白唐让他留下的时候。
    再比如这位小天师遇到自己专业问题的时候。
    这么想着,傅同笑了一下,对白唐和缩回去的小天师道了谢,接着到他们说的位置坐下,开始肆无忌惮地对着监控玩手机。
    他这来的随意,但周围那些人却愣住了。
    等等,是我们看错也听错了吗?
    睚眦居然笑了?还说谢谢了?
    那么凶的睚眦!
    居然那么心平气和的笑着说谢谢了?!
    这边几个人震惊着,另一边,傅同坐在那里,开机还没半分钟,陆川的电话就来了。
    傅同接通,陆川焦急的声音立即响了起来:你怎么一直关机?
    因为前男友狗东西太烦。
    傅同:怎么了?
    还是薄楠的事。陆川说,两个小时前得到的消息,薄楠凌晨失踪了,也就是说,昨天在你那里的那位不是附体,但今天就未必了。
    傅同揉了下眉心。
    他最讨厌这种事,虽然之前和陆川说的时候没什么所谓,事实上两个人都清楚,如果是被附体,动手的时候还要顾及宿主,特别麻烦。
    根本不适合傅同简单粗暴的行事作风。
    他有点烦,这时候,突然听到旁边有人开了口。
    那个我确定一下,你们说的是薄楠吗?薄荷的薄,楠木的楠?
    傅同偏头,说话的人坐在他旁边,身上穿着件青色绣竹叶的长衫,眉眼俊秀,从里到外透着一股书卷气。
    傅同回想了一下,依稀记得这人叫樊休,好像是本成精了四千多年的书。
    你知道她?
    有印象。
    樊休点头,从旁边拿出一本很厚的书,打开后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是她,一个月前,这个叫薄楠的女孩子找到了我们,说她被不好的东西缠上了,让我们救救她,但那天离开后她就失踪了,我们再没找到她。
    是没找到还是没找?
    找不到。樊休无奈地说,妖怪局也不是绝对自由的,现在各界都有一套规则,我们受到的限制很多。
    傅同啧了一声:她找你们的时候还说了什么?
    我看看这里,遇到那玩意儿之前她刚接了部民国戏,在里面演一名戏子,京剧旦角青衣。樊休往后翻了翻,她平时喜欢收集一些中国风的东西,到剧组报道的时候还借了一套行头回去。
    京剧。
    旦角。
    行头。
    傅同一顿。
    樊休把书合上,有点愁:不出意外的话,问题肯定出在那套行头上,但现在人找不到,东西不知道在哪里,我们也没办法这件事的委托期限还没过,依旧归我们管,刚才我听你们说薄楠,您遇到她了?
    傅同眉头不自觉地又皱了起来,把薄楠的事给他说了。
    说到薄楠已经吞安眠药自杀了的时候,不只是樊休,另外几个人的目光也聚了过来。
    原因傅同清楚,妖怪局有规矩,如果他们手底下负责的事情出了人命,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傅同眯了下眼睛,沉思片刻后站起来:走吧。
    几个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啊?
    不是说问题在那套行头上么?我知道她的性子,东西肯定在她家里,别问了,麻溜的去一趟。
    好的好的,您,您也去?
    他们说话的时候傅同已经往前走了两步,听到声音后回头懒懒地看了一眼:薄楠是我很喜欢的小姑娘,自然要去,但也只此一次,别的休想。
    最后一字的尾音落下,突然看到樊休的表情变了,目光也左右躲闪起来。
    傅同心一颤,下意识回地过头,苍青色上云纹入眼的同时,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轻轻在他耳边响了起来。
    傅同。
    第6章 第006次太磨人
    说话的人是傅潜渊。
    他站在傅同面前,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到傅同甚至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傅同没应声,别开眼往左边走了一步,想绕过傅潜渊出门。
    结果刚一动,那边傅潜渊也跟着一移,再次把他挡在了那里。
    傅同皱眉:让开。
    傅潜渊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径直看向樊休: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樊休一缩,用小到快要听不到的声音把事情说了一遍。
    听他说完,傅潜渊嗯了一声:我和你们一起去。
    几个人一愣,回神后,简直感动到快哭出来。
    他们头儿上任几个月,除了在最开始的时候给傅同下过一道通知书外,基本都是神出鬼没谁都找不到的状态,现在出现了不说,居然还要主动出任务了。
    不容易不容易。
    但傅同心情就没那么美好了。
    他瞥了傅潜渊一眼:既然如此,地址给你们,我就先不去了。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没落下,傅潜渊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那我也先不去了,留下来陪你说说话。
    几人:
    傅同:
    傅同是真的有点震惊,他本来以为傅潜渊的画风只是在微信这种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才会不正常,没想到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能不要脸的这么坦坦荡荡。
    他忍不住朝后面看了过去,妖怪局的几个人低眉垂眼地缩在那里,假装自己沉迷于思考,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听到。
    但这并没什么用。
    不停闪躲的眼神已经完全出卖了他们的内心。
    傅同这下彻底没了耐心: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说过的。傅潜渊对上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想和你复合,也想带你回家,就算这些你现在不愿意,我想我们至少也还是可以说说话的。
    傅同抿了抿唇。
    接着又听到傅潜渊开了口:还是说,在你心里,你我之间已经到了连话都不能说的地步了?傅同我不认为是这样。
    傅同沉默了下去。
    他没办法反驳傅潜渊的话,曾经的那二百四十年摆在那里,除了前男友的关系外,还有一层更深的关系存在于他和傅潜渊中间。
    ――家人。
    就像温融和温琅那样的,家人。
    四周突然间静了下来。
    傅潜渊也没继续出声,只朝着白唐使了一个眼色。
    白唐会意,虽然很怂,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来,小声对傅同说:同,同哥,我们还是先去薄楠那里吧?万一去晚了就不好了。
    傅同看了他一眼。
    白唐咽了咽口水,兔耳朵毛绒绒。
    傅同是个深度毛绒控,大部分时间里对这样的小动物都没辙,现在看白唐这样,霎时间和第一次来妖怪局的时候一样,什么重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时候,傅潜渊也重新出了声:过去吧,我不跟着你,但是记得千万要小心点。
    他说这话的时候,眉眼微垂,声音轻缓。
    许多年前,傅同出门找别的妖兽切磋的时候,总能听到他这样的声音。
    几分担心,几分纵容,几分对自家崽崽的信心。
    傅同一怔,再抬头,傅潜渊已经往旁边错开几步,给他把路让了出来。
    有那么一瞬间,傅同心里居然有那么几分不是滋味。
    不过这样的情绪也只维持了不到三秒,三秒后,傅同直起身,头也不回地出了妖怪局的门。
    背后几个人犹豫了一下,急忙跟了上去。
    **
    薄楠的家在龙景苑小区一栋三单元1501。
    傅同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他也住在这里,和薄楠只隔了一栋楼。
    几个人进了电梯,按下楼层。
    电梯上红色的数字一点点跳动,滴的一声后,停在了十五层。
    电梯门缓缓打开。
    楼道里没开灯,稍稍有些暗,安全通道的标志灯隐约泛着绿色的光,不经意看去有那么几分阴森。
    樊休瞄了一眼,小声说:我觉得如果白唐跟着过来,这会儿兔耳朵和兔尾巴应该都吓出来了。
    白唐是只兔子精,属性非暴力金刚兔,武力值一般,胆小是天性,所以常年驻守于妖怪局,基本不出外勤。
    这次当然也没跟来。
    傅同心不在焉了一路,现在听到樊休的话也只是随意的应了一声。
    樊休当然清楚这背后的原因,和饶涉对视一眼后,没再说话,跟在傅同身后一起出了电梯。
    而几乎是刚出去,耳边便隐约听到了一段唱腔。
    声音婉转里掺杂着断断续续的嘶嘶声,像是以前老人们用的那种老旧收音机,偏偏唱腔又清晰的很,诡异极了。
    仔细听,正好是从1501里传来的。
    三个人走过去,离门越近,入耳的唱腔就越清晰,到了最后居然感觉像是有人附在耳边唱一般。
    樊休握住门把扭了一下,回头看傅同:锁着。
    傅同没吭声,手指一晃,手里便多了一把漆黑的刀,朝着锁便砍了下去。
    刀落到一半,却生生被樊休挡住了。
    傅同抬眼:你做什么?
    樊休小心翼翼地捏着刀:有规定的,这种情况得先往上面递申请书,有了批准章之后才能强制开门。
    傅同一脸你逗我的表情:你是在和我说笑话么?就这个情况,等章下来恐怕人都没了。
    但,但这样真的不行啊违反条例太过的话,说不定要被开除的。
    被开除?
    那感情好啊。
    求之不得。
    傅同面无表情:手,放开。
    樊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无奈自身没有毛绒绒属性加成,面前的人根本不为所动,只好悻悻松开了手。
    傅同重新提起刀,落下。
    咔――
    金属制的锁四分五裂,锁芯直接弹了出来。
    这次已经不用扭,傅同轻轻推了一下,门便缓缓开了。
    周围的声音也骤然间清晰了几分。
    三个人看过去。
    屋子里没开灯,但却明亮的很,因为四面都燃着蜡烛,蜡烛是那种最普通的红蜡烛,小小的一支,靠着数量撑起来,居然也弄出了灯火通明的感觉。
    灯火里,是一身青衣行头的薄楠。
    她踮脚站在那里,看到傅同后,遥遥朝着他笑了一下:还没到下午,你是来听我唱戏的么?
    一开口,是和收音机里如出一辙的唱腔。
    傅同转了下手里的刀,也笑了:是,你想唱什么呢?
    薄楠轻轻甩了下袖子:《春秋冢》,你喜欢么?
    前三个字刚出口,樊休就正了神色。
    作为一本修为四千多年的古书,他知道的东西不少,对京剧也有点了解。
    大部分京剧都是用唱来讲述一个故事,而《春秋冢》不同,它所表达的,是纯纯粹粹的死亡。
    来者不善。
    不过
    樊休偷偷瞄了眼旁边正提着刀把玩的傅同,觉得这位大佬应该更不善。
    这样的想法刚出现,周围的烛火突然晃了起来,光影明灭里,樊休看见薄楠笑了。
    眼瞳里只剩下眼白,嘴角扭曲而诡异。
    下一秒,屋子里漆黑一片。
    樊休一震:饶涉!
    饶涉早在进来的时候手里就捏了一把符纸,闻言从里面抽了一张照明符贴在掌心,结果口诀刚念了一句,听到一声脆响,紧接着,屋子里的大灯就亮了。
    两个人一同抬头,正好看到傅同收回刀,漫不经心地擦了下刀柄。
    再看门边的开关,上面赫然一个微微凹陷下去的小坑。
    大佬就是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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