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定拍摄七天,何明浩和纪洁西都没让跟。
    薄心推着行李箱,面无表情地从陆北辰面前走过,陆北辰低头让路。
    两人在人前都不会太过明目张胆,有时还会刻意保持疏离。
    薄心把行李箱推进大巴侧仓,上车,挑了车尾的座位。
    陆北辰跟随导演组人员上车,走在最后寻找位置,不想只剩薄心身边空着。他走过去,低声道:你让让,我进去。
    薄心主动坐到里面,腾出外面的座位,勾唇:坐。
    陆北辰刚坐下,转头瞥见车窗外的Orange。
    Orange怒气腾腾踢翻了一个空垃圾桶,骂道:fuck!
    何明浩捅了捅同样无缘大巴的纪洁西,问道:橘哥这是发啥飙啊!
    纪洁西一脸八卦,小声嘀咕:就李嫣然啊,刚跟组里请了两天假,又要耽误拍摄进度了呗。
    何明浩递过一根烟,顺便给纪洁西点上:女主不去外景?
    纪洁西夹着烟,吞云吐雾:当然得去,不过要晚几天,说是拍七天,这一耽误我看半个月能回来都够呛!
    何明浩也给自己嘴上叼的烟点火:那你不去?
    纪洁西无奈地笑了笑:申请过了,导演不让,不过自费总不能不许吧,我托人定了民居,约了车明早走,你去不去?
    何明浩应道:行啊,方便的话,就捎上我。
    陆北辰拿了Kindle看书,薄心望着窗外,两相无言。
    前车都是新生代精力十足,说说笑笑。中间坐的导演组都在休息,保存体力。
    陆北辰昨晚半通宵,看了会书昏昏欲睡,头一歪靠在薄心肩上,睡了过去。
    隔壁坐的两个年轻灯光师,看见这一幕略微吃惊,刚准备悄悄掏手机拍照,被薄心一个冷眼慑住。
    中午,大巴在高速服务区停下,全车人在自助餐厅吃过饭,继续上车赶路,终于在天黑前到达目的地。
    虽然所有人做足了条件恶劣的心理准备,但似乎比想象得更加山穷水恶。
    招待所异常破旧,是红砖盖的三层小楼,内室墙漆脱落,地板是水泥地上覆了陈年的旧地毯,散发着一股臭蟑螂屎的霉味。
    这还已经是这条件相对好的一间,至少家具陈设较新,其他房间更加难以言喻。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硬着头皮各自挑了房间入住。
    唯一有独立卫生间的房间留给薄心,其他人两人一间对付着住。
    陆北辰需要熬夜写作,怕影响其他人,暂时先独自住在李嫣然的房间。房间里没有卫生间,他拿起洗漱用品,准备去公共澡堂冲凉。
    薄心发来信息。
    影帝是深柜:到我这洗。
    陆北辰端着脸盆鬼鬼祟祟上了三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闪进薄心房间。
    薄心穿着睡袍开门,一笑:挺快!
    陆北辰压低声音:废话,我怕被人看见。
    薄心笑笑,关门转身进屋:你可以选择不过来。
    陆北辰嘟囔:整栋楼就你这装了热水器,不像公共澡堂按时间供应热水。我这几天感冒,不敢洗冷水。
    薄心捋起他刘海,在他额上一试:吃药了吗?
    陆北辰难得没躲:嗯。就是吃了总犯困。
    薄心启唇:去洗吧,今天别太晚睡。
    陆北辰点头进了浴室,浴室挺简陋,一个花洒一扇破窗。风从破的半块玻璃钻入,陆北辰不自觉打了喷嚏。
    薄心正在看剧本,闻声给纪洁西发了留言,让他明早带特效药过来。
    陆北辰又打了一个喷嚏。
    薄心放下剧本,走到卫生间外,一门之隔,叩门:水冷不冷?
    陆北辰声音从门后传来:水温还好,就是窗户破了,漏风。
    薄心去阳台上拿了一张废纸皮,直接转开卫生间的门。
    老式转锁反锁坏了,薄心进来那一刻,陆北辰脸涮地红了。
    薄心将纸皮在窗框上一凹,堵死了窗户:放心,我不看你。
    第10章
    陆北辰红着脸回屋,鼻塞得厉害,闷头就睡,醒来时已是下午两点。
    他忙不迭下楼,问村人指路,才找到外景拍摄地。
    拍摄间隙,刘安过来拍了陆北辰的肩:老欧说你病了,给你请了一天假,怎么还过来了。
    老欧?陆北辰反应过来是Orange:哦,外面空气好,出来透透气。
    薄心躺在折叠椅上小憩,听见陆北辰的声音,睁眼:好点了吗?
    陆北辰没忍住,捂住口鼻又打了个喷嚏:没好,就憋得慌。请假的事,你让橘哥做的?
    薄心从随身包里拿出一次性口罩递给陆北辰:薄言男友,不要见外,随意使唤。
    陆北辰捂得严严实实,披风衣戴口罩蹲在路边,随口问道:他们出柜是板板钉钉的事,家人都知道了?
    薄心颔首:知道,他们拿薄言没办法,也就默许了。
    陆北辰脱口而出:那你呢?
    薄心笑笑:我也一样。
    陆北辰有点儿尴尬,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是他现在这样。
    所幸村口开进一辆分外惹眼的骚红奥迪,冲他们直按喇叭。
    车停在田边,何明浩一下车就发牢骚:妈的,约的车坐地起价,开口要加两倍钱,他怎么不去抢呢!气的老子直接去车行办了手续开过来。
    纪洁西以为薄心生病,把特效药和温水都备好送过去。
    薄心敛眸道:拿给北辰。
    何明浩眼尖,直盯着陆北辰身上的风衣,嚷道:这衣服啥时候买的?我怎么没见你穿过?你平时也不穿这牌子的衣服!死贵!
    陆北辰懒得理他,咳了咳:就你话多。
    纪洁西瞥见风衣是薄心惯穿的那件,不动声色地把药拿给陆北辰,并叮嘱用法用量。
    何明浩小声在陆北辰耳边说:我没记错的话,你俩是合约cp关系吧?我看着怎么有点假戏真做的意思。
    陆北辰横了一眼:少说几句会死?
    何明浩点头如捣蒜:会。辰哥,你这个样子看上去,真不太对劲!
    见陆北辰不应,何明浩操碎了心,吼道:辰哥,你完了!你是不是动心了?
    陆北辰望见薄心走远去拍戏,才警告道:我动不动心,我自己不知道?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何明浩满心委屈,撅着个嘴:我才来就赶我走,你真特么没良心,有了情人忘了爹!老子说几句真心话怎么了,简直比小白菜还冤!
    陆北辰纠正:窦娥。
    何明浩点点头:对,比窦娥还冤!
    陆北辰翻白眼:算了,甭乱用了,宁还是闭嘴吧!
    陆北辰走到机位后,盯着显示屏。
    这场戏采用非常规拍摄手法,运用缓慢的长镜头推进,男主打斗动作行云流水,随着剑锋所指,逐个手刃敌手,一镜直摄到底。
    这种拍摄手法要拍好极具难度,非常考验导演的功力,但能给观众更强的代入感。
    这条长镜头共3分56秒,反复拍摄数遍,各部门逐渐磨合协调,才达到导演要求的理想效果。
    收工时天色已暗,招待所被剧组包下,承包所有人伙食,但菜色比较一般。
    纪洁西托人租的民居离招待所不远,吃过饭,他和何明浩先去租所安放行李。
    陆北辰饭后吃了药,准备洗洗睡觉。于是给薄心发了一条信息:现在方便?去你那洗澡。
    几乎秒回。
    影帝是深柜:嗯。
    陆北辰照例端了脸盆,走到楼梯口,迎面遇上何明浩。
    陆北辰脸黑了。
    何明浩也端个脸盆:辰哥,洗澡呢?我刚问了,澡堂不在这边。
    陆北辰阴沉着脸:我知道。
    何明浩疑问:你知道还走?
    陆北辰没好气:我上楼不行?
    何明浩往楼梯上探了探,顶楼就一间房:你端着个澡盆上楼做啥?难道上面是薄影帝的房间?
    陆北辰带着浓重的感冒鼻音:浩哥,皮痒了欠抽是吧,管那么宽,我现在心里就一个想法!
    何明浩:啥?
    陆北辰:你丫闭嘴!
    招待所公共澡堂晚八点开始供应热水,只供应半小时,陆北辰其实有点偶像包袱,不想跟一堆大老爷们光溜溜挤一块。
    何明浩皮糙肉厚,倒是很快适应,跟灯光组那几个聊的不亦乐乎,洗澡洗出革命感情。
    薄心房里卫生间的破窗已被纸皮胶布重新封死,陆北辰心里一暖,脸因为热水和蒸汽,微微泛起潮红。
    塞了两天的鼻子通畅了,陆北辰觉得空气更清新,世界都亮了。洗好澡,穿好外套,端上澡盆,跟薄心打过招呼,正准备出去,门叩响了。
    陆北辰往后退了退,生怕被人捉奸在房。
    刘安在门外道:那个薄心,跟你商量个事,方便开个门?
    薄心与陆北辰对视一眼,刚想拒绝,刘安又道:睡了吗?
    嗯。薄心道:明天说。
    房间隔音不好,走廊上一举一动,房内听得一清二楚。
    都是老欧怂恿,说别人都两两一间,给李嫣然腾房间,只能陆北辰跟薄心住。
    刘安毕竟不想得罪影帝,故小心翼翼道:我就这样说吧,老欧明天会送李嫣然过来,小陆住的那间房要腾给她,我就问问你方不方便跟小陆住一间,不方便的话,我跟老欧再想其他办法。
    薄心淡淡道:方便。
    行,那就这么定了。刘安松了口气,生怕薄心反悔,站在三楼门口就给陆北辰打电话。
    熟悉的音乐铃声响起,从薄心的房间传出,薄心侧目看着陆北辰勾唇。
    没听错的话,铃声是陆北辰手机发出的,刘安狐疑地踱回来,靠近房门仔细听,里面瞬时没了声响。
    门内,陆北辰紧张地握着手机,屏幕显示刘安来电,来电铃音切成静音。
    电话始终无人接听,刘安悻悻走了。
    薄心比陆北辰略高,手撑在他脑后,眯起眼俯身贴近:你很怕被人发现我们这样?
    陆北辰自嘲笑道:你是顶流,你会不怕?
    我?薄心莞尔一笑:我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布,你被我标记了。
    陆北辰仰面视着薄心,眉毛一动,顺手从薄心裤兜里拿出手机扔给他:你做给我看,做了我就信。
    薄心将陆北辰按在门上,命令道:张嘴,带着微不可查的怒,狠狠吻住了陆北辰,薄心偏头露出陆北辰的半张脸,抬起右手按下快门,飞快地拍下这一瞬间。
    拍完打开微博,上传照片,毫不拖泥带水,在薄心点确定发布前一刻,陆北辰拦住了。
    别发。陆北辰低头喘着粗气:我信。
    察觉到门外有人偷听,薄心一脚踹开门,何明浩愣了半晌,挥手打招呼:嗨,薄影帝,我就问问辰哥在吗?刘导说有事找。
    薄心侧过身,陆北辰衣裳不整地走出,何明浩嘴巴张得能容下一个鸡蛋。
    陆北辰理过衣服见完刘安,何明浩进他房间锁门,勒令坦白从宽。
    辰哥,要死啊你,你真的沦陷了!何明浩不断发出感慨:哪天想通发博公开出柜,我给你点十串八串鞭炮,普天同庆一下。
    陆北辰坐在床上,砸过去一只枕头:滚蛋!少烦我!
    作为陆北辰十年挚友,何明浩全部听完事由经过,最后总结陈词:我总算看出来,你们一个骚话连篇实则屁都不敢,一个闷骚沉默真枪就干,你发|浪他发骚,要真一起了,乐趣无穷。
    陆北辰不知朝他翻了多少白眼。
    何明浩叉腰笑了好半天,正色道:主要薄影帝表现得太明显,好多人都看出来了,刘导方才还问我,你跟薄影帝是什么关系。
    陆北辰打了个寒颤,裹紧被子坐着,拧眉:你怎么说?
    哪能出卖你啊,我说你们就玩的比较好的朋友,没别的关系。何明浩给他倒了热水,放在床头柜上:明天你搬去薄影帝那住,岂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嘿嘿嘿。激不激动,开不开心?
    没你那么龌蹉。陆北辰心里想的是,生病拖欠两天的稿,明天一次性补上,够呛!
    何明浩起身:别想太多,先把病养好,有没有想吃的,我下楼给你做点,看你晚饭都没怎么吃。
    陆北辰调侃:浩哥,良心发现啊,平时可没见你对我这么体贴。
    何明浩点头应和:必须的,养了多年的好白菜终于被猪薄影帝拱了,朕甚是欣慰。
    陆北辰眨眨眼:浩哥,那你这颗老黄花菜什么时候嫁出去,到时候哥买辆车给你做贺礼,要不要?
    何明浩摸了摸自己弹性十足的大肚子:害,愁死我了,老黄花菜估计要孤独终老。
    陆北辰眼睛弯弯,笑得很温柔:哎哟,浩哥你这么好,怎么可能没人要。不是说要给我做吃的?快去吧,我饿死了。
    何明浩做好夜宵上来时,陆北辰趴在床边睡着了。
    何明浩替他掖好被子,床头手机震了两下,同时收到两条消息。
    影帝是深柜:不排斥跟我接吻了?
    影帝是深柜:你今天回吻我了。
    何明浩不经意瞥到,下巴都惊掉了,用力又摁回去,知道他俩最近鬼祟,肯定就很劲爆,没想特么都这么深入露骨了。
    何明浩一边感慨一边吃光了刚做的夜宵。
    第11章
    陆北辰盯着两条微信发怔,直到被刘安催促换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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