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江涟便带着程解意走到宫墙外,程解意看着眼前宽敞的宫道,夜里本该有宫女仆从守夜,但那些宫女和仆从现在都不见了踪影。
    唯有一盏精致华美的宫灯放在地上,月江涟便弯身去取,他朝程解意伸出手。
    来吧,陛下。
    那些宫女仆从没能尽到警醒保护陛下的责任,已自去领罚了。
    现在有我在,陛下大可放心。
    程解意看着月江涟一通颠倒黑白,觉着这也许就是上位者的特殊技能。
    若是陛下不放心,大可用剑。月江涟看着程解意依然拿着的短剑,细细打量着剑鞘上的花纹没有花纹。
    陛下的剑着实朴素了些,我下次进宫给陛下带条剑穗来吧。
    程解意手里的这把剑是从系统兑换来的,他对外观没什么需求,只要在这个世界用得上就行。
    剑穗?月将军自己编的吗?程解意随口开玩笑。
    只是这话一出,月江涟的脸颊却突然染上红晕。
    程解意心中咯噔一下,他不会又干了什么一句话占人便宜的事吧?程解意立刻回忆着这个世界的其他风俗,以及月江涟出身的长歌咏原特有的风俗,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这话哪里有问题。
    陛下怎么知道我私下会自己编剑穗?月江涟举着宫灯,在暖黄的灯光下侧头看着程解意。
    不过他像是也不需要程解意解释,又拉着程解意的手往前走。
    陛下心中原也是惦念我的,一如我当日将陛下从那里带出来后,也这样日夜惦念着。
    程解意是真的很想解释来着,但月江涟已经自我完美解释了。
    月江涟脚步突然一停,原本前行的步伐一顿,便要换另一条路走。
    月将军怎么不过去?程解意好奇地看着前方,前方宫道平坦,连个人影都没有。
    陛下不记得这里了?月江涟回头问道。
    程解意还想说什么记得,鼻尖突然嗅到一丝桂花的甜香,他抬头看去,便看到这条宫道的尽头似乎隐约有一座小院,那已经脱了红漆的墙上,探出了一枝缀着沉沉落花的规划枝条。
    那里正是程解意初到这个世界落脚时的小院。
    我可能是想忘记的,程解意笑着摇摇头,毕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过去不是很好,我将陛下接出来的那一天呢?月江涟又问。
    程解意沉默了一会,他仰头与那拥有金银异瞳的青年对视,眼中不知是被月光照得发亮,还是落入星辰。
    这纤瘦的少年轻声说道。
    那是我最好的一天。
    居然这么容易就能走捷径登基真是太好了。
    程解意的未尽之言月江涟当然不知道,他被少年那干净澄澈的目光看着,听着那柔软悦耳的嗓音,手掌里满是少年温暖的热度,在这一瞬间月江涟简直想将那瘦弱的少年紧紧抱在怀里,亲吻他,爱怜他,然后将这世上的一切全都奉献给他。
    片刻后程解意就被月江涟送回寝宫,他看着月江涟几乎算得上落荒而逃的身影,还有些莫名。
    是听不得好话吗?
    万秋声将月江涟一剑斩杀时,眼前这人突然化作一滩雪水融化在屋顶上,顺着那崎岖的屋檐,嗒嗒地落到地面。
    万秋声不耐烦地一甩短刃,心中有些烦躁。这专爱骗人的冰原人,这次派来的雪分/身居然造得和本尊差不多。
    不是实际刺了一剑,还弄不清其中分别。
    万秋声望着程解意寝宫的方向,脚尖微动想要回去,却看到正牌月江涟从前方走过,似乎要出宫门。
    这么大方?
    可惜万秋声并不大方,并且还要找月江涟的茬。
    等他也落到宫门前时,却看到山楼夜正站在外边的大路上,像是想要进宫。
    什么意思,居然都一起来了?
    万秋声心中腹诽,全然没觉得自己第一个打破规矩进宫来,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你们是怎么回事?
    山楼夜换了一身外出的衣裳,想着要见程解意,虽然不是特别在意,但总是要不失礼才好。
    他换了好几身红衣,才选了一件胸口和袖口衣摆都绣着金凤的衣衫,这才带着自己的魂鸟一同出门。
    当日他出宫,连着之前留在程解意身边的魂鸟也带走了,记得从魂鸟眼中的影像里,程解意像是还挺喜欢这只鸟的,就,就随便带来了。
    不过是山楼夜从未想过今夜居然在宫门口居然一下就见着了月江涟和万秋声。
    山楼夜皱眉,他仰头看着月江涟与万秋声身后,没有看到程解意。
    还在寝殿里吗?
    这两人夜里来王宫,总会有各种理由。
    山楼夜思索着,抬脚正要往里走,却看到月江涟越过他往外走去。
    陛下已睡了,山将军真要去,我倒是也不拦着。
    啧啧啧,这家伙说出这种话,现在谁还好意思进去呢?
    万秋声摇摇头,也要往外走,却被山楼夜挡住。
    你们在里边和陛下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尽数告诉我。
    山楼夜狠狠皱眉,那可怜的小陛下一晚上被两人骚扰,想来已是瑟瑟发抖,现在好不容易睡了,他自然不会进去。
    为什么要告诉你?你要用钱买,还是用血来买?
    万秋声一耸肩,脚尖一动就窜上了停在宫门外的龙兽。
    足有三人高的龙兽仰首叫了一声,一甩龙尾就往家中走,全然不管它身后还有一个穿红衣的大美人在追着。
    将军。
    守在宫门边的仆从抬手将马车的车帘掀起,月江涟便抬脚上了马车。
    等车帘重新放下时,月江涟便淡淡道。
    回去。
    街道上还隐有嘈杂声,那是山楼夜与万秋声动手的声音。
    月江涟没心思去管,也没心思去看,他的脑海里满是那少年主君仰着头,无限信赖依恋的看着他。
    一如当日他破开那小小的院门,就看到了这座王宫中最该深藏的珍宝。
    少年主君手指微颤,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他柔嫩如花瓣般的红唇一张一合,却说出了那样磨人的话。
    月江涟突然抬手抚着自己的额头,脸上红晕蔓上耳根,一如朱砂入水,晕染了整片清泉。
    月江涟心想,无论外边那两人如何争斗,做什么都是无用的。
    因为那端坐于深宫中,以瘦弱之躯试图守住王座的陛下喜欢我啊。
    第一百三十三章 第一美人(13)
    三位将军昨晚彻夜难眠, 程解意暖烘烘地睡了一个好觉。
    早上程解意起来的梳洗的时候,宫女还夸程解意今天气色特别好。
    是吗?看来晚上出去散步还是有利于行气血。
    程解意站起身,松了松腰上的金桂腰带。
    虽然宫女觉得紧一些才更能衬出程解意的腰, 但这位少年主君已见威严, 因此宫女也不敢说什么。
    只能心中叹息,若是陛下愿意再好好打扮一番,何止现在的容色。
    虽说现在已是美不胜收了。
    等程解意前往御书房继续社畜生活时,那宫女就被绣坊的人叫走。
    再过两日陛下就要登城门,陛下可与你说了他喜欢什么纹样的衣裳?绣坊的人问。
    宫女望着满院铺展的绫罗绸带, 就如看到一条条倾泻的流河,被那绸缎上的绸光照得眼底发亮。
    我今早上问了, 陛下说都行, 只是不要太铺张浪费。宫女恭敬回答。
    程解意的原话是简单就好, 不用花钱最好。
    宫女想起她早上问程解意时, 程解意一副不会又要花钱吧的表情,让宫女都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什么天大的罪。
    这一任的王为了弥补前王的罪过, 在衣食住行上如此苛待自己,宫女与绣坊中人都忍不住拿出手绢拭泪。
    主要是伤心美人不爱惜自己。
    只是陛下再怎么要求自己,那三位将军仍在京都的话,情况也不会有太大的好转。
    毕竟那三位将军起兵, 可不只是因为前王□□啊。
    御书房里的奏折又堆成了山峰。
    程解意已经变成了能熟练处理奏折的打工人,他先是把惯常喜欢吹嘘歌功颂德的奏折扔到一边, 这样桌上就少了一半折子。然后再把喜欢喷人的奏折放到末位,这样桌上真正要处理的折子就只剩下三分之一。
    剩下的这些就是反映各地情况的奏折。
    虽然有的折子有夸张成分,但还是能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程解意看着来自南部炎火的神木的折子, 又把前几天送过来的折子一起摆在桌上看了看, 觉着自己大约估摸出山楼夜造反的原因了。
    不只是因为前王□□, 想要讨伐前王。
    更重要的是他们不得不出来。
    程解意思索片刻,随后他拿上自己的短剑,一顶帷帽,今日便又要出宫了。
    陛下,今日要上哪去?何时归来?
    程解意身高腿长,走路姿态优美好看,步伐却快得很,宫女仆从们像一群跟着头领的小蚂蚁一样,一路小跑跟在程解意身后。
    就是出去,晚上应该会回来了。程解意随口应答,根本没给正确答案。
    反正只要他出去,不知会有多少人看着他。
    等程解意再次坐上那位向导采买的马车,这一次他没急着让人去哪,而是手指敲着车帘,让车夫在京都城里逛一逛。
    京都被围城三月,但里边的房屋设施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害。
    城外的护城河染成了深红,这座白玉雕砌的城池依然屹立于高山之上,不受战火侵扰。
    因为新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登基,城中那三位将军居然没有再打一场,平民百姓们嗅觉最灵,隐约觉得局势好像暂时安定下来,便都回归了生活常态。
    外边的瓜果蔬菜运得慢了,没关系,他们早就习惯在自家院子里种菜。
    有门路的商人则通过地道或者找了三位将军手下的甲士,专门开了通路,让京都城里的粮食银钱流起来。
    因此街道两旁的商铺有的已经开门了,还有的则推着手推车一路叫卖。
    毕竟新王下了政令,说是十年免税。
    这样的好事谁不赶紧弄点活出来干干呢。现在赚到的,可都是自己的钱啊!
    街上虽说不是人声鼎沸,但程解意看着也恢复了一点热闹。
    一捧龙船花突然从车窗的窗帘外递进来,程解意听到车窗下有小童幼嫩的笑声。
    大人!大人!买花吗!
    这些小童家中境况大多不好,于是他们便瞒着家中亲长偷偷摘了花出来卖。
    龙船花在京都的河岸边到处都是,小童们便提着篮子摘了好几篮。
    京都城中来自其他三部的甲士那么多,京都人不会买,但这些大人偶尔见小童可爱,也会买一捧。
    程解意看着那探进来窗来的龙船花,前边驾车的车夫与采买已吓了一跳。
    去去!知道这里边是谁吗?谁买你们的花!滚开!
    小童们吓了一跳,他们也不过六七岁,被大人这么一骂,眼里就蓄了泪花。
    对不住,大人,我们这就走!
    小童急急道歉,却见眼前的那片银色的窗帘被人挑开,露出了一张令人失神的脸。
    多少钱?程解意问。
    只是过了好一会,这些小童都没有说话,只知愣愣地看着程解意。
    程解意觉着也许这些小童被吓着了,就侧头道。
    你们拿钱给他,这花我买了。
    采买便立刻连声道好,跳下马车,给那些小童一人一小粒银珠。
    这些银珠买下三盆昂贵的兰花都够了。
    采买一阵肉疼,不过回头见着程解意微笑的脸,又觉得这点钱给得值。
    早点回家,白日该上学的。程解意叮嘱着小童。
    其中一个小童紧张地攥着手里的银珠,条件反射地回答程解意。
    可是先生说担心要打仗,学堂就不开了。
    我在的时候不会的。
    程解意朝小童们笑了笑,他低头假装嗅闻龙船花,像是很满意,这便是安慰小童们他没有生气。
    等马车走远,小童们才吸着鼻涕说。
    那素我哒新娘子!
    是我哒!
    打你屁屁哦!
    小童们嘻嘻哈哈地揉成一团,他们还是要快点归家,把银珠子给亲长收好!
    然后,然后要和家里人说,他们今天遇见了好漂亮的大美人!
    总之比家门口的豆腐西施好看一万倍!
    公子,到了。采买跳下马车,掀起车帘,探头与程解意道。
    买了小童的花后,程解意便让采买前往山楼夜的府邸,不成想这路还挺近,没一会就到了。
    程解意便起身出去,这一次那个采买却很积极的上前通报,还和山楼夜府邸门口守着的甲士很熟悉的样子。
    与在万秋声那边时完全不同。
    程解意想了想,原来这个采买居然是山楼夜的手下吗?
    公子,您请进!里边已经去通报了,您跟着人往里走就行!
    采买点头哈腰,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银钱袋,脸上都快笑开花了。
    程解意便直接跨入了门槛,跟着前方引路的一个少年往里走去。
    山楼夜的这座府邸应是京都的某位富商献给他的,因此这处院落有流水,凉亭,花草,精巧的小楼,雅致有余却不太合山楼夜的气质。
    程解意踩在木桥上,低头看着脚下的小河,里边有好几尾锦鲤正轻巧地游动,若是这河里都是金子与牡丹,大约就很像山楼夜会住的地方了。
    随后程解意不由露出了点笑音,觉着自己是要给山楼夜塑造什么骄奢淫逸的人设啊。
    笑什么?你喜欢看鲤鱼?
    一道男声突然自前方响起,随后就是人踩在小桥上的脚步声。
    程解意侧过头去,就看到那穿着一身红衣的山楼夜走到了他身边。
    这红衣点金缀玉已是十分华贵,但只有配上山楼夜的那头红发和那张艳丽的脸才显得艳光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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