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极自然也看到了那条裂缝,他眼中掠过一丝暗色。
    他回头再看了一眼倜夜,似乎是想抓紧时间,把人带走,但是倜夜还没完全丧失意识,也还有挣扎的力气,他摆动着蛇尾,张大蛇口,在明极一靠近的时候,就向他发起攻击,明极一时居然也没办法拿他如何。
    天空中那道裂缝越来越大,已经有人从里面出来了。
    凌危云眯眼,看出来那是道一宗的服饰。
    看来是已经发现了考核异常,并且派人来找倜夜了。
    明极看了看那道裂缝,又看了看倜夜,最后脸上掠过一丝阴云,他叹了口气,对倜夜道:我是为了你好,之后你就知道了。
    说完,明极掐了个诀,随即化成一缕红烟,消失了。
    凌危云这才看出来,来的这个不是明极本人,应该只是他化出来的一个分身。
    而倜夜眼见明极走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也发现了天上越来越多的道一宗弟子。
    他蛇瞳闪烁着,一时惊慌不定,蛇尾焦急地摆动着。
    结果尾尖不小心碰到了地上的银河。
    蛇瞳竖了一竖,倜夜看着那把剑,蓦然眼中掠过什么。
    然后他用布满鳞片的手,抓起那把剑。
    闭上眼,一剑向自己尾部挥下去
    第48章 反正我会赔的。
    妖月随着明极的离去,好像也一同消失了。
    等凌危云带着人赶到时,头上月亮已经不再红得滴血一般,云雾再次出现,将月亮遮掩住了。
    但是朦胧的月光,仍然掩不住现场的血腥,让人头皮发麻。
    他们看到了一截巨大的,断裂的蛇尾,坚硬的鳞片从断尾处被剥了下来,连带着血和肉,散落了一地。
    而蛇尾的旁边就躺着倜夜,他的身下血肉模糊,仔细一看,才发现他两条腿膝盖以下,几乎尽断,流出的血几乎将他的下半身淹没了,血味冲天,十分刺鼻。
    有人发出嘶声,迟疑地站住不动了。
    凌危云瞳孔一缩,快步走过去,在倜夜面前蹲下:倜夜?
    倜夜躺在血泊中,半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晕了过去,脸上全是痛出来的冷汗,但即便如此,他手中还紧紧握着凌危云的银河,片刻没有松手,只是银河的剑刃,从剑身的上半部分就已经断裂,断口卷着刃,还在往下滴血,汇流进身下的血泊中。
    听见凌危云的声音,倜夜缀满冷汗的眼睫轻颤了颤,他颤抖着半睁开眼,看向身前的凌危云。
    他的目光涣散,勉强凝聚到了凌危云身上,他嘴唇青白,虚弱地喊了一声:大师兄
    凌危云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你先不要说话,有什么都回去再说。
    说话的同时,手下还掐了几个诀,先帮倜夜止住了血。
    倜夜面色苍白,冷汗不停地冒出来,他微垂着眼睫,听话地没有再出声。
    凌危云脸色冷凝,看向他的腿,还有那截断尾,一向鲜有情绪的人,此时身上竟透出一种肃杀之意。
    他对倜夜道:你放心,这件事情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完,凌危云竟直接伸出手,将倜夜环抱了起来。
    若不是倜夜此时已经虚弱得连呼吸都费力,恐怕要瞪大眼睛,抬头看向上方的人,此时应该是个什么表情。
    凌危云抱着倜夜,不顾随后赶到的众弟子,面无表情从他们中间穿过,他的声音冰雪一般,带着一股凛冽杀气:排查现场,将可疑者全部带回道一宗。
    还有那截断尾,也一起带回去。
    半个月后
    倜夜用了凌危云送来的疗伤圣药,加之凌危云每天用灵力为他疗伤,身上的伤口倒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断了的双腿,一时却还恢复不得。
    凌危云怕他因此郁郁,同他说过只要有合适的材料,就能帮他重新做出一双腿来接上去。
    倜夜倒是比凌危云想象中要想得开,还反过来劝慰他:没什么,就算找不到也没关系的。
    凌危云只当他心性坚韧,也只好不再说什么,却不知眼前的人本体是蛇,本身就有一定的自愈能力,加上以倜夜现在的修为,尾巴虽然断了一截,也还能再生出来,只不过需要时间罢了。
    只是这当然不能对凌危云提起罢了。
    倜夜受伤太重,在床上一直躺了半个多月,起初因为太过虚弱,无暇关心外面世事,现在恢复得好一些了,就试探地问起凌危云: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被传送那个地方去了?
    提到那次事件,凌危云脸色仍然微微发沉,道:事情原因已经查出来了。易修私底下勾结了这次考核的带路人,说不想让你通过这次考核,传送通道被冯鹤动了手脚,才把你传送到了妖洲岛去。
    妖洲岛。
    倜夜现在才知道那个地方就是传说中的妖洲岛,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传闻中在人界兴风作浪的妖魔之物,被驱魔者捉到之后,若是不能让其向善,又不能直接灭杀的,一律都塞进了妖洲岛里,封印起来不许他们再出来为祸人间,所以妖洲岛就是个封印了这些妖魔鬼怪的一个巨大容器,或者说是监狱。
    魔尊那个王八蛋竟然把他带到了那个鬼地方。
    倜夜心中暗骂,但同时又松了口气,心想,还好还好,还好有易修这个烟雾弹在,那就应该没有发现那天出现的那个家伙,以及他被传送到那个鬼地方的真正原因。
    倜夜顺着对方的话,道:难怪他一心要把你从带路人上换下来,想来就是担心有你在,就不能对我动手了。
    凌危云点了点头,继续道:不过,易修不肯承认是他要把你送到妖洲岛去的。
    倜夜哦了一声,心脏又提了起来。
    不过他不承认也没用了,他私自联系冯鹤,要对你下手的证据我们都有,并且保留了下来,他之所以还要狡辩,顿了顿,凌危云道,可能是因为冯鹤已经死了,他觉得还有辩解的机会吧。
    倜夜一惊:什么?!
    冯鹤死了?!
    凌危云点了点头,道:那天考核,他将你们全部传送完之后,就不见了人影,没多久我们就在水镜中发现了小洞天里面没有你的人,开始察觉到异常,于是开始搜索你的踪迹,等我们找到冯鹤的时候,他已经死了,就在他自己的居所里,死状很惨。
    倜夜听了,心中惊骇不已。
    凌危云脸色也冷冷的,道:陷害同门,残杀师兄,道一宗不能再留这样的弟子,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易家的人,现在恐怕已经按宗门规矩处置,以命偿命了吧。
    倜夜沉默了片刻,问:那他现在人呢?
    凌危云道:被废了修为,逐出道一宗了。
    然而倜夜心里却知道,那个冯鹤的死没有这么简单,易修这是刚好被推出来背锅了。
    不过易修反正也没安什么好心,这个锅背得也不算很亏。
    倜夜心里对易修毫无愧疚,只是十分恼怒于明极,要见他就见他,干什么非得搞这么一出?
    还杀了他一个同门师兄。
    倜夜脸色变幻,一时没有说话。
    凌危云只当他劫后余生,心情肯定更复杂一些,顿了顿,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说起来,倒还要多亏了银河,你一直带着它,我才能很快定位到你的所在。
    倜夜回过神来,突然想起来什么,道:对了,你那把剑
    凌危云点了点头,道:看得出来,你应该经历了一场很危险的战斗。
    倜夜忍住心虚,做出一副很坦荡的神情,道:是挺危险的差点就要被发现真身了。
    凌危云看着他,道:我很高兴,那把剑在关键时刻救了你一命。
    他说得很平静,但倜夜就是觉得对方话里带着一种庆幸,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对方对自己的在乎,就听到凌危云继续道:
    那截蛇尾,是你斩下来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里,倜夜的脸色绿了一下,好像伤口突然疼了起来。
    凌危云问:那是条蛇妖吗?
    倜夜含糊地应了一声。
    凌危云又问:你的腿,也是被那条蛇咬下来的?
    这样说,倒也不是不对。
    倜夜又模糊地应了,只是浑身难受似的,动了动。
    凌危云的声音微微冷了下来,道:这回在现场,没有再看到那条蛇,不过你放心,我会把他找出来,将其挫骨扬灰,替你报仇的。
    倜夜僵住了,眼里简直有些惊恐了,他声音结巴地:不,不用了吧
    凌危云道:这等妖邪之物,留着本来就是祸害,只是因为种种原因,只能将他们封印在妖洲岛,像这回还好一些,妖洲岛封印虽然打开,但是没有妖物跑出来,如果下回再发生这样的事情,难保不会有妖物趁乱逃走,到时只怕会引起天下大乱。
    倜夜鲜少看见对方脸上出现这样的神色,愣愣地,问:那,到那时候,你会如何?
    凌危云斩钉截铁,毫不犹豫:自然是一一屠尽,一个不留。
    倜夜突然地打了个哆嗦。
    凌危云脸上阴翳蓦然散去,看向他,微微皱眉地,露出一点关怀之色:怎么了,是不是受凉了?
    他看向屋内,两方窗子都大开着,于是挥了挥手,窗户便合拢了。
    倜夜却还是觉得冷似的,脸上都开始有些发白。
    凌危云想要伸手去探他额头,倜夜却激灵了一下,侧开了头,避开了他的触碰。
    凌危云动作一顿,随即自然地收回手,什么也没发生一般。
    又坐了会儿,两人却没再说什么。
    空气里头一回出现了一种怪异的,令人不舒服的气氛。
    凌危云站了起来,道: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倜夜没有应他。
    在凌危云要走出房门了的时候,倜夜却突然出声,叫住了他。
    凌危云停住脚步,回头看他。
    倜夜张了张嘴,喊他:大师兄。
    凌危云嗯了一声,看向他的目光平静,充满了一种倜夜说不上来的,大概是爱护的感觉。
    与刚刚提到妖物时,脸上露出的厌恶之色完全不同。
    倜夜喉咙动了动,最后道:没什么。
    就是想起来,你的剑被我弄断了,我得赔给你。
    凌危云眉峰微微一挑,脸上露出了一点像是笑的痕迹:银河是同我认了主,订了契的,与其说是武器,更是我的同伴,上天入地,只此一把,这你要怎么赔。
    倜夜一时哑然,没有想到这把剑来头这么大,更没想到对方毫不犹豫,就将它给了自己。
    自己说要赔,也的确有些贻笑大方。
    倜夜闷闷地,最后咕哝了一句,道:反正我会赔的。
    第49章 所以你就想把它送我?
    考核过程里出现了这种事,可说是道一宗的一大丑闻,浮灯对此怒不可遏,在易家带着已成废人的易修,找上门来理论的时候,毫不留情地将人轰了出去,还说易修败坏了宗门之风,不配为宗门弟子,早已经被宗门除名,若不是看在易家的面子上,易修哪还能留着一条小命。
    还严厉呵斥了易家的人,要他们持心向正,别尽想着走歪门邪道,否则迟早害人害己。
    将来人呵斥得灰头土脸,带着小少爷怒而折返。
    自此,易家便算是和道一宗起了仇隙,不再往来。
    而作为这场事件的受害者,倜夜居然也被骂了一通。
    浮灯火冒三丈,对倜夜骂道:我就知道你是个不省心的,这才多久,就惹上这样的麻烦,我看就是因为你性子轻浮,行事高调,张扬太过,这才引来事端!
    倜夜被骂得一脸懵逼,这件事里分明他最无辜最单纯了好吧,受伤的也是他,为什么被骂的还是他?!
    到最后,浮灯甚至还对倜夜下了禁令:这段时间你就给我好好待在宗门,读经念书,不得出门,招惹是非!
    这分明是惩罚的措施让倜夜心头怒火一下起来了,他怒道:我不服!我做错什么了,凭什么要罚我,我受了无妄之灾我还要被罚,这是什么道理!
    浮灯厉声喝道:你服不服,都给我老实在宗门里待着,半步都不许出!
    倜夜气得厉害,一时也顾不上对方同时也是凌危云的师尊了,口不择言地骂道:呸!臭老头我看你就是成心折腾我!你既然这么看不惯我何必非要我拜到你门下,难道我很稀罕要你这个师父吗?况且你对我又哪里尽了一丁点师父的情谊,却处处要来对我行师父的威风!我告诉你,要不是我倜夜今日受制于人,打你不过,待我学成一日,第一件事就是要你好看!
    浮灯听完他这大逆不道的话,整个气得倒仰,简直要翻白眼撅了过去。
    浮灯大师枯瘦如柴的手指着面目凶狠的倜夜,抖了半天,道:孽障,孽障你这个孽障!
    直到倜夜被外面守着的两个弟子架了出去,浮灯仍然骂声不绝,最后仿佛提不上气来,静了静,传出一声长叹:这个孽障,迟早要给我道一宗引来祸患!
    声音久久地回荡在空旷大殿上。
    已经被师尊从孽障升级成了祸患的倜夜十分不以为然,甚至因为当面骂了臭老头一通,心情变得十分畅快,被关禁闭也没有那么大怨气了反正他现在双腿受伤,也不合适出门。
    而且因为这次的事,倜夜这回的考核算不得通过,只能留待下年重考,所以接下来也不用再上早晚课,大多时候待在自己的居所,闭门修炼就行。
    倒是凌危云知道他和师尊又起了争执后,这回没再说什么,只是送来了不少书籍,给他打发时间,有空的时候,也会过来陪陪他,教他一些法术。
    不过不知怎么,凌危云好像突然变忙了不少,隔三差五地下山,留在宗门里的时间并不多。
    倜夜心里虽然失落,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修炼,让自己的腿早些好起来,到时管他什么禁闭不紧闭的,那臭老头还能拦得住他吗?
    同时也可以趁着凌危云不在的时候,认真琢磨赔给凌危云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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