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今晚他说话最多的一次,唐硕的表情却越来越愤怒。
    他冷冷地撂下一句:《星际法》是不可动摇的法典,傅队长,我只是暂时收留你们,请注意自己的言行。
    说罢,便拂袖离开了。
    傅思衡任由他离去,丝毫没有挽回的意思,他继续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夜里严荀被转移到了重症监护,他还没有苏醒,第二天大使馆就被封了。
    唐硕派人送了食物和水进来,却收缴了他们所有的武器,并且下令禁止出入大使馆。
    大家自然不买账,但一觉醒来发现都提不起精神力,这才察觉到食物中含有抑制剂,就是为了防止他们反抗。
    傅思衡倒是很淡定,该吃吃该喝喝,还从餐厅打包了一些粥带给严荀。
    副官急得团团转,问他道:队长,接下来要怎么办啊?我们这是被困在这里了!这可怎么好通讯器也被收了,又不能发消息传回去对队长,您怎么一点都不着急啊!
    傅思衡把两个肉包夹进饭盒里,头也不抬地对他道:严荀吃甜饼吗,我好像没怎么见过他吃甜食。唔,夹一个吧,他不吃我吃。
    副官:
    您有没有听见我在说什么?
    傅思衡终于看了他一眼,指了指桌子下面道:这里也有窃听器哦,不想挨揍的话,劝你谨言慎行。
    副官顿时像被雷劈了一眼,僵在原地。
    傅思衡装了一饭盒吃的,施施然走出餐厅。
    等他走后一分钟,副官才疑惑地自言自语:谨言慎行是这么用的吗?
    傅思衡穿过庭院,来到了重症监护。
    在被护士告知严荀还没醒来,只能输送点营养剂后,他略带可惜地看了眼玻璃里面,独自在走廊坐下吃了起来。
    严荀躺在无菌冰床上,脸上的擦伤已经快要愈合的,眼睛紧紧地闭着。
    傅思衡喝一勺粥,看他一眼。
    他从未见过严荀这么安静的样子,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像是被夺走了全部的生命力。
    口中的小米粥渐渐失去了滋味,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盯着玻璃房里的人呢。
    过了许久,走道里传来推车的声音。
    一个穿着旧衬衣的驼背老人推着推车走了过来,车上满满都是医疗药品。
    护士赶忙拦住他道:喂,这里是重症监护,你走错了,去仓库那边。
    驼背老人恍如未闻地继续走路,护士急了,走到他面前指手画脚,大声道:这里不能进!你要去三楼,走错地方了!
    老人用浑浊的眼睛看了她一眼,这才反应过来,张了张嘴巴发出啊啊的声音。
    护士不耐烦了:赶紧走!不要在这里打扰病人休息!
    老人看了看玻璃房,面露失望,这才慢慢转过身向电梯走去。
    另一个护士走了过来,先前的护士忍不住向她抱怨:那老疯子又来了,还以为他女儿在这儿工作呢,不是早就去华纳被
    那个护士戳了下她,用眼神瞥了瞥傅思衡,她马上闭上了嘴。
    傅思衡没有看他们,心里隐隐有了打算。
    果然和他猜测的类似,这里的人和华纳某些人有联系,但是什么样的联系,或许只能从老人身上得知了。
    正在他盘算的时候,忽然看见里面的严荀动了动,缓缓地睁开眼睛。
    傅思衡立刻站起身道:医生,病人醒了。
    那两个护士一个去值班室喊医生,另一个快速冲了进去。
    严荀的视线滴溜溜转了一圈,落在了玻璃外的傅思衡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傅思衡的错觉,他的眼睛上一秒还是警觉和疲乏,下一秒落在他眼中,就变成了满满的欣喜和温柔。
    满的快要溢出来了。
    如同一只受伤的猛兽,在最不安全最容易攻击人时,看见了那株自己心爱的小玫瑰。
    猛兽顾不得玫瑰满身是刺,迫不及待地低下头沉迷地嗅了嗅,这才慢慢地放松下来。
    傅思衡的双眸闪了闪,将手掌贴上了玻璃,这是一个他自己也没料到的举动。
    严荀仿佛感受到了他心中所想,对他露出虚弱但让人安心的笑容。
    那只野兽摆了摆尾巴,蹭了一下他的小玫瑰。
    ※※※※※※※※※※※※※※※※※※※※
    来啦~
    第65章
    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走动的声音。
    傅思衡专注地削着手中的苹果,但他向来不擅长做这些,果皮断断续续地掉进脚下的垃圾桶里。
    三分钟后,他举起来看了看凹凸不平的成品,最终还是放到自己嘴边,咔擦咔擦吃了起来。
    严荀忍不住了,咳了两声,嗓音哑得像块老树皮:我们这是在哪里?
    傅思衡看了他一眼,说:拜恩的军部医院。
    严荀皱了皱眉,想起了昏迷前的事情。
    当时他带人去燃料仓,就在他们进去检查时,严荀突然闻到了一股不一样的气味,那是类似火.药的味道。
    他下意识地直接将离得最近的船员推了出去,自己还没来及卧倒,就听见耳边传来轰然巨响,然后被甩出去失去了知觉。
    我是怎么降落的?严荀捂住依然胀痛的后脑勺,问道。
    傅思衡移开视线,扔掉果核,抽了张纸擦手,随口道:船员给你穿了防护服。严队长,对自己的安全上心点,下一次可不一定这么命大了。
    严荀瞳孔收缩,显然没想到他开口便是责备。
    虽然傅思衡说的没错,但他的胸口像是被一根细小的针扎了一下,传来麻麻的锐痛感。
    嗯,对不起,我会注意的。他低低地回答道,声音沉闷。
    傅思衡没管他,翻了翻床头的果篮,说道:医生说你最好吃流食,果汁应该还是能喝的,你喜欢吃什么,我等会儿拿去榨汁。
    严荀耷拉着眉毛,没什么兴趣地说:不用了,我不太喝这些。
    傅思衡见他不怎么想说话,便抱着手臂看着他。
    说起来,严荀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但是他却没有详细了解过对方的喜好。
    除了知道他喜欢自己之外,其他的倒是不怎么清楚。
    傅思衡看他表情郁结,舔了舔嘴唇,看向别处道:你喜欢吃什么,我让人做了送过来。
    严荀一听这话,更加难受了。
    他重新躺好,用被子遮住自己的脸,只留下一撮头发在外面。
    我不饿,有点困,先睡了。
    被子下面传来生无可恋的声响。
    他从来没对傅思衡摆过脸色,即使再火大的时候也没有不理他,顶多当面和他呛声。
    但这一次,严荀却不想说话了。
    他在被子里睁着眼睛,听见傅思衡在他床边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出去了。
    随着房门被轻轻地带上,他的心愈发沉到了谷底。
    你喜欢吃什么,我们周末溜出去吧。
    几乎一模一样的问题,大学时的傅思衡也问过他。
    当时严荀是怎么回答的。
    他嬉皮笑脸地勾住傅思衡的肩膀,凑近他耳边说:我喜欢甜食,还喜欢辣的,也喜欢你。
    傅思衡的脸刷的就红了,却忍着没有推开他,压低声音道:别耍流氓,我认真问你的。
    我也认真回答的,我就喜欢这三样。
    然后他们翻.墙出去吃了火锅,还吃了荔枝冰淇淋,到现在严荀都记得,那天的荔枝有多甜多大个。
    傅思衡不太能吃辣,但还是象征性地陪他吃了点辣锅,嘴唇被染得红彤彤,还要装作一副淡定的模样,可爱极了。
    严荀看着他傻笑了一整顿饭,觉得自己大概是天底下最幸福的alpha了。
    然而四年过去了,傅思衡还是没有记住他喜欢什么。
    他刻在记忆深处的荔枝冰淇淋、他送的护腕、那年夏天的蝉鸣,或许对他来说,不过是短短一抹回忆。
    在脑海中逐渐变淡的回忆。
    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伤的缘故,严荀今天变得格外脆弱。
    他在被子下面捂住了眼睛,当听到傅思衡说是船员救了自己时,难免心头还是涌上了些许失望。
    理智告诉他,傅思衡没有来找你是好事,起码他是安全的。
    可即使一遍遍这样说服自己,他也没法感到释怀。
    因为如果身份互换,那一刻他一定会冲出去到对方的身边。
    严荀用了拍了拍额头,掀开被子呼出一口气,觉得自己似乎过于敏感了。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了。
    进来。
    门从外面被打开,副官探出了一个头来,一见他整张脸都夸张起来:哇哇哇!老大,你终于醒啦!
    傅思衡从医院出来后,找了个长椅坐着,一边看风景一边留意医院大门。
    路过的护士都偷偷地打量他,挡着脸窃笑。
    那个omega好帅哦,腿也太长了,你猜他站起来有没有一米八?
    行了吧你,别打他主意,他是华纳来的。
    啊?就是唐统领带来的那批敌军?
    嘘,小点声!
    傅思衡没有往他们那里看,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敌军,这个唐硕还真是有意思。
    看样子原本软禁他们的人,绝不是只想软禁这么简单,说不定打算给他们安个名号直接送军.事法.庭。
    但唐硕不但没有做出什么伤害性的举动,反而好吃好喝地待他们,还给严荀安排了最顶尖的治疗。
    天哪,这也太可惜了。那个护士捂住嘴,瞪大了眼睛。
    有什么可惜的,不过是华纳狗而已。她的同伴冷笑道,言语中充满了不屑与愤恨。
    傅思衡诧异地一挑眉。
    两个护士看了他一眼,匆匆地离开了。
    不一会儿,大门口就出现了一个佝偻的身影,之前在病房门口的老人推着空车出来了。
    他路过长椅时,傅思衡起身走过去道:爷爷,打扰一下,能腾出点时间来聊聊吗?
    老人惊慌地抬头看向他,驼背严重到已经直不起来,只能仰着脖子。
    傅思衡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到这里来坐一会儿吧,放心,我不是坏人。
    老人忽然看见他的头发,神情变得激动起来,啊啊地比划着手指。
    傅思衡让他坐下,掏出刚才从前台顺来的纸笔,递到他手上:您会写字吗?
    在病房门口时他就注意到,这个老人应该是个哑巴。
    然而,最让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老人摆了摆手,又开始指着他的头发乱喊。
    傅思衡撑住额头:不是吧,我难道还要去修一门手语?
    他呼出一口气,指了指自己的头发道:你认得我?还是认得这是赫拉人的特征?
    老人在听他说到赫拉时,暗淡的眼珠一亮,努力点了点头:啊啊!
    傅思衡:跟刚才的啊啊节奏不一样,唔,我确实是赫拉人好吧,我来问问题,你点头或者摇头就好。
    老人在听说他来自赫拉后,整个人都变了,一反方才的惊恐,乖顺地点头。
    傅思衡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加上刚才护士们对华纳微妙的态度,他并没有说自己是从华纳来的。
    他看着老人道:你想找女儿?
    老人的手有些颤抖,点了点头。
    傅思衡:你女儿现在在华纳?
    果不其然,他一说到华纳,老人的神色又开始激动。
    他疯狂点头,眼中燃烧着愤恨。
    这下傅思衡彻底确定了,这些拜恩的人都和华纳有仇,那么唐硕抓住他们后不杀他们,就更加说不过去了。
    据他所了解,这几年拜恩一直都稳定向华纳提供武.器,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愿意在如此讨厌华纳的情况下,还要向他们供应武.器呢?
    傅思衡突然说道:你女儿是被抓过去的?除了她之外,还有人被抓到华纳吗?
    老人猛然站了起来,哆嗦地看向他身后。
    傅思衡顿感不妙,立即转过身,只见唐硕正阴沉着脸向他们走了过来。
    病房里,副官哇啦哇啦地说话,上上下下检查严荀,生怕他哪里还有问题。
    严荀被他吵得愈发头痛,委婉地提示他:要不你先出去,去找傅队长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我记得一分钟前,你说我们是被软禁了。
    言外之意,你现在这么开心似乎不大合适。
    副官满不在乎地啃着手上的梨子,说:是傅队长让我过来的啦,他说要去办点事,让我过来陪你。
    严荀垂下眼眸:他有说去干什么吗?有危险吗?怎么不叫人一起去。
    副官歪头想看他的表情,笑道:老大,你很关心傅队长哦,说实话吧,你们俩是不是在谈恋爱?
    谈你妈,你哪只眼睛觉得他喜欢我。严荀脸上瞬间冷了下来,硬邦邦地说道。
    副官差点被梨呛着,委屈道:我又不知道你们没谈,你凶我干嘛!
    他反射弧过长,这才发觉严荀心情不好,似乎从他进来到现在,严荀都没怎么说过话,他平时可不是这样的。
    副官咽下嘴里汁水满满的梨肉,说道:不过就我看起来,傅队长不可能不喜欢你啊。他为了救你,在降落前一个人冲去燃料仓找你。我们被发现的时候,他和你挤在放防护服的壁橱里面,紧紧地护着你。如果这样都不是爱!那什么才是啊!
    严荀像被冻住了一样,一寸寸地抬起头看向他,难以置信道:你说什么?他去找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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