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李昭明把顾惜朝提起来扔到他怀里了。
我出去一趟，你把朝朝带回去。
哦，喂白玉堂从来没有抱过小孩，手忙脚乱地抓着小外甥，反应过来时对方都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中。
小外甥。白玉堂喃喃：我怎么感觉你这个老师比我还任性？
顾惜朝下意识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小脸黑了起来。
啊，一起出门再次被丢在原地这种事情，他已经习惯了呢。
*
哎。李昭明一边朝着目的地而去，一边在心里道：这小子应该是你们最喜欢的类型，怎么他面相看起来死那么早？
半晌，有个声音不情不愿地响起来：不可抗力，我也没办法。
......李昭明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微笑道：就跟洪荒那傻逼一样的理由？
......
那小子怎么死的，我看着竟是和高楼有关？
他这么问着，瘦削身形穿过阴凉雾气环绕的鬼门关，在黄泉路上悠悠前行。
李昭明并没指望能得到答案，如果是与命运线相关的，纵然是天道也不能透露过多。
那么他自己去看便是了。
因为某种原因，他去地府反而比天庭方便多了。
黄泉路上弥漫着黑沉沉的雾气，沁入骨髓的阴风阵阵刮来。李昭明的衣摆扫过路旁张牙舞爪炎烈似火的金灯花，神色晦暗不明。
奈何桥下忘川河汩汩流淌，幽冥之下，一如既往的寂静与寒凉。
还好没有一时兴起带惜朝过来。
顾惜朝非玄门弟子，屏蔽不了幽冥鬼气。纵然有他在身边也难免会受到影响。
李昭明心中想到，他瞥了一眼幽深的忘川河，它已经吞没了无数试图避开孟婆汤的亡魂。
小殿下？！
耳畔忽然传来一声惊呼，他抬眼，便看到了森罗第一殿前目瞪口呆的判官。
崔珏？李昭明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哟，你这是来迎接我的？
崔珏：......
阴律司判官心中现在有无数句话想说，奈何没有一句敢说出口，抹了把脸道：是，是，您怎么来了？
他说着便让开身子，把人迎了进去。
今天我就不该来第一殿找秦广王。
崔珏心里苦，怎么每次都是他碰到这个祖宗啊？
进去就不必了。
李昭明不是很想去见十殿阎王，反正他想知道的事情，找崔珏也行。
我记得你掌生死簿对吧？李昭明双手抱臂，慢悠悠道：来，帮我看个人的未来。
崔珏顿时苦着脸道：小殿下，这不符规矩。
哪里的规矩？李昭明反问，这里的规矩只能约束到你，于我却是无碍的。
还是说......李昭明忽然笑了，在判官眼中，这灿若繁花的笑容不知为何，竟然比阎罗王的黑脸还要让他感到可怕。
你希望我告诉玄成，贞观十一年，是你伙同他人，趁他喝醉后把他晾在了屋顶一整晚？
崔珏：！！！您怎么知道？！
那时候隐太子不是早就死了吗？为什么连这件事都知道？
您要找谁的生平？崔珏面无表情问。
这祖宗迟早都是要走的，魏玄成生前跟他是同僚，死了还跟他是同僚，毕竟还是要一起干活的，这种生前的囧事早就该随着时间风化掉了。
白玉堂。
无论李昭明做了什么，此方天道都一直沉默着。
在李昭明回到人间，一人独处时才道：小殿下，如果可以的话，帮帮那孩子吧。
李昭明抹了把脸，你们这种有既定命运的世界线，真的很烦。
白玉堂以后果然和这边的天命之子关系匪浅，大概还是那种会以自身死亡来激励天命之子发疯的人设。
真是绝了。
你倒是能自信我会帮忙啊。
半晌，李昭明幽幽道。
自然。天道的语气十分笃定。您不会看着他就这么死去的，尤其是以这样不得不的理由。
否则，您何必要去冥府查看对方生平呢？
李昭明睁开眼，盯着辽阔而高远的天空，眼神愈发悠远起来。
你说的对。
他在无人的院子里自言自语道：当年我没能救下他们，如今绝不会重蹈覆辙。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大概会有加更？下午六点有就有，没有就咕咕咕了。
☆、第37章 白玉满堂（十五）
说是要帮白玉堂一把没错, 但依照李昭明在生死簿上所见，白玉堂的死劫还有好些年头。
李昭明当时就想过，要不出了地府后就去襄阳砸了那冲霄楼, 管它修了多少年，有多么结实、里头的机关多么凶险，到时候他拎着重剑走上去多转几圈就行了呗。要知道当年他和旧友切磋的时候, 连洪荒都快被他拆了, 如今就算实力缩水，总不至于还拆不了那违章建筑。
谁知他刚露出半点意思, 就被崔珏呼天喊地劝住了，说您想砸了可以，千万不要是现在。
崔珏在对方危险的目光下擦擦冷汗, 告知文武曲星下凡渡劫, 那襄阳王谋反便是对方劫难上的一环。在此之前，作为重要地点的冲霄楼是万万不能动的。
李昭明顿时无语。
这是什么破命运线，谁安排的, 出来挨打。
崔珏支支吾吾了半晌，指了指头顶。
算了。此界天道完善过了头, 要想升级就必然要有这样一个流程。
完整的命运线一旦形成, 命轨开启后此界便尽数被卷入其中。不管中间要流多少血，死的是凡人还是神仙、抑或妖鬼，天道都不会插手，也不能插手，只会就这么看着。
李昭明心知这一点, 也不为难他，转身就走。
若是不能提前砸了冲霄楼，那就只能等到了那个节点时, 他先白玉堂一步去咯。
想到这一点，李昭明估摸着，自己应该还要在这个世界待上挺一段时间了。
没关系，至少这里还有个小弟子可以让他玩儿嘛。
想到平日里一板一眼，却总是被他气个半死，下一次依然不长进被骗的顾惜朝，李昭明轻轻笑了笑。
恰好，他刚想到顾惜朝，那小孩就出现在了他眼前。
现在并不是他平日里会过来的时间，小孩似乎是瞒着别人的，一路走来还有些谨慎的张望，生怕别人看到了的样子。
朝朝？
李昭明忽而喊道。
顾惜朝吓了一跳，显然是没想到李昭明就躺在院中，整个人震了一下，小卷毛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
偷偷跑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昭明招招手，示意对方过来。虽是这么说着，他也明白顾惜朝来找他，无非就是那点事儿。
老师，我小舅舅他？顾惜朝迟疑了半晌，还是开口了。
并不是说他有多在意白玉堂那个老是捉弄自己的人，而是因为娘亲很喜欢这个表弟。
顾惜朝在心底再三强调，却也是竖起了耳朵听李昭明的回答。
这个嘛...不用担心，老师我会看着的。
真的？太好了！
顾惜朝眼前一亮，十分明显的放松下来。
喜悦都展露在脸上了，还说自己不喜欢人家呢。
李昭明心里吐槽，小小年纪口是心非可不好，对家里人尚且如此，以后要是遇到了心上人也这样，可有你憋屈的。
他捏了捏小孩的脸，手感一如既往的好。
小孩子就不要操心那么多，你本来心眼不少，搞得未老先衰怎么办。
李昭明笑眯眯地糊弄小孩，顾惜朝眼下十分高兴，也不计较对方总是把他当芝麻团子揉来揉去了。
老师，我感觉最近习剑已经到瓶颈了。
待得师徒俩闹完，顾惜朝这才开口道。
事实上前几天就是这样了，李昭明给他制定的课程是按阶段来的。左右时间足够，不需要为了什么去拼命，那么循序渐进便可。
顾惜朝聪慧灵敏，武学天赋不算顶尖，却也很是不错，又沉得住心练习，很快便将李昭明所教授的部分练得炉火纯青。
那就停一段时间。
李昭明想了想，干脆道：你大舅舅不是给你找了书院么？这段时间你可以收拾一下去书院读书。
可是、顾惜朝有些疑惑，李姨走后，教他读书的其实也就是李昭明了。虽然老师很爱玩，但是他学得却很不错。
没有可是。李昭明道：你不是打算科举吗？这里头的弯弯绕绕还是让专门的讲师教你吧，毕竟术业有专攻。
开玩笑，他小时候科举这东西还没成形，那罗里吧嗦的四书五经他当年就没认真听过，全靠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技能记住了彼时授业老师讲过的内容。
给顾惜朝启蒙可以，要走科举还是算了吧，不如找个正儿八经的本地读书人教他。
一开始就说好了只教剑术的，哎一不留神还塞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给这小孩，但愿以后不会长歪。
老师？老师！
李昭明思维略略发散了一点，被顾惜朝摇醒后才道：你去书院也好，书院结交的朋友以后可能会是你的人脉。日后你要做什么，总会多些帮手，不至于孤立无援。
这话他说着是真的挺害臊的。
话说他当年在陇西老家，确实是家族教育没错，不过当年跟他一起上学的、原本是作为日后掌控李阀时辅佐他的那些人，他后来是一个都没记起来，自然也一个都没用上。
不过顾惜朝的情况毕竟与他不同，这小孩还是要扎扎实实一点的。
顾惜朝点点头：弟子自然知道这些，只是想问，老师是要出远门吗？
这一副迫不及待想把他打包出去的样子，顾惜朝有些委屈，他最近做功课一直很认真啊。
这不是要想法子把你那倒霉的小舅舅捞出来嘛？
李昭明点了点顾惜朝额头，笑道：你那小舅舅滑不溜就的，怎么想也不可能天天待在你跟前，他那死劫还有些时候，我先去解决几个事情。
比方说找以后天命之子的上司和上司的上司嗑叨嗑叨什么的。
还有就是......
李昭明看了看顾惜朝黑亮的眸子，接着说：我得去寻摸些东西，好给你铸剑。
顾惜朝是时候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了。
还是先去锻几把练练手，这么久没动手了也不知道铸剑术还剩下几分。
李昭明如此想到。
*
李昭明前脚走，白锦堂后脚就从皇城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一副恍恍惚惚的样子，好似受了极大的惊吓。顾吟秋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慌忙叫下人准备好了热水小食，让他好好缓和了一下。
表兄，怎么了？
吟秋妹子。白锦堂缓缓看向她，你知道那位李夫人是什么来头吗？
顾吟秋一愣，她怎么了？
没怎么。
想到皇城这一趟被迫得知的秘辛，白锦堂闭嘴了。
顾吟秋不知道最好，若是让她得知她碰巧认识并交好的李夫人，竟然是当朝太子生母，怕是会吓出个好歹来。
对了，怎地不见小公子？白锦堂灌了一大杯热水，方才说道，还有玉堂呢，我不是让他留下来看顾你们吗？
他从回来就觉得似乎少了人，还以为是那小公子又带惜朝出去了，刚刚却听到表妹说惜朝去了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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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去一趟，你把朝朝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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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律司判官心中现在有无数句话想说，奈何没有一句敢说出口，抹了把脸道：是，是，您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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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珏心里苦，怎么每次都是他碰到这个祖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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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明不是很想去见十殿阎王，反正他想知道的事情，找崔珏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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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顾惜朝的情况毕竟与他不同，这小孩还是要扎扎实实一点的。
顾惜朝点点头：弟子自然知道这些，只是想问，老师是要出远门吗？
这一副迫不及待想把他打包出去的样子，顾惜朝有些委屈，他最近做功课一直很认真啊。
这不是要想法子把你那倒霉的小舅舅捞出来嘛？
李昭明点了点顾惜朝额头，笑道：你那小舅舅滑不溜就的，怎么想也不可能天天待在你跟前，他那死劫还有些时候，我先去解决几个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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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就是......
李昭明看了看顾惜朝黑亮的眸子，接着说：我得去寻摸些东西，好给你铸剑。
顾惜朝是时候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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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明如此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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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明前脚走，白锦堂后脚就从皇城回来了。
回来的时候一副恍恍惚惚的样子，好似受了极大的惊吓。顾吟秋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慌忙叫下人准备好了热水小食，让他好好缓和了一下。
表兄，怎么了？
吟秋妹子。白锦堂缓缓看向她，你知道那位李夫人是什么来头吗？
顾吟秋一愣，她怎么了？
没怎么。
想到皇城这一趟被迫得知的秘辛，白锦堂闭嘴了。
顾吟秋不知道最好，若是让她得知她碰巧认识并交好的李夫人，竟然是当朝太子生母，怕是会吓出个好歹来。
对了，怎地不见小公子？白锦堂灌了一大杯热水，方才说道，还有玉堂呢，我不是让他留下来看顾你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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