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刹那,日光菩萨的护法法器出世,那奇特而熟悉的佛门火焰和宝伞尖端撞击到一起
    宝伞伞叶被灼烧撕碎,竟是日光散尽,天地一片血红被魔气吞噬之势!
    半个城市的天空都被这金色的光芒照亮了。
    远远的感觉到日光菩萨和顾烈那一边出现了非常不妙的问题,还不能现身的这年轻佛祖亲耳听着远处叮铃叮铃的手铐撞击声和近乎野兽在黑暗中暴躁喘息呲牙的声音,也意识到自己这边要开始跟着出现问题了。
    他一睁开眼睛,却已经看到床上那个人在一边做噩梦般发抖一边又一次发作欲毒了。
    而这一次,果不其然是两个。
    五欲之二和三,憎,和恨。
    二者催生于人心。常言,憎为自憎和他憎,自恨和他恨。
    对于他人的憎恨进而转加到自身无能为力的憎恨,丧失信念失去自我,令常人的双手双脚犹如套上沉重枷锁,行一步则痛一步,是为憎和恨罪。在这样的两种交织的能引发人心中自我厌恶的欲望下。
    见状,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某人上去将他一只手夺下先包住他的手掌摁住,整个人压在了长发魔头的身躯上,又要去把他脸上的夜叉面具给直接揭下来。
    可这次,他才向着对方的脸上的夜叉面具伸手,意识到他要去碰面具的顾东来却已经疯了般地用血红色眼睛恶狠狠瞪着他又剧烈挣扎了起来,又像是要杀了他一般死死推开了他。
    不要!滚!你给我滚!
    给我。某个半瞎子冷冷看着他。把面具摘下来,你现在在因为它而痛苦,你自己没感觉到么。
    滚!我说了我不想摘!你凭什么一定要让我摘下来!
    我要你认清现实,还有认清现在的你自己到底是什么样。
    我为什么要认清楚我自己!!你又凭什么逼我现在去认清!你算是什么东西!!给我滚!!!
    两个人,一个被欲望之毒摧残,一个要拉他出地狱,他们在这床上来回争夺夜叉面具。见此情形,黑发佛祖索性一把拿起旁边的床头烟灰缸那起来,想让他照镜子看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可顾东来见此恨极了夺过烟灰缸砸他,还大吼一声推开他。
    那眼睛血红发疯的样子把压在他身上的人推得险些撞在床头,随之,彻底被对方不可理喻的样子激怒了的两个人索性大打出手了起来。
    这一次,并非佛压,也无关三法。二人纯粹就是真这么一次次火气从心底上来,想直接把眼前这个不懂人话的人给打到服从自己为止了。
    而两个人从头到尾都没对眼前这个人留情,动手就是直接把两个人打到服从式的较劲。
    顾东来受伤在身,这次却是把自己疯子般的本性拿了出来。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的长发男人甚至借着这夜色,恶狠狠对着这位燃灯太子的下巴一拳和肚子下去的一脚。他这举动彻底惹怒了二人,像是疯狗一般撕咬在一起,紧接着某人被他抵抗的嘴角都青了又冷冰冰摁住他道,
    你不肯摘下这个面具有什么用,难倒有些已经造成的事实还能改变么,顾东来。你的感情多事和自我否定令你把自己陷入了绝境,现在却也连一句别人的实话都不敢听。你不敢面对那些挫折,更不敢面对你自己,还有你自己心中的那些过去。因为你觉得自己曾经败过,所以失去了从前的信心夜叉面具下是你自己的脸,你却自己不愿意看自己一眼,你已经放弃了你自己,而一个人连正视自己都做不到,你只是个弱者,我不会为一个弱者浪费时间。
    这些话太真实,也太刺伤人了。
    过去,败过。光是这两个字把顾东来曾经无数次在梦里都难以抹去的那段最难忘的耻辱都重新提起了。
    可他也真的好恨。好恨。为什么,他败了。为什么他偏偏当初败的那么不应该都是他的败才让一切,才让这之后的一切
    是,我就是一个长得又丑,又弱,又感情用事还一天天不自量力所以害了别人的废人,尤其是在你这种的人面前,简直令我自惭形秽。
    我的存在,简直就是伤了太子殿下高贵的眼,辛苦太子殿下还要和我这种人一天天没事找事干地互相找不痛快。所以你不如早点放弃这个肮脏不堪,不自量力的顾东来,也好让他继续这么一个人随便活着,现在觉得满意了没有?
    听到背后那长发魔头阴阳怪气在大笑的声音。某位太子殿下只保持二人背对着的姿态也不看他。
    两个人都在生气发火,也没有去回头看那个人,只像对待个仇人似憋着一口气不出声。
    然而,顾东来既然都这样了,其实也已经不在乎这个人还怎么看他了。因为他可以隐忍包容很多事,不计较得失地为别人付出很多,却唯独讨厌别人践踏自己存活的价值。
    两个人一直能成为最值得对方依靠的人,是永远不能否定对方存在的价值。
    孔雀魔鸟虽未成佛。早已佛狂大成,若不是他自愿留在人间,才沦落到如今这样的地步。可现在,这个人根本看不起他,他真是一刻都不能容忍。
    而数日折磨,身心俱疲,欲毒发作,顾东来理智丧失,索性在他面前就开始尽情捂着脸笑着讽刺他道,
    我告诉你,燃灯太子,你要是真受够了我,就赶紧滚,或者让我滚,这里没有人想互相留住对方,之前我对你的一点客气,也只是因为我还想利用你身上的价值罢了让你留着和我耗,尽情压榨你你那些没有用的同情心,再把你拖下水,让你和我一起死是一件多有趣的事啊
    因为我活成怎么样,这都是我自己这一辈子不会再回头和后悔的选择。
    对此,那个背对着他一脸冷漠的人的嘴角留下了血迹,却并没有被激怒,他只是冰冷地看着和他此前印象中那个人开始不一样,又像是真正表现出对方真面目的顾东来,并听对方笑的讽刺又尖锐地望着二人外头的天断断续续。
    你根本不曾真心对我,凭什么现在要求我对你付出信任,把真实给你看?尊重是相互的,是平等,是理解,永远不否认互相生存的价值,大概你已经经历了一切也已经看透一切,真正大彻大悟地成佛了,你做凡人时候的一切已经跟着消失了。
    我们俩根本不是朋友,而我现在也把你的大道理一句句把有些话现在还给你。顾东来这一辈子,相比现在这种被你踩在脚下的时候,远有比眼前情况还要丧失反抗一个人权利的处境。
    但无论我生命中的哪一个时期,却从来没一个人能看低我,或者使我丢掉自己的尊严。你现在满嘴的那些自以为是的话,还有妄图行使你高高在上的权利的行为,和欲界那些人对我而言没什么区别,你也不配我用任何朋友或是平等的关系来对待你。
    我之前接受你这种满是施舍蔑视味道的挑衅和帮助,不是我已经承认自己比你弱小只能败给你了,是顾东来永远有资格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和一生。你在我眼里如今你也只是燃灯太子。不是曾经配做我对手,敌人和朋友的那个人。
    就像燃灯太子根本不认识眼前的顾东来一样。我也从来只认识活在我一个人过去记忆里的那个人。
    而听到他第一次提到过去,那被顾东来完完全全推向另一端的人闻言甚至不再多说什么,就这么从窗前一下随着外头的夜色头也不回消失道,
    好,随便你,你现在想走,也没人能管得了你,我不拦着你。就是这一句来自这人根本没有心,也对他不带情的话,把两个人心中对彼此最后的一点容忍给耗尽了。
    他被顾东来一而再而三地自暴自弃给弄得终于是不想说话了。
    接着,这年轻的黑发佛祖一下撤开手站起来,碰也不想碰他地先站了起来。
    又以二人的关系,本身就对他不曾有更多情义可言的态度和他保持着距离离开了他,而他现在这话其实说的很明白。那就是他现在真的是在成全这个人自己的话赶顾东来走了。
    怎么还不走。
    黑发太子闭着眼睛对着另一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寂静说。
    需要我现在为你开门欢送你么。
    当下,这句伤人透顶的话使低着头的长发魔头心里一下泛起了羞辱和恼恨。身后再度吹起窗帘的风使这个夜晚变得空寂,也把作茧自缚到只能躲在自己阴暗角落里一语不发抱着丑陋面具,和自己的心魔继续为伴。
    【顾东来顾东来听听啊,他都已经在赶你走了,你怎么还厚着脸皮让他看你笑话你这次做的好让憎和恨包裹住你的心这样你就再也不会想要离开欲界了回来吧,快回来吧】
    这一声声欲毒从心底发出的呼唤,都在嘴唇恨得几乎咬出血的长发男人的耳朵边作响。
    顾东来的心跳很快,掐着手掌的手指都在疼的发抖。胸膛中也好像有一股浑浊不堪的恶念在支配着他的意识。
    他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却也在发自内心地厌恶自己。
    那逐渐混乱不堪的脑子和心跳怪异的内心却不断控制着他的神智去违背自己的本意对他人说着一些伤人又恶毒的话。
    他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发自内心地讨厌过自己了。更甚至连他自己觉得刚才那副既不知恩图报,还阴狠威胁人的样子被身后那个人看见都丢脸的要命。
    曾经那个活的自信潇洒,光芒万丈的孔雀明王明明永远对于世上的每一个人都能笑容平等面对,甚至怀揣着一颗浪漫感性的心去安慰,鼓励别人,他不缺朋友,也永远愿意去对别人付出、
    可现在他却也真的变成了一个内心丑陋又狭隘的人。
    他不仅变得容貌丑陋,更变得连心都丑陋了起来,这样既不能鼓起勇气,正视自己如今的样子,更不能做到在这样的前提下起码不伤害到别人的污浊内心,可偏偏这一切没完没了的折磨还在逼迫着他,必须去向命运低头。
    可眼前这个人这次却也真的被他用这副世上最丑陋的嘴脸烦的再也不想管他的死活了。
    还要把他这个又丑又没用的人直接讨厌到立刻赶走了
    一想到这点,双手抱着夜叉面具,用牙齿咬着深紫色的嘴唇,内心酸涩恼火还有说不出的种种都已经在眼眶边打转了。他也无法再忍受自己在这个人面前继续暴露更多丑态了。
    我走。
    不就是杀心,所以在看不起谁这一天天的躲躲藏藏我真是受够了
    这话说着,抬起一条重伤未愈的手臂撑着爬起来的长发魔头扭头看向被有个人丢在地上的那一把黑色的无名戒刀和那只还在旁边的小灰雀,又任凭自己在欲毒发作下一下站了起来。
    某个死人一动不动坐在一旁,闭眼感觉到顾魔头一个人发疯现场没做声。
    但他们俩就是这样的性格和为人。当然也就不会在眼前这个关头把二人各自心头的那团火给为大伙压下去。
    所以,心下一个人咬牙面对着这折磨自己欲毒的顾东来索性一下从床上坐起,先反手恶狠狠一把抓住那把被他嫌弃到不行,也钝的不行,逼他戒去杀心的戒刀,以横在胸口出一下低吼一声砍下半截心锁,才翻身下床摇摇晃晃地将这把戒刀和这只灰雀一起带上,就这么一步步站了起来。
    手铐和锁链再次被斩断。长发顺着魔头消瘦而狼狈的背脊滑落下来。
    他手脚上都是血淋淋的,双眼也是疯癫凶恶,向前每走一步。
    脚上半断的铁链都在拖拽着地面。而他现在满身都是发作到疼的双手在流血的欲毒。只要走出这一重禁制一旦身上气息暴露,基本立刻就能迎来四面八方对他身上魔气早就熟知的那一波人。
    可是孤身一人,早就对世上的一切都不再抱有希望的顾东来根本无所谓。
    因为死,从来不是这一生最不值得畏惧和害怕的事,在他和自己身上欲毒做着生死抵抗的时候,他也需要把自己在那个人眼中那些完全暴露弱点一次性打败,他才不会做那种人眼中的废人和没有用的弱者。
    而当下,说是和自己斗也好,说和所有人都斗也好。
    这欲毒缠身,一踏过那个禁制就彻底远离那人逃出升天的长发魔头一脚踏入下方的人间世界,眯着眼睛从那人的紧箍再度陷入这周遭黑暗中,从手掌中唤出一道紫色魔气。
    等故技重施后,长发垂肩,魔气肆意的顾东来将自己原本一身男人的衣衫从紫气中换下。
    他索性发疯了般尽可能地远离身后那人能再找到自己的可能。又一挥开手臂借助转轮天母的心法。把自己变作了一个面容挡在夜叉面具下的看不清楚,但却是一身女人衣服,半男半女的奇怪样子又等在原地。
    他长卷发的耳朵上带着两只很漂亮紫色珠玉耳环,一双手还是骨节分明的男人的手却已经涂满了黑色指甲,那深紫色,显得妖异无比的嘴唇像被口红染得更深了,一双面具后的眼眸也被眼梢晕开的浅金和深紫染眼影勾勒地整张面颊邪气无比。这杂糅了男和女两种性别之美的体态,就像是人心欲望泛起的美丽而危险的一个个漩涡。
    配合着这个穿着女人衣服的长发魔头身上的花香更显地张狂肆意。
    他画着女人的艳丽妆容,女人美丽的衣服,丑陋腐烂的心像个穷凶极恶的魔,实际却是这属于男人的身体,混合着邪恶颓废腐烂欲望交织的长发魔菩萨却也根本不在乎。
    他知道,自己只要一用这心法,很快就要有人来围过来杀自己了。在眼前抹不开的红色魔气中。指甲乌黑,嘴唇深紫色的长发魔头一个人坐在这人间和地狱交接时分,边缘楼顶上的穿着这一身堂而皇之暴露给别人看的女人衣服。
    他这样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要故意发泄心中疯狂般般把自己的性别都给模糊了,根本不把自己当男人或者女人的样子,被别人看见只会让人以为他疯了。
    但他却一个人疯疯癫癫地带着满心的仇恨,迎着远处四面八方对自己的杀意。
    直到今夜要彻底令他粉身碎骨,堕入万劫不复深渊的杀机如约而至,率先有一道要他命的血红色佛光砍向他的背部,顾东来才一抬手就用手臂撕碎了那背后袭击他的人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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