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下扶着自己的身体向后倾斜着不动,那染着鲜红的嘴角,却也因为那顶着树王菩萨面孔的人口中的话而无声地抿了一下。
    我不是什么打不败的智慧无边菩萨,你也不是什么慈悲为怀的佛陀。
    大势至语气很平,感受着心口气息不稳几乎要三法肉身具毁的心悸闭眼说道。
    而且,正因为我们之间太过熟悉,熟悉到连这种游戏规则都一清二楚,以至于,我现在不是很想叫出你的名字。
    结果一听这话,那个人好像觉得这种刺探彼此在想什么的对话很有进行必要般开了口。
    是么,看来你和我之间因为当年那些事而留下的芥蒂还是如此深啊。
    非也,来者,你误会贫僧了。
    大势至这么很平地拿着染红了的羽毛扇子,手握一串鲜红的佛珠对着天边虔诚地做了个揖扯了扯嘴角回答。
    佛门有言,众生平等。
    众人立场不同,没什么讨厌不讨厌,你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我也觉得自己是对的,从我们当年走上不同的道路开始,每一个人未来做的事也注定了,凭着心中一口气去发怒,互相保持厌恶,或者是搬出一些小孩子都不信的大道理,再从道义上谴责彼此是什么好人坏人根本没有必要,大势至尚且不是什么一个完美的好人,你也不是。
    佛教自教义存在,即遵循除魔卫道,度化众生之职,但如果我佛内部的教义真的是完美无瑕的,你身后这些胸膛已经是黑色佛骨,还长着慈悲面的叛佛又是怎么来的。
    成佛原本是一个僧人毕生修行佛法的终点,但如今内里却早已经埋下腐烂祸根,这个祸根不完全来源你,它就像是欲界内里一样的那种拉人入地狱的力量,超脱于三界外,不灭于六道中,唯有用欲毒二字来解释。
    当然,这种欲毒也不来源于任何一个单独个体,只因为一棵曾经再高的大树到了一定年纪,外部不仅被虫子蛀空,内里也会被自己人的无用而放任枯朽腐烂,这棵从根里向外面烂出来的树已经无药可救,这甚至不全部是蛀坏树的虫子的错,而是到了一定时候,一座大厦内部终将会有这种腐朽。
    这也是为什么你能成功设下这个局,大雷音寺也没办法去正面号召十七万佛应战的缘故。
    这世上现在哪里还有坚定捍卫佛门的十七万佛,有的只是一个个轻易就能听信他人,没有自我人格,没有分辨能力,连人都快已经不如的腐败内里罢了。
    而说到底,我自己也不是不对现在眼前这样的佛门感到失望,背叛的蛀虫,自私的同类,这棵腐烂的大树现在被你当众撕开了外衣,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而如果现在的佛门真是个团结一致,光明无畏的地方,我刚刚挨了你十几掌就差死了,为什么我身后除了日月光和三子,还是没有一个人敢和你叫阵。
    因为,这里的每个人心里也都怕死,怕你这个魔,他们不敢真的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前一个魔头是谁,后一个魔头又是谁,其实对于这里的每一个人没什么区别,这个被推出来死的人昨天可以是顾东来,今天可以是大势至,明天或许就是日月光,大家也不在乎,永远讨伐异己,才是有人存在的地方。
    说到底大势至现在还是一个人在努力孤军奋战罢了,我甚至要感谢你让我知道了这一点,你觉得我会有芥蒂么?
    大势至这说的粗暴直接,根本没给所有人留所谓下面子不面子的,但这种刀子一样的话,却也把佛门内里的一些盘根错节千年从来没有人说出来的隐秘火星子点的太旺了。
    外部腐烂,内里腐朽。
    一旁在周围被密宗再度集体号召过来,打着正义旗号的观战的佛门弟子被直接戳破自己心思,脸皮发烫,活生生像被人不客气地打了两巴掌。
    但大势至说对了,他们确实也都不敢上去送死,也只能躲在后头。
    毕竟,这世上有人的地方即有纷争,即有自己的私心。
    哪怕他们都是一群出家人,也不例外。当他们人站在这里,再一次打着佛门的旗号来讨伐这一个再度从幕后被揪出来的魔头时,他们也只是追逐讨伐本身能证明自己是正义一方的快感而已。
    大势至现在这么说,即当众把佛门众人来再就里里外外都边置的遮羞布给第一次撕破了。
    众人包括一下明白过来自身处境的日月光心里听得发冷,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身后的人未必真靠得住,而大势至这种肚子里盘算地比很多人都要多的人,其实早就把什么都看明白了。
    确实啊,佛门可从来不是什么讲公平和道义的地方,慈悲者,往往要先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能先看破一切呢。
    那个人看这一群人被大势至讲的脸臊红了,闻言也抵着下巴赞同他观点一般地奚落俯瞰状出声。
    而且,你们四大菩萨几个师兄弟之间哪个不是手上杀人比谁都多?这么多年,你们自己不也是内斗得厉害,文殊普贤和你们这一边本来就不对付,观音那个家伙当初也坑过你们所有人一把,连你大势至自己也不是什么完美的菩萨,算是个披着人皮的狼呢。
    以杀证法,杀业证佛,从来才是你们这帮双手杀人也从来没比魔要少的和尚用来维护佛门教义,排除一切异己的办法,你正因为把什么都看透了才能活的比人好,大势至,既然你早就把一切都看明白了,为什么不早点选择更快活简单的方式和立场呢。
    没有为什么。
    听到他果不其然又来了,顺着他的意思刚刚说了半天的大势至却也抬起下巴,以一种从容却也直接到对一个文化人罕见的粗口对着对面这人来了句道,
    因为,贫僧能和世上任何人坐下来谈合作,却就是看你不顺眼。
    您这种根本没种,也不是东西,对女人,对亲人都下作都极点的垃圾不配在众人面前说什么立场,您过往的垃圾人品和下作为人,每一件说出来都丢人现眼,您就算再玩这种把戏多少次,再用您所谓赢来对付别人多少次,也不能改变您根本是一个真正的垃圾的事实。
    大势至就算也是个做人虚伪的败类,是条狼,也不会和一个垃圾中的垃圾走到一起。
    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好吧,那我也实话承认,我们永远做不成一路人,那么我佛如来现在的下落呢,你也真的一点不关心,大势至?
    一掌拍在膝盖上大笑起来,那个和大势至心性不相上下,被他开口骂了也不生气,思考的角度颇为奇妙的神秘人这时又这么问。
    你要是真找到了自己心目中的目标,就不会现在只是拿着一只玩具兔子在这里故布疑阵。
    虽然我无法去猜测你的每一步,但你拿着这个东西给我砍的这种情况一般只有两个缘故,一,这本来就是一只兔子,所以你只能拿着它和我嘚瑟,二,这不是一只完整的兔子,所以你现在在让它变得完整。
    哪怕受了伤危在旦夕,一旦说清楚了脸色也气定神闲了许多的大势至抬起自己一双黑色眼眸,坦然地扯了下没有血色的嘴角,却依旧靠着一张嘴能正面抗下眼前这一局,并像是完全能猜到他这个人的为人处世般开了口。
    嗯?看来你这么久了你的脑子还算在,不过倒也真的什么都瞒不过你,这确实不是一只最初完整的兔子,因为在我从那边那一位小朋友家里找到它时,它就是一个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也不会说话的兔子。
    我当时可是都被这一出可差点被骗过去,毕竟我要找的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可那个藏着人的地方明明有味道,却找不到人,那这个人会被藏在哪儿呢,但谁让我实在太清楚你们这些人玩的花招了,所以,当我把这只看上去是死物的布娃娃一把抓起来,你们猜怎么着?
    它太小了,却是个很聪明的小宝宝,却当被我一把抓住时害怕到忍不住抖起来,手脚软趴趴蜷缩在这个玩具里很微弱地哭鼻子不敢太大声,只说要找自己哥哥回来
    原来,有什么人把一个小孩子的三法单独取出来放在一个不会动的兔子里,又把这具本属于小孩子的身体,也就是一根佛骨另外藏在了什么别的地方,你说,我除了那里头的三法抓出来,再把这只兔子专门带来给你们看看谈一谈我们之间的筹码,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说着,那个拎起那一只已经不会动的兔子的神秘人还拿在手上拿起来向所有人展示了一下。
    而再度亲眼看见这只本该在自己家里好好的,现在估计已经一个人吓坏了的兔子,在场唯二清楚是什么回事的少龙光听到这里实在看不下去了。
    你他妈老畜生兔子现在在哪儿!兔子现在被你抓到哪儿去了!他还那么小!连话都不怎么会说,还又怕黑又哭鼻子那么小一个你到底要把他怎么样!
    他这急疯了的一叠声望向那树王菩萨的举止就快要眼圈通红,抱头抓狂了。
    但是落在这帮欲界恶徒身上,他这一激烈反抗也可想而知,很快又是腿上和后背挨了一脚。
    你们你们都给我住手!
    一旁,身上没有法力的摩利支天不忍,吓一跳又咬住嘴唇,连忙要去拉地上的少龙光,却被焰根佛邪笑着轻薄般拎住一边手臂就掐住了这密宗公主娇弱清纯的下巴又反向控制了。
    放开我!你们这群恶佛!你们你们一定会有报应的!
    也是这时,听到这摩利支天作为女子的再度出声。
    那个一直在专心对付眼前众人神秘人抽空用自己眼睛打量了一下这一位密宗公主的脸,又不由得对这个拥有密宗第一美人这张脸带着丝有点奇怪表情评价了一句,
    报应,嗯?
    有个一直在救你这条命的人说的其实没错,摩利支天,要是你顶着这张脸继续乱跑,不止会给你自己惹麻烦,也会惹来别的麻烦。
    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真的和传说中的女人长得很像,虽然你和那个女人除了脸之外,根本一点相似之处都没有,但你这张脸确实走到哪里很能惹祸,可惜,你们这些人应该都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不然,可能他之前也不至于被围攻的这么惨,世上的人对外表不错的人总会改变点看法。
    不过,灵山作为佛供养地,几乎所有后代都是如此,不仅有世上最美能一下抓住男人心的女子,连出生在那里的男子也是一个个世上极为罕见的美男子,这点,几乎没有例外。
    而说话间,那个口中还公正的夸了两句灵山的神秘人继续将被他抓住,人昏迷不醒的顾烈被他往胳膊上一带。
    接着,这人索性怀抱着红发青年,自己整个人原地朝后一仰,如同一个狂妄却也强大的魔神般抬起一条腿搁在那莲花座上,又把这红发俊美,脸色惨白的青年放在了腿上,让他抵住自己的肩头。
    这一把人往腿上一放,顾烈一个二十几岁,五官浓烈异域,十分高瘦的红发青年,在这个身份神秘,气势惊人的来者腿上躺着,被他单手抱着竟然像个年幼脆弱的小孩子般。
    一头红发散开在脸上的奔雉少爷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夹杂着先前入魔时内心的痛苦,混乱死死闭着眼睛。
    那人甚至拿一只手亲昵宠爱地用手掌摩挲着昏迷中的顾烈的下巴,并撩起他火红的长发,近距离地仔细打量着红发青年像团烈火一般的头发和这张脸上的五官。
    这像火一般的头发颜色,可真是让我喜欢和着迷,不知不觉都已经长到这么大了,我的宝贝,我的心头血,骨头肉。
    这目的,身份均成谜的变态老流氓一边语气不明所以地说些乱七八糟到让人浑身毛骨悚然的话,一边动手调戏自己如花似玉的兄弟一幕。
    可一幕,把其他佛门二子搞得看不过眼了。
    眼看顾烈作为兄弟,落入这个魔头之手还又摸又碰,手上拿着剑的仙光脸色发冷,拳头都握了起来,白色的眼底中情绪沉下来,那自己还挨揍很惨的少龙光更是脸都气红了,被焰根佛抓着脖子都要一脚横空跳起来把这个老变态头给当场踢爆了。
    你干什么呢!绑架犯/色/魔变态老头!你到底是谁!有种给我立刻报上你的名字!你他妈敢碰烈少一根手指头,我马上就打的你满地找牙!
    但一听这话,变态绑架犯色老头却是摇了摇单手抬起的一根手指,有凑到嘴唇边凉凉地出声警告地道,
    嘘,我的名字,可不是能轻易说出来的。
    说出来,你们这些人可就立马都活不了,也白白浪费了大势至替你们每个人的命努力周旋那么久的苦心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身上又有哪根手指哪个地方是我不能碰,我刚刚不都说了,他是我的种,就算我过去一天没养过他,他也是我的种,不然我这么久了还留他一命是为什么,他身上这颗从小到大都带着的火达摩又是怎么来的呢?
    他的种,连那颗鲜红的火达摩也是他的。
    这已经是这个神秘人第二次堂而皇之地说自己和顾烈之间有着不同寻常的血缘关系了,以及直接宣告这一颗奇怪且神秘,还能把大势至都打成这样的火达摩的主权了。
    但别人不好说,在场和顾烈一起长大的少龙光却是一万个不肯信的。
    因为从他们俩十几岁一起上学开始,他就知道,顾烈从来没有父亲。
    他的母亲众所周知是他们两个人舅舅的表姐。但据说当初生下顾烈后就去世了。这么久了,灵山对顾烈,对任何人都从来没说过这一位表姐生前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也没有说过顾烈的父亲是谁,顾烈自己唯一知道的就是他妈妈生前叫寒壁。
    除此之外,就连灵山都没有一丝一毫关于寒壁这个名字生前到底因为什么而死的真实缘故。
    不可能,你个死老头别给我现在为了骗人妖言惑众!寒壁姑姑早就去世了!怎么可能和你这种人
    小龙弟弟,你又错了。
    闻言,那人却又打断了少龙光,又用一种看穿一切的眼神抵着下巴和这个年纪在他看来真的很小的黑发龙子对视着,用自己的手和话语去诱导着他自己想起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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