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予从来没把这里当过家,但让陆以瑾这么一说,就突然有了那么一点温暖的意味。
    哥哥,你又在发呆了。陆以瑾拿笔戳了戳他的手。
    林时予抓住笔尖,帮他把笔帽盖好,问:冰箱里还有一袋速冻饺子,韭菜猪肉馅的,你吃吗?
    陆以瑾点了点头。
    林时予从冰箱冷冻层拿出饺子,看了下包装,确认还没过保质期,进了厨房准备煮饺子。
    陆以瑾见林时予走了,穿着和他同款的棉拖鞋,走到笼子旁边,盘腿坐在蛋黄面前,一脸享受地看它对自己龇牙咧嘴。
    陆以瑾敲了敲笼子,扔了颗猫粮进去,朝它吹了声口哨,笑着问:笼子里舒不舒服?
    蛋黄暴躁地在笼子里转圈,尾巴竖起来,露出嘴里的尖牙,浑身散发着凶狠的气息。
    陆以瑾往前倾了下身子。
    只要我在,你就要被关着,陆以瑾笑起来,脸上的笑意逐渐盛开,灿烂到耀眼,怎么办呢?他就是偏心我。
    林时予在厨房里听到蛋黄刺耳的叫声,以为出了什么事,连忙关掉火出来。
    陆以瑾趴在地上玩手机,下巴抵在抱枕上,身上盖了条厚毯子,见他出来,仰头望着他:哥哥,饺子好了吗?
    林时予看了看炸毛的蛋黄,说:蛋黄又开始发脾气了,你要不要去书房看会儿书?等饺子煮好了我叫你。
    陆以瑾不想看书,从地上爬起来,跟林时予进了厨房。
    他看到厨房墙上挂着条围裙,把它摘了下来,兴致勃勃地要给林时予系。
    围裙是上次打扫卫生的家政阿姨落下的,林时予没扔,想着下次还给她。
    我不用这个。林时予推开他的手,
    要系的,陆以瑾很自然地从背后圈着他,认真地说,不然会弄脏的。
    陆以瑾用的是拥抱的姿势,却没碰到林时予太多,似乎单纯是为了帮他系那个围裙,林时予还是很不自在,一动不动地僵直着背脊。
    很细的一根带子,勒在腰间。
    林时予微微皱了下眉,说:你弄得太紧了。
    陆以瑾懒散地站在他身后,直勾勾地盯着他,伸出手来替他弄松。
    看起来那么冷淡的人,腰却又细又软。
    陆以瑾很想再掐一把,不过现在还没到时候,得再忍一忍。
    饺子在滚烫的热水间翻腾,表皮的颜色渐渐变深,最后浮在水面上。
    林时予再等了会儿,确定它彻底熟了,拿了个碗把饺子捞出来,一低头,露出了一截白净的后颈,在陆以瑾眼前晃来晃去,晃得他咬了下舌尖。
    一袋只有八个,够吃吗?林时予把饺子端去餐桌,让他拿筷子出来。
    陆以瑾盯着林时予,对他笑:不够的,我还在长身体,可是没有其他的给我吃了。
    林时予说:下次我买大份的。
    那我要吃荠菜猪肉馅。陆以瑾得寸进尺地提要求。
    林时予点头,把碗推到他面前:不烫了,可以吃了。
    陆以瑾吃了一个饺子,发觉味道还不错,就用汤匙舀了一个送到林时予嘴边。
    林时予嘴唇碰到汤匙边,猛地向后仰了仰:我不饿。
    说着话,脸颊一点一点变红。
    你不会是嫌弃我吧?陆以瑾把饺子放回碗里,露出受伤的神情,那我去厨房拿一个新的给你。
    汤匙碰到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时予望着那个破了个小口的饺子,轻声说:没嫌弃你,只有八个,你不够吃。
    反正都吃不饱,多一个少一个有什么关系。陆以瑾失落地搅动碗里的饺子。
    林时予妥协了。
    陆以瑾高兴起来,一连喂他吃了两个,然后从口袋里拿出把钥匙,放在餐桌上。
    对了哥哥,我给你一个我家的钥匙。这是备用的,要是我忘带了,就可以从你这拿。
    陆以瑾喝了口汤,又说:上次我把钥匙塞进了桌肚,走的时候忘记了,只能等家里人送过来。
    钥匙躺在冷白色的餐桌上,是很私密的东西。林时予抬头望着陆以瑾,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
    他伸手碰了一下钥匙,慢慢握在手心,把它收了起来。
    陆以瑾走了,落地镜上的口红还在,林时予在镜子前站了很久,久到窗缝钻进来的风将他的身体吹僵。
    他往前走了一点,在鼻尖快要碰到镜面时停了下来,用食指去擦口红印,动作很慢,仿佛在做一个细致无比的工作,连边边角角都没放过。
    镜子照着林时予的脸,和以前一样的面无表情,但眼睛里添了点不可言说的柔和。
    擦完之后,他将头抵在镜子上,低着头,用拇指捻食指的指腹,细腻的薄红渐渐晕开,还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香气。
    林时予倏地想起何欢的话:他铁定对你有想法。
    林时予闭上眼睛,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心口爆发,然后顺着万千血管四处哄散。
    林时予想,何欢说错了,是自己对陆以瑾有想法才对。
    他好像喜欢陆以瑾。
    第15章 他很乖,还特别可爱
    大课间走操结束后,何欢见人都回了教室,拉着林时予拐了个弯,往茂密的树丛边走。
    你说这两条手链哪条好看?何欢拿出手机,从相册里翻出之前截的商品详情图,开始点评,前面的链子很细,后面这条的吊坠有点俗。
    林时予说:太便宜了,并且都不怎么好看。
    何欢一哽。
    他前段时间看上了隔壁班一个女生,人长得很清纯,娇小可爱。谁知道在一起后,何欢以往的套路压根套不住她,甜言蜜语嫌他幼稚,卿卿我我嫌他轻浮,给她买礼物,她每次必定回礼,价格还是何欢送的好几倍。
    林时予问:你爸是不是没给你钱?
    说完看了眼一脸菜色的何欢,以为他和他爸又闹了矛盾,被限制了消费,拿出手机给他转账。
    何欢把钱给退还了,说:你不懂,我不差钱,这是小情侣间甜蜜的调情方式。
    他一边絮絮叨叨,一边认真地在挑选,专心的程度甚至超过了备考的时候。
    林时予沉思了一会儿,问:你喜欢她吗?
    你不说废话么?不喜欢干嘛和她在一起。何欢用手肘碰了一下林时予,你也觉得前面那个更好看一点对吧?我下单了,就买那条。
    他付了款,藏好手机,准备回教室。
    林时予突然开口:怎么样,才算喜欢一个人?
    明晃晃的太阳光从繁盛的枝条间洒下,经过枝叶的层层过滤,在他身上留下细碎的光影。
    何欢敏锐地察觉到不对,把迈出去的腿收回来,狐疑地看着他:你问这个干嘛?
    林时予也不说话,很安静地站在那里。
    何欢知道他的性格,不想坦白的话再问也没用。
    两人对视了几秒,何欢说:如果我现在亲你,你会不会觉得恶心?
    林时予皱着眉,后退了一步。
    那你把接吻对象换一下,换成你现在想着的那个人,还会觉得恶心吗?
    林时予抿了抿唇,蜷起手指又松开: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何欢瞥了眼周围的环境,压低了点声音,你说的是陆以瑾吧?
    何欢根本不作他想,陆以瑾天天黏着林时予,跟温水煮青蛙似的,循序渐进地加火,林时予哪里逃得过。
    林时予没有否认。
    不到半年的时间,他已经习惯了陆以瑾的存在,这很可怕,但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因为孤独太久了,他想抓住那点火光。
    中午吃过饭,何欢把林时予叫上了教学楼的天台。
    今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这时候正是一天当中气温最高的时候,又刚吃饱饭,太阳晒得人暖洋洋的,昏昏欲睡。
    何欢手撑在围栏上,仰头望天。
    真就喜欢他啊?
    林时予站的地方被建筑物遮住了太阳,站久了觉得冷,他往外靠,答非所问地应道:他很乖,还特别可爱。
    他在你面前很乖,在别人那就不是了。何欢说。
    有件事我忘跟你说了,前几天我去外面买奶茶,碰到了陆以瑾,他在北门后的那条小巷子里,一挑三,还没被占便宜。何欢眯着眼回想陆以瑾打架的狠劲,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没那么简单。
    这事陆以瑾和林时予说过,之前欺负他的那个男生又开始找他的茬,和他约架,陆以瑾赴约之后报了警,对方被拘留,这事就这么了结了。
    林时予站在围栏边向下眺望,微风吹过他的头发,露出白皙的额角:他脾气很好,所以容易被别人欺负。
    何欢以为林时予不知道这事,待林时予解释后,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是我想多了,还以为他是个刺头儿,想骗你的感情。
    又自嘲道:我自己渣,看别人也觉得渣。
    说完用肩膀碰了碰林时予的肩,笑着对他挤眉弄眼:那就赶紧抓住青春的尾巴,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对面食堂三楼的玻璃窗突然被推开,将太阳光反射到这边,刺得林时予微微闭眼。
    我大了他三岁,林时予用手遮住光,俯视着教学楼下来来往往的人,声音很轻,他什么都还不懂,我怕带坏他。
    说不定陆以瑾喜欢女生,会觉得他恶心。
    何欢伸了个懒腰,随口说:就陆以瑾那个黏人劲,哪像是什么都不懂的,你想太多了。
    在阳光下晒久了,林时予鼻尖沁出了一层汗,他沉默了很久,也没出声。
    别发呆了,何欢走过去攀着他的肩膀,又不是多大的事儿,管他懂不懂,你喜欢就完事儿,直的也给他掰弯。
    林时予听得愣了愣,回神后义正言辞地反驳他:你不尊重陆以瑾,我以后不和你说了。
    我开玩笑呢,你还当真了。何欢撞了下林时予的手,嬉笑着说,我肯定得尊重,毕竟他到时候也得喊我声哥。
    林时予对上他不正经的笑,往楼梯口走,说要回教室午休。
    陆以瑾很快就察觉到了林时予的转变。其实陆以瑾清楚地知道,林时予一直在纵容他,但这次不一样,林时予似乎没有底线了。
    所以也没必要再忍了,陆以瑾想,在游戏结束之前,他得尽快尝尝看,林时予是不是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美味。
    今天是周五,这周末有国家公务员考试,学校要做考场,需要提前布置,所以下午不上课。陆以瑾收拾完课本试卷,没去食堂吃饭,给林时予发完消息,用校服蒙住头,趴在课桌上睡觉。
    林时予没过多久就来了,站在教室后门看了看,里面只剩稀稀落落几个人,陆以瑾兜头趴着,看不清脸。
    林时予放轻脚步,走过去敲了敲桌子,俯下身叫陆以瑾,问他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陆以瑾把校服扯下去,从胳膊弯里露出一只眼睛,微微掀起眼皮,小声说:我昨天没睡好,有点困。
    林时予半蹲下来和他平视,刚要说话,被陆以瑾扣住了手。
    我想吃小吃街的过桥米线,还有王胖子家的葱油饼。陆以瑾说。
    林时予没挣开手,看到陆以瑾充满倦意的脸,以为陆以瑾生病了,说先去校医室量一下体温。
    陆以瑾跟他去了,校医室离教学楼不远,走完一段长廊,经过拐角处时,陆以瑾拉住林时予,面对面搂他的腰,把头靠在他颈窝处,撒娇说累了,不想走。
    路上几乎没有学生,都去食堂吃饭了,这个拐角又是死角,没人会看见。
    林时予被抱得很紧,有点手足无措,心脏一下接着一下,猛扣他的心房。
    明明两个人都穿了那么多,陆以瑾的体温却依旧能透过厚重的衣服,传到他身上。
    林时予没动,让陆以瑾靠着歇了会儿。等走廊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近到仿佛下一秒就要拐进来,陆以瑾退开了点,靠在墙壁上,说不去医务室了,他没发热。
    走廊上的人转去了楼道尽头的卫生间。
    林时予坚持要去。
    陆以瑾歪了下头,倏地抓起林时予的手,从衣服下摆伸进去,贴在自己紧实的小腹上,又顺势上前一步,把他抵在门后。
    动作充满了强迫性的压制,语气却是天真至极的:哥哥,你摸一下,我一点都不热,现在就想去吃过桥米线,不要去医务室。
    很孩子气的话语,伴随着强势的禁锢,仿佛将他整个人割裂成两半。
    林时予的手掌完全贴在陆以瑾的腹部,肌肤相触,原本微凉的寒气顷刻间消散,热度节节攀升,沿着指尖窜入血管,再涌到他脸上。
    他仰头望着陆以瑾。
    陆以瑾的眼神很纯粹,是一如既往的干净无邪。
    林时予想,可能没有人教过陆以瑾,所以他才不知道界限在哪里。
    这样过于亲密的行为,是不应该发生的,他微张着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直到陆以瑾低下头,用手揉捏他的耳垂。
    林时予撤回手,偏头避开。
    我以为哥哥的耳朵被冻红了,想给你暖一下,陆以瑾笑起来,仿佛看不懂林时予的拒绝,又揉了一下,惊讶地说,没想到是烫的。
    林时予受不了了。
    他说:陆以瑾,你不能这样。
    陆以瑾啊了一声,疑惑地看着林时予:我怎么了?
    没等林时予回答,陆以瑾自顾自地下了结论:我知道了,你又嫌弃我了。
    说完就委屈上了,围着林时予绕了个圈,非要让他说清楚自己是因为什么才遭嫌弃的。
    林时予垂下眼睛:没有,我没有嫌弃你。
    那你为什么不敢看我?陆以瑾不信,又捏着他下巴要他抬头,是不是心虚了?
    林时予和陆以瑾对视,睫毛慌乱地颤了颤,抿了下唇,让他别闹。
    陆以瑾往后退开,笑了笑,又去拉他的手:走了哥哥,去吃过桥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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