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正冥把睡眼惺忪的小卷毛抱上马背,又裹好毛毯,催促道:快走吧,好好活下去。
    原以为爱人把自己留在帐篷里是为了玩枪的庄理:
    义愤填膺的7480:我屮艸芔茻,我要举报乐正冥!他竟然徇私舞弊!什么死守不退,我呸!
    庄理同样失望气恼,勾着唇角似笑非笑地问道:你想让我一个人逃走?
    你年纪还小,死在这里不值当。乐正冥话刚说完就狠狠拍了一下马屁股。
    训练有素的战马立刻往密林里冲去。
    庄理一个后仰便被带走,却在冲出去四五米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松开缰绳,落了下来。所幸路两旁长满厚厚的野草,柔软的毛毯也起到一定的缓冲作用,他并没有受伤。
    乐正冥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将小卷毛抱进怀里,急促地问:你伤着没有?哪里疼?疼的话一定要告诉我!他小心翼翼却又动作迅速地检查着少年的各个要害部位,额头冒出一层后怕的冷汗。
    庄理用力揪住他的衣领,咬牙道:你别想撇开我!
    你不是害怕吗?那我就送你一条生路。乐正冥反握住他细嫩的手。
    没错,我的确怕死。庄理又想气,又想笑,停顿良久才道:但是如果与你死在一起,我倒是觉得不赖。
    你这话什么意思?乐正冥愣住了,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庄理一把掀开他,爬起来,扑到他背上,勒令道:意思是你必须带我回去!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乐正冥还是蹲在地上不动,有一个模糊的念头在他脑海中闪烁,令他狂喜,也令他惶恐。
    庄理用力勒他的脖子,不耐烦地催促:你走不走?你看看我的样子,俊俏不俊俏?如今处处都是战乱,你还给我这么多金银财宝,你就那么肯定我不会遇见坏人?
    乐正冥身体一僵,立刻警醒过来。是啊,如今世道缭乱、礼乐崩坏,关外异族纷纷大举入侵中原。他们是一群野兽,见人就杀,逢人便砍,长得漂亮的男男女女还会被抓去当牲口一般豢养。
    小卷毛长得不是一般的俊俏,他若是遇见那些蛮人会怎样?
    乐正冥不敢深想,却也没有马上背着小卷毛站起身,而是忍耐着说道:你先从我背上下来。
    我不。庄理勒紧爱人的脖子。
    乐正冥差点喘不上气,却丝毫也不恼怒,甚至于还低低笑了一声。他只能一手托着小卷毛的屁股,一手在地上胡乱摸索,终于找到那条毛毯,往背后一甩,把小卷毛裹住,这才站起身往前走。
    晚上风凉,他怕小卷毛冻着。
    他一路都没敢说话,唯恐之前的那个猜测只是自己的妄想。
    庄理歪着脑袋看他,然后轻轻吹了吹他滚烫的耳朵。
    乐正冥耳尖一颤,差点摔倒,却一句阻止的话都没说。就这样吧,小卷毛爱干什么干什么,反正他管不了。
    那匹战马在林子里跑了一会儿又自己绕回来,乐正冥却没有骑上去。他喜欢背着小卷毛行走在被黑夜吞没的,仿佛没有尽头的道途中。这样,时间或许能拉得很长,很长
    然而习惯了长途奔袭的他哪怕走得再慢也还是在两刻钟内回到营地。
    两人重新躺回软塌。
    庄理自然而然往乐正冥怀中一滚,迷糊道:快睡吧。
    上半夜的时候,乐正冥在软塌中间放了一床被子,把两人隔开,身体挺得笔直,一动都不敢动。但现在,他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拥抱小卷毛的双手,也控制不住胸腔内为这个人而急促跳动的心。
    他一时紧紧皱眉,一时又勾起唇角,胡思乱想许久才陷入浅眠。
    与此同时,庄理正做着一个光影黯淡,色调黑白的梦。
    梦中他隔着一条细细的门缝往某个昏暗的房间里看,一名长发披散的女子被一个高壮男人死死摁压在地上,飞快套着一条白绫,然后用力勒紧。
    女人修长的脖颈被白绫拉扯着往后弯折,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断裂声。
    她绝望睁大的双眼与门缝后庄理的双眼对上,于是流下两行赤红的血泪,然后无声呐喊:理儿,快跑!
    男人狠狠勒着女人脆弱的脖子,额头青筋鼓跳,腮侧肌肉紧绷,因杀意而扭曲的脸庞竟狰狞得宛若一只恶鬼。若是可以,他恨不得把女人的头颅直接扭断。
    庄理分明是个旁观者,与女人从未见过面,心中却涌出一股毁天灭地的恨意和寒冷彻骨的恐惧。他想听从女人的话,从这个可怕的噩梦里逃出去,背部却遭到一记重踢。
    这迫使他砰地一声撞入那昏暗的杀人现场。
    男人看见他一点儿也不惊讶,女人却绝望而又不甘地断了最后一缕气息。她裂开的眼眶还在持续不断的渗着血泪,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可谓死不瞑目。
    庄理瘫坐在地上,心中似千刀万剐一般绞痛。
    一名身材颀长的少年从他背后绕出来,笑嘻嘻地说道:爹,他在外面偷看。
    男人松开白绫,把女人断了脖颈的尸体随意丢在一旁,语气淡淡:送他去参军,那样好歹能死得体面一点儿。
    知道了爹。少年拱手作揖,回转身,露出一张与庄理足有七分相似的脸庞。
    他翘着唇角,笑得温文尔雅,看在庄理眼中却像一条张开血盆大口吐着双叉细舌的巨蟒,几能食人。
    无边无际的恐惧在庄理心中爆裂,下一秒,他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被爱人紧紧抱在怀中,寒凉彻骨且颤抖不止的脊背正被对方一遍又一遍地拍抚着。
    第88章 科学如何打仗05┃7480:都这样了,宿主竟然还能翻盘。
    没事,没事,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乐正冥轻轻抚摸小卷毛的脊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安慰。
    梦里的一切都是真的,庄理抬起头,嗓音无比沙哑:庄然勒死了我娘。
    他毫不怀疑,刚才那个梦是原主留在这具身体里的执念,也只有如此刻骨的仇恨才能长存不散。
    乐正冥越发用力地抱紧小卷毛,想安慰,却一时无言。庄然对外只说长公主是病死的,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他必定会拿长公主的命去交换新帝的信任。在这么巧的时机病死,怎么可能?
    不要再想了,好好活下去才不负你娘的期望。乐正冥干涩地说道。
    庄然不死,我怎么活?庄理抬头看向乐正冥,脸上却不见半点泪痕,反倒带着一抹奇异的笑容。
    庄然、庄旭、九皇子、新帝,他们必须死!庄理半坐起来,语气冷酷:你看看,你效忠的人都是怎样的一群禽兽。他们连自己的妻儿都杀;更把百姓当成牛马一般盘剥压迫;还为了一点权欲,肆意残害忠良,使得家国破碎,社稷动荡。为他们死战,值得吗?
    我不是为他们死战,我是为了百姓。乐正冥也跟着半坐起来,在心里默默补充:也是为了你。我若不战,谁来护你?
    那是新帝的百姓,不是你的。庄理嗤笑。
    我可以让他们变成我的百姓。面对这个人,乐正冥首次袒露自己的野心。
    是的,他早就对这个腐朽的王朝失望透顶,也早就想改天换地,荡平山河。只可惜他的刚直与勇武,终究还是敌不过某些人的阴险与龌龊。为了除掉他,他们可以把数十万百姓当成人质,当成棋子。
    他撤,百姓亡;他死,百姓生。
    该如何抉择,乐正冥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他紧张地看着小卷毛,等待着对方的反应。身体里流着一半皇室血液,他们本该是互相对立的敌人。
    庄理却在这压抑的时刻愉悦地低笑起来。他一直都知道,爱人很有使命感,却也不乏冷酷的决断。他不会为了一个腐朽的王朝献上自己的忠心,他只忠于这片土地,因为他是这方土地的神灵。
    越是了解这个人,庄理就越是爱得难以自拔。他主动伸出手,抱住乐正冥的脖颈,不由分说地含住对方削薄的唇。
    乐正冥呆住了。
    庄理顺势撬开他的齿缝,长驱直入,攻城略地
    乐正冥想把小卷毛推开,双手一伸,却把人抱得更紧。这下子,两人是彻底分不开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乐正冥气喘吁吁地问。
    我们都快死了不是吗?你还顾忌这么多干嘛,不如及时行乐?庄理笑着啃咬他滚烫的耳朵,嗓音低沉沙哑,透着无边无际的诱惑。
    于是,乐正冥也在这一瞬间失去了理智,像一头被惊醒的猛兽,迫不及待地咬住猎物。
    一线火蛇蹿上半空,眼看就要炸裂成绚烂的烟火,却在最美的时刻戛然而止。
    庄理忽然推开乐正冥,喘息道:你想不想与我一起活下去?
    那当然。乐正冥眼珠子里爬满血丝,额头也爆出几条青筋,分明难受得快炸了,却根本不敢乱动。他怕自己没轻没重弄伤小卷毛。
    很好,既然你想与我一起活下去,从明天开始你就得事事听我的。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听见了吗?庄理用指尖轻点爱人沾满汗珠的胸膛,加重语气问道。
    好,我什么都听你的。乐正冥极力忍耐着体内的烧灼,迫切的渴望让他根本没有办法拒绝小卷毛的任何一个要求。
    庄理这才伸出手,把爱人重新抱入怀里,亲亲他滚烫发红的耳朵,呢喃道:乖了。
    翌日,乐正冥站在床边,满脸震惊地看着乱糟糟的被褥和裹在被褥里似堆雪一般白腻的少年。
    我,我们他语无伦次地开口。
    拿纸笔来,我给你画一幅阵型图,你先带着士兵们操练,等羯族人攻来的时候,你们必须按照我的阵型来对战,明白了吗?庄理抓起爱人随意搭放在榻沿的一件长袍,披在肩头。
    黑的布料衬着他雪白的皮肤和点点印痕,那画面美得惊心,也美得炫目。
    乐正冥又看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摇头说道:不要拿军机大事开玩笑
    昨天你答应我什么?庄理下颌微扬,双手环抱,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吃饱喝足必须认账的乐正冥:
    我说过,要死我们一起死,我不会拿我俩的命来开玩笑。你相信我吗?庄理咄咄逼人地问。
    最后一句话促使乐正冥毫不犹豫地点头:我相信你!我去拿纸笔。话落转身去了外间。
    他不是被美色迷昏了头脑,也不是破罐子破摔,彻底放弃了生的希望。当少年质问他到底相不相信自己的时候,他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声音。
    这声音格外坚定也格外急促,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相信他,相信他!不要有一丝一毫的怀疑。相信他
    于是他疯了一般把纸笔递上去,也同时把自己和四万将士的命系在这个人身上。
    目睹这一切的7480发出不屑的冷笑,主人,你竟然连美人计都用上了,真是越混越回去。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打赢这场仗。
    与此同时,远在管城的庄然语气淡淡地说道:这一回,乐正冥必死无疑。
    九皇子捧着茶杯轻笑:四万残兵对战十八万骁勇铁骑,他果然够胆。
    坐在下首的庄旭温声提醒:羯族人素来阴险狡诈,虽与我们达成协议,却未必会遵守。这管城我们大可以丢给徐辉,以防羯族人分兵来袭。
    九皇子满怀欣赏地看向庄旭:还是暮云(庄旭的字)顾虑周全。吃罢午饭我们就率军撤回开封。
    三人议定,然后便静静等候乐正冥的死讯。
    早在看见乐正冥的第一眼,庄旭就曾提醒过九皇子:此人相貌非常,臣每见之,不觉自失,恐非人下,请早除之。
    那时乐正冥还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副将,而庄旭也才十三岁,未曾在人前显名。
    三年后,他们一个变成屯兵百万的统帅,一个从龙有功,一飞冲天。
    事实证明两人都绝非泛泛之辈,只可惜乐正冥有勇无谋,屡屡中了庄旭的计策,被不断削减兵权,最终落得个兵败如山。而庄旭料事如神,步步为营,未曾有任何闪失。
    两人孰强孰弱,终在此刻有了答案。
    庄公,您生了一个好儿子。九皇子由衷感叹。
    稳坐钓鱼台的庄然拱手笑言:殿下谬赞。旭儿还年轻,需要历练,日后还请您多担待。话虽这么说,他眼中却满是为人父的骄傲。
    至于另一个儿子,他却恨不得亲手扼死。
    经过三天操练,乐正冥的军队已经能熟练摆出庄理的新月阵型,而羯族人好巧不巧,就在这个时候攻打过来。战鼓声轰隆隆地急响,似天边滚雷,撼天动地,碾压而来。
    乐正冥速速点兵出征,庄理却被一名壮汉拦腰抱上骏马,朝山路上跑去。
    将军让我给管城送战报,顺便把你带过去。管城恐有兵灾,你若是相信将军的判断,就半道找个地方下马,去偏僻的村庄生活,莫要再想以前的事。从此以后你不是长公主的儿子,也不是什么小侯爷,你只是一个平民百姓。壮汉一边策马一边解释。
    7480气坏了,不甘心地大叫大嚷:啊啊啊啊,乐正冥你个傻逼!你坏我好事!
    庄理无法挣脱壮汉的钳制,只好劝说道:我们留下看看战况再走也不迟。难道你不关心将军的安危吗?
    壮汉果然犹豫了,又跑了一段路才勒紧缰绳,掉头回去。
    两人站在一处高岗往下看,稍低一点的坡地上,两支军队正渐渐汇聚在一处。人数众多的那一支军队组成方阵策马猛冲,人数稀少的那一支军队在奔袭的过程中渐渐形成一弯新月,将方阵拦住,随后又团团包围。
    红蓝两色战袍混在一处,仅凭肉眼就能清晰地看见,红色简直要汇成一片汪洋,把蓝色圆月冲毁。
    人数的悬殊是难以弥补的巨大鸿沟。
    庄理略扫一眼便道:羯族十八万大军似乎只来了八万,还有十万去了哪儿?
    不好!他们莫非绕道去了管城?壮汉惊住了。
    两个人骑一匹马跑不快,你一个人去送信吧,我在这里等你。庄理摆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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