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村子里闹过蛇灾,尤其是那边的废旧水渠,小时候晚上用手电筒一照,都是在里面纠缠的蛇。曲迟回想小时候的那段经历,不由得望向了秦时。
    半夜偷偷跑去围观抓蛇的大人们,结果被吓到跑去找秦时的经历,完完全全就是黑历史啊。
    秦时好像也想起来这件事,对上曲迟投来的目光,露出了带着调侃意味的眼神。
    曲迟装好抓住的蚯蚓,带头往水田的方向走去
    不过,幸好他没有留下蛇类恐惧症的心理阴影。
    你不要用这种平静表情说出这么恐怖的故事啊!张文斌狠狠吐槽道,哎,你们等等我。
    这段时间没有下雨,天气又热,曲迟用水管从家里抽了不少水到水田里,保证水稻生长需要的水分。
    就在放水的时候,曲迟发现田埂有不少被泥鳅或者黄鳝钻出来的孔洞,让抽进来的水都往周围的水田里流去。
    周围不光不是曲迟的田而且还是荒田,灌水进去根本没什么用,还浪费抽水的电费。
    所以,曲迟拉着秦时和张文斌把田埂上的洞补了补,还计划着找时间将在田里肆虐的黄鳝和泥鳅等捉一捉。
    只是他还没有提,张文斌和永强叔聊完天后,提出来了这件事。
    高高堆起的田埂上长满杂草,含有不少水分的泥土有些软软的,鞋踩在草上面才能防止泥土粘在鞋底,最后越走越重。
    周围都没有什么人,现在去稻田里捉黄鳝的人比从前少太多了,曲迟也有好几年没试过,只能先回想以前的步骤给张文斌这个新手讲讲。
    白天黄鳝都藏在洞里,仔细看着田埂附近,黄鳝洞口全都藏在水面下面,是圆形的。看见差不多的洞口,就可以将装了蚯蚓诱饵的钩子伸到里面,和钓鱼不一样,要动动钓竿或者弹弹水面来吸引黄鳝的注意力,感觉有什么东西咬到钩子,就赶紧拉出来。
    曲迟说着就确定了一个疑似黄鳝呆着的洞口,回头看来一眼,让张文斌站在这里试试,他和秦时继续往前面找。
    秦时,要不要来个比赛?曲迟扭头,对上跟在他后面的秦时,含笑提议道。
    以前的秦时虽然话也不多,但也不像是现在这样,让人感觉着对外界不是很感兴趣。曲迟有点担心,也想尝试着让秦时露出更多的情绪。
    秦时果然有了点兴趣,挑了挑眉道:既然是比赛,奖励是什么?
    曲迟想到这段时间里都是他负责准备三餐,秦时虽然会帮忙,但是没真的做过,只能看出刀工还不错,就提议道道:今天的晚饭?我要是赢了,就奖励我点菜你做饭怎么样?
    不回答我就全当做你答应了。曲迟等了三秒没等到秦时开口,直接定下。
    他看了看自己停留的这块地方的田埂边,有个圆洞正静静地呆在水下,以曲迟小时候跟着他爸在田里乱跑的经验,这个洞里面绝对有黄鳝。
    我就在这里试试,你在去前面找个洞去。曲迟默默占据有力地形,还把秦时赶到旁边。
    秦时没想到曲迟这么想赢,但是曲迟获胜后的结果,可能会有点不太好。
    还是先去捉黄鳝,输赢就各凭本事。
    三个人静静地呆在田边,风吹过稻田带来哗啦啦的响声,淡淡地稻花香味飘浮在身边。
    曲迟一把拿着钩子,另只手伸出手指轻轻弹击水面,捉黄鳝最需要的就是耐心,即便是暂时没反应也不能放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钩子上的蚯蚓随着钩子不断抖动。
    藏在洞里的黄鳝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诱惑,猛地窜出来,想要咬住这只肥美的蚯蚓。
    曲迟的右手感受到从铁钩传过来的震感,连忙拉起来。
    伴随着哗啦啦的水花声,滑溜溜的黄鳝从洞里被拉到空气中,肥美的黑色尾巴甩出一道弧线,最终被曲迟取下来放在手里掂了掂,然后扔到了竹篓里。
    这头黄鳝可不轻,至少能有一斤多。
    格外满意的曲迟,冲着还没有收获的秦时抛去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这就抓到了?听见声音的张文斌惊喜地望过去,刚想去向大佬请教一下经验,就从侧面看见了这一幕。
    张文斌开始陷入深深地思考中。
    平日里看两人的日常相处就感觉着有点不太对劲,现在看来该不会是曲迟喜欢上老大了吧,可老大到底有没有这个意思。
    张文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中的铁钩正在轻轻晃动。
    啊!我的蚯蚓怎么都没了?张文斌站在田埂上不可置信地喊道,仿佛受到了全世界的背叛。
    此时天色变得暗沉,有些萤火虫早早从草丛里飞出来,尾部闪烁着好看地光芒,照亮了张文斌绝望的脸色。
    曲迟在旁边看着好笑,收回了手里的铁钩喊了一声:天都黑了,黄鳝和泥鳅会从地里面爬上来,接下来换成用手电筒和耙子捉。
    夏天的夜晚天气闷热,喜欢呆在水里藏起来的生物,会因为缺乏氧气,在黑夜里悄悄从洞里跑出来,浮出表面换气。
    这时候只要一道明亮的灯光再照过去,这些生物就会僵直在水田中,用耙子一耙就能轻松的捕获。
    或许是曲迟滋养和管理得当的原因,稻田里面的稻子都长得非常好,杂草由于曲迟有意思控制不算太旺盛,田里面的水也没受到半点污染,所以吸引了不少黄鳝和泥鳅过来居住。
    用手电筒照亮后,没有花费半点力气,张文斌就看见了在稻田里露出头的黄鳝泥鳅。
    他当机立断地拿起手中的靶子往田里面一捞。
    激动的心情让他往前面倾斜了几分,一脚踩在田埂的边缘,然后在收回耙子的时候没把握好重心,右脚沿着田埂边滑了下去,张文斌只来得及伸出右手。
    等曲迟和秦时看过来的时候,只能看见在田埂上做俯卧撑的一个身影。
    咔嚓。手机的音效响起,这个在月光照耀下能看出几分美感的场景,就这样被记录了下来。
    被吓得惊魂未定的张文斌完全没听到这道响声,他全部的精神都放在自己的左臂上,鼻子几乎可以触碰到湿润的泥土,他全靠着不能让自己整个人埋进田的信念在坚持着。
    等张文斌被扶起来后,左手臂还有些不自然的颤抖着,左手还拿着耙子不放开。
    这耙子上还有条黄鳝留着。张文斌激动地嚎了一嗓子。
    这可是忙活了半天,还差点变成泥人才得到的收获,张文斌瞅着耙子上的猎物,笑出了两排大白牙。
    今天晚上就把你给吃了。张文斌从兜里掏出手机,连续咔嚓几下对着唯一的猎物来个全方位拍摄。
    最后张文斌还嫌不过瘾,对着稻田继续拍摄,闪光灯下照出来的照片中,明晃晃的是长势极好的水稻,暗处是只从泥土中露出头的黄鳝和泥鳅。
    猛然看出来还有一种惊悚的感觉。
    张文斌来回看了看,自我感觉拍出来的照片不错,还得意地发了条朋友圈。
    第 17 章
    曲迟他们忙活几个小时后,才在月光下背着满满的竹篓回到院子。
    张文斌带着胳膊脸上都是泥,走在最后面琢磨:我这好不容易抓来这么多条,不能这么轻松就给那群人吃了,必须要收费,价格还得高。不过这黄鳝和泥鳅毕竟是在小曲家田里面抓的,卖来的钱咱俩对半分。
    对半?秦时轻飘飘地往后看了一眼。
    张文斌:
    我仔细想了想,我就干了捕捞的活,要点人工费就行了,还是一九分比较合适,我要一就行。张文斌自顾自地说着,没听到秦时再次开口,就听到曲迟招呼着他们,连忙望过去。
    只见曲迟正从杂物间里找出不少塑料盆和塑料桶,也不清洗,干净的井水流进去后就变得浑浊起来,不过正适合养黄鳝和泥鳅。
    张文斌连忙跑过去,将背篓里的鱼都倒进去,然后一点没有精英气质地蹲在旁边,从着里面的鱼流口水:咱们今晚要怎么吃?
    别急,先让我算一下。曲迟笑了笑,拿着自己和秦时抓到的鱼一条条数着,张文斌也在旁边好奇地围观。
    十五条、十六条曲迟默默数了一遍,嘴角微微撇下来,有些遗憾地说道,好像是我输了。
    曲迟总共抓了十八条,已经算是数量非常多的了,然而秦时抓的数量破了二十大关。
    秦时站在侧后方,抬眼就能看见曲迟的表情。在捉黄鳝的时候他就在想比赛的事情,现在虽然赢了但看见曲迟的表情,秦时感觉还是输了会更好一点,曲迟收留自己这些天,总该让他开心一点。
    我捉到的黄鳝体型小,总重量输给你了。秦时突然开口道。
    都是在同一块稻田里抓到,偏偏曲迟抓到的黄鳝,全都是个头很大的那种。
    哎?可是我们比赛前没确定好输赢的标准,现在来看是打平了?曲迟抬头和秦时四目相对。
    两人四目相对,几秒之后曲迟首先挪开了视线,目光垂下注视着黄鳝,忽略有些发热的耳朵说道:那这次比赛就算了吧,难得今年的黄鳝这么好,今天我给你做一道炖生敲。
    我给你帮忙。秦时说道。
    张文斌蹲在一旁,不敢插嘴,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过要做炖生敲?
    今天自己有口福了。
    曲迟从盆里面精挑细选了几条四两左右的黄鳝,这些黄鳝在稻田里面的伙食太好,一个个劲头十足,在盆里面活蹦乱跳的。
    秦时把厨房里面的厚厚的红木案板拿来水井边,冲洗干净。
    曲迟将洗干净的滑溜溜的黄鳝扔上去,菜刀利索地剁下去,将黄鳝斩头破腹,清洗去骨,然后细心对秦时嘱咐道:秦时,捶打的工作就交给你了,家里没有木棒,你用刀背来敲击鳝肉吧,注意别用力气太大了,要保证肉绽皮不开。
    活鳝去骨就为生,用重物捶打就为敲,经过油炸后再行炖煮,就成为了香酥浓厚的炖生敲。
    月光将院子照耀地仿佛白日一般,树叶的阴影铺在地面如同绝美的山水画,厨房里亮着温暖的灯光,木棒敲击着鳝肉的声音有着奇特的韵律。
    张文斌这个不用做饭的闲人,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觉得自己过的简直是神仙生活。
    俗话说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这么愉快的时候怎么只能享受呢,必须要给其他人分享。
    张文斌的手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敲击,时不时咔嚓咔嚓拍摄几张照片,得意的笑容从没他脸上消失过。
    就在他成功引起小伙伴们的仇视后,浓烈的香味从厨房飘飘荡荡到院子中。
    张文斌怎么忍耐都没忍住生理性口水,随便搪塞了小伙伴两句,就装好手机摸到厨房边上。
    均匀切好的鳝段放入热油中高温油炸,站在灶台前的曲迟低着头,时刻注意着里面的鳝段,等鳝肉微微卷起后快速捞出,过会再放入复炸,这样才能炸的酥脆。
    先炸好的几块鳝段被放入盘子里,曲迟拿出自己调配的五香粉均匀地撒在里面,然后将盘子塞到旁边秦时手里:要做好还要一段时间,先吃点零嘴填填肚子。
    将鳝段送出去后曲迟想将注意力再次集中在油锅上,不过又不自觉分出一部分心神看着秦时。
    炸好的鳝段是金黄色的,刚出锅还冒着热油,秦时耐心地等着鳝段变凉才启唇品尝。
    咔嚓的一声脆响,听到的人都能想象到那种又酥又脆的口感。
    味道怎么样?曲迟好奇地问道,没等到回答,只见到一把筷子夹着炸鳝段凑到了自己的嘴边。
    或许是油温太热,熏得曲迟脑子一片空白,完全凭着本能反射性地张嘴咬上来。
    这这个动作是不是有点太亲近了。
    曲迟脑子后知后觉地想到。
    不过很快曲迟就不去想这件事了,调配的五香粉和鳝段完美搭配,酥脆的鳝段嚼起来口感极好,鳝肉鲜香,鳝皮香脆,吃起来完全停不下来。
    与此同时,闻着味道过来的张文斌默默收回已经迈入厨房的右腿,他进来的姿势好像有点不对。
    为了自己的未来着想,张文斌再次回到了院子里,只是这次的身影格外可怜。
    张文斌努力按耐住想要作死的好奇心,闻着香味流着口水终于听到了曲迟仿佛天籁般的声音。
    准备吃饭。
    这就来!张文斌从躺椅上一跃而起,蹦哒着冲进厨房。
    和五花肉一块炖煮的炸鳝段变成了金黄色,整齐地摆在砂锅中,经过小火慢炖,完全吸收了油脂和汤汁。
    用筷子轻轻夹起鳝段,手轻轻一抖,鳝段轻微摇摆表现出极佳的韧性,又有浓稠的汤汁从鳝段上滑落。
    张文斌闻着冲入鼻子里的香味,半点都不想多等,着急地吹了几口气后,不等变凉就迫不及待地放入口中。
    烫!
    吸收浓厚汤汁的鳝段是有些烫嘴的,可张文斌半点都不在乎,所有的心思都被嘴里的味道抢夺走了。
    先尝到的是鲜香的汤汁,便已经征服了人的味蕾,而油炸酥脆的鳝肉经过炖煮后变得皮酥肉烂,让人越吃越馋。
    张文斌家里的条件还挺不错的,各种美食吃过不少,今年初的时候还跑去吃了全鳝宴,里面同样有炖生敲这道名菜。
    当时他就觉得这道菜美味极了。
    可吃过曲迟做的炖生敲后,他才发现原来还能更好吃。
    饭菜的美味与否关联最大的就是食材和厨师,曲迟的厨艺本来就很不错,更何况用的还是绝佳的食材。
    而且炖生敲好吃还在意料之中,用汤汁搅拌后的米饭也变得更加美味。
    故意做得稍微有些硬的米饭粒粒分明,用汤汁搅拌后增加了几分色泽,味道也更上一层楼。
    张文斌吃完后坐在椅子上,连动都不敢动,只慢慢等吃下去的食物消化下去一点。
    他深深觉得不能只自己这样下去了,好兄弟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美食就要一起吃,要发胖也一块胖。
    没有得到允许他不能随便把这里的地址说出去,但是可以把东西给人送过去,最后能不能找过来就看他们的本事了。
    张文斌乐悠悠地想到,要是那几个家伙找不过来,看他们会不会来求自己。
    歇了一会儿,张文斌后给人打了个电话,让人明天过来把黄鳝和泥鳅送走,尽量保证这些食材的新鲜度。
    曲迟算着这些日子的收入,蔬菜虽然比市场价高许多,但是每日的收入在常人眼中看来还行,还是达不到曲迟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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