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沐几人当然不能请假,请了赵旭东也不会准,她们互相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各回各班。
    谢毛毛本来垂头丧气的,简以溪也觉得内疚,觉得是她连累了她们,直到安沐一句:相信我,你们不会被记过。
    谢毛毛立马来了精神,挽着安沐的胳膊问:你怎么知道不会?快说说让我安安心。
    简以溪也转头看向她。
    安沐交替看了眼两张嫩生生的小脸,忍不住浮起一丝笑意。
    翻翻你的云储存回收站。
    简以溪没怎么用过,不太了解,看向谢毛毛。
    谢毛毛眨了两下单眼皮,突然满脸放光,一把搂住安沐的脖子,也不管还在楼梯上,激动的连蹦带跳。
    啊啊啊啊啊啊!你真是个神仙啊啊啊啊!!!我怎么能把回收唔!
    安沐捂住了她的嘴,无奈道:你能小声点儿吗?
    谢毛毛赶紧闭嘴,拉拉链似的,手指捏着,从左到右虚拉了一圈唇缝。
    安沐转头跟简以溪解释了一下回收站。
    云储存删除文件,通常不是直接删除,而是暂时储存到回收站,一般储存时间为七天,七天后才会彻底删除。
    简以溪微微睁大眼,清透的眸子闪闪发光。
    这么说秦亦格那些照片岂不是也
    安沐抿唇轻点了下头,赵旭东不来,我还要找他,现在正好,等着看好戏吧。
    简以溪彻底松了口气,好戏不好戏的,其实她倒不在乎,她在乎的是
    只要没连累你们就好。
    都什么时候还想着这些?再说,论起连累,不是该怪她从头到尾都在设计她吗?
    十六岁的自己真的是傻!
    除了这个字,她真不知道还有哪个更贴切的字可以形容。
    谢毛毛迫不及待靠着楼梯扶栏就点开了云储存,不亲眼看着仿佛还有点儿不放心。
    两人等着谢毛毛,
    安沐无聊,视线随意一扫,看到简以溪脸侧的碎发乱了,下意识抬手帮她撩起挂在耳后,微凉的指尖蹭过简以溪柔软的耳垂,说不出的意蕴缓缓散开,简以溪似乎缩了下。
    安沐微蜷了蜷手指,并没有在意,整理过左边,再整右边,再转眸,正对上简以溪灿若寒星的眸子。
    简以溪的脸颊粉扑扑的,一点儿不像刚风里雨里吹来冻去的样子,格子裙扑扑簌簌,若隐若现着她肌理均匀的雪白双腿。
    简以溪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看她。
    她只是突然觉得安沐长得真好看,离近了看更好看。
    安沐的头发湿了点,几缕湿发黏在脸侧,不知为什么,就那么几缕湿发,就看着安沐和平时很不一样,总觉得安沐的脸好像更白了,白的近乎透明,那唇也更红了,红的总觉得简以溪自己都说不上来。
    简以溪不自然地转开视线。
    我我就是觉得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肯定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
    不,是上辈子倒了大霉了。
    安沐垂下眼帘,探手拍了拍简以溪裙摆的褶皱,谢毛毛那边也查好了,笑得眉眼弯弯,左右挽住安沐和简以溪,大步流星往楼上走。
    上到三楼楼口,三人分开,安沐回二一班,简以溪和谢毛毛得回十一班,三人挥手告别。
    安沐想了想,拐了弯儿又绕了过来,示意简以溪走到扶栏边。
    扶栏上湿漉漉的,每根横杆下都坠着一排圆滚滚的水珠,一晃栏杆就哗啦啦下雨似的往下掉。
    这是暴雨倾盆那会儿坠上的,这会儿雨小了不少,这边已经淋不到雨了。
    谢毛毛好奇地凑头过来,安沐知道她看似大嘴巴,却分得清轻重,也不避讳她,旁边班级的同学在吵闹,也没人注意她们。
    安沐借着雨声遮掩,对简以溪道:你姐的为人相信你也看出来了,她回家肯定会跟你爸妈告状,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简以溪勉强笑了下,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这种事都要安沐操心。
    放心吧,那毕竟是我爸妈,不会有事的。
    你这么说,我还怎么放心?
    第24章 吹吹
    简以溪转学转的正是时候, 学校正在申请省扶持学校,除了高三,全员双休, 积极响应国家减负号召。
    今天就是周五,明后两天不用上课, 放学后, 高一高二的撒了欢挤出校门, 安沐也跟着简以溪毛毛一块儿出来。
    毛毛家在反方向,她斜跨上车座, 脚撑地, 跟她俩挥手告别,还眨着一只眼冲安沐贼笑:今晚等你好戏~
    安沐无奈地摆了摆手。
    毛毛走了, 简以溪站在路边翘首以待,到处都不见熟悉的车牌号。
    简以湖虽说提早回了家, 可简以溪还在, 司机照理说该在校门口等着才对。
    可这只是照理说, 实际上安沐早料到不会有人来接,她甚至能想象到简以湖这会儿正在家怎么扭曲事实哭诉告状, 而温巧云则带着怒气给老周打电话, 让他不用接人了。
    【既然她能自作主张不坐车上学, 那就能想办法自己回来!】
    安沐能想到,简以溪也能想到。
    只是简以溪想的不太一样,她想的是,自己早上是独自走的,家里人可能觉得她应该也不愿意坐车,所以就没让司机白跑一趟。
    简以溪想的太温和了,或者说, 太美化温巧云了。
    安沐清楚简家现在就是龙潭虎穴,只要简以溪回去,绝对会伤心欲绝,可安沐没法阻拦,阻拦了也没用,而且,有些事不亲身经历根本不会相信。
    涅槃才能重生,成长必有代价,她能做的,只是尽量减轻涅槃的痛苦,减少成长的代价。
    简以溪等了片刻,转头冲安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暴雨刚过,气温一下子降了好几度,简以溪冻得鼻头泛红,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说出的话仿佛都带着哈气。
    估计还得借你的车,司机没来。
    安沐想都没想,脱了自己的制服外套就要往她身上披,简以溪赶紧摆手道:不用不用,等下我骑车带你,一会儿就暖和了。
    这倒也是。
    安沐了解自己,自己不可能穿了别人的外套让别人冻着,也就没有坚持,重新穿好制服。
    暴雨涤清了空气中的污尘,空气清新了不少,深吸一口气整个肺仿佛都是新鲜的,只是路况变差了,到处都是暴雨打落的枯叶残枝,还有不少或深或浅的水坑。
    简以溪骑得很小心,尽量绕过水坑,实在绕不过就骑慢一点,还会提醒安沐抬腿,别溅上脏水。
    安沐搂着简以溪的腰,感受到那薄薄的衬衣下透出的温热体温,提醒道:明天别忘了带外套。
    嗯,主要我以前在顺义习惯了,顺义的九月还很热,我们都说九月是秋老虎,过了国庆才慢慢变冷,这边真是冷得太早了。
    不,主要是没人提醒你。
    就像你妈喊你回家穿秋裤一样,没进入社会都还是孩子,大部分人还是要家人提醒才会带外套。
    你妈没提醒你带?
    没有,她太忙了,再说我都这么大的人了,也该自己操心自己了。
    可她却提醒了简以湖。
    在她眼里,只有简以湖这个女儿,根本就没有你的位置。
    路不远,骑了十几分钟就到了,简以溪下车斜背上书包,挥手同她告别,夜风吹乱她脸侧的碎发,安沐发现,她的额角竟真沁出了丝丝薄汗,迎光晕着碎芒。
    周一见。简以溪告别。
    安沐却道:有事马上给我打电话。
    放心吧!
    即便是自己,安沐也猜不到这个放心吧到底是放心吧,有事我马上给你打电话,还是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安沐直到简以溪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小区大门后,这才骑上车慢悠悠往家走。
    家里空荡荡没有人,原本安爸安妈是不放心她一个人住的,可耐不住她坚持,他们只好退而求其次,要求她每晚十点准时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
    潍城的晚上十点,巴黎大概是下午四点左右,正是会面商谈的高峰时段,可为了确定她安全到家,安妈刻意错开了四点,不管多重要的会面商谈全都挪到四点以后,实在挪不开的,也会安排秘书专门守着手机,足见安沐对他们的重要。
    这是上辈子安沐从没享受过的待遇。
    说一点儿也不感动是假的。
    可她不是真正的安沐,真正的安沐究竟在哪儿,她不清楚,也不知道安沐还会不会回来,也许明天再睁开眼,她已经消失了,这世上就再也没了二十八岁的简以溪,只有十六岁的安沐。
    接连忙了几天,安沐有点疲惫,可她还不能睡,她先编辑了v博,附上教室那段视频链接,这才进了浴室。
    【#拐卖妇女儿童#】现实往往很残酷,别难过。/抱抱@l临江别l【视频链接】@陈寒是我;#最美姐姐#;#简以湖#
    安沐并没有@简以湖他们,只@了简以溪和陈设计师,可这并不妨碍v博转发到寻亲超话,更不妨碍简以湖的粉丝赶到她的v博下。
    等她洗完澡出来,v博下已经翻了天,黑粉喜大普奔,真爱粉直喊房子塌了,路人看热闹,只有少部分人还坚持相信简以湖。
    安沐随便翻了两眼就丢下了手机,让事态先发酵一晚上再说。
    吹干头发再看,陈寒已经转发了这条v博,带起了更大的声势。
    通知栏不停提示着有新的私信,安沐也没点开看,收拾完就钻进了被窝。
    安沐累了,关灯睡觉。
    灯一灭,屋里一片漆黑,窗帘厚重地拉着,透不进丁点儿光亮,除了墙上挂钟指针带了点儿荧光,再也没有任何光源。
    安沐阖上眼,长发随意散在枕边,不大会儿便呼吸绵长,像是睡着了,可又像是没有。
    她半梦半醒,也不知是梦到了以前的事,还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总之,她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十六岁的自己。
    十二年前的今晚,也是这样的暴雨过后,偷拍的视频已经在网上传开,到处都在传那是简以湖的换衣视频。
    她放学回到家,简以湖已经哭哭啼啼告完了状,简向伟气得摔了水杯,温巧云指着她的鼻子骂。
    骂得太多,她已经记不太清楚具体内容,她记得的只有那么几句。
    【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女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脱衣服你都不嫌丢人?】
    【说好听点你这叫没教养!说难听点儿就是放荡不要脸!】
    【小小年纪你就这样,长大了谁还管得了?!】
    【你看看你这样子?养父母是怎么教你的?!】
    【也是,就他们那样,能教出个什么好玩意?以后不准再喊他们爸妈!更不准再跟他们联系!】
    这些都还是好的,最让她不能承受的,是温巧云反复说了无数遍的那句。
    【早知道我就不该找你回来!】
    温巧云大概永远都不知道这句话给她带来了多大的伤害,这不亚于早知道我就不该生下你。
    她记得那晚温巧云越骂越怒,在简以湖的推波助澜下,没忍住扇了她两耳光,还要她跪下给简以湖道歉。
    没错,就是跪下。
    她长那么大,除了小学时实在调皮,被罚着跪过两次炉渣,就再没有跪过。
    倒也不是她没再犯过错,而是养父母说她大了,有自尊心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罚,犯了错他们都是找她谈心,实在气不过顶多训斥两句。
    她也比较懂事,上了中学后就很少让他们费心。
    可那晚,温巧云却让她给只比自己大十几分钟的简以湖下跪,更可笑的是,她真跪了,按照温巧云的要求,跪下哭着道歉。
    后来的事她记不清了,只记得跪了挺长时间,简以湖并没有马上让她起来,而是故意又说了很多,故意让她多跪。
    她一个人跪着,被高坐沙发的全家人指责,竟然真觉得是自己的错。
    那晚她好像哭了整夜,整个周末都没踏出房间,也没人关心她有没有吃饭。
    安沐头昏脑涨地睁开眼,看了眼挂钟,幽绿的三条线,一条在动,两条指向凌晨四点多。
    看来她真是睡着了,天都快亮了。
    起身上了趟洗手间,洗了手出来,再躺回床上,她睡意全无,十二年前的情绪似乎从梦里延续到了现实,让她心口憋闷。
    她干脆起床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望着窗外。
    黎明未至,夜色尚沉,大雨带走了乌云,漫天星光还算灿烂,难得的晴夜,弯月似乎都比平时清晰明亮。
    安沐按着窗台,静静地望了会儿夜空,网上的芜杂纷乱,影响不到此刻的安宁,十六岁的自己这会儿大概裹着被子在难过吧?也或者睡着了?
    事件变了,她应该没有再罚跪了吧?
    虽然她身上还挂着个小过,可这会儿简以湖闹出的乱子更大,有视频作证,简以湖就是想赖也赖不掉,尤其简以湖还假借简向伟的名义,诬陷她盗用论坛账号,这个别人不清楚,简向伟绝对清楚得很。
    相比于温巧云的感情用事,简向伟多少还有点理智,应该不会在这种时候分神关注简以溪,而是该抓紧时间去解决简以湖的人设崩塌,这种事越快解决负面影响越小。
    而简以溪,大概率是挨一顿骂就被赶回房间,他们根本没空理她。
    安沐又站了会儿,直接进了洗手间梳洗收拾,换上牛仔裤打底衫,还专门套了件暖和的米色风衣,拿了钥匙手机出了门。
    凌晨六点,街上已经热闹起来,早点摊开了门,环卫工人做着最后的收尾工作,公交车慢悠悠开过,车里零星坐着几人。
    潍城的秋是真的冷,还没来得及感受夏天的尾巴,忽然就冻得缩手缩脚。
    往年其实也没有这么快,都是一场秋雨一场寒,慢慢冷到冻手的,今年这一场暴雨提前了而已,再过两天应该还能稍微回回温。
    安沐手揣风衣兜,凉气扑面,深吸一口气,整个肺都是清冽的,再困倦的意识也能瞬间清醒过来,沿着湿漉漉的人行道闲庭信步,昨晚还满地的枯枝败叶,现在全都被扫走了,只剩下满地暗沉的潮湿。
    安沐一路走到了熟悉的别墅区门口,进了熟悉的早点铺子。
    说是熟悉,也只是熟悉门面而已,她只来吃过一次,还被温巧云狠狠训斥了一顿,说是家里有保姆专门做早点,她干嘛还要吃外面的不卫生?以后再也不准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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