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或许可以跟陈寒成为朋友,我们的眼光那么相似,肯定会有很多共同爱好,我们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其他人,那就在孤独中做个伴也未尝不可。
    简以溪的眼睛黑得发亮,也许是刚哭过的关系,柔得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眸底荡着点点星光,干净又纯粹,这样美的眼睛,绝对不能对视,对视不了几眼就会忍不住沉溺其中。
    幸好简以溪就是安沐自己,安沐对自己天生带着免疫力,可依然还是被那样银河坠落般的眼睛吸引,对视了很久才转开视线。
    只有小孩子才动不动把一辈子挂在嘴边,成熟的大人是不会轻易做出承诺的,即便承诺也不会承诺这么久,人总还是要现实一点。
    简以溪垂眸轻笑了声,笑意还算灿烂,可却丝毫没有入那星河满缀的眼底。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明明我还比你大两个月,你却总是把我当小孩子,反正信不信随你,这不是法院,你也不是法官,不是一定要摆上人证物证让你相信,时间自然会证明一切。
    简以溪说得越坚定,安沐的心越沉。
    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二哥说,简以溪是为了她才冒险配合绑架的,虽然她原本也有猜测,可二哥真说出来的时候,她还是惊了下。
    简以溪疯了吗?就为了让她安心就做出这么危险的事?!
    简以溪告白了那么多次,也亲了她那么多天,她当然知道简以溪喜欢她,可知道归知道,她对这份感情并没有多深刻的认识,严格说起来,她甚至一直都把那约定当做小孩子的游戏,并没有认真以待。
    她勉强自己配合着简以湖演戏,她以为自己的情绪是可控的,可等她赶到潍城赶到医院,看到简以溪憔悴的样子,听到那凶险的过程,她再也没办法控制自己。
    她终于意识到,这样不行,简以溪比她想象中还要认真,不管是当初的金纺路事件,还是这次的绑架事件,简以溪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她。
    金纺路事件是为了得到她的夸奖,这次则是为了让她彻底安心。
    安沐一直以为自己根本就不怕简家人,或者她也的确是不怕,她只是生理性排斥她们,只是自己一直没有意识到。
    简家的彻底覆灭,让她从内而外的轻松,这是上辈子直至这辈子第一次发自内心的轻松,她才终于意识到,原来她一直都活在简家的阴影下,自以为不受影响,却一直都不能真正解脱。
    简以溪帮她摆脱了简家,却又给她戴上另一层枷锁。
    简以溪就是她,她就是简以溪,哪怕现在分开成了两个人,可在她心里,简以溪依然是自己,自己又怎么可能爱上自己?
    简以溪越是认真,她就越不能再随意对待,她原本还不知道究竟该怎么让简以溪死心,只能先从拉开距离开始,安爸的病倒是帮她做了决断。
    再怎么浓烈的感情也经不起时间和距离的考验,尤其还是没有回应的单相思。
    也许简以溪的确一辈子都忘不了她,可自己的不回应起码可以让简以溪死心,从而选择别人。
    一顿饭吃的沉默而压抑,简以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开朗,不停得笑着说着,从学校到毛毛再到养父母,想起什么说什么,最后说到了故宫颐和轩的小崽。
    简以溪说她走之后,她自己去了趟故宫,又看了看小崽,还见到了传说中的鳌拜,那满脸的炸毛,真是形象又可爱。
    简以溪翻出手机给安沐看照片,果然多了很多小崽和鳌拜的照片。
    简以溪道:等将来我们在一起了,我们就养只猫,从它一生下来就养,养它一辈子,养完它再养它的孩子,养完它的孩子再养它孩子的孩子。
    一辈子又是一辈子
    安沐不喜欢这个词,却没办法再反驳简以溪,毕竟她说得并不是不可能的,猫的寿命有限,它的一辈子只是人生命的几分之一。
    猫的寿命
    安沐算了算日子,小崽只有不到一年的寿命了,上辈子的今年,小崽死在了寒冬腊月。
    即便再怎么重生,她也没办法改变小崽的死,好在小崽是寿终正寝,死得安详。
    她改变不了别人,至少她希望能改变自己,不管是曾经的自己,还是现在的,她希望自己可以快乐,而不是从一个悲剧里跳出,跳到另一个悲剧。
    明天早上去故宫看猫,你陪我?
    虽然提前了三年半,不过是时候斩断前世今生的羁绊了,不然,羁绊就会变成绊脚石。
    简以溪还有课,难得安沐竟批准她请假,这会儿简以溪也不否认自己恋爱脑了,乐颠颠请了假,一大早就起来做好早饭,装好背包,什么手帕纸湿巾纸,什么暖水壶充电宝,凡是可能用到的,她都塞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刑子说的大坑那必须得填呀~
    现在起直到完结,主要填的就是安沐怎么爱上简以溪这个坑~
    至于破晓说的原安沐和陈寒不在正文出现就在番外,可能番外可能大~
    第123章 求吻
    下午安沐还有飞机, 只有一上午时间,简以溪格外珍惜,没再说扫兴的话, 只说开心的。
    只是当她们走到了当初那出墙银杏下,望着满树枯枝,想起当初安沐曾说要带她看盛秋金黄,不禁有些黯然。
    这就像是在暗喻她和安沐的关系似的,当年春末绿绕枝, 如今也是春,却是春寒料峭,枯枝败叶。
    简以溪强打精神冲安沐莞尔一笑。
    说好的秋天带我来看银杏的, 你又多欠了我一个约定,我天荒地老也得等你来还, 不然可亏大了。
    安沐捡起地上一片枯叶, 过了冬的叶十分脆弱, 一捏就碎, 安沐指尖轻碾, 碾碎了它, 看着碎末随风飞走,眸光幽远, 一言不发地领着她去了颐和轩。
    颐和轩带爪侍卫小崽悠闲地躺在窗台晒太阳,真是给面子, 居然一来就能见到它。
    两人围着猫,真像是伺候老佛爷的小答应, 拍照赏猫,不亦乐乎。
    临走,安沐拽着简以溪, 拍下了两人一猫的合照。
    安沐将那照片发给简以溪,附上一句话。
    小崽的一辈子,就是我和你约定的deadline,我复学前,如果小崽还活蹦乱跳,我就兑现约定,如果不是,约定就作废。
    简以溪本来还在兴高采烈地欣赏合照,一听这话,诧异地抬起头。
    我们的命运为什么要交给别人?
    小崽不是别人。
    别猫行了吧?这是重点吗?
    简以溪蹙眉拉过她,径直走到小崽跟前,俯身冲着小崽指了指安沐。
    这个人心眼儿大大滴坏,她咒你早死早超生呢,咬她!
    安沐无语道:就不能是盼着它长命百岁?
    你当我三岁小孩儿?三岁小孩儿现在都不好骗知道吧?
    安沐想毁约,简以溪再清楚不过,虽然她想不明白安沐明明那么喜欢小崽,为什么还说出这样不吉利的话,可她明白,安沐能说出这种话,说明她已经心里有数,小崽大约活不久了。
    安沐垂眸,长睫影下浅浅暗影。
    这是我最后的退让,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约定直接作废。
    简以溪仰头望了眼漆红的廊顶,本想学毛毛那样搞怪活跃下气氛,却终究不是毛毛,做不到毛毛的搞怪,反倒让气氛更加悲沉。
    难怪人家说欠债的是爷爷,被欠的是孙子,你欠着我你还这么嚣张,单方面违约你还有理了你?
    吸了吸鼻子,想笑没笑出来的简以溪,只能勉强控制自己别哭出来。
    我不同意,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
    不同意也得同意。
    安沐抿了抿唇,她知道自己不该用这种卑劣手段,可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温和的拒绝办法。
    小崽活不过腊月,安爸即便一切顺利,也得治疗个一年半载,再加上休养,两年之内她是不太可能复学的,这还是最乐观的考虑,说不定她十年二十年都不能复学。
    安沐又加重语气道:不管你同不同意,这事就这么办了。
    简以溪也加重了语气:那我也不管你同不同意,反正我会一直等你,等到毕业了你还不来,我就去法国找你,到法国去兑现约定。
    安沐,你讲讲道理好不好?到底是谁任性?你说毁约就毁约,完全不尊重我的意见,现在还说我任性?
    反正我不同意,约定就是约定,遇见不可抗力可以延后,但不能毁约!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还是那句话,你就算说破天,说一千遍一万遍!我也不会同意!
    安沐道:你别激动。
    简以溪眼圈熏得通红,眼泪含在眼眶悬而不落,像是在无声控诉她的言而无信始乱终弃。
    不,不对,她从来就没乱过,哪来的始乱终弃?
    安沐脑子乱了,一对上简以溪倔强又哀戚的视线,她就脑中一团乱麻,什么招数诡计都想不出来了,她不想算计简以溪,也不想再继续这无谓的争论,终究时间和距离可以改变一切,何必多费唇舌。
    可她也绝对不能说出同意简以溪等她这句话,她不能让简以溪被约定束缚。
    故宫之行,最终不欢而散。
    简以溪强打精神送她到了机场,再度目送她纤瘦的身影走向登机口,却再也没了当初那还算安稳的心情。
    当初送走安沐,起码她知道安沐过了年肯定会回来,不管是办休学还是上学,她都能见到她。
    可现在,她不知道再见会是何年何月。
    尤其是,直到最后安沐都没有答应兑现承诺。
    等待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厢情愿的等待。
    如果她的等待在安沐看来只是烦躁和压力,那她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就为了感动自己吗?
    可怜可笑又讽刺。
    即便是想感动自己,那也该是在不增加安沐心理负担的情况下才行,不然就是自私,再怎么用爱美化都是枉然。
    简以溪闭了闭眼,抹掉眼角不听话的湿痕,突然紧走两步冲安沐喊道:安沐!我还有话没说完,你先出来!
    安沐顿住脚,迟疑了下,最终还是挤出了队伍,走到她跟前站定。
    简以溪垂眸望着她,不知何时起,她需要垂着眼帘才能与安沐对视,安沐似乎和记忆里越来越不一样,不单单是指身高。
    记忆里的安沐无所畏惧坚强可靠,遇见不平敢怒敢言,管你是主任还是校长,安沐都无所畏惧,只要有安沐在,好像天塌了都不用怕。
    可现在的安沐,整个人都变得柔弱纤细,那样清瘦的手腕,那样纤纤的身形,连长发都绵柔如云,虽然依然坚强可靠,却不再是无所畏惧的,比如安沐怕简家,还比如,安沐怕吃黑森林蛋糕。
    这些极小的事,如丝如缕改变着简以溪的认知,让她更深刻的了解安沐,不再只看表象。
    安沐还是那个安沐,可也不再是那个安沐。
    过去的安沐替她遮风挡雨,现在的安沐却让她想纳入怀中保护。
    哪怕她现在还很弱,还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安沐,可她会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也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保护她。
    至少,她不会让自己成为伤害安沐的祸首。
    简以溪目不转睛望着安沐,半敛的美目噙着水雾,她想再多看一眼,再多一眼,可她知道没有时间了。
    你亲我一下,亲我一下我就答应不等你。
    安沐微微睁大眼,睫尖轻轻颤动:你说什么?
    简以溪吸了吸鼻子,努力控制眼泪不掉下来,唇角勾着,发丝浮在脸侧,笑得恍惚又美丽。
    这么年轻就重听吗?我说亲我一下,就一下,只要你亲,我就不等你。
    像是怕安沐亲额头敷衍她,简以溪抬指点了点自己的唇,眸中水雾憧憧,明明带着笑,却满溢着让人心酸的凄凉。
    安沐迟疑了下,不确信地又问了一遍:你说真的?
    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反正安沐这一去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能用一个吻让简以溪放下,那当然再好不过,哪怕不能彻底放下,放一点是一点,总归没有坏处。
    安沐左右看了眼,候机厅虽然有不少人,可走路的行色匆匆,坐等的低头玩手机或是和朋友交谈,并没有人注意她们。
    安沐收回视线,手指微蜷了蜷,她一向行事果决,这次也不例外,只短短一秒就下定了决心,她没有多余的动作,仰头轻碰了下简以溪的唇,只一下,蜻蜓点水,马上就撤开了。
    好了,我亲过了,你记得兑现承诺。
    简以溪抿了抿唇,粉润的唇被抿得微微泛白,松嘴的瞬间,血液回笼,与她苍白的脸相反,那唇格外的娇艳,好像那一闪而过的亲吻染红了她的唇瓣似的。
    明明那吻快得像是幻觉,她几乎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吻过。
    为什么这么吝啬?多亲一秒也好啊?就不能对她稍微大方那么一点点吗?
    简以溪柔白的小脸扭曲了下,明明是想笑的,却笑得比哭都难看,熏红的眼眶蒸腾着让人心酸的泪雾,哽咽道:怎么办呢?低于10秒的kiss不算数的,你自己定的规矩都忘了吗?
    安沐不忍看她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垂下视线。
    我定的是不超过10秒,而且那个已经作废了,你不能言而无信。
    我没有要言而无信,我才不会像你,嘴上总说别人是小孩子,结果自己却任性的出尔反尔,我只是觉得算了。
    没等安沐反应过来那算了是什么意思,后腰突然被揽住,后脑也被扣住,脸上黑影罩过,唇瓣猛地被堵上。
    唔!放嗯开!
    你疯了?这么多人!你不怕被拍?!
    哪怕只是普通人,在这人来人往的机场公然kiss,还是很引人注意的,尤其两个还是颜值不错的同性。
    安沐不敢推拒出太大幅度,怕反而更引人注意,简以溪却得寸进尺,像是恨不得一口将她吞掉,让她永远和自己在一起,让她再也没办法对她冷漠。
    安沐推拒的手渐渐停了下来,唇角尝到了咸涩的眼泪的味道,像是从简以溪灵魂深处蔓延出来似的,咸中带苦,苦中带着难言的悲伤。
    避开了简家,考上了梦想的大学,绕了一大圈,原以为这辈子的自己终于可以幸福,却没想到,最后伤害自己的竟然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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