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敢正面回答。
    易晟似乎并不介意宋明远回避这个问题,他语气平和:你要是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没关系,我换一个问法吧。
    易晟眼中的意冰冷寒凉,宋明远在他极具压迫力的眼神下遍体生寒。
    是你先打的和秋吗?
    宋明远抖着嘴唇,声音是从喉底生生挤出来的,他怕得几乎快说不出话了:是。
    好。易晟着说。
    他低下头,凑近沈和秋的耳朵:和秋乖。
    看着我,把耳朵捂上,不要听也不要看,好不好?
    沈和秋点头,乖乖地捂住自己的耳朵,脸也转过来看着易晟,听话地不去看宋明远。
    易晟等沈和秋乖巧地照做了,把人往怀里搂得更紧了一点,然后一脚踹翻了宋明远,没有留半点力道。
    宋明远被他踹在腹部,疼得五脏六腑都像是要搅在一起。
    头上冷汗混着未干的血液往下流,痛到一声都没能喊出来。
    我以为,上次我留了分寸,小小地警告过你,你就会把教训放在心上。
    易晟口吻平静,仿佛只是在同宋明远温声商讨。
    他低头看了一眼沾了点血迹的鞋尖,神色流露出一点厌恶:我不太喜欢暴力,更喜欢文明地解决问题,是宋小少爷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宋明远躺在地上,看着易晟在他的衣服上慢慢地擦干净了鞋尖上的血迹,像是在擦去什么令人嫌恶的秽物。
    既然宋小少爷喜欢,那我奉陪到底?易晟眯着眼睛,说出的话却让宋明远不寒而栗。
    易晟转过身,瞥向程助理:你叫人来处理一下。
    易晟抱紧了安安静静呆在他怀里的沈和秋,知道沈和秋即使捂着耳朵,能听得他说的话。
    他考虑再三还是压下怒火,没有把那句别把人弄死的话说出口,怕把小朋友吓着,只是眼神阴鸷地对程助理了:好好处理。
    还有,去堵住他的嘴。他可不想让沈和秋再听到宋明远的狗嘴里蹦出来的那些脏字。
    程助理低下头:是。然后依言去做了。
    易晟抱着沈和秋从仓库里走出来。
    沈和秋身上的那些伤还在他的脑海里盘旋,压在心底的怒意像是触底反弹一般地加倍涌上来。
    他的手臂收紧,几乎想直接掉头回去亲手把宋明远给永远解决了。
    疼。沈和秋被易晟加大的力度弄疼了,忍不住小小地叫了一声。
    易晟被这怯生生的一声唤回了差点失控的理智,他卸下些手臂上的力道,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抱歉。
    如果他现在回去处理宋明远,那估计先被吓哭的不会是宋明远,而是沈和秋了。
    易晟想到这,理智地将怒火收敛起来,只是安安稳稳地抱着人继续往外走。
    巷子里幽深漆黑,像是野兽吞人的嘴。
    沈和秋靠在易晟结实的胸膛上,被对方的息所包围,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那些黑暗仿佛再不会让他感到害怕。
    易晟看他还乖乖地捂着耳朵,心软得不行,他靠在沈和秋的耳畔:好了,不用捂着耳朵了。
    沈和秋茫然地眨了眨眼睛,松开了捂着耳朵的双手:不、不用了吗?
    嗯。易晟说。
    不该看不该听的脏东西已经处理完了。
    易晟抱着人穿过咖啡店,走到车前。司机陈诚去把小吴交接给程助理,暂时还没回来。
    易晟低头,看沈和秋安安静静地仰着脸看他,琥珀色的眼眸里是朦朦胧胧的雾气。
    他不免失笑:怎么这样看着我?
    你说,要看你沈和秋懵懂地回答,脑袋晕晕乎乎的,身上渐渐蒸腾起热意,让他不太舒服。
    易晟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沈和秋是在说之前让他不要看宋明远的情。
    所以是因为他只说了可以不用捂着耳朵,没说不用看着他,沈和秋才这么执着地盯着他的?
    沈和秋困惑地望着易晟,不知道易晟为什么突然顿住了。
    他光洁白皙的脸颊上泛着红晕,潋滟着水雾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氤氲着勾人魂魄的光华,像是要把人心底最隐秘的心思勾出水面。
    易晟低眉敛目,掩饰住眼底深潭般的情绪,低笑着摇摇头:不用看我了,乖。
    他怕沈和秋再这么迷迷糊糊地望着他,他会把持不住。
    司机陈诚已经问完了小吴,把人交给程助理后,赶过来给易晟了车门。
    易晟把沈和秋放到车内的后座上,随后跟着上了车。
    司机陈诚小心翼翼地问:先生,现在要去哪?
    易晟刚要口,肩上忽然倒过来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他偏过头,只以为沈和秋是睡着了,下一瞬,视线就在沈和秋的脸上凝住了。
    车内灯清晰地照亮了沈和秋脸颊上不正常的酡红。
    他正张着唇急促频繁地喘息着,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因为哭过眼圈还红着,睫毛不安分地颤动着,有种脆弱易碎的美感。
    和秋?易晟叫了一声。
    沈和秋勉强撑沉重的眼皮,迷糊地看了一眼,快又闭上眼没了动静。
    易晟撩起沈和秋前额的碎发,将额头与沈和秋的相抵,对方传递过来的体温高得吓人,估计是烧得非常厉害。
    他顾不得沈和秋可能会排斥医院,冷下脸,语气里透出焦急:他发高烧了,去医院。
    易家有自己专属的私人医院,司机踩下油门,飞快地把车开到了。
    易晟中途就联系好了医生,一下车,就把人抱去急诊。
    医生不敢怠慢,迅速上前给沈和秋量完体温:39.2度,高烧了。
    先去做一下血液检查,如果没什么问题就输液看情况,一个晚上能把体温降下来之后不反复是最好的。
    烧得这么高,反复发烧的可能性比较大。
    还有一些外伤待会包扎消毒处理一下。
    大概是被吵着了,沈和秋在易晟怀里挣扎了一下,半睁眼睛。
    护士正要给他抽血,手上的抽血针亮着银色的寒光。
    沈和秋烧得迷糊,看了只觉得扎下来一定疼,怕得想跑:不、不要打针!
    他的哭腔又细又轻,因为发烧生病而没什么力,像奶猫的叫声,易晟听了心揪。
    易晟把人托着后脑勺摁怀里,不让他看抽血省得他自己吓自己,低声轻哄:别怕,别怕,不疼的,我们不看。
    沈和秋将脸埋在易晟的肩窝里,抽抽嗒嗒地掉眼泪,哭得挺凶,是却很乖地没有挣扎,让护士顺利地抽好血。
    真乖。易晟一下一下地顺着沈和秋柔软的黑发,哄孩子似的夸道。
    接下来打点滴的时候,易晟如此哄着人乖乖在手背上扎了针。
    护士给沈和秋打上点滴后,看着沈和秋又怕又乖的模样,软乎乎的像是个能搓圆搓扁的团子。
    纵是她的病人不少,不免怜爱,着对易晟道:易先生要不要糖果?
    护士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糖包,这还是为了哄那些怕打针不老实的孩子才备在身上的。
    她从糖包里拿了颗糖出来:您拿去给小沈先生吃吧。
    易晟看了看还趴在他怀里不肯抬头的沈和秋,腾出一只手接过糖,礼貌地道了谢。
    医院在易晟的授意下,给沈和秋安排的是高层的病房。
    私人医院往往会在让病人住得舒心上花大功夫,尤其是高层的专属病房,入住的几乎都是些大人物,随便拎出一个名字都是不能怠慢的。
    因此高层的专属病房不仅医疗设
    施先齐全,居住环境适宜得仿佛不像个医院,而是像个酒店,大程度上减轻了沈和秋的排斥感。
    沈和秋还在发着高烧,又哭了一场,体力不支,被放到病床上后,靠着床头眼皮就耷拉下来,视线却还在易晟身上停留着不肯挪开。
    输液久了,扎着针的那一只手会变得冰凉难受。
    沈和秋原本就有点畏寒,易晟怕他被冻疼,干脆上手揉了揉沈和秋打着点滴的右手,把它半包在自己的掌心里捂着。
    易晟轻轻揉捏着沈和秋的指骨,沈和秋的手生得漂亮,骨架纤细流畅,指甲透着淡淡的粉,葱白色的指尖嫩生生的,合该是用来拨弄乐器。
    沈和秋由着易晟摆弄他的手,只是一直盯着易晟,直到易晟注意到沈和秋的目光,口询问:怎么了?
    糖。沈和秋抿了下唇说道,听起来很是委屈,一双琥珀色的眼睛里都是微褪的湿意,水汪汪的。
    他记得眼前的人还揣着他的糖果,对方迟迟没有拿出来,感觉失落又委屈。
    糖?易晟怔愣片刻,才意识到沈和秋应该说的是他从护士那里拿的那颗糖。
    他有些哭笑不得,都烧得糊里糊涂的,怎么还把糖记得一清二楚。
    易晟把放到口袋里的那颗糖拿出来,将包装袋撕后取出糖来。
    糖是橙色的软糖,有股香甜的橘子味,外面还裹着一层糖霜,倒是很适合沈和秋孩子的甜口。
    易晟将糖递到沈和秋的嘴边:张嘴。
    沈和秋眼睛里都像是亮起了光,他低下头把糖含进嘴里,唇舌舔过易晟的指尖,像是想把那上面沾的一点糖霜一起卷走。
    易晟因那又轻又快的舔舐顿了一秒,脑海里的理智嗡的一声仿佛要炸开。
    他喉头轻耸,几乎要克制不住内心的冲动。
    易晟闭了下眼,最后只是报复似的揉了下沈和秋的指尖。
    小朋友还在生病。他轻舒一口气,看着沈和秋咬着软糖,脸颊微鼓的稚模样,是无奈。
    真是迟早都要被撩出个好歹来。
    沈和秋慢慢地嚼着软糖,直到嘴里甜味淡了,才恋恋不舍地吃下去,最后还伸出舌尖舔了舔唇,像是回味。
    他扭过头去看易晟,眼巴巴地问:还有吗?
    易晟好笑道:没了。他特地摊手,让沈和秋检查了下,确定是真的没有糖了。
    沈和秋失望:哦他垂下纤长卷翘的眼睫,像只没讨到食而失望不已的小仓鼠,可怜兮兮的。
    易晟伸出手,手痒地想捏一把沈和秋的脸,看他左半边脸颊未消下去的红肿,就只是抚摸了下他的右脸。
    等你好起来,不仅有糖,还有蛋糕。易晟哄他。
    沈和秋软软地嗯了一声,困呼呼地眯起眼睛,昏昏欲睡地从倚靠的床头滑下来。
    他呼出一口气,觉得自己可能要喷出火来,困意也愈发强烈。
    困了就睡吧。易晟温声道。
    沈和秋听到令他安心的声音,心里忽然松下来,放心地闭上眼睛,躺在柔软的床铺上,快就睡过去。
    易晟帮他拢好被子,为了不让他着凉加重病情,特地把被子掖得紧了一些。
    沈和秋在发着高热,不裹着被子的时候还好,一裹着被子身上的热意就无处发散,在睡梦里使劲想把被子直接掀不盖了。
    易晟跟他来来回.回斗争了几回合,自己折腾了一身汗,才终于让沈和秋乖乖地盖着被子。
    不过因为沈和秋发高热也需要散热,所以易晟最后也退让了一步,没把沈和秋直接裹成一只小春卷。
    高热不仅消耗人的体力,更是会消耗人体内的水分。
    沈和秋脸色潮红,唇却干裂苍白得厉害,小脸病恹恹地陷在柔软的枕头里,仿佛一下子就消瘦了不少。
    易晟找看护的护士要来棉签,沾水润了润沈和秋苍白发干的嘴唇。
    大概是烧得难受,沈和秋睡得不太.安稳,虽然没醒,却小声梦呓着,眉心拧起,呼吸也还是很急促,额前的碎发被汗打湿了,蔫哒哒的。
    易晟帮他擦了擦额前的汗珠,叹了口气。
    快好起来吧。
    点滴已经吊了一段时间,易晟用体温计量了量沈和秋的温度。
    39度。
    体温还是很高,有下降的趋势就是好的。
    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易晟掏出来看了眼,是林承钧打来的电话。
    他怕在这里接会影响到沈和秋的休息,让负责看护的护士来,自己才走出病房外,接起电话。
    喂。
    哥,你溜达去哪儿了?礼物还拿不拿啊?林承钧在电话里嚷嚷。
    易晟说让他继续跟店员交谈,他以为易晟快就会回来,就留下来谈了,反正店员妹妹长得挺赏心悦目的。
    林承钧等了半天也没见易晟回来,正好店内又来了客人,店员妹妹快就去招待其他有需求的客人了,就剩他一个人在原地,等得人差点儿就在原地生根发芽了。
    易晟站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礼物先寄存在那里,我在医院。
    医院?林承钧惊恐,易老板,你该不会真把谁给揍医院了吧?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
    易晟被他吵得头疼,把手机都拿得远了一些:闭嘴,是和秋受伤发高烧了。
    啊?林承钧诡异地停顿了一下,受伤?发烧?
    易晟大概能猜到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给我闭上你的废料脑回路。
    好的老板。林承钧从善如流,所以到底什么情况?你家小朋友怎么突然就医院了。
    易晟大致解释了一下情经过,没说太多,林承钧在电话那头都能感觉到他隐而未发的可怖怒意。
    林承钧听完都不知道该怎么发表他内心复杂的感想。
    他觉得宋明远简直就是活腻了,上次都在这上栽跟头了,还是易晟看在宋氏也算合作伙伴的面子上,给了一次机会,后才没有继续发难。
    结果宋明远自己倒是嫌命太长,自己送上门来,他老子宋庆历这次估计都得被他一起拉下水。
    宋氏要完了啊。
    林承钧啧啧两声:不过你家小朋友挺厉害啊,小白兔反杀大灰狼?
    看起来软绵绵的小可爱居然还有打人的一天,真是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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