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不时有路人经过,林秋名朝Soda打了个响指,进去说。
    Soda意会,一个猝不及防上前打横把正在叛逆期闹别扭的人抱起来走进练习室,其余几人紧随其后关上了门。
    夏语冰无论体型还是力气都不如他,在他怀抱里连挣扎都显得微不足道,只能束手就擒被转移到室内,一圈人围坐的中央。
    祁燃把给他的那份咖啡也拿了进来,放在他面前的地板上。
    夏语冰没有碰。
    你们打算干什么,审判我吗?
    没人想审判你。易池说,但你确实应该清醒清醒,好看清楚自己在干什么。
    我很清楚自己在干什么!是你们自以为正确地来阻止我,不觉得过分吗?
    夏语冰垂眼,头顶的灯光自上而下散落,半张脸都浸在阴影里。
    你们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能这样理直气壮地干涉我的生活,自以为是在为我好。
    接连两个自以为的指责,让大家都沉默下来。
    往往平日里最沉默的人,爆发时最难以招架。
    鱼饼
    岑意顶着压力问,你打算去找曲辙,是要找他说什么?
    虽然是出于担心,但他们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把人困起来是有点不妥。也有可能看到那些消息以后,夏语冰出去只是想把那猪蹄臭骂一顿,然后彻底切断关系也未可知。
    然而他乐观的想法下一秒便被现实打破。
    我可以和他公开,帮他曾经那些都是谣言。
    夏语冰说,他是浪荡惯了才收不了心,有正式的情侣关系之后,那些事就不会再发生了。
    饶是Soda,听到这样任性的回答也忍不住扶额,余光里瞥去身边,看到易池脸色惨白,放在身侧的手掌正轻颤着握成拳。
    Soda挪得离他近了点,握住他的手帮他镇定下来,哥,没事吧。
    易池摇头,收回手看着夏语冰,不知何时已经哑了嗓子,你想过我们吗。
    无论私下里生活如何,偶像在营业期里禁止公开恋情是不成文的规定。尤其团体类型的偶像更加忌讳,一个人的丑闻会把整个团都拉下水。
    我知道。
    夏语冰咬牙道,我可以退团。
    为了不让一个人的困局连累整个团体,唯有自己退出。之前岑意以为自己复明无望,不想连累大家也曾萌生过退团的念头。
    对夏语冰而言,在这种时候,主动脱离团体是仅剩的能挽回团体声誉的办法。
    易池整个人都在颤抖了。
    又一次,仿佛往昔的记忆重现。记忆里那个人,也是这样坚决的对着前任团里的成员们宣布自己找到了爱情,决定放弃苦心经营的偶像事业,离开共同朝梦想努力了那么久的伙伴,也要去追随一生
    下场却是在之后不久被弃如敝履,含恨而终。
    无法掩盖的丑闻,旧团被迫解散。他不服,不甘心,回国重新开始,好不容易又有了现在的团,以前辈的身份尽心尽力地扶持。
    居然又一次陷入相同的困境。
    易池看着他,一字一顿地问,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
    你们可以继续完成你们的梦想,我去完成我的。
    夏语冰迅速地拭过眼眶,执拗道,只要我能有更多时间跟他在一起,他就不会再去找别人。
    我初中遇见他。多少年过去我原本从来没想过要当什么偶像歌手,原本可以轻轻松松地生活。只是为了他才进入这个圈子,能走到这一步都只是因为他。
    在生存的欲望摇摇欲坠时,他是那样需要一个让自己坚持着活下去的信念。当那个人出现,他牢牢的抓住了这根稻草,靠着这根稻草才能活到现在,已经成了支撑他的全部。
    如果将这根稻草抽走,他该以什么来支撑自己活下去?
    他一遍遍在心里重复,一遍遍地使自己相信,才能哭着喊出,我最初和最终的目的,都只是他而已啊我的梦想就是他啊!
    岑意怔怔地看着他,刹那间明白了。明白了他的小心翼翼,明白了他的不顾一切,也明白了他深藏在心底的自卑和不安。
    这场感情从一开始就是不公平的。感情从不是非输既赢的选择题。不是只要赌上自己的一切,就必定会得到好的结果。
    他明明知道的。可哪怕是赌,他也必须要压上全部去赌自己能赢,才能继续以此作为支撑继续活下去。
    因为从那天夕阳的河堤上,亲眼目睹那个拉小提琴的背影时起,直到现在或更遥远的未来,这份感情就是支撑着他的全世界。
    他的感情已经强烈到超出了爱的范围,成为某一种执念的化身。是经过了漫长时间的沉积才会格外浓烈,无法为外人所道也难以寻求所谓的感同身受,只能独自一人承受,痛苦和深刻都只能独自消化。
    为什么你们都不能理解我?为什么我只有一个人在面对这一切?
    他红着眼,支离破碎的目光在众人之中彷徨,困惑又无望。仿佛全世界都在跟自己对立,最后落在那张担忧与疼惜交杂的脸上。
    岑意与他目光交汇,不自觉地眨眼,忍耐许久的眼泪便掉了下来。
    意意你不是也为了沈老师才学习音乐的吗?为了他才能走到这一步的。
    夏语冰低声说,我们两个明明那么像你应该能理解我的。为什么现在却连你都不支持我?
    明明我一直都站在你的那边啊。
    作者有话要说:  来唠!
    收尾字数还是太多分两章叭
    后半段我再改改下午发
    不方不方
    要跨年了必须得好好过
    第140章
    从基地里岑意与沈闻霁传出八卦的第一天,他就坚定地支持着两人的感情,仿佛是在透过他们,向未来或许也会遭遇这一天的自己蓄力。
    当初两人也遭遇了铺天盖地的谩骂和非议,岑意尤甚。可随时间过去,如今他们也已经得到了许多的祝福。关于他们两个的评论已经从不由分说的网暴逐渐转向调侃和观望,朋友们支持,经纪人默许,甚至见过家人,彼此心有灵犀。
    是不是只要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久一点情况就会变得好起来?就像他们那样?
    岑意很难描述自己的感情与夏语冰所认为的有多不一样。至少在他心里,真正的感情该是激励两人一起努力变得更好,而不是这样一直下坠,沉沦。
    正因如此,他问出了所有人都从未想过的一句:你真的喜欢曲辙吗?
    像是同时屏住了呼吸。
    空气安静到可怕,只有练习室墙上的时钟不停摆动,响声大到刺耳。
    夏语冰愣在原地,听着岑意问,你真的喜欢他吗?
    如同一声丧钟响彻脑海。
    数秒后起身,他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练习室。
    祁燃刚要跟出去,被林秋名拉住,别追了。
    我们还能真的把他关起来不成,那可叫非法监/禁。
    外面还下着雨,他一个人能去哪啊。
    他有父母有公司有经纪人,可以联系的人有很多。带着手机出不了事的。
    易池收拾情绪起身,把喝剩一半的咖啡丢进垃圾桶,冷声道,这件事情怎么处理,最后要由公司决定。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工作等结果就行了。
    那继续练习吧,今天可以早点下班回宿舍休息。
    祁燃担忧地望了眼走廊,但也不得不留下来对更多的成员负责,意意?要不要再多休息一会儿。
    被要好的朋友质问,任谁都会难以消化的吧。
    不用了。
    岑意用力揉几下脸让自己振作起来,把属于夏语冰的那杯咖啡放回打包纸袋里。
    还未开封,就已经开始泛酸。
    我们好好练习,等他回来。
    晚些时候回到宿舍,大家商量着吃什么。都没什么胃口就又点了火锅外卖,等待时各自去到各自的房间里休息。
    岑意抱膝坐在廊下,戴着耳机随机切歌,漫无目的地听。
    天色近黄昏。雨滴拉成线从屋檐边上倾斜,切割视线。院子里到处都湿漉漉的,墙角两棵小枣树叶子被雨打得颤个不停,嗅得到雨水拌泥土的气味。
    连温度也骤降,好像马上就要入秋了。
    祁燃冲了两杯热巧克力端来,有样学样地盘腿坐下,雨好像下不到头了。
    他问,在想什么?鱼饼的事吗。
    嗯。还有好多其他的事。
    岑意摘下耳机,把额前的碎发拨到耳边,从他手中接过马克杯啜了一口。温暖的可可香味令人安心,在想我前段时间看不见的时候,你们也是这样的担心我吗?
    是啊。
    祁燃捧着热饮,视线跃向昏暗的云层,可能那时候担心你还会更多一点。毕竟你是实打实地身体出了问题,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转。我们都怕你会迫不得已放弃舞台,又帮不上什么忙。阿池还提过要不要一起去你家里探望。
    但你还是扛过来啦,靠自己克服那样的困难回到我们身边。
    虽然过程没有一起经历,但可以想象是如何艰难。他腾出一只手去揉了揉岑意的后脑勺,由衷道,真了不起。
    岑意被夸得不好意思,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只要想通就好了。
    对鱼饼来说也是这样啊。
    祁燃说,鱼饼是个理智的人,即使一时糊涂肯定也能很快想通的。我刚刚给他的经纪人打过电话,那边说正在联系鱼饼,让不用我们操心。
    既然帮不上忙,就相信他吧。
    岑意想起,沈闻霁好像也说过类似的话。
    如果真的当他是朋友,就要信任他,给他自己想清楚的时间。
    那阿池是怎么回事?
    岑意往身后看了一眼。客厅的沙发上已经聚集了三位等待外卖的小伙伴,易池戴了耳机,横放手机像是在打游戏。
    夏语冰走后,练习进行得并不顺利。作为平时状态最稳定的二人之一,易池频频出错。他今天下午都很消沉。
    可能是被勾起了不好的回忆吧。
    祁燃无奈道,我也不太清楚。阿池是善良的人,但也有他自己的心事。
    岑意点点头,却与动作相反地生出些许困惑。
    阿池是为什么希望成团呢。
    每个人都在成团出道时说,是为了梦想。
    可大家的梦想好像都不一样。成团只是他们实现梦想的手段,是第一步。而接下来要面对的每一步,都比在基地里时单纯的舞台竞争都更加艰难。
    沙发组,易池看着屏幕上对局结束的victory,手指停住,迟迟没有再开一局。
    小窗弹出队友邀请的提示,他点了拒绝,把手机丢开闭上眼睛小憩。
    这一顿火锅大家兴致都不高,可却吃了很久,沸腾的锅底添了一次又一次,没有人离开。大家坐在客厅里做着琐碎的事,像是在等待什么。
    岑意没想到,最后是从沈闻霁口中得知了夏语冰的动向。
    是曲弦老师撤了热搜想想也是合情合理的,弟控属性从一开始就很明显,干嘛还袒护那个人啊。
    嗯。夏语冰的事他也知道了,说让他那个弟弟去好好解决。沈闻霁问,你在宿舍?夏语冰回去了吗。
    还没。
    岑意站在洗手间往外看,小声说,大家都在等他呢。
    虽然没人说出口其实也不用说出口。
    明明都很担心。
    正在说着,他的微信消息又震动起来,查看过后原地激动,压着嗓子实时转播,是鱼饼给我发了定位!不过他说只想要我一个人去,让我先别跟其他人说。
    在哪?
    好近,就隔两条街。
    不会是不好意思回来吧。
    岑意悄悄潜回卧室换出门的衣服,手机放在床头开始脱裤子,我得想想用什么理由出门才行。
    屏幕没有放平,靠着床头倾斜的角度恰好够看一段不能播出的画面。
    沈闻霁认真考虑自己是否应该避开目光。考虑的同时,目不转睛地注意屏幕上变化的景象,嗯,你要怎么说?
    岑意弯腰褪下居家的宽松短裤,光着腿走去衣柜边拿外穿的衣服,说完去买零食?可是家里还有。
    嗯,不合适。
    腿很好看。
    我也觉得。
    他挑出衣服丢在床上,撩起衣角脱掉上衣,要不说去买饮料?可平常都是点外卖的。
    嗯不太行。
    腰也好看。
    是吧。
    岑意一无所觉,套上大T恤和工装裤,边穿边想,那我干脆说出去散步看雨景好了。可是大晚上的你干嘛走神啊,快帮我想个借口。
    沈闻霁咳了一声,漫长的考虑结束,终于舍得移开目光,既然都在关心夏语冰,这时候你忽然出门,无论说什么借口,估计他们都能想到的。
    真的假的。
    试试你就知道了。
    岑意半信半疑,通话结束后出去大家都还在客厅无所事事,一看到他就目光聚集。
    我去街角那家打包几份阿婆豆花回来吃。
    练习室附近的一家豆花店,大家去过几次都很喜欢,也没有外卖服务。岑意觉得这理由可以,镇定地问,我要红豆味的,你们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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