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雾将信将疑,将手从防盗窗的栏杆中间伸出来。
    程砚看他细瘦的胳膊,只觉得自己用些力气就要捏断,柔柔弱弱。
    他托着池雾的手,让他手心向上,轻轻搭了手腕,将池雾今天想买而没买到的东西放在他手心。
    第40章
    和池雾从交易市场回来不久,程砚就再出了趟门,找到卖东西的那人。
    你嫌池雾运气不好,程砚问他,那如果是我和你买呢?
    那人犹豫两秒:你买行的,你跟我来。他又转过身,不过你先给钱,六个金币。
    我和池雾不一样,他看上了你的玩意儿,但我只是为了讨他开心,他脸上笑着,语气却很冷,欺负了他,你还想要六个金币?
    那人下意识低头看程砚作战裤的军刀上,后背一阵发凉,结结巴巴道:我知道你你,你和池雾是出了名的恶霸,可,可也不能就这么抢我的东西啊,我这东西
    程砚将五个金币放在石桌上:以后见到池雾放尊重些。
    那人愣了许久,才慌忙点头哈腰,从阁楼里取出东西交予他。
    星盘。池雾看手中的东西,你怎么弄到的?
    反正不是抢的。程砚说。
    池雾撅了撅嘴,就数程砚最阴阳怪气。
    夜风吹过,指尖泛了些凉意,池雾将手轻轻收回。
    星盘和他的半个手掌差不多大小,比起罗盘,更像怀表。
    要我做一条链子方便你挂在脖子上吗?程砚问。
    池雾顺着他的视线低头,胸口上是睡着时不慎掉落出来的戒指。
    他垂下眼睫,不动声色地将戒指塞回领口。
    夜深了,回去睡吧。池雾走了两步,侧过身,明天麻烦你来我家一趟。
    嗯。
    第二日,池雾一起床就闻到房间里弥漫的菜香味,他眯着眼睛摸着门出去,从一片糊焦的视线里发现在厨房的程砚。
    程砚身段笔直,和居屋里老旧的厨房格格不入,但一切又显得游刃有余。
    你在做什么?池雾在他身后问。
    程砚转过身,和他们没吵架之前那样,挑了挑眉,带着三分笑意:让我来你家找你,结果你睡到下午两点,我不得不怀疑你是专门让我来做饭的。
    池雾打了个哈欠:我睡到两点很奇怪吗?
    程砚抬手想揉他的头发,最后还是放下,给他一碟子菜:出去等吃饭吧。
    多日没有尝到程砚的手艺,池雾一次性吃撑了,躺在沙发上拍自己的肚皮。
    碗自己洗。程砚说,今天找我来什么事?
    池雾眯着眼睛,看午后光影:就这两天,我打算去三阶天梯了,你要跟我一起吗?
    程砚:这两天,具体是什么时候?
    我找到五里路以后。池雾说,我要和他组队。
    为了他能预知天梯的能力?程砚问,第三世界这么大,你确定能找到他吗?
    池雾点头:闻泊在居屋群混的很好,我托他替我去问,很快就有结果。
    如池雾所说,晚间闻泊就带着五里路来了。
    他们四个男人站在一居室的客厅里显得逼仄,池雾谢完便送客,让闻泊走。
    他闻泊在门口,放慢脚步,这段时间都不怎么出去,是不在家吗?
    我不知道,池雾说,你自己上去看下不就有答案了。
    闻泊抬头看了眼楼上,还是没有去,转身离开。
    池雾叹气,关上门。
    五里路则还在重复表达自己的荣幸。
    没想到你们会选我一起去三阶天梯,他一直感谢,我还担心自己的三阶天梯能不能过,现在看到你俩和我一起,真是太好了!稳了!
    池雾盘腿在沙发上: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随时有空,随时。他说,现在也行。
    池雾摸摸肚皮:等我消化一下,我们就启程。
    程砚问他索要了那件上次穿过的衣服,然后带他回自己屋子:你看看要带什么道具去。
    差不多就这些。池雾收到东西,那件隐身衣就系在腰间,这衣服进去以后就看不见了。
    他们叫上五里路,组队后坐在客厅等待天梯匹配。
    这么久还没好?五里路问。
    他说完,上方便传来熟悉的声音:三阶天梯将于三分钟后开启,请各位做好准备。
    五秒后进入三阶天梯5、4、3、2、1!
    瞬间,池雾感觉自己陷入一团混沌之中,却又四下动荡,他伸手抓不住什么,无法睁眼,醒不过来。
    等到动荡结束,池雾才发现到自己后颈被撞得发疼。
    他忍着身上的疼痛,撑着胳膊起来,看向四周。
    此处是一节车厢,造型质朴,风格像是欧洲火车,车厢顶上每隔三米左右垂挂一铁盏盛着的电灯,不断随着车厢行进而晃动。
    池雾坐在车厢的第五排,三联座上没有其他人,唯独他一个。
    他揉了揉自己后颈,站起身看四周,发现车厢内有乘客,池雾定睛数了数,十二排,左三右二,共六十个座位,只坐了约二十人,难怪自己能一个人霸占一排座位。
    池雾忽而皱眉。
    人数不是少了,而是太多了。
    从未听说哪阶天梯的闯关人数这样多,何况还要加上池雾寻了一圈也没找到的程砚和五里路。
    池雾重新坐下,侧头用余光扫那些人。
    那些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或睡或醒,或者看向窗外的漆黑夜色,但唯一相同的是,那些人的眼睛是空洞的,像一个个瞎子。
    池雾一时间也没从车厢里看出什么门路,看着这车厢年久失修般的灯光和陈设,干脆也不管什么了,支着扶手撑住胳膊,悠悠地合上眼。
    很快,车厢一阵颠簸,窗外穿梭的速度线变得缓和,车厢连结处一卡,才算是彻底停下来。
    池雾叹了口气,睁开眼等着该有的变故。
    车厢连接处的门打开,池雾眯了眯眼,看见穿着制服的检票员进来。
    车票都拿出来!那人声音低哑,像被火燎过般,音量却很大,让人觉得极为不适。
    池雾在自己身上翻了翻,果然是没有找到车票,只能摊开双手,等着被找麻烦。
    你的呢?检票员到他跟前。
    池雾缓慢地抬起眼皮:我逃票的。
    检票员:
    检票员的眼神与乘客一般空洞无神,池雾强迫自己多看了一眼,发现他们并不是瞎子,只是眼球中的黑色瞳仁无法移动,像是一个永不眨眼的木偶。
    他没买票就上车了。身后忽而发出议论声。
    那些莫得感情的乘客交头接耳,仿佛池雾不是没车票而是没穿衣服。
    他凭什么!
    就是!我们都是付出了代价才上来的,他凭什么!
    池雾注意到他口中所说的代价,随后道:我现在就是没票,你想把我怎么样?
    砍死他!车厢内的人接连起哄,砍死他,砍死他!
    检票员竟然也遂他们的意,从自己肩上硬生生抽出一根骨刀。
    血肉自动愈合,而检票员的眼白处已经全红。
    池雾身后传来一声昨晚才听过的诡笑,他回头,看见最后一排那个一直用兜帽盖着脸的少年已经到他身边。
    他们说你蠢,看来都被你骗了。那人说。
    留给他们寒暄的时间只有这一句,检票员已经迎着池雾面门砍来,他按着座位往下一躲,骨刀削去他刚才身后的座位。
    论格斗,池雾实在占不上便宜,只能摸向外套内侧的玫瑰岛。
    我救你一命,你会陪我睡觉吗?那人笑着,蹬着扶手拧向检票员的手臂,将人整个向后翻。
    那人动作灵敏极了,检票员如何都没从自己手下捉到那人一片衣角,池雾看他们缠斗,当即回头,随手揪过一个乘客。
    你的车票呢,拿出来。池雾的玫瑰岛抵在乘客心口。
    你没有车票就是没有车票!别想上车!乘客明显是宁愿和他鱼死网破也不会交出车票。
    池雾看他的眼睛,问:怎么样才能拿到车票?
    乘客们聚集而来,凶神恶煞,下一秒就要将池雾吞了。
    他将系在腰间的衣服兜头一罩,消失在车厢之中。
    而那边斗的兴起的两人将头顶的电灯撞得来回摇晃。
    池雾沿着走道,到车厢另一头,看见门已经被铁链锁住,他没有犹豫,抽了玫瑰岛出来,退后两步对准铁链,嘭的一枪。
    那铁链丝毫无损,池雾难免皱眉。
    玫瑰岛鲜有失手,想来这铁链是天梯中通关用的,他手中的玫瑰岛没有办法强行破门。
    玫瑰岛属消音手.枪,但与此同时,车头与检票员打斗的那人耳力灵敏,目光直射向车尾。
    池雾知他好奇,只能趁着隐身衣还有效的半个小时,赶紧将车厢里里外外查看了一番。
    五分钟后,池雾无功而返,他无法,只能找到这些乘客中喊得最夸张最疯狂的那个,一手掐住他的喉咙,令他无法动弹,脸颊充血涨红。
    车票在哪里。
    那人扑腾双手双脚,说不出半句话,在池雾更用力些后,那人才抖着手,曲臂上弯,食指指着一处。
    池雾随着他的手指,往上,看见他所指的是自己的脸。
    脸上哪里?池雾问。
    那人手脱了力,要向下垂,池雾不得不松开手,让他呼吸空气。
    池雾看着他们的眼睛,再看向检票员,摸了摸口袋里的玫瑰岛,最后还是决定躲回自己的座位,脱下隐身衣。
    你刚才跑哪儿去了?!那与检票员打斗的人问他。
    池雾躲在座位上,双脚都蜷缩起来:我躲起来了。
    枪是你的?
    什么枪?你在说什么?
    那人跳至他面前,笑脸盈盈:不如我先抢了你身上那把枪?它看上去比眼前这个人作用大些。
    池雾还是缩在角落,不发出声音。
    他俩从车厢头打到车厢尾,池雾则在一旁遭受那些乘客的怒目。
    时间又过去半个小时,那人明显是有些体力下降,而检票员却永不疲倦般,一刀刀向他砍去。
    池雾,再打下去我恐怕占不到什么好,这阶天梯里就你和我,你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池雾耸肩:我不知道啊。
    天梯不可能无解,也不可能就仅仅如此,那人说,但这个人不知疲倦,恐怕没人能打过,所以解决的方法一定在别处。
    池雾嘴唇勾了勾,露出一个捎带轻蔑的笑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池雾摇头:没有笑你,只是我认识一个人,如果是他的话,这个检票员应该已经被砍麻了。
    你说什么?那人被贬低,脸上的笑容略显凝滞,你说的人是谁?
    池雾轻轻吐出两个字:程砚。
    程砚和池雾的艳闻不到满世界也到了广为传唱的程度。
    你击他的眼睛,池雾报复心得到满足,悠悠告诉他,要用力。
    有了窍门,那人动作也狠辣,直接曲起食指与中指抠向检票员的眼睛,检票员侧身而过,右侧一只眼睛被他所伤,血液流了半张脸颊。
    同一时间,那把骨刀也缩回了手臂之中。
    池雾起身,看着检票员:告诉我,怎么才能有车票?
    检票员捂住自己的伤眼,一脚踹开门,池雾想要追出去的时候,那门速度极快,碰一声又合上。
    他隔着门冲他们怒吼:给我等着!我一定杀了你们!
    作者有话要说:秀娥:醒来发现老婆不见惹qwq
    第41章
    检票员虽然走了,但车厢内的其他乘客仍然对他们怒目而视,池雾警惕地看着他们。
    那人靠在和他隔了一个座位的地方,浅浅地喘气。
    为什么是眼睛?那人问着,忘说了,我叫袁点。
    池雾这才偏头看他,袁点身材虽高却不算强壮,拿手的也似乎是些灵巧的搏斗术,但也没有什么趁手的武器,不知道是不想亮出还是确实没有。
    他们的车票,大概是眼睛换来的。池雾说,也是知道我们没有付出所谓的代价就上车了,才会这样仇视我们。
    袁点休息得差不多,左右张望着,和那些脸色铁青的乘客们打了照面,勾着唇露出一脸贱笑。
    所以只有变成那样,才算是有车票吗?袁点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可我很是舍不得自己好看的眼睛呢。
    池雾撑头靠在车窗边,半阖眼睫,悠悠闲闲开口:倒也没有到舍不得的地步。
    被池雾这样怼了一句,袁点反而更开心了,坐到了他身边的位置,手臂架住他的椅背,靠他很近:我看你确实长的很漂亮,比女人还漂
    他没来得及说完,胸口便被尖锐的金属物品抵住,池雾一点点起身,袁点就只能将就着他后退。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第三世界里最可怕的不是那些已经七八阶的通关者,而是我。尖刀将他胸口衣服戳出一个小洞,再用力些就要触及皮肤,但他的力道控制的很好,让袁点只感觉到非常痒。
    半晌,池雾收回刀,放回了内侧的皮套里。
    你这衣服里到底藏了多少好东西?袁点笑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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