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两人相拥入眠,林孟睡了长期以来最为踏实的一觉,睡前她和李清竹长聊了很久,五年以来她的事业,她的处境,以及现在所面临的棘手的问题,聊完之后便觉得一身轻松。
    那个下决定的瞬间终于被牢牢抓住,她想,她知道未来的路应该怎么去走了。
    次日风和日丽,晨起之后,林孟把牙膏挤到牙刷上,准备好水杯,拧了热毛巾拿在手上,回到房间拉开窗帘,阳光照了半张床,李清竹伸着懒腰迷迷糊糊爬起来。
    几点啦?
    林孟看着她动手揉搓眼睛,急忙过去捉住她的手。
    不要这样揉,眼睛容易感染。
    她边说,边揽着李清竹的背,动手用毛巾给李清竹擦了脸,擦完之后,又弯下腰拿了拖鞋摆好,在李清竹脸蛋上亲了下:起来吧,现在八点二十。
    嗯嗯。李清竹迷迷糊糊地应着,随后双目睁大,什么?!八点二十了,你怎么不早点叫我呀?
    林孟笑意盈盈看着李清竹着急忙慌下床穿拖鞋,跟着人进厨房等其洗漱,她抱着胳膊斜倚在门口,宠溺地说着:不要着急,宋笑笑还没过来呢。
    李清竹把嘴里的泡沫吐到水槽里,扭头跟她说:那你去拿我手机给她打个电话,我要吃楼下的包子,诶对了,楼下包子铺还开着么?
    我已经买回来了,在桌上。林孟走到她后面,帮她把头发撩到耳后握着。
    等李清竹洗漱完之后,两人回到房间里吃早餐。
    林孟买了五个不同馅儿的包子,两杯现磨的豆浆。
    李清竹拿出一个捧着,咬了一口后,就塞到林孟手里。
    又这样,每个只啃一口,你哪里能吃得饱?
    林孟蹙眉说她,李清竹就跟没听见一样,下一个包子啃了个缺口,剩下的还是照旧塞给林孟。
    嗯,还是从前的味道!好吃!早餐就是个意思,没回国的时候我很少有机会吃的,能吃上两口就很不错啦!
    看她心情好,林孟也不忍继续说了,耐着性子哄她:好吃你再啃一口?
    李清竹摆手拒绝,接着拿一下。
    林孟不打算依着她了,直接咬下了大口,掰过她的脸用唇封住她的唇。
    唔唔唔?唔!李清竹艰难地瞪了几眼,最后还是无奈地把林孟用耍流氓方式喂过来的包子都吃了,吃完就脸红红的去拿豆浆。
    那些埋藏多年的默契都跑了出来,她拿豆浆,林孟拿吸管,她把口袋拆开,林孟把吸管插好,又去桌上够来抽纸,在李清竹下巴底下接着。
    果然不出所料,李清竹喝没两口,溢出的豆浆顺着纸杯往下滴。
    两人相互配合吃完早餐,李清竹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刚把头发扎起来,又想到自己脖子后面贴着腺体舒缓贴,只好重新把头发放下去。
    林孟就站在她后面,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镜子里那张脸。
    被标记之后,李清竹整个人的气质又发生了些变化,她一颦一笑,都透着一股成熟的风情,脸上少女的青涩已经褪去得差不多,剩下的全是S级Omega撩人的妩媚,即使隔着一面镜子,她每一个细微的面部表情,都能让林孟看得惊心动魄。
    默默看了一会儿,林孟忍不住从后面抱住她。
    你好美
    乖一点啊,等下还有事儿呢。李清竹最经不起她夸,耳廓红了不少。
    我们还有时间。她声音低低发出,贴着李清竹的耳廓软声呓语。
    温热的气息全都让人心跳骤然加快,李清竹立即弯腰要躲,林孟哪里会给她躲开的机会,匀称修长的手指扣住那尖尖的下巴,直接欺身夺到了香吻,没一会儿,李清竹便轻喘着,好不容易从她手上挣脱。
    林孟赖在她跟前没走,伸手拉开梳妆柜上的小抽屉,从里面拿了个喷雾出来,李清竹眼见着那个喷雾,脸色微变。
    毕竟要出门和别人碰面,姐姐身上的味道不可以给他们闻。
    没察觉李清竹僵在嘴角的笑意,林孟近乎霸道地说着,漆黑柔软的长发被她指尖撩开,喷雾冰冰凉凉洒到后脖颈的肌肤上,李清竹肩膀细细抖了抖。
    她单手握住那孱弱的肩膀,很低地叹息了一声。
    还是想把你喂胖一些。
    我已经胖了不少,不能再胖了。李清竹回过身,仰着下巴认真看着她,真的,我一胖就胖脸,胖了脸上镜就不好看的。
    仔细听了这话,林孟忽而觉得心口被揪着,有时候李清竹无心说出口的话总能牵动她的情绪,让她心疼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沉默了两秒,她又将柔软温热的吻落在李清竹的眉心,随后离开些,对上有些羞怯的眼神,她无比虔诚地说:姐姐,我会疼你的。
    两人在屋里腻歪了一阵,李清竹没等来宋笑笑,倒是林孟先等来了一通电话。
    她也不避讳李清竹,直接当着人面儿接了起来。
    是小孟吗?你爸突然晕倒了,现在人在医院,你能赶回来吗?
    电话里传出很焦急还带着丝哭腔的女人说话声,她嗓门儿也大,两人都听到了她在说什么。
    林孟眉头紧皱,赶紧问道:在哪家医院?
    电话对面的女人报了一个地址,林孟挂断电话后,转身去柜子上拿口罩和墨镜,李清竹帮她取了墙壁自念黏挂钩上的鸭舌帽,随她一路往外走。
    我跟你一起去吧。李清竹说。
    林孟站在门口,接过她递来的帽子,等下你还有事呢。
    李清竹坚持:没关系,我跟你一起去。
    锁好门后,两人并肩下楼,宋笑笑正巧把车停稳,摇下车窗问:咦,你们要去哪?
    李清竹已经伸手拦下出租车,回头跟她说:电话联系。说着就跟林孟一起钻进了车里,等出租车扬长而去,宋笑笑才苦着脸,不是吧,我才刚到啊。
    去往医院的路上,李清竹接了宋笑笑的电话,说让宋笑笑自己去看了做决定就行,因为急着用,今天就要签合同,她对宋笑笑是完全放心的,但车上有司机,就改成了发短信的方式告知宋笑笑自己和林孟去看林父的事。
    林孟就坐在她身边,因为担心,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膝盖之间,李清竹伸手过去穿过她合十的掌心,柔声安慰:别慌,人已经在医院了,不会有事的。
    嗯。林孟淡声答着。
    这几年,她忙于工作,回去看林父的时间屈指可数,每次见面,林父都在自己开的小饭馆里忙前忙后不亦乐乎,她从来没听说过父亲生病,这次突然听到消息,心里实在没底,也就是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平时对父亲的关心实在太少了,浓浓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医院离林孟家老房子不远,是附近的卫生社区,从梧桐街出租屋过去开车很快,十来分钟就到了地方,下车的时候林孟已经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往外跑,李清竹急忙付了车费去追上她。
    二人刚到大门口,林孟就看到中年妇女翘首以盼,朝她们跑来两步。
    小孟,幸好你没去外地,真是吓坏我了。
    林孟急道:陈婶儿,我爸呢?
    这妇女李清竹也认识,陈婶儿就住林孟他们家隔壁,几十年的老街坊邻居,她丈夫跑了,一人独居,这些年也多亏了她帮忙照看林父,林父开那家小饭馆后请她就去当了收银员。
    因为是老街坊的关系,平时相互有个照应,出事的时候陈婶也很担心,她一个只会收钱的妇女,遇事心里害怕,这才用林父的手机联系上林孟。
    此刻看到林孟赶来,她心里的大石头才落了地,领着人往社区卫生中心里面走。
    唉,早上我俩在店里盘点呢,算账算到一半老林突然就晕倒了,我只能打了120,就半个钟头前的事情,你也不要急,他人已经醒了,就是报告还没出来。
    医生有说什么吗?林孟边走边问。
    陈婶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医生都是些专用名词,说了她也听不懂,林孟听她解释了一通,大概摸了个方向,和林父的高血压有关,但林父什么时候诊断出有高血压的,她竟然都不知道。
    急救过后,林父被转到了普通病房,卧床打着点滴。
    李清竹跟着林孟到了门口,突然停了下来。
    林孟扭头问她:怎么了?
    李清竹犹犹豫豫地,推辞说:你先进去吧,我去趟洗手间。
    那怎么行?到处都是人,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林孟皱着眉,又说,算了我先陪你去洗手间再过来。
    李清竹赶紧摇头拒绝:我戴着口罩呢,不会被人认出来的,这会儿医院也没什么人嘛,你还是先进去看看叔叔,我很快就回来。
    一边担心父亲,一边担心李清竹,林孟左右为难,还是陈婶儿在旁边催促,小姑娘第一次见家长,紧张是难免的,小孟你就让你朋友先去吧,老林还挂着水呢。
    林孟这才明白过来,刚才她和陈婶儿通了气,知道林父是高血压引起的晕倒,当年林父也是不赞同李清竹和她在一起的,李清竹是在顾虑林父的病情。
    自己的Omega这么体贴,林孟实在觉得有些委屈了人家,可这会儿陈婶儿已经冲李清竹笑笑,然后直接动手把林孟推进了病房。
    看到只有林孟和陈婶儿进来,半卧在床上的林父往后瞄了瞄。
    爸。林孟走到床边上坐下,摘了口罩和墨镜,抬头看了下悬挂的药水,您有好点了吗?高血压什么时候诊断出来的?怎么不告诉我?
    林父温和地笑了笑,我看你工作忙,就没给你说,这又不是啥大病,瞅把你给紧张得,跑来干啥?
    林孟没好气地瞪她爸一眼,工作再忙我也能回来不是?啥事儿都得跟我说。
    知道了知道了,你咋这么会念叨了,我这不是没事儿吗?
    林父虽然嘴上逞能,但其实看得出,林孟能来他心情还是极好,他一直笑着合不拢嘴,动手指了指床头的杯子说,去给我倒杯水来,有点渴。
    听了这话,林孟就起身去给他倒水了,病房里就有饮水机,在门口不远就几步路的距离。
    林父瞜一眼女儿的背影,小声跟陈婶儿说:你咋把她叫回来了,这不是让她着急吗?
    陈婶儿嘀咕道:我还不是给你吓得,哪敢不叫她回来。
    林父又道:她一人儿来的?
    陈婶儿摇了摇头,脸带笑意悄声说:外面还有个小姑娘,看那身段儿,是个Omega。
    他们交换情报这会子,林孟已经倒好了水,回头来俩人马上就不说话了,林孟走回去把水递到床前给她爸,您和我婶儿嘀咕啥呢?
    林父接了水杯喝水,眼睛避开她乱瞟。
    陈婶儿急忙笑盈盈地说:没啥,没说啥。
    刚好护士来敲门,对着病房里喊道:家属,报告出来了啊,去医生那里拿。
    陈婶儿见眼下这情形,林孟带了Omega过来,父女两个肯定要说会子话,于是她马上说,我去吧,我去拿回来给你看,医生说啥我再告诉你。
    说完她没给林孟拒绝的机会,直接就起身出去了。
    等陈婶儿走了之后,林父将手里的水杯放回床头上,紧皱着眉头叹息。
    林孟看他神情严肃,便问:爸您叹啥气?
    既然都回来了,也该见见,你咋越大越不懂事呢?还不去把清竹叫进来。
    林孟很是诧异地看着他,您不生气?
    见自己闺女这番模样,林父心里已经有了数。
    他再抬起头,脸色也缓和了些。
    我生哪门子气啊?好歹也是我们家养大的丫头,这些年在外面一个人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既然回来了,你要好好待人家。
    林孟听得乐了,当年您不是也反对我们在一起吗?对了爸,陈婶儿都没把人认出来,您怎么知道是姐姐的?
    我能不知道么?电视上报道了,你和她搁一块儿参加那个综艺我都看得到。林父没回答她前面的话,又道:别耽搁了,去把人叫进来。
    林孟连声应是,出了病房就看到李清竹,背对着门站在走廊上接电话。
    她过去从后面拍了拍李清竹的肩,李清竹受惊回头,看到是她才放心,又说了两句就挂断了通话,把手机揣裤兜里。
    林孟问:宋笑笑打来的?
    是啊,你不在里面陪着叔叔,出来干什么?李清竹刻意压低了声音。
    林孟浅浅笑着:我爸让你进去。
    李清竹惊得挑了下眉,真的?
    我能骗你吗?林孟勾住她的肩,带她转身往病房里走。
    到了病房里,李清竹就把挡住脸的口罩这些东西都摘了下来,垂着头呆呆站着,有些不敢往林父跟前凑。
    林父上下打量着她,沉默了一会儿便笑了,清竹长大了,过来叔看看。
    李清竹还有些难为情,林孟把她往床前推了一把。
    叔叔对不起,我早该来看看您的。李清竹手背在身后,纤细的指节搅在一起。
    林孟低头看到了,就上前一步把她的手握到自己手心里,这一握非但没起到安抚作用,反而让李清竹更加紧张了,可当着林父的面,李清竹也不敢声张。
    没啥对不起的,你快坐,小孟,去给你姐把凳子搬过来。林父打量了她好久,才跟她客套两句,下巴递旁边去指使林孟。
    他虽然面容看上去很慈祥,可那一句话里一个姐字,到底是让李清竹心里更加惶惶无措,总觉得隔着点什么。
    不过林孟倒是根本没有在意这句话,走到旁边单手拎了凳子回来让李清竹坐下。
    等人坐好,林父便热心地问,这些年在国外受了不少苦吧,回来就好,回来就还和从前一样,给小孟做姐姐,我们还是一家人,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你说是不?
    这下子林孟算是看出来了,她爸跟这儿等着的,说来说去就为表达一个意思,压根儿就不同意她和李清竹那点事,过了这些年,明明李清竹已经分化成Omega了,林父还是持反对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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