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临死前。
    工藤新一跑得肺都快烧起来也没甩掉后面那个东西。
    那玩意与其说是在想弄死他,还不如说是在可着劲做弄他,享受着猎物恐惧于死亡的临终挣扎,从那无数双眼睛里散发出来的恶意明显可以看出它的乐在其中。
    腿跟灌了铅一样沉重,工藤新一背抵在墙上,骨裂的那条腿在肾上腺素分泌的情况下倒是不怎么疼了,不过看起来他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悼念自己的腿了。
    他被堵在断裂的楼梯口,前面是只剩一半的楼梯,后面就是似乎玩腻了准备开饭的妖异。
    一咬牙,决定拼一把的工藤新一在被追上前奋力一跃。
    糟糕的一天。
    被软塌塌的手拽住裤脚时,工藤新一前冲的势态一滞,重力开始把他拉向下方的缺口,双手没有支点的在空中无助的挥舞两下,在坠落之前,从脚踝上传来巨大的拉力,烂泥卷着他的小腿送向了利齿纵横的巨口。
    和我一起被碾碎吧。
    带着回响的多重声音从裂开的口中传来,这一刻工藤新一都已经以为自己即将迎来死前走马灯了,可是在记忆回闪前,一声巨大的碎裂声把他带回了现实。
    墙壁由点及面的碎成大小不一的水泥块,暗红色的光附着在石块上,令受到冲击的碎石由原本的四散飞溅变为统一方向的凶器,朝着工藤新一叫不上来名字的奇怪物种呼啸而去。
    脸颊被碎石尖锐的边缘划过,火|辣辣的疼痛和小腿胫骨的刺痛让工藤新一从死亡的幻象中回归真实。
    阳光从被破坏的墙壁外照射进来,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令人耳熟的声音。
    被碾碎?看来你很有自知之明嘛。
    被重力强化的碎石击打在咒灵满身的眼睛上,紫色的血液泼洒而出淋了新一一身。
    见状不对已经产生一些智商的咒灵果断抛弃可有可无的猎物,扭头就跑。
    只可惜慢了一瞬。
    继妖怪之后,工藤新一的三观再次受到了挑战。
    比起这个世界上有妖怪这回事,人类有超能力反而让他更觉荒谬。
    昨天才一起吃饭的中原中也凌空悬浮在巫条大厦的18层外,在他身边的是园子口中的世交五条悟。
    为什么有人能一夜之间长高十公分?!
    还有他们为什么能飞?哆啦哗梦的话不应该头顶竹哗蜓吗?
    不,等一下,牛顿的力学定律是不是出了问题,为什么我一个不会飞的普通人没有掉下 去?
    中也中也,要不要先做个实验?五条悟对那个逃跑的一级小家伙毫无兴趣,反而停留在中也身边兴致勃勃的提建议,之前在川崎不是没有小魔仙变身也把咒灵打成了灵魂吗?这次再来试试看?
    你再那么称呼,我就买个注射器,给你冰箱里的甜食全都打满芥末。
    中原中也似笑非笑的看了五条悟一眼,那意思够胆你就再叫一遍。
    五条悟沿着唇线做了个手拉拉链的动作,表示自己已经闭嘴。
    中也到底是和谁学坏的啊。
    在中原中也冲向逃跑的咒灵后,五条悟小声嘟囔,腮帮子孩子气的鼓起来。
    解除掉工藤新一身上的异能力,中也路过时一脚把浑身都是咒灵血液的新一踹向了五条悟。
    和谁学坏?你没数吗?
    看到五条悟因为要接住新一而解除无下限术式,被蹭了一身脏兮兮的紫色血液后下压的嘴角,中也好心情的决定痛快点送那个咒灵往生。
    从吸收完那一袋子灵魂后他还没实验自己的异能力恢复程度呢。
    任性的小朋友。
    在中也追着咒灵消失在视野后,五条悟脸上的不愉快迅速消失,方才撤掉的无下限术式又开始运转,隔开了一身血的新一和自己之间的距离。
    五条先生?
    被一米九的高个子成年人单手勾着腰夹在手臂与侧腰之间的工藤新一瞳孔地震,注视着自己腰和五条悟手之间突然隔空出现的那段距离,脑子里是大大的问号。
    所以我这是客串了一把你们小情趣之间的工具人吗?
    而这个头和腿通通朝下的姿势,让新一最后因为大脑充血停止了思考,不得不放空自己,被动领略从18层无地板无安全防护俯瞰地面是什么感受。
    工藤同学,每个人有自己的小爱好我是明白啦,但是,人和咒灵不一样,要懂得适可而止。
    由于这个姿势看不到五条的表情,新一仅仅只能从对方的语气里揣测。可是五条悟这句话轻飘飘的,听上去就像家里的长辈在叮嘱小孩子不可以吃太多糖那种,属于随口一说的范畴。
    于是新一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咒灵?是那个长满了眼睛的妖怪?
    你们是除妖师?这个浮空是用得什么最新研发出来的高科技吗?比如动力分散的科幻战衣之类的。
    那种妖怪是不是数量很稀少,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还是
    新一连珠炮一样的开始提问,在五条悟一直没回答的前提下吞咽了一口唾液。
    还是说,那个看起来是妖怪的东西实际上是生化实验的产物,你们是政|府的秘密科研部门,现在我发现了你们的秘密,是要在灭口和加入你们之间二选一吗?
    工藤同学,你这种严谨的科学探究精神很不错。没错,你见到的那个其实是从生化实验室里跑出来的试作品。五条悟简直是第一次碰到这么配合的当事人,自己就给整件事找了一个圆满而科学的说辞,虽然有那么点扯淡,但是听上去总比诅咒啊咒术师啊什么的靠谱多了。
    这下连官方说辞都不用搬出来了,五条悟板着脸效仿电影中身穿西服三件套眼戴墨镜的神秘要员,用相当严肃认真的口吻说道:我们不收高中都没有毕业的小鬼,所以下去之后你要跟我们签订一份保密协议,违反协议内容的后果我觉得你应该能猜到?
    工藤新一沉默。
    为什么他觉得这位五条先生真的把他那个扯淡的说辞当真了?
    当他是三岁的小孩子吗?
    还是觉得他没看见中原中也那操纵碎石的超能力?
    他只是觉得没准科学还可以再抢救一下不是真的脑子坏了。
    你怎么还杵在半空?
    已经解决了那个战斗力菜鸡的一级咒灵,扫了眼五条悟揽着工藤新一的那段真空距离,中原中也眉毛一挑却没说什么,轻巧跳过被工藤新一视为普通人跳不过去的楼梯断层,停在大楼边缘。
    结果怎么样?
    不怎么样,失败了。
    而且是两个实验都失败了。
    敌人太过于杂鱼导致中也完全没试探出自己现今能力的极限,至于处于人类形态下能否斩杀咒灵收集鬼神之卵,这个猜测也随着咒灵尸体的消散宣告失败。
    他的异能力到底是来源于污浊,顺利干掉咒灵是绰绰有余,可是被消灭掉的咒灵却并没有留下灵魂。
    中也觉得那时候在川崎市,自己之所以在没有变身成为武器的前提下还成功狩猎了咒灵的灵魂,可能根本原因是他正处于污浊全开的状态下,狂气引导着他的灵魂波长膨胀外放,这才在失控时无意中成功了。
    而现在,他在正常情况下完全搞不懂如何外放自己的灵魂波长,还是只能依靠武器化来延展放大五条悟的波长进行猎魂。
    这样看来哪怕他已经能够独自面对咒灵,也还是得和五条悟绑定。
    至少在他和黑星学会如何使用灵魂波长前是这样的。
    走了,工藤的腿骨应该裂了。
    在工藤新一震惊的目光中,一夜长高的中也从18楼被一脚踹出的大洞一跃而下,而紧随而来的自由落体也让新一暂时没工夫去担忧别人了。
    被五条悟塞进副驾驶时工藤新一的脸色仍旧一片铁青,虽然他没有恐高的毛病,跳伞蹦极等极限运动也可以说走就走,但是什么安全措施都没有的自由落体以及地面急停他完全不想尝试第二次。
    其实我想单独坐前面
    中也嫌弃的看着五条悟身上蹭到的紫色血液,这家伙一会一定会把这玩意和他无私分享的。
    新一君腿断了嘛,前面空间比较大会比较松快。
    那你一会不准擅自贴上来我说了不要贴上来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无下限术式,既然可以设定阈值在受到攻击时自动被动触发,那么私设可以微调对象,比如可以维持着对地面的无限来保证浮空,但是撤销掉对新一的无限来接住新一。
    第23章 Ch.23(修)
    回到咒术高专时已经将近下午一点,五条悟把工藤新一交给伊地知带去硝子那治疗,自己则和中也一起回宿舍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准备去学校食堂抢救一下已经错过的午饭。
    等五条悟挑挑拣拣一番,端着餐盘坐到中也对面时中也已经快吃完了,正叼着吸管一边喝橙汁一边刷手机。
    中也中也,既然今天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我下午有事。
    中原中也拒绝的堪称干脆利落,让昨天还被对方主动邀约吃甜品的五条悟后半句话直接卡壳。
    五条悟快速把中也现在能够说得上话的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结果没找到可以怀疑的对象。
    死武专对你有别的安排吗?
    那倒不是,我打算找黑星切磋一下。中原中也解决掉最后一点午饭,收好手机。
    既然那个一级咒灵在自己手下挺不过十五秒,那么干脆找一个实力不错的实验一下自己的恢复程度好了。按照五条悟和Kid的说法,那个死武专来的三星职人应该很适合拿来做复健的对手,而且他还能和对方交流一下到底应该怎样才能做到波长外放。
    Kid的死亡之间电话号用手机也能联络上,要过黑星的联系方式后中也行动力十足,直接一封措辞礼貌的邮件发过去,对方的回复倒是相当简单易懂。
    两点,操场。
    诶?好突然。五条悟倒是没对这件事发表什么看法,中也介意加几个观众吗?
    结果最后就发展成了临时实战课程。
    一年级的四个新生今天也都在校上理论课,五条悟这个班主任踩着上课前五分钟走进教室,几句话就把原本的理论学习改成了实战训练,被拜托前来代课的七海建人对此全无意见,看了一眼手表向五条确认自己可以提前下班后毫无留恋的转身走人。
    早就对中也实力好奇万分的真希等人在操场边缘的看台上坐好等着围观。
    五条老师,真的没问题吗?曾经见识过中也实力全开的模样,川崎市的一切如今还历历在目,顺平并不觉得这对比普通学校来说还算宽阔的操场能够给他安全感。
    他们真的不会在这一场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切磋中被重力无差别嵌进地面吗?
    如果让顺平知道中也第一天就炸了两所学校,可能他现在心里的担忧还会再加重一分。
    没问题,中也有分寸的。五条悟并不把这事放在心上,反正就算中也打嗨了铲平操场,大不了把炸出来的坑再填上,铺上塑胶后不就又是一个崭新的操场了吗?
    你们一会看仔细,中也的话比较特殊,重点观察一下那个蓝头发小子,他是死武专的三星职人,传闻中从不失手的暗杀部队首席。五条悟向四人,主要是向以前没有接触过这方面的顺平讲解,死武专的力量体系和我们不同,也从来不参加9月份的交流会,不过今年形势可能有变化,你们最好提前做好准备。
    交流会?
    刚接触咒术界的顺平疑问。
    是咒术高专京都校和东京校之间的交流会,会有咒术师来旁观。如果在交流会中表现突出甚至可以得到高级咒术师的联名推荐,是一个不错的提升等级认定的机会。出身禅院家的真希帮顺平解答了这个疑问,可是一般不都是二三年级的前辈去参加吗?
    我有听夜蛾校长提过,三年级前辈们那边的长期任务很麻烦,在交流会之前不一定能够赶回来。熊猫被狗卷拽着坐在最高的一层,挡住了上面的毒辣阳光,而一言不发的咒言师就缩在熊猫的阴影中,在熊猫说完后附和了一句鲑鱼。
    形势有变指的是今年死武专也会参加吗?
    乙骨倒是抓住了五条口中另一个侧重点。
    我没这么说哦。五条悟竖起食指摇晃一下,没有给乙骨确切回复。
    这么多人?
    大大咧咧的嗓音从老远就传进等在操场的师生五人耳朵里,黑星身后跟着自己的魔武器椿一起往这边走,旁边是之前刚和五条在学校食堂分别不久的中也。
    等三人走近之后,真希特意从坐姿变成了站姿,手掌在胸口和下巴间来回比划了几个来回,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而隐藏在熊猫阴影中的狗卷棘直接跳了起来,绕开熊猫冲到中也面前。
    能用语言仅限于饭团馅料的咒言师两眼放光:金枪鱼蛋黄酱!
    和狗卷默契度为0的中也完全不能通过这个馅料名称Get到狗卷的意思,又因为对方瞪大的眼睛里期盼的光太过于耀眼不好直接无视,于是带着那么点求助意味的看向五条悟,希望他能赶紧给自己翻译一下。
    结果五条悟还不如不开口。
    我觉得棘是想问你喝的什么牌子的牛奶。
    狗卷棘对着一夜之间长高十公分的中也肯定点头:鲑鱼子!
    中也:
    那还真是对不起了。
    费了翻功夫解释清楚自己的身高和牛奶没有半点关系,虽然让狗卷期盼落空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但是有过相同经历的中原中也十分清楚,过高的目标只会给未来的自己带来更大的打击。
    身高风波过去,中也和黑星划定好规则,其实中也倒是不介意黑星使用魔武器,但是对方秉承着公平原则坚持要来一场一对一的较量,异能力对灵魂波长,倒是没有谁更占优势这一说。
    最开始因为黑星的年纪,中也其实对他的体术水平抱有一定程度上的怀疑,可是当真的交上手后中也才发现,哪怕对方的实战经验可能没有自己丰富,但在天分上绝对属于顶尖天才那一挂。
    无论是攻击的力度还是稳定的下盘无一不彰显出扎实的功底,对时机的把握也堪称炉火纯青,直取要害的搏命招式让同样在生死之间锻炼出来的中也越打越嗨,最后直接忘记了这本来是一场点到为止的切磋,拿出了真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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