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过年时尝过两回甜头,年轻的身体如今居然变得十分不争气没等润生真的如何,郁青自己先馋了。
    他纠结又委屈,忍不住在凳子底下轻轻踩了润生一脚。
    可没想到润生比他还要更不争气些。黑暗里那咽口水的声音太过明显,简直让郁青恨不得去捂他的嘴。
    正在不知所措,润生忽然一把攥住了他的手,声音沉沉道:我们走。
    一出电影院,他便迫不及待把郁青拉进小巷子里,劈头盖脸地亲了过来。不光是亲,润生整个人死死抵着郁青,简直让郁青没有半分躲避的空间。
    郁青同他这样吻了片刻,浑身上下只剩一处没有软。这滋味太过诱人,他年少情热,几乎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
    刚昏昏然地抬手抱住润生,只听身边哗啦一声巨响。郁青从迷蒙中惊醒,看见了他们身边碎落的玻璃灯牌和砖头。
    几个身影站在巷口,背对着街上的灯光,冲他们高喊道:死兔子!别脏了这块儿地儿!
    又一块砖砸了过来。滚到他们脚边,停下了。笑声和骂声都模模糊糊的,听不清楚。
    北风又冷又硬,把郁青热乎乎的脸蛋儿吹得发疼。他有些反应不过来地望着那几个看不清面孔的人。
    润生长长地吐气,把他的头搂进怀里,然后冲着那几个人极轻蔑地唾了一口,冷声道:操你妈。
    对面骂了两句,润生拾起了地上的砖,精准地丢了过去。
    巷口的人立刻做鸟兽散。
    润生拉过郁青的手,反方向跑了出去。
    冷风在他们身边呼啸,身后的骂声渐渐听不到了。郁青被润生滚热的大手攥着,在夜风里奔跑,心情却渐渐轻盈起来。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他们一起慢慢停下了脚步。润生转过头,似乎想说什么,郁青却冲他气喘吁吁地笑了:今天晚上要睡招待所么?
    招待所要身份证和介绍信。润生低下了头。
    小旅店呢?
    也要这个。润生的声音似乎在压抑什么。
    那我们就去找个什么背风的地方
    豆豆润生忽然一把抱住了他,郁青能听到他的鼻音:我对不
    回电影院坐一宿也行。郁青在他怀里蹭了蹭,认真道:去哪儿都行的。
    润生无声地抱紧了他。
    唔郁青还在思索:实在不行的话,去那种有包房的录像厅反正有个小房间就可以了
    小房间润生喃喃道:小房间他松开了郁青,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有个地方可以!
    第62章
    郁青没想到他们兜了一大圈儿,最后又从校外回到了校园里。
    实验楼大晚上的仍然有不少窗户亮着,润生一脸若无其事地带着郁青走过空旷的大厅,穿过重重铁门,爬上了顶楼的某个实验室。
    走廊里空荡荡的,半个人影都没有。
    郁青有点儿紧张:这是哪儿啊
    润生没说话,他从怀里掏出一串钥匙,镇静地打开了大门,又仔细地把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了。郁青跟在他身后走过那些仪器和柜子,来到了一扇小小的木头门前。
    润生推开门,拉了拉灯绳。
    灯亮了,眼前是个昏暗但整洁的小房间。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张挺大的单人床,和一把老旧的木头折叠椅。柜子小小的,很逼仄地立在屋角。
    值班室。润生解释道:留给通宵做实验的人的。
    但本科生的实验任务没有那么复杂那么多吧郁青还是有点不安。
    嗯,也看个人选择。我实验做得多,偶尔时间晚了,大冷天又懒得回宿舍,就睡在这里。秦老师知道了,给我配了一把钥匙。他仿佛有点儿好笑:感觉这算是好好学习的额外奖励?
    不会有人来么
    期末偶尔会有人,平时最晚十一点就没人了,毕竟寝室要关门。润生把门啪地一声反锁了,弯弯的眼睛开始冒光:豆豆
    郁青的心又跳起来:干啥?
    你还问润生甩掉厚重的大衣,一个猛扑,把郁青扑倒在了小小的单人床上。
    被冷风吹熄的余烬重新闪烁起了火光。郁青被亲吻着,也笨拙地回以亲吻。吻得久了,才意识到其实润生的吻技没比自己好到哪里,只是胆子够大,脸皮也够厚罢了。
    想到这里,郁青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
    润生总算是从埋头苦啃里停了下来,困惑道:笑什么啊?
    郁青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笑得更厉害了。他转过身趴在床上,乐不可支地捶床:我想起了想起了过年的时候你在我们家啃大肘子
    润生一梗,随即正色道:是啊,你香嘛他凑过来,在郁青耳朵上暧昧地舔了一下,黏糊道:豆豆他的声音软绵绵的,下手却很精准。郁青被他捉住了要紧的地方,终于笑不出了。
    润生的手那么烫,仿佛手心里藏着一团火碰到哪里,哪里就燃烧起来。
    郁青昏头胀脑,只知道傻傻地抱着他,努力把同样的快乐也带给他。润生浅色的眼睛那么近,郁青终于做了自己从小时候起就一直好奇想做的事他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润生的眼角。
    不是甜的。是热的,有一点点咸。
    润生的喘气声却骤然急促起来。他摁住郁青的肩膀,把他那条松松垮垮挂在腰胯上的棉裤一把扯了下来。
    郁青的双腿暴露在空气里,一瞬间身上就冷了。
    润生俯下身,一头埋进了郁青的双腿间。
    高热将郁青包裹了起来。他想要推拒,可双手碰到润生柔软温热的头发,却变成了无力的抚摸。
    郁青感到自己变得很软,很轻,像春天里一朵小小的花儿春风拂过,在枝头轻轻摇晃着。
    直到润生把他无力的身体折叠了起来。
    郁青仿佛从枝头一下子跌落了。他惊慌地去推润生:你干嘛?
    润生不说话,他低下头,粗暴又急切地来吻郁青。属于久远夏夜的恐惧又一次苏醒了。郁青奋力偏开头:润生!他害怕道:不要这个
    我受不了了润生呻吟道:我我天天都想现在还是不行么?
    不是郁青有点儿要哭的意思:我真害怕,不要这个我给你摸摸吧
    润生喘了几口粗气,终于慢慢松开了他。汗水滴落在郁青脸上,润生有些无奈地抱住了郁青,一口咬在了郁青肩上。
    两个人抱在一起,很久都没说话。润生有几分不甘心地舔他额角的汗水,光舔还不够,偶尔还要郁闷地在他脸上轻轻咬一口。
    郁青能感受到润生的失望,可润生这一次听了自己的话,他又觉得说不出的安心和愧疚:我我就是挺害怕的
    润生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郁青迟疑了一下:要是我这么对你,你怕不怕?
    润生抬起头,不解的目光仿佛渐渐清明起来。他诚实道:不怕,但可能心里怪怪的。他沉默了一下:以前没想过这些
    郁青低声道:我老是想起去年夏天的时候他难过道:一想起来,就有点儿害怕
    对不起。润生仿佛不太敢看他:那时候我
    我已经不生气了。
    罕有的愧疚出现在了润生脸上: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以为你老是在那儿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想着要是做了这个,你就是我的了
    那现在呢?
    现在?润生似乎有点儿不好意思,也似乎多了些释然:过年那会儿才明白,你愿意喜欢我就好,别的事都不要紧了他把郁青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声音里有浓厚的依恋:反正你又跑不了。
    那我要是一直都不答应你呢?郁青忍不住道。
    你不会。润生轻轻道:我一开始也害怕,后来把许多事前前后后地想了一遍就明白过来世上不会有人比你更喜欢我了。他声音里多了几分缱绻的傲慢:你从小就最喜欢我了,我不理你,你就会难过,会像小狗一样跟上来。
    郁青心里软成一团,嘴上却还硬着:什么啊,你说谁是小狗呢
    嗯,你不是小狗,是豆豆。润生咬了他一口,声音黏糊糊的:我的豆豆。
    郁青软绵绵道:二毛。说完,自己忍不住笑了:那时候认得你,该给你取个别的名字的。
    是啊。润生撅着嘴掐他:都怪你乱叫一气。
    那现在换一个还来得及么?
    不要。润生蹭了蹭他:二毛就二毛。你再叫我一声。
    二毛。郁青很小声道。
    润生笑了。他撒娇似地蹭了蹭郁青:冷么?
    不冷。郁青靠在他怀里,感觉整个人都软软的放松了下来:那那要么再试试?
    不试了。润生亲了他一口:我怕我搞砸了。
    郁青笑他: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
    怎么不怕。润生喃喃道:那会儿怕你不喜欢我他低头笑了:后来明白过来,是我想多了。
    他们黏黏糊糊地蹭来蹭去,郁青的身上又有点儿发热:你不是有经验么?
    什么经验?润生困惑道。
    就就你自己说,那回在夜总会,和谁郁青想起了那一次,忍不住有点儿撅嘴:你把自己搞得乱七八糟的
    我没和谁润生茫然了一下,随即恍然道:你说那次他笑了起来:不是你想的那样那回什么都没干成啊。
    什么都没干成也是干了啊。郁青越想越生气:我早说让你不要和姜潮他们瞎混了
    就是没有啊。润生少见地不好意思起来:她连裤子都没脱
    我不信。郁青板起了脸。
    真的润生闷声道:就把两个胸凑上来了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很不快的事,神色黯淡下去:我吐了她一脑袋。她哭着跑出去和姜潮告状那天晚上我挺难受的,还想着你会不会看我不回家来夜总会找我就像那回夜里从江桥上追过来找我一样结果等来等去,你也没来。
    郁青心里也难过起来:我
    反正都过去了。润生呼出一口气,握住了郁青的手,神色狡黠起来:真心疼我,就让我再试试?
    郁青睁大了眼睛。润生满脸期盼地望着他:就试一次。他拖长了声音,央告道:豆豆
    郁青脸红了:反正你成天就只想着这个事
    润生故意点了点自己的嘴唇,舌头暧昧地在嘴角舔了舔:说的好像你不想一样。
    只可惜想不想是一回事,能不能是另一回事。他们耐着性子又瞎折腾了一通,结果还是没能成功。不但没成功,郁青还摔到地上,把胳膊肘都磕青了。
    最后两个人都折腾不动了,这事儿只能不了了之。反正往后的日子还长。
    实验室里那个小小的值班室,自此成了他们俩的秘密。
    新学期照旧还是要忙忙碌碌地上课。两个人像从前一样,心照不宣地一起在图书馆上自习有别人在的时候坐得远远的,没有别人在的时候就坐在一起。外人看过来,只知道他们是朋友。
    外头的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彻底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青翠。春天总算是来了。
    润生周末没有实验要做的时候,郁青会和他一起度过一个普通又愉快的周末。保留节目大概就那几样:出去吃好吃的,出去玩儿,出去看电影,然后在没人的时候,悄悄地接吻和做些别的什么。
    实验室并不总是空着的,所以他们偶尔也会去外头:夜里的江边,夜里的摩天轮傅工要是不在家,两个人还会半夜偷偷摸回家去,然后清早再做贼一样偷偷溜走。
    那时候他们并不觉得艰难或者沮丧。相反地,两个人只要在一起,就永远是快快乐乐的。
    虽然郁青向来随遇而安,可润生总是比他考虑得更多一些。自从有一次他们从实验室出来差点儿撞见老师以后,润生就在琢磨买房子的事了。
    那会儿几乎没有人花钱买房子,有正式工作的普通人,家里住的房子都是单位分的,每个月只要交几块钱的房费就够了。买房子,听起来是很奇怪的一件事。
    但在润生看来这不奇怪,因为傅工和徐晶晶手里都有自己买的房子。而且那会儿房子对他来说也确实是可以买的他手上有一万多块钱,这在当时来说是非常可观的一笔积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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