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见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道:我想找一本代数的书。
    哦?这下刘工越发的来了兴致:你在这方面有钻研?这不巧了吗。
    白秋道:没有啥钻研,就是想做做题看看公式,觉得挺有意思的。
    刘工道:行,我回去给你找一些。好好学代数肯定能用的上。这话很有深意,但是他没说太透。
    嗯。白秋郑重的点了点头。
    他们四个人一块出来了,贺建国对刘工道:我跟大牛村的人说了,他们一会儿会开拖拉机送你们回县城,坐前面不冷。这已经是他能找到最好的条件了,在乡下真是找不到小轿车。
    刘工道:已经很好了。他这十年在远离人烟的地方,比这更艰苦的环境都见过,已经很好了。
    村长跟他们一块去的,清扫了一下墓地。随后简单收拾了一下薛海的东西,他就要走了。
    薛海刚才还很坚强,可是真正要分别的时候反倒有些克制不住,看着白秋道:小白哥哥。哭的直抽噎,他是真的舍不得白秋。
    白秋道:乖,去上海好好学习。
    薛海趴在白秋的身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薛海这人性子内敛,很少见他这么哭的。
    刘工在旁边对儿子道:你可以给小白哥哥写信!
    薛海扬起小脸道:那你给我回信么?他眼泪汪汪的看过来。
    白秋道:会。
    薛海一听,随后郑重的伸出一根小手指:我们拉钩。
    白秋跟他拉了一下。
    薛海知道能跟白秋联络上,才略略平复了一下。拖拉机已经在外头等着了。薛海的东西不多,有他的换洗衣裳,白秋给他的笔和本子、还有字帖那都是他的宝贝。临走的时候白秋把橘子都给薛海了。
    薛海拿着橘子道:小白哥哥,长风哥哥再见。
    俩人朝着他扬了扬手。
    就在这时候贺小三跟贺小四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哭着跑过来:薛海,不要走
    被兰桂英给追上,把俩小崽子给抱住:你薛海哥哥找到了亲爸,要跟爸爸团聚。但小孩子不愿意,住那么久都有感情了哭的不行。
    又给薛海的眼泪给惹出来了,摆了摆手:再见。
    兰桂英一个人都制不住俩孩子,幸亏有贺长风在。轻松把俩小崽子给制服,随后抱着回去了。
    拖拉机很快启动了,发出滚滚的浓烟。白秋道:再见。
    薛海大半个身子都伸出窗外跟白秋摆手:写信,要写信。
    好的。白秋大声的回他。
    拖拉机的速度还是很快的,一直等人都看不见了,薛海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我会想你的。他声音很小,小到几乎听不见
    薛海走的时候白秋没哭,可是人真的随着拖拉机走远,他眼圈却红了。
    贺长风送完孩子,回来想安慰白秋的时候却没找到人。
    白秋一个人坐在山包上哭了。
    他是真的把薛海当弟弟,人家随着亲爸走了其实挺好的,薛海一直也盼着有个自己的家,终于不用再寄人篱下了。可是眼泪却止不住似得,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早就有感情了。
    怎么了?一个清润低沉的声音传来。
    白秋正埋头掉眼泪呢,听到有人,胡乱的用袖子擦了擦眼睛。他抬起头见是陈星河。
    陈星河穿着一个衬衫,外头搭配了毛衣马甲,擦的黑亮的皮鞋,就很像刚从旧上海歌舞厅走出来的有钱公子哥。
    没什么。白秋跟陈星河认识时间短,很客气的这说着话。
    陈星河道:因为薛海走了?这事儿村里人都传遍了,说着人家有出息了,不是抛弃妻子,而是有苦衷的,连领导对他都客客气气的。反正各种各样的传言都有。其中传的最凶的就是薛海舅舅吃绝户的事儿。
    村里人听到没有不啐他们的。
    白秋嗯了一声,没什么精神。
    陈星河有些好奇:你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吗?其实白秋跟他完全是两种人。
    白秋道:为什么这么说?
    陈星河道:因为我觉得你对小村长也挺好的,对大家也很好。就很纳闷罢了。他顿了顿道:像我就不会,我只会对一部分人好。
    哦。白秋情绪一直很低落。
    陈星河道:我听说你去村长家,大家都很羡慕你,觉得你是运气好。其实村长一家才是占便宜的。你是知识分子,跟他们不一样。是他们高攀了你才对。
    白秋微皱了一下眉头:没有什么高攀的,村长人很好,对村里也很负责。
    但是你没必要跟他们负责消磨自己的青春。奉献当然崇高,但不知道还要奉献多少年。到时候热情也磨灭了,如果你想离开,或许我可以帮忙。陈星河淡淡的说。在村里生活单调又无聊。而且每天的农活对于一些从未做过的城里人讲是非常繁重的,这还不算春耕和秋收。
    白秋道:不需要。其实陈星河说的就是偷偷离开。一般村子都是落后又偏僻的。有一些甚至在山区,去了就很想离开!听说前几年还真有知青熬不住自己离开的。
    苦一点没什么,但大家怕的是看不见回城的希望。但是他知道两年之后就要高考了,不光能回城还能上大学,第一届大学生是所有单位都在抢的人才,那是非常光辉的未来。
    更何况他并不觉得村里苦。
    白秋也不意外陈星河说出这话,之前贺长风就说了他跟知青不一样,会提前回去。他的确是乡村的一个过客而已。
    陈星河道:抱歉,有点交浅言深了,但我真的很想跟你做朋友,不想让你那么累。你就当我刚才那些话没说。
    没事,但是那些话不要再说给别人听了!他是知道未来发展的,可其他人不知道,万一真的有人被他说动了,逃走了,一时是轻松了。但是等档案发回原籍永远会留下一个黑色的污点又何必呢?
    知道了,组长。陈星河轻笑着。随后从兜里掏出一个银色的口琴,用手绢擦了擦,很漂亮壳子都泛着光。
    你还会吹口琴?
    嗯,你想听什么,我都可以吹给你听。陈星河微笑着说,他的黑色瞳仁很深邃,看人的时候莫名的深情。
    不用了。白秋说着。
    陈星河道:那我给你唱歌吧。他像在哄着白秋似得。
    那次诗会他拉手风琴的样子很英俊,但还没开口听过他唱歌呢:你喜欢那个歌。
    那就唱个《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吧。他喜欢这些苏联的老歌。
    嗯。白秋看着他。
    陈星河缓缓的开了口: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树叶也不再沙沙响,夜色多么好,令人心神往,多么幽静的晚上他本来就是电台的主持人,音色很好听,唱歌的时候非常抓耳。他的声音低沉性感,伴随着美妙的歌词和旋律像一个餍足的美梦,一瞬间让人能忘却忧愁。
    他唱完,白秋听的意犹未尽:好听。
    你要是喜欢
    他还没说完呢,黄晓就找上来了,道:哎,干啥呢。他远远就瞅着俩人了,主要是陈星河这一身特别有型的模样太出众,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见。
    白秋刚才还挺低落的,被音乐治愈了,道:他唱歌呢,非常好听。
    黄晓道:还是你会躲清闲,刚才小村长还找你了呢。
    白秋一听,顿时起身道:在哪儿?
    黄晓道:在村口啊。
    那可能找我有事儿,我先走了。随后笑着对陈星河道:歌唱家,下次再听你唱歌。
    陈星河道:嗯。
    白秋很快走了,不像刚才一个人躲在这边哭。
    黄晓最近有点粘着陈星河,这会儿瞧着他手里那个精致漂亮的口琴,眼里全是羡慕,他小的时候也买过一个塑料的一块钱,跟这个完全不能比。在陈星河没来村里之前他都不知道人跟人原来有这么大的差距。
    你还会吹口琴啊?
    陈星河起身道:不会。
    黄晓被噎的不知道说啥。
    陈星河道:走啊,回知青所。
    哦哦哦。黄晓连忙跟上。
    白秋往回走的路上就看见贺长风了,贺长风瞧着他有些发红的眼圈没说一句的安慰的话,道:带你去个地方吃烧烤。
    嗯?白秋好奇。
    贺长风拉着他的手道:我从来没带别人去过,是我一次很偶然的时候发现的。
    哪里有烧烤?白秋刚刚哭完,现在正好饿了。
    贺长风道:走走走。我都准备好了,就等你去了。随后带着白秋一路去后山的一个荒芜的老房子里,很多年没人住这房子都塌一半了。
    贺长风早就用石头搭了一个小灶,里面点着火,旁边有俩鸡蛋,一个香肠,从家里拿的窝窝头,红薯,还有两只杀好的田鸡!
    穿上木棍就可以烤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备:歌曲节选《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作曲:索洛维约夫作词:马都索夫斯基中文歌词翻译:薛范
    33、娶媳妇的钱
    这些食物都是从家里拿的, 只有两只田鸡是现抓的。村子里过的是大集体,如果被发现了肯定得挨批评。
    白秋环顾了一下四周,瞧瞧周围有没有人。
    贺长风好像看出了他的顾虑, 道:放心吧,这边没人来。随后就把红薯扔在火里, 上面烤田鸡。
    一共两个田鸡每个也就巴掌大, 只有大腿和胸脯有点肉。外头艰苦,没有油也没有盐,但是烤了一会儿香味就出来了。
    白秋的注意力全被吸引过去了。
    田鸡熟的快,没一会儿粉嫩的肉就变成了白色, 散发着阵阵的香味。贺长风熟练的操控着火, 就让那田鸡微微有些焦色。
    白秋看着贺长风,贺长风袖口挽起很干练的样子,他的手指上有一层薄茧, 反倒是更增添了几分男人味。
    贺长风大概也对这次的烤的满意, 被香味弄的喉结轻轻的动了一下。
    白秋随后慌乱的低下头。
    过了一会儿, 一串烤好的田鸡就递到了面前:尝尝。
    白秋没做声刚伸手要拿,却见贺长风把手收回去了, 道:你脸怎么那么红。说完竟用手探到了他的额头,他的手指上面的薄茧划过白秋的额头的时候, 白秋没忍住有些轻颤。
    贺长风道:有点烫,是不是发烧了。
    白秋道:在在火边熏的。他说着。
    哦。贺长风把田鸡递过来,他又烤起了窝窝头。
    白秋吃了一口很香,一个田鸡不大, 烤完就更少了。白秋很快吃完还意犹未尽,把另一个给了贺长风。
    贺长风根本没伸手过来接,道:你吃吧, 我以前经常吃。再说,今儿弄田鸡也就是为了哄他家小知青,他是北方人不会说啥太漂亮的话。想用朴素的方式让他开心起来。
    没一会儿窝窝头也烤好了,烘烤后的窝窝头是酥脆的,以前小孩子们最喜欢拿家里的窝窝头出来吃着玩。
    把外头的脆皮吃掉,再烤里面的瓤,这么一层一层的能吃好久。
    贺长风用手撕开了一点外头酥脆的窝窝头递给白秋,白秋一手拿着田鸡,一手用树枝扒拉火里的红薯。竟腾不出来功夫吃它,贺长风道:张嘴。
    白秋刚张开嘴就被喂了一块烤的很香的窝窝头,就是块太大了。白秋两颊鼓鼓的,像个小松鼠似得。好吃是好吃但是有些干,这口刚顺下去,贺长风另一口又喂到了嘴边。没停下来过,白秋用眼神抗议,贺长风视而不见。于是白秋一直吃完了整个窝窝头。
    他都吃饱了,贺长风在旁边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道:来,吃烤鸡蛋。
    白秋道:你自己吃吧。两个田鸡一个窝窝头,现在一点都不饿。
    贺长风平日也喜欢吃这些,可今儿像喂上瘾了似得。那架势恨不能把这里的东西都给他喂进去。
    贺长风道:多吃点,你太瘦了。
    白秋道:那又怎样?
    贺长风看了他一眼:长不高。
    白秋顿时睁圆了杏眼:你这人怎么这样,不就是比我高一点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贺长风逗他:上面的空气更新鲜。
    你
    贺长风就喜欢自家小知青这么鲜活的样子:那鸡蛋你吃不吃。
    吃。白秋恨恨的说:你别得意,二十三还窜一窜呢,说不定我将来比你还高。
    贺长风一点不介意,反倒是帮着白秋把鸡蛋磕碎,扒了皮,骨节分明的手捏着鸡蛋的一头,道:张嘴。
    我自己又不是没手。白秋脸颊微热。
    贺长风道:这个烫。毕竟是在火旁边熏熟的。
    剥开鸡蛋,里面的蛋白都被熏烤变成了橙色的。散发着诱人的味道。在村里,能吃上鸡蛋的都是少数人,今儿贺长风真是下了血本了。
    白秋瞧着也馋,但又怕烫,浅浅的咬了一口。
    被贺长风笑道:兔子咬的都比你深。说完他给白秋打了个样,就着他的口的牙印,三下两下的就把这个鸡蛋给吃完了。
    然后还示威似得看了一眼白秋,俩人同吃一个鸡蛋算啥?白秋不好意思道:你吃吧。
    过了一会儿香肠烤好了,俩人没忍住又分吃了,明明都已经吃饱了,可是最后的沙瓤红薯烤的流蜜。白秋又尝了尝,一来二去就吃多了。
    相比之下贺长风却没吃多少。
    贺长风把刚才吃的骨头,红薯皮和鸡蛋壳啥的都放在火里烧。等都成了漆黑的样子才熄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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