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村里是又分粮又分钱。今年年景好上头又得了先进。细粮肉票啥的都比往年多。除了粮食,分钱能分三四十呢,最少的也能分个七八块钱。
    白秋跟贺长风配合默契,白秋在那边打算盘,贺长风给钱。
    村里人也露出了笑容,排队的时候也不嫌无聊,相熟的互相聊天,道:今年真不白干啊
    可不咋地。刚才老李婆子光粗粮分了八袋,细粮还分了二十五斤呢。那能吃得了吗?
    咱跟人家可比不了,他家五个儿子呢,儿媳妇也是好劳动力,再加上老两口,一共多少人呢。不过我听她三儿媳妇说了,谁家要是缺粮了可以去他家换,反正比供销社便宜。
    今年粮食大丰收,肯定够吃一段日子!
    分完粮,咱就猫冬了吧。
    往年是,但今年又上个思想教育课,真不知道上到啥时候。我捉摸着,今天割两斤肉给家里头改善改善生活。都多长时间没尝到肉味了,别说孩子,大人都馋得慌。
    要我说在,就去供销社卖肉的地方早早排队,买二斤大肥肉点荤油下来,省着点也够吃一段时间了。本来是俩刚结婚的小媳妇在说着,左右大伙儿都排队呢,也没啥事儿,后面的人听见了,也忍不住搭话唠:可买不着肥肉。
    旁边人道:谁说不是呢,供销社卖肉的早早的就把肥的留下来了,咱去就只能买瘦的了。
    在村里的大伙儿吃不着啥荤腥,做菜又不舍得放油,在他们眼中瘦肉柴还塞牙,大肥肉才是又香又美味的东西,吃完嘴唇都泛油花。
    咱村小伟是不是在县里肉联厂?
    那也不熟啊,咋好意思找他
    大伙儿说着话也不觉得没意思。村委会这边屋里烧的热热乎乎的,熟悉的不熟悉的凑在一块都能唠,没一会儿就轮到他们了。
    村里胖婶儿瞧着白秋,挺精神一个小伙,打算盘也利落,真是怎么看怎么俊俏。
    就听白秋道:一共是三十块八分五。白秋说着。
    贺长风在旁边掏出三张十块钱大团结,然后又数出九分钱,基本上要赶上几厘的,都往上撩撩。
    这样村里人也高兴,就跟占了大便宜似得。胖婶儿道:白秋啊,你将来想找个啥样的媳妇。我看看我这手里有没有合适的姑娘,给你介绍介绍。上了岁数的人都爱拉媒,以前村里人看不上白秋觉得不能干活儿。
    可是现在瞧着白秋当个队长写写算算,在知青队一句话就好使。再说这一手利落的算盘,村里找不出比他还强的。
    虽然陈星河也是英俊潇洒的,但村里人压根不敢想,一瞅那就不是能在村里呆着的人。其实白秋也不是,但是大伙儿喜欢他,就想留下他成为陈家湾的女婿!
    白秋嘴甜会哄人,村里人就没有不喜欢他的,尤其是兰桂英,她四个儿子个个优秀,可是经常挂在嘴边夸的就是白秋了,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白秋才是他的亲儿子呢。
    白秋一愣,随后脸有些发热,低下了,过了一会儿又抬起来道:我还没想过。
    旁边的贺长风也看着白秋,脸色有些发暗。这婶子终于知道怨不得人人都喜欢逗白秋了。他实在是太好玩了,一逗就不好意思。村里的女的少,男的多,大小伙子都怕打光棍,到了岁数就托人求着给介绍相亲,白秋倒是跟别人不一样。
    胖婶儿道:哎呦,你这个年纪也该找了
    贺长风在旁边道:他娶不起媳妇。
    这一句话弄的胖婶儿哑口无言,贺长风真是说到点子上了,白秋就算再好他也是个小知青。还没房子,还没钱,胖神儿就瞧着白秋好,忘记考虑他的问题了。
    结婚可不是小事情,十分的热心变成了两分。
    又怕白秋气馁,道:也有那不看条件的。说完笑了一声往旁边一撤,让下一个过来了。白秋瞧着就像个小插曲似得,没一会儿就恢复了。
    但是白秋敏锐的察觉到贺长风的情绪不像刚干的时候那么好了。
    等全部的钱都发放完毕,白秋也抄写好名册,用胳膊肘轻轻的碰了一下贺长风:怎么了?
    贺长风看了一眼白秋,从未想过白秋结婚之后会什么样。只要一想就开始烦躁。此刻瞧着自家小知青歪着脑袋看过来,眉眼中带着好奇,他道:没事儿。他虽然闹心,但这话他也说不出口,总不能说他不要让白秋找对象吧。
    自家小知青太招风了也不好,瞧着知青所里好几个姑娘总来找他。也不知道他喜欢哪一个。
    贺长风心里气闷,要他说找个对象有什么好的?多了个管着的人,一点都不自由。
    白秋有些纳闷,他明明看上去就很烦躁,为啥说没事儿,白秋道:到底怎么了?
    贺长风心里越发的憋闷,揉了揉他的头发,心情这才好了一点,道:走,咱们出去帮忙称粮食。
    白秋的头发原本好好的,被他给揉乱了,用手指轻轻的梳理了一下头发。
    刚要起身,就听见一阵骚乱,人群里道:他们怎么来了。
    还有脸出来?
    就是。
    来的人就是左爸和左妈,自从左盈盈的事儿一出之后,大家就对他们家没啥好感。咋能把孩子教育成那样呢,见面没少冷嘲热讽的。左盈盈这事儿真是没轻连累家里,她姐姐左芬芬都定亲了,结果因为这事儿男方不干了,把过彩礼的那六十块钱也给要回来了。现在村里根本没人搭理他们。
    他们这也不常出来,时间长了还这觉得村子里没了这号人呢。看见她的时候又都想起来了。心里一下子又膈应上了。
    左妈跟左爸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过来分粮。因为之前扣过公分,再加上他们干活的时候也喜欢偷奸耍滑,本来就不多,一扣就更少了。合算下来,只够领八斤苞米面的。
    左妈一听,就道:是不是整错了。虽说她家出过事儿,但今年是个丰收年啊,下次分粮的时候是三月份,正常都吃不了,好多人已经打算把多的卖掉。
    凭啥他们家连一个月都不够吃啊。
    分粮的人是王麻子,没好气的说:你看看你家这点公分,就够分七斤九两的。给到八斤都是照顾你。
    周围的人都等着分粮呢,偏到她这卡壳了,道:哎,你不愿意就出去啊后面还等着分呢。
    就是,你们做啥事儿了不知道吗?
    这俩人平日在村里就低着头,可是这会儿瞧着粮食这么少,一下子崩溃了,坐在地上大喊道:哎呦,全村的人都挤兑我们啊,这日子活不下去了。呜呜呜说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左爸在旁边非但不劝解反而还添油加醋,道:你们都是好人,就我们是坏的干脆,你们把我们都勒死了吧,反正没粮我们也过不去这个冬。我一个也忘不了你们。说着竟用怨毒的眼睛环视了一圈。
    那样子分明是再说,都是大伙儿逼死了他们一家。
    本来分粮是个高高兴兴的事儿。尤其是后面排队呢。瞧着前面相熟的几户人家这一个比一个分的多,正在这边盼望着呢。结果粮食还没分到,就听他们又赌咒又发誓的。
    有几个气性大的直接开始骂了起来:咋地,是我让你们平常偷奸耍滑的。本来村里就吃大锅饭,你懒,勤快的人就活该多干活儿啊?得亏村里是公分制度,要不我们还憋屈呢。
    就是,你们在这边耍什么,我们可不欠了你们的。
    村长就是心软,要我说,当初出了事儿就把你们一家都给赶走就好了。没今天这么多幺蛾子。
    屋里吵架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外头村长也不分粮了进屋道:这都是秉公办事,你们要是不服,就去上头反映去。我行得正坐的直。
    这下徐婶子冲到前面,道:老左家的,你咋好意思呢,当初你姑娘丢了,主任跟我们去县里找人。咱村长骑车好几个小时去县城,还差点因为你们丢了先进。你到底有没有心,现在还怪上大伙儿了,你想咋地。
    两个人哪里抵得了这么多张嘴,被憋的都说不出话来。只是呼吸急促,道:八斤粮食让我们杂活?啊六十年代饿肚子的时候我们挺过来了,现在年景好的时候饿死。
    白秋皱起眉头,他们这就有点道德绑架了。就想闹一闹多分点粮。这风气要是打开,以后岂不是只有闹的人才能得到好处。
    所有人看着他们,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八斤粮的确不够吃。就在这种时刻白秋道:分的粮不够,你们可以买啊。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所有人正在思考的时候,他一开口每个人都听见了。
    左妈道:哪里有钱啊我们这一家是熬不过冬天了!说完也不顾形象开始嚎啕大哭。
    白秋道:左盈盈不是说,你有二十块钱吗?
    他当时也在警察局,可听见了
    左妈一僵,道:啥玩意,别瞎说话。她这声呵斥带着点惶恐的样子。大伙儿敏锐的发现里头有猫腻,连忙催促着白秋讲。
    白秋脸上有些犹豫。
    左妈道:根本没这个钱,你可别瞎说。倒像欲盖弥彰似得。
    见她这么紧张兮兮的样子,哪儿还有不明白的。必定是白秋知道些什么。
    那钱说不定是真的呢,这下徐婶子道:既然有钱,那不买粮还等着从大伙儿口袋里舀,我们可不答应。
    就是,这不就是占便宜没够么?
    哎,我倒想知道做左盈盈为啥说他妈有钱。
    话既然唠到这里了,在场的人一想也就明白了:估计是她想让你给她使钱弄出来。这事儿也不是啥新鲜事儿。
    可瞧着左盈盈还是被抓走了,仔细一想便觉得这事儿还真是,左家把钱看的重,根本没舍得拿钱啊。
    虽说村里人攒点钱不容易,但是比起一家的名声和姑娘的前途,一般人肯定会拿的,她倒是舍命不舍财。现在眼瞅着家没粮了,还不愿意拿钱出来买,在场的人嘲讽道:真不知道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左妈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贺建国道:你们分完就赶紧的,别在这挡着,好多人还没分呢。
    说完,左妈站起身呜呜哭着走了。左爸在后面领了八斤粮随后也回家了。
    大伙儿领粮食之余,又把左盈盈那事儿说出来给大伙听,还有人问白秋,那天到底咋回事儿。
    白秋说忘了
    大伙儿瞧着他,就知道他没说实话。刚刚还想起来了呢,这会儿哪能忘记,还是给左家留面子。多好的孩子,在外头根本没说过左盈盈,听说左盈盈还在警局里往白秋身上泼脏水,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啊。
    很快左家大闹村委会这消息传遍了,吓的薛三林一家都没敢去领,叫家里的长辈过来领的,怕大伙儿啐他。
    分完粮,贺建国用村委会的大喇叭给各家喊话:从明天开始休息三天,大伙儿粮食和钱都发下去了。刚才好多人跟我说想进城买点东西。可以去但必须结伴走。走之前来我这说一下,都早点回家,不许在外头逗留,留在村里的老少爷们,不能打牌
    白秋在屋里听着,真觉得这陈家湾幸亏有这么个村长。真是一心为大家。
    就怕有钱了之后把钱霍霍没了。
    给村里人分完粮,就给知青所的人分了,一人三十斤粮。一共六百斤。
    白秋叫来留守在家的知青把粮食都给运回知青所。
    刚进去就瞧着屋子里飘着一股浓郁的巧克力味儿,进屋每个人都端着一个杯子放在手里,这香味就是从杯子里飘出来的。
    白天的时候男知青好女知青喜欢在一个屋里呆着,闻一天道:组长,你喝不喝?可甜了。
    白秋道:哪里弄的?
    陈星河道:我家给邮来的高乐高。别人都是舀两勺冲在杯子里喝,他不是,倒了半罐去了暖瓶了。烧开的热水直接沏,冲开之后每个人再从暖瓶里倒出来。
    在场的知青都是头一次喝,香甜又顺滑,尤其是在寒冷的冬天,喝上一杯,只觉得浑身都要暖和一些。
    他冲完了,自己反倒是不喝给别人倒。
    白秋找了知青所一个干净的碗,倒了小半碗尝了尝,的确很香甜。
    陈星河见他喝了,眼睛一亮道:你要是喜欢的话,我那还有半瓶。你带回去想喝的时候冲。
    不了,谢谢你。白秋说这话的时候很真诚。这年头缺衣少食的,大伙儿东西都少,所以格外计较,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大方的人。白秋以前观察过,发现他还真的是对钱上挺无所谓的那种。
    白秋在知青所里,等着他们买煤的人回来。道:咱们先把小棚子给清出来。省着没地方卸。
    几个男的很快出来了,陈星河倒是不怎么干活儿,但他素日里大方,知青所的男男女女们吃人家嘴软,拿去人手软,这会儿也没人挑剔他。
    小棚子里很大,就是里面对方了乱七八糟的陈年旧物太多。稍微一动弹,就能掀起一米高的灰。几个人出来的时候,从头发丝到鞋就跟刚下过井似得。
    刚好这边收拾完了,就听见外头轰隆隆汽车开过的声音。
    白秋他们出来一看就看见驾驶舱那几个知青了。
    煤来了,快男同志们拿着锹。白秋指挥着。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天天跟在贺长风身边,现在他的气质比之前更干练了。
    车子稳稳的停到了知青所门口。他们都在车上开始卸到院子外头。车着急要回去,没时间等他一趟一趟的往院子里弄。
    男生卸了货,车开走了。
    陈通跟白秋道:今儿可捡到便宜了。他语气别提多兴奋了。
    白秋问话的时候,周围的知青也围了过来。道:咱们到那要是正常买票是二十,但是前面有一个单位烧锅炉的来取,一下子要了五吨,要的多矿山那边给了十三的价格。咱们紧随其后,也占了便宜跟着一个价都是十三,就是车不管啦多少都十块。
    好多当地的老百姓捡煤球卖,一分钱一斤,我寻思着咱们收点。反正一车也不加价,就收了六百五十斤,咱就算二十块钱多买了六百多斤的煤!真是占了便宜了,随后把剩下十块钱给了白秋道:我们花了五毛钱,去的时候拼车再加上到哪一人吃了一碗面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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