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书真皱着眉头,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浑然没注意到路人频频对她投来的奇怪目光。直到回到寝室,她方才明白问题的症结所在:
    镜子里映照出一个楚楚可怜的女孩子,眼尾泛红,娇柔无限,能充分激发人的爱怜欲与保护欲,没有人会对这样的一个女孩子冷漠相待或是恶语相向。
    但是
    桃色的唇瓣边,朱色的口红印子仿佛是图章标记一般,烙印在她娇嫩的皮肤之上,暧昧情、色。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百密一疏啊!想必宋玉诚最后如此清晰地看见了自己脸颊上的唇印,才愤然离去的吧!
    刁书真拧开水龙头,清冷的水洗去了殷红的罪证,她愣愣地看着那缕鲜红进了下水管道,内心涌起了难言的挫败沮丧感,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没精打采地坐在桌子前。
    天要亡我,非战之罪啊!
    作者有话要说:  宋玉诚:如何驯服一只狡猾又花心的狐狸崽儿呢?
    地山谦:你可能需要一个笼子。
    宋玉诚:那不行,关起来小狐狸会不开心的。
    地山谦:那你只好在她脖子上拴跟绳子,再看牢一点啦。
    宋玉诚:如此便好。
    (刁书真:我怎么觉得背后一阵阵发凉呢,是不是感(怀)冒(孕)了)感谢在20200729 16:07:53~20200730 00:21: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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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3章
    自从那天之后, 刁书真几乎没再感受到那道幽冷的目光如影随形了,偶尔的淡淡的一瞥,亦是转瞬即逝, 像是不愿意多施舍给她半点。
    对此,刁书真松了口气的同时, 不知为何内心会涌起淡淡的失落感, 仿佛失落了什么珍贵的东西。宋玉诚盯着自己的时候, 觉得她是个烦人精,而对方不再理会自己的时候,反而又浑身不自在。
    人呐,真是贱的慌。
    刁书真把书磕在桌上,伸了个懒腰,试图驱散自己满脑子的宋玉诚。微风吹开了1551的窗帘,一阵凉风裹挟着些微的秋雨扑在她的面上, 令人不由地打了个哆嗦,露在外面的胳膊起了一小层的鸡皮疙瘩。她起身在柜子里翻找出一件长袖衬衫穿上, 才略略地缓了过来。
    虽然繁花似锦的夏天已经过去, 但是Z大校园里的甜蜜的恋爱气氛没有减少分毫。下了晚自习之后,操场上经常能见到一对对手拉手, 或亲吻或并肩靠在一起的情侣。
    室友卫子萌和她的女朋友是异地,每晚都要在走廊里煲上几个小时的电话粥, 情话说个没完;沈欣悦的男朋友好像是Z大南校区的一个学长从她日益红润的面色和如春水般愈发柔软的眼神可以看出, 爱情将她滋润得相当不错。
    在这样青春荷尔蒙洋溢的校园里,刁书真反而一反常态地收敛了自己流连花丛的作风,天天泡在图书馆学习,每天开馆就等在外面,深夜闭馆才走。宋玉诚就坐在她斜对面, 两人却是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全然成了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这日,图书馆的闭馆铃声打响之后,刁书真猛地站起身来,快步朝宋玉诚那桌走去,抢先一步拦在宋玉诚跟前。
    对方不紧不慢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像是全然没看见刁书真一般,自顾自地打算离开。
    刁书真急道:我想和你谈谈冯连弟的事情。
    宋玉诚连眼皮子都没抬,淡漠道:我已经报警以及上报学校了,如果情况属实,应该很快会有处理结果了。
    刁书真有些语无伦次:那那天纯粹都是误会
    宋玉诚凉凉地瞥了她一眼,语调平静客观,这位同学,你用不着同我解释什么。只要没违反校规,我没有权责干涉你的事情。
    刁书真碰了个软钉子,一张脸涨得通红,原本舌灿莲花的能力像是失灵了一般,全都派不上用场。
    宋玉诚瞥了她一眼,那双寒潭般的眼睛里除了幽深和冰冷,看不出其他情绪。
    这位同学,你可真是奇怪的很。宋玉诚波澜不惊道,你为什么执意要和我解释,我怎么看你,很重要吗?
    说完,就转身离去,留给刁书真一个决然的背影。
    天气一天比一天的凉了下了,空气里弥漫着秋夜微凉萧瑟的气息,路上铺了一层黄色的枯叶,如何一只只褪色的蝴蝶。细雨纷纷而落,将路边暖黄色的灯光模糊成了迷离的光轮。刁书真独自走在路上,在簌簌的细雨声中,不时传来枯叶破裂的声响,更显得这条路上寂寥安静。
    刁书真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难言的燥热和羞恼在她面上徘徊不去。她像是被拎住了后颈的猫,被宋玉诚的几句话给掐住了命运的咽喉。
    对啊,她恶狠狠地想着:宋玉诚不过是学校里的风纪委而已,她们的关系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她的感情私生活关对方什么事?她就算把醉花楼包下来天天换不同的小姐姐,她宋玉诚管得着么?
    只是,心里那挥之不去的沮丧失落感是怎么回事?她扯着自己的头发,像是只钟摆一样在校园里的小路上来回踱来踱去,难以缓解心头的焦躁。
    夜渐渐深了,初时的沾衣细雨渐渐凝聚成了雨珠,从天心里飘然而落。一阵秋风刮过,香樟树叶纷纷凋零,平添了凄凉萧瑟的意味。
    忽的,一只冰凉的手搭住了刁书真的肩膀,她打了个激灵,惊恐地向后看去见到是卫子萌,那口屏住的大气才吐出来。
    神出鬼没的,吓死我了。刁书真捂住自己的胸口,笑骂道,你就不能干点阳间的事情吗?
    借着小功率路灯昏暗的灯光,她看见卫子萌头发凌乱,面色苍白,一双眼睛布满了血丝,眼睛浮肿,似乎三天三夜没睡觉了。再细细地看过去,那张熟悉的脸上满是陌生的绝望情绪,眼神里间或闪过一丝带疯狂的光芒,令人想起了困在囚牢里等待死刑判决的犯人。
    刁书真吓了一跳,回想起这些天自己都在为宋玉诚的事情而心烦,很少注意到卫子萌是否按时回到寝室,又是否情绪正常,不由地感到几分愧疚和自责。
    她关心之中带着几分惊诧,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了哥们,是不是会女朋友出了什么问题啊?还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和我说说啊。
    卫子萌和她对视了几秒,又偏开目光,她绞着自己的衣服下摆,吞吞吐吐,眼神闪烁,能不能,借我一点钱?
    行,你要多少?刁书真皱了皱眉,某种猜测浮上她的心头,不详的阴翳笼罩在她的头顶,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能不能借我万?卫子萌低着头,嗫嚅道。
    刁书真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再一次反问道:多少?
    三万。卫子萌像是豁出去了一般,鼓起勇气说道。
    你是不是疯了啊你!刁书真拧起了眉毛,一把揪住了卫子萌的领口,惊怒交加道,就算我卖车借你,这一时半会儿的照样拿不出来啊。你到底干了什么啊你,天天上课吃食堂哪里会有这么大的花销啊 ,家里不是有给生活费吗?
    卫子萌眼睛的最后一点光芒熄灭了,她像是个破布口袋一样被刁书真拎着,唯一的挣扎就是抓着刁书真的袖子,像是即将被父母抛弃的孩子一般哀求道:我明天就要,你能不能
    卫子萌的话像是火上浇油,蹭地点燃了刁书真的心火。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压下火气,松开她的领口,竭力平稳地说:我尽力帮你是可以,但是你到底为什么要那么多钱,你究竟遇上什么事了,你总得给我个说法。
    算了。卫子萌的手无力地垂下,她松开了她像是没了魂魄的行尸走肉一般,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你帮不了我的
    你!一股子火气冲上刁书真的脑门,卫子萌那副样子令她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她猛地上前一步,试图抓住卫子萌的肩膀让对方说个明白,不料踩中了树底下湿滑的落叶,就那么直直地摔倒在地。
    她痛得龇牙咧嘴,眼睛里飙出了几点泪花子,大概是刚刚那一下磕破了膝盖。在朦胧的视线里,她看见卫子萌的背影渐渐没入了香樟树林的深处,像是被那黑暗的深渊吞噬了一般,令她一阵惶惑不安。等她爬起来,顾不得掸掉身上的泥土,朝那个方向追过去时,对方已经不见了踪影。
    刁书真回到寝室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十三分了。她打开门,黑暗扑面而来,寝室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她点亮灯,倒了桌上的络合碘给自己的伤口消毒。
    有时候,疼痛反而是一种好事,能让人不被孤寂所吞噬,保持几分残忍的清醒。她打开手机,划过通讯录中室友的名字,却又丧气一般将手机熄灭,搁在桌上。
    毕竟谁都无法为别人的选择负责,而谁都无法真正陪你度过一世。孤独,才是人生的常态。她收回纷乱的思绪,藏好那些恐惧和担忧,熄灯上床睡觉。
    一点二十一分,在床上辗转难眠的刁书真没有等来希冀的开门声,她爬着梯子下了床。一阵风吹开窗户,外面的雨点泼洒进来,劈头盖脸地淋在她身上,忍得她一阵战栗。她环顾四周,发现其他室友床上被子依旧整整齐齐地叠放在那里,空荡荡的有些骇人。
    沈欣悦应该是在男朋友那里
    冯连弟难道还是沉迷于传销组织
    卫子萌鬼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无意中将自己破皮的膝盖磕在桌子边缘,疼得她额角冒汗,一下子从睡梦中朦胧的状态清醒过来。联想起今天半日卫子萌同自己说的那些话,她的心跳陡然加速,呼吸急促,滚烫的热血直冲上大脑,手心潮热。她从抽屉里翻找出压在杂物下面的折叠军刀,犹豫了片刻,转身出了寝室的大门。
    她走出了寝室门,在转角处迟疑了片刻,像是觉察到了冥冥之中的某种提示,向着顶层的开放式平台急奔而去,全然顾不得她现在还赤、裸着双足。重重踩在瓷砖上的脚步声仿佛某种不详的征象,回荡在此时空无一人的宿舍走廊里,异常苦闷。
    她跑到了顶层二十三层,心脏急剧地跳动着,气喘吁吁,像是随时会因为用力过度而倒下。她抚上顶楼生锈的梯子,白皙的手心里染上了一层褐色的铁锈与黑色的灰尘,她心下一宽,悬在半空中的心略略平静下来。
    出于安全考虑,学校没有开放宿舍顶楼的平台给学生们,但也并未将通往楼顶的通道完全封死所以,在二十三楼的天花板上,开了个黑漆漆的小洞,这便是通往顶楼的入口。卫子萌如果想去露天平台的话,是不可能自己够到三米高的入口的,必定要借用固定在墙壁上的梯子。
    而刚刚刁书真摸到的梯子,从上面的痕迹来看,已经是很久不曾有人用过了。她可能是最近一段时间里光顾这里的唯一客人。
    她抿了抿唇,面白如纸,在外面的风雨声中,她能听到自己不规律的心跳声,砰砰作响。
    她望着生锈的锋利楼梯,犹豫了片刻,还是攀上了上去。在将自己全身的重量压在上面的那一刻,她痛苦地皱了皱眉,掌心有黏腻湿滑的触感,估计是年久失修的锋利边缘划破了她娇嫩的掌心肌肤。
    她倒是不怎么在意这点痛苦,问题是,那满是锈迹的伤口,会使得感染破伤风的几率大大增加。不过,这些比起卫子萌的安危来说,都不值得一提
    她忍住幽暗狭窄空间所带来的挤压感,慢慢从入口处探出半个身子,初秋的夜雨一下子浇在她的身上,惹得她身子不由自主地一抖,差点从楼梯上摔下去。她手脚并用,姿势极为狼狈,先是从双手撑在地面上,再拉上自己的身子,好在终于是到了顶层平台。
    这样寂静的深夜里,就连市中心的灯光几乎全部熄灭,只剩下寥寥几盏路灯孤零零地伫立在那里,形消骨瘦。平台上积了没过脚踝的水,四周没有护栏,刁书真小心翼翼地走出小半步,提防着为滑溜的青苔所绊倒。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平台上空无一人,零星的灯光里,她的影子倒映在水里,宛如飘荡的鬼魅。她一步一步接近了平台的边缘,愈加沉稳小心。
    直到她的目光投下对面宿舍楼的平台上那个熟悉的轮廓时,她的心猛地揪紧了,呼吸停止,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第74章
    卫子萌站在平台的边缘, 半个身子都暴露在外面,就要朝着楼下的大地倾覆过去
    这一刻仿佛魔鬼拉响了地狱里的和旋,宛如慢镜头一般在她眼前清晰闪过。在漫天苍白的雨里, 那个影子张开了双臂,像是拥抱身后漆黑的夜空一般, 慢慢向身后无尽的深渊仰躺下去。她听见自己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惨叫声, 突兀地划破了死寂的夜空, 无力地朝那个影子伸出了双手
    不要!
    几秒后,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传来,沉闷得像是魔鬼的休止符,为这个残忍的乐章划上了句号。
    刁书真大脑一片空白,眼前的一幕仿佛是做了一场阴森可怖的噩梦,镀上了一层血色的底纹。她下了平台,坐着电梯一路向下, 看着镜子里映照出了一张面无人色的脸。
    她抱紧了自己的双臂,身上一阵战栗, 机体疯狂地分泌大量肾上腺素, 令她心脏急剧地泵着血,面色苍白, 腿软无力。她的双手满是黏腻的冷汗,拼命回想着刚才的那一幕, 却仿佛失了忆一般想不起那个影子的轮廓模样。
    一定不会是卫子萌的, 不可能是那个积极乐观阳光的女孩子,我一定是在做一场噩梦。她张开毫无血色的唇,像是给自己催眠一般反复念叨着这些话语。
    她跑到了楼下,顾不得许多,一脚踹开了宿舍的大门。在冰凉的雨丝里, 她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四肢百骸里幽然升起。靠近坠落点,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她抖抖索索地从衣兜里掏出手机,颤抖着点亮了手电筒,缓缓移近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你见过摔死的人吗?
    那摊面色青紫,躺倒在血泊里的尸体强烈地冲击着刁书真的眼球,她的脑海一片刺激过度防御性的空白,她根本几乎无法将它还原成自己熟悉的模样。
    曾经在上实验课的时候,刁书真见过不小心被人踩死的小白鼠,皮肉瘫在地上成了一张薄薄的肉饼,腥臭的鲜血四溢。她还犹记得笼子里的其他小鼠像是疯了一般的乱窜,尖利的爪抠着笼子的大门,眼神发绿,惊恐万状。
    而此时刁书真终于体会到了同类在自己面前摔死的那种恐惧了。她浑身僵直、汗毛倒立,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久久不能移动脚步。
    不,不仅仅是恐惧。某种绝望而愤恨的情绪冲击着刁书真的心脏,仿佛揪紧了那里的神经,令其刺痛一片。她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似乎马上要炸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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