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一股强大的拉力拉向系统空间,他沉了面色,打算不再做反抗。
    然而,就在他回到系统空间之内时,他从空间之内硕大的荧光屏上,亲眼看到了孟先觉给程未晚落下锁魂钉的全过程。
    他看见了程未晚的挣扎和畏惧,也看见了孟先觉的下手狠绝,每一步都是果断而干脆的。
    那个时候他毫不怀疑孟先觉是曾想过如果能借锁魂钉之手杀死赤金兽,那他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凌肆夭冲出系统空间,像是风一样凭空出现,他站在程未晚的身前,寸步不让,是完全的保护姿态。
    恰在此时,孟先觉猛地抬头,两人目光相对,于半空之中撞出噼里啪啦的火花。
    孟先觉冷言相对:让开。
    凌肆夭一改平日笑眯眯的模样,他一双眼终于全部睁开,瞳孔之中的光亮得出奇,现出了几分不怒自威的气势,他声音冷得像要结冰:孟先觉,你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吗?
    孟先觉的脸色渐渐沉下:凌肆夭,让开。
    孟先觉的话音刚一落下,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孟先觉想去看看程未晚的情况,紧急情况之下,他无法分辨凌肆夭的用意,只好直接与凌肆夭动手,想冲破凌肆夭的这道防线。
    凌肆夭立刻连线系统空间,在系统空间的神秘商店之内买下疗愈伤口的药,直接给程未晚喂下。
    却没料到,孟先觉趁着这个空当,注无银亮的薄刃直向他头颅横扫而来!
    凌肆夭凛目而对,脚步微动,以一种极其诡谲的身法躲过了孟先觉的攻击。
    孟先觉,你疯了吗!
    孟先觉抿唇不语,手中攻速愈发快速,但凌肆夭已经看出来。今日孟先觉的招式并没有既定的章法,更像是东拼西凑起来的招式,仅仅是为了逼退自己而已。
    凌肆夭,你是谁?
    这个问题让凌肆夭有一瞬间的愣怔。
    对于孟先觉来讲,凌肆夭的确是凭空出现,又莫名其妙跟在他身边的人,行动没有章法,行事也没有准则。
    完完全全让人看不透。
    但今日,孟先觉知晓。
    凌肆夭是为程未晚而来。
    这个发现让孟先觉心中火气更盛,他拧眉:让开。
    我为何要让?
    孟先觉见协商无果,紧抿双唇,欲对凌肆夭强攻,注无习惯了生死拼杀,感受到主人的杀意之后,血性大发,银亮的剑刃蒙上一层薄薄的血光。
    鬼气森森,蔓延至整个屋内,唯独小心翼翼地避开了那一方小矮榻。
    就像是血腥战场上唯一没有被血侵染的净土,中央盛开了一朵洁白的小花。
    鬼气是极容易侵染伤者的,如果鬼气继续蔓延,那么程未晚的治疗就会功亏一篑。孟先觉所谓的小心翼翼不伤害到程未晚,只会变成一把藏在棉花里的刀。
    凌肆夭拧眉,仓促之中只来得及从神秘商店随意买了一柄长剑,他竭力净化周边的灵气,眉眼之中尽是对孟先觉的不信任:孟先觉,你非要害死他不可吗。
    在二人的紧迫战斗之中,孟先觉平日的镇定与从容好像都没了踪影,他双眼红彤彤得像是快要滴血,乌黑的瞳仁之中倒映着那道白色身影。
    他平淡的声音之中隐藏着几分颤抖与苦:我从未想过要害他。
    从未想过,只是造化弄人。
    凌肆夭冷笑:主仆烙印、锁魂钉,他重伤时你可曾管顾过他,你还不是想他死?
    霎时间,孟先觉操纵的那些鬼魂一同哭嚎着冲向凌肆夭,注无隐藏其中,那像是开天辟地的一击。
    普通的刀剑根本不是注无这种神兵的对手,凌肆夭只勉强接下了孟先觉半招,这把剑就出现裂纹,随后,彻底碎裂在凌肆夭的面前。
    剩下的剑刃仍旧承受着那股强劲的冲力,径直飞向程未晚的方向。
    程未晚危在旦夕。
    凌肆夭大惊,他紧攥手中断剑,欲要击飞那剑刃,只是他动作稍迟了些,断剑又太短了些,他硬生生与那飞刃错过。
    他很想逼问孟先觉,为什么要在伤者床前亮刀亮剑!
    晚晚!凌肆夭失声,狭窄的房间之中竟响起回音,那些鬼咯咯地笑,修罗地狱也不过如此。然而,程未晚依然在昏迷之中,眉头紧蹙,对外毫无察觉。
    刹那,天地之间突然变得静极,孟先觉超越身体极限,也超越武学极限,他以注无撑地,整个人飞身而起,右手直追飞刃,千钧一发之际,他以空手,单凭血肉抓住了半截剑刃。
    剑刃仍旧携带着巨大的冲力,孟先觉徒手去抓时,是真的用上了力道的。
    剑刃割破了孟先觉的手掌,伤口深可见骨,粘稠的血过了一会才顺着他的小臂落到地上,那一滩发黑暗红的血迹,其中还带有一些血肉的碎块。
    凌肆夭有些惊讶,他根本不敢想那该忍受多大的疼痛。
    孟先觉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缓缓落地站稳,淡淡地将剑刃扔到地上,听得清脆的咣啷一声响。
    凌肆夭忍不住往孟先觉的手掌看去,血顺着他的手指向下滴,他整个手掌几乎快要被割裂了。
    凌肆夭默默看着程未晚,暗中松了一口气。
    注无在主人血液的滋养之下光芒更甚,孟先觉的声音依旧很稳:你刚才对他做了什么?
    凌肆夭缓缓转头,嘴角微勾,像是一道嘲讽的笑:我对他做了什么孟先觉,该是我问你才对吧。
    孟先觉眼中的光闪烁了一瞬,似乎冷静了一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动作究竟有多不冷静,巨大的自责与愧疚快要淹没了他,但声线勉强稳下来,问道:他怎么样了?
    说话的时候,他在极力将视线越过凌肆夭,往程未晚那边看去。
    程未晚嘴角渗出血丝,长长的睫毛弯曲卷翘,遮盖在稍显苍白的脸上,脸颊上浮现两抹并不正常的红晕,而唇色又是有些发紫的暗红,银发快要将整张脸都要遮住了,这显得他有些萎靡不振。
    孟先觉眸中的光暗淡许多,他嘴角下压,紧抿着唇,不动声色地将那些鬼调回海上明月楼。
    此举消耗颇大,孟先觉的脸色也白下两分。
    群鬼消失的那一瞬间,整个小屋之内又归于平静。
    凌肆夭往旁边迈了半步,正好挡住孟先觉看向程未晚的视线,孟先觉被迫与凌肆夭对视,眼中是阴沉和疑虑:我在问你,他怎么样了。
    托你的福,命悬一线,凌肆夭毫不示弱,锁魂钉是做什么的你一定知道,这种东西对神魂损伤极大,孟先觉,你就是故意想让他死。
    到此,孟先觉一怔,心底真的像是有一团火剧烈地燃烧了起来。
    那火规模庞大而威力无际,触碰到他心壁的一瞬间,那种灼痛和火热远超他的承受能力。
    他忍受心火油烹,一声不吭。
    他清楚锁魂钉的符咒起字落笔,他明白锁魂钉的痛苦煎熬,他记得关于锁魂钉的一切,却唯独忘记了锁魂钉的副作用。
    他还是自负,以为自己不会出错。
    但从结果来看,他错得离谱。
    因锁魂钉本就是为了惩罚囚徒所用,因此符咒的所有设计,都是为了让受咒之人感觉到痛苦而设计的。
    那种痛苦,生不如死,除了让人难以忍受之外,还有一点,就是在长久的符咒侵蚀之下,神魂终年都要忍受侵磨之苦。
    无解,无消。
    上一世孟先觉虽给许多人下过锁魂钉,但从未去在意过锁魂钉会有什么效果、作用,更何况给赤金兽用锁魂钉是玄微提出的。
    玄微的话很容易便让人信服,他一时疏忽大意说什么疏忽,孟先觉自嘲地勾起嘴角。
    不过就是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程未晚、程未晚,晚晚,晚晚,生死阵里突然消失的光,昆仑木旁突然出现的小兽,甚至是膳房里突然出现的熟悉身影。
    种种迹象,他都固执又犟地认为那不过都是些巧合。
    既蠢又盲。
    孟先觉僵硬地站在原地,全身的血都快要流干了,右手是一种发灰难看的苍白色,他知道,自己快要成疯入魔。
    忽然,就在二人僵持不下之间,一道柔柔的,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在他们二人耳边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凌肆夭像是被电了一下似的猛地抬头:晚晚!
    他立刻上前想去搀扶程未晚,程未晚却对他轻轻摇头,推开他的手。
    程未晚揉了揉发酸干涩的眼睛,忍着快要炸裂似的头痛,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向孟先觉走去,示意道:你的手在流血。
    程未晚醒来的一瞬间,孟先觉的目光就粘在程未晚的身上再没移开过。
    程未晚每向他走近一步,他就更口干舌燥一分,心中躁动不安,食道顺着喉咙的那一条线都酸麻难忍,他喉结上下抖动,张了张口,干涩的喉咙艰难发出一声前辈。
    胃袋里不断在反酸,食道溢满了酸苦的液体,偏又有一把刀正中他心口,那些剧毒带有腐蚀性的液体就这样一点一点腐蚀掉他的心脏,渐渐蛀空,一无所有。
    程未晚下一瞬就握住了他淌血的那只手。
    孟先觉僵滞在原地,刹那间忘记了思考。
    程未晚半蹲下身,双手捂住那只还在流血的手,殷红的血顺着程未晚瓷白的手腕流下,洇开在他雪色的长袍之上。
    受伤了怎么也不处理伤口?声音温柔,这让孟先觉难以抗拒。
    孟先觉难以思考,他费力地低头去看程未晚,却不知为何,眼前出现了些水汽,导致他看程未晚的时候,都看不清他的模样。
    程未晚仰头,清澈透亮的眼睛像是一颗珍贵的红宝石,他的声音还是那样平静,根本看不出来他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煎熬,他神色陌生,说出的话声调也没有半分起伏。
    孟先觉,我走了,保重。
    孟先觉头脑之中回荡着嗡嗡的响声,骤然,砰的炸裂。
    他此刻清楚明白。
    程未晚要离开他了。
    再也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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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叛离
    神明毫无预兆地闯入他的世界,将原本漆黑的狭窄小屋充满光明,但现在,因他放荡、因他嚣张、因他肆无忌惮、因他耳聋心盲。
    神明吝啬光与希望,要离开这个世界,抛弃背叛神明的信徒。
    信徒的忠诚禁不住考验,信徒的爱恨也并不鲜明。
    孟先觉死死咬住舌尖,让剧痛来逼迫自己清醒。
    凌肆夭转开头,将视线挪开。
    在程未晚将话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他似乎从孟先觉的脸上看到了些许脆弱。
    孟先觉猛地将手从程未晚手掌之中抽出来,他蹙眉问道:前辈,你要去哪?
    程未晚的笑意收敛得一干二净:没有你的地方。
    的确,既然孟先觉不是他的任务对象,他的确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
    之前他心有留恋,想做一个正式的道别,明日,就再也不见。
    孟先觉刹那间脸上血色尽失,不顾一切地反手抓住程未晚的手腕,声音沉下来:前辈,我不知
    不知你就是赤金兽。
    仔细回想,这一世,赤金兽其实从未做过背叛他的任何举动。
    在玄微那里他们第一次见面,小兽就冲他摇了尾巴,高兴地叫,生死阵里,小兽拼命带他脱离危险境地,他却无动于衷,小兽多次为他命悬一线,他都无视得彻底。
    他根本猜测不到,程未晚被他锁住时,剧烈地挣扎时,都在想什么。他更想象不到,程未晚说出那句我给你找一个对你好的人时,究竟心中对他是多么厌倦和憎恨。
    孟先觉的双手开始颤。他知道锁魂钉有多痛,落下锁魂钉时,他听过哀嚎,也见识过人的扭曲。
    可这些折磨与痛,他都施加在了他最珍视的人的身上。
    程未晚静静地拨开孟先觉的手,他似乎忍耐到了极限,撑着胀痛的头,微闭着眼,低声说道:孟先觉,我真的很痛,很累,你就放过我吧
    这句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将孟先觉脑中那根理智的弦瞬间割断。
    放、过、我、吧这四个就像是四把锋利的刀刃,直中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将原本用温柔补好的破口,再绝情剖开,他重生过一次,早已百毒不侵,却只有程未晚的这把刀,能刺穿他引以为傲的铠甲。
    孟先觉右手成爪,用力抓住了自己的左胸膛,力道之大足以抠进血肉。
    他想把胸膛那里那个无比刺痛的东西抓出来看一看,里面是不是已经黑透烂透。
    他调整着呼吸,良久,蹲下身体,与程未晚平视,双手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那样拉住程未晚紧紧不放,双瞳之中布满了狰狞的血丝,眼角染上猩红,话语出口时却是温柔宁静的:程未晚,我若早一天知道赤金兽是你,主仆烙印、锁魂钉,我一件都不会对你做,我这么喜欢你,珍视你,你你为什么都不和我说?
    我的身边,只有你了。
    现在,我刚找到你,你却要走。
    孟先觉的话像是魔咒一样,紧紧缠住了程未晚,他紧闭着眼,不知是他心情躁郁还是那锁魂钉的副作用,或者说是两者都有,竟让程未晚的眼耳口鼻七窍都开始渗出血来。
    凌肆夭腾地站起身,却接触到了孟先觉的眼神,两人对视的一瞬间,凌肆夭竟被孟先觉的眼神钉在原地,半步也动弹不得。
    孟先觉的眼神阴冷可怕,其中弥漫着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死气。
    那是真正的,死神的目光。
    程未晚只感觉自己头痛欲裂,全身各处都像是有火山在喷发,热腾腾的岩浆翻涌外冒,似乎要将一切都烧灼成灰。
    程未晚神智不清之时在低声呢喃:走,我要走痛我痛
    孟先觉闭上眼,自他身周散发出无形的领域场,此领域场之内任何人都无法靠近,只有程未晚在其中,能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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