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落不由走过去,一只手握住裴不度的头发,一只手接过裴不度手里的皮筋,给他哥扎马尾。
    怎么样?裴不度如同只大型犬科动物一样,舒服地往沙发背上一靠,问。
    上午她带我到了公司,见了一些高层,还见到了周霁。没想到霁哥也是风影的艺人。阮落没理会裴不度瞬间便拉下来的脸,她的意思是说要我签回风影。不过,这都不是重点下午,她带我做了个体检。里面有很多高端的设备。检查项目有几十项。阮落舔了舔唇,施钥身体不好,我在想,她把我弄来,难道是要拿我的器官给他配对?有血源关系才能配对的器官,只有骨髓了。她是要我的骨髓?
    阮落把他哥头发弄好,坐了下来。裴不度对只出去一趟,就得出诸多结论的阮落,微微讶然。
    电视上经常演,你以后多看电视就知道了。阮落虎着小脸教训他。
    亲生母亲想要大儿子的器官给二儿子
    裴不度想在阮落脸上找出一丝失望,难受,亦或是失落,但阮落只有淡然的轻笑,并没有过多情绪。这个几乎每天都要被自己欺负哭的人,在外面却挺坚强。
    就是,施钥到底是什么状况?阮落疑惑地问。
    裴不度柔声道:今晚可能就知道了。
    那一刻,裴不度那双透明如无机质的眼睛闪着光芒,如同一个真正的妖邪。
    阮落看呆了两秒,哥,你那边怎么样?
    知道了一个叫古曼童的。裴不度含笑说。
    阮落眼睛发亮,终于有个他知道,而他哥不知道的领域了,连声说,这我太了解了,我们娱乐圈里就多得很。我们公司一个大姐,每个都要去泰国,请两个小童子回来
    于是阮落用了半个小时,给对裴不度做了个科谱。裴不度听得兴趣盎然,是因为阮落一张喜悦生动的脸。而阮落讲得兴致勃勃,是因为他很享受这种被裴不度需要的感觉。
    晚上十点,吴洁端着汤碗上楼。她敲了几声门,这次没再敢冒然闯进,等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拉开。吴洁一怔。站在她眼前的是那个漂亮得如同妖精般的裴不度。现在,这个妖精的视线落在吴洁手里的托盘上。
    这是我给落落煲的汤,我给他端进去。吴洁说,小裴,你要喝吗?我一会儿也让人给你煲一碗。
    他在洗澡。裴不度身体没动地方。
    没关系,我在屋里等他一会儿。
    不用。裴不度并有征求吴洁的意见,伸手把那只汤碗抓了起来,我拿给他。说着,把门一关。
    吴洁脸色发白。再好的脾气与演技,也让她受不了这种气。
    阮落从卫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就见裴不度端着汤碗,正送到唇边。明知道裴不度不怕这玩意,心头还是一跳,快步过去,哥。
    裴不度已尝了口,把汤碗放在桌上,有些嫌弃。是符水。
    符水?她为什么要给我喝符水。
    符水的种类很多,所起功效要看化水的符箓。一般道士所画的符箓会用来治病、驱邪、镇魂。如果是供奉的邪物,符水的作用也可能是诛杀、供奉或是献祭。
    她是把我献给那些鬼童子了?阮落说。
    裴不度失笑。那些小鬼能做成什么事。而且白天他也看了,四周干干净净,根本没有吴洁供奉的小鬼踪迹。
    但裴不度嘴上却说,害怕?
    阮落嘴角一弯,轻哼一声:我连你都不怕。
    裴不度的目光忽然看向一角,似有所思。阮落倏地就抓紧了裴不度的胳膊,哥这屋里是不是有鬼。
    裴不度纵声大笑。阮落知道裴不度是在故意吓他,小脸气白了。
    抱歉。裴不度边笑边道歉。
    阮落装聋,没听见。松开抓住裴不度的手,上床,钻进了被子。心里却不由想起裴不度所说,今晚就知道施钥会是什么情况了。
    吴洁回到自己的房间。她不是演员,演戏对她而言并不轻松。她回想这一天来自己的表情是否真实可信,有没有不自然的地方。阮落看起来很乖,没什么心眼,但那个不知道从那里蹦出来的裴不度得想个方法,把他弄走才行。
    施书华已换回一身常服,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这是吴洁对他的要求,不能晚于自己回来。
    那个哥,到底是什么人?施书华果然和她想的一样,真是那个阿姨的孙子?
    不知道。我已让人去查了。我猜想,八成是落落的情人。这个圈子,这种事常见。现在他还在十八线,没人管,胆子大得很。等他红了,就后悔了。
    不过,那个哥哥情人长得实在妖孽,阮落被迷得颠三倒四也并不奇怪。
    施书华眉头皱起:你说你,让他回来就回来,搞那么大的动静,还带了个节目组,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他是你儿子了。
    吴洁静静地看着施书华:不这样,你永远下不了决心。我就是让你没有后路。小钥是我的命根子,为了他我做什么都行。
    施书华捏了捏手指。小钥也是我的儿子。我和你一样,为了他,施书华顿了顿,让我做什么都行。
    不一样,我只有钥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外面还有别人。吴洁的手指嵌在掌心,声音开始尖锐,安静的慈母形象让她饱受折磨,她现在想要发泄发泄。
    不过,施书华,不管你外面怎么玩,只要别让我看到就行吴洁说。她安慰自己,施书华不过犯了天下所有男人所犯的错误。她爱死了这个平庸无奇的男人。十几年来,也没后悔过。
    我外面没人。施书华说。
    你当我是傻子!吴洁声音又尖了起来。
    施书华心里一阵烦燥,他猛地站了起来,这一刻恨不能过去掐住吴洁的脖子,让他闭嘴。
    这个念头猛地涌了上来,施书华一惊,摸了摸脑门,觉得自己是鬼迷心窍了。没有吴洁,他什么都不是。吴洁发疯,他没必要跟着去发疯。施书华重新坐了回去。
    就在这时,吴洁猛地安静下来,是什么声音?
    施书华也不由侧耳去听,还没听出什么名堂,吴洁已慌张地往外跑。此时,施书华才听到楼上传来施钥撕心裂肺的叫声。
    第23章 知道甩不掉你。
    夜半十二点, 施钥像往常那样,坐在窗台前,等着自己幻想伙伴从露台跳出来, 坐在他的画布前, 给他当模特。
    今天他有点羡慕他哥和裴不度, 心里更盼望黎秋能早一点过来。
    落地窗外,幽暗的月亮蒙了层纱, 高悬在夜空, 有些蓝色的光晕。晚风吹过, 窗帘翻动中, 一个影子浮露出一角。
    黎秋, 我爸妈都睡了,你快进来。施钥小声叫了声。
    黎秋应了声,用他那悦耳的嗓音说:我来了。
    月光浮动中, 黎秋从帘后走了出来。
    施钥的目光落在黎秋身上,怔怔地发了十几秒呆, 整个人从凳子上跌了下来,那双乌黑的眼睛, 因惊惧害怕而瞳孔放大。
    从窗帘后出现的,是由残肢拼接出来的一只怪物, 手手脚脚浮在空中,一双铜铃般乌黑的眼睛, 边走边用黎秋的声音说,今天还要画吗?我坐哪儿。
    施钥呼吸急促, 两腿蹬着只往后退,但是身体并没有挪动半步,施钥声音嘶裂:你别过来。
    钥钥, 你今天怎么了?
    怪物温和的声音与他恶心恐怖的样貌形成诡异的反差,施钥的手抓住心口的衣服,大口大口喘气,随着怪物一步步靠近,心脏就要从口里跳出。施钥晕倒在地板上。
    急救车不过十分钟抵达,救护人员现场对施钥进行了施救,将施钥搬送到救护车上时他已醒来,只是一直抱着头,用极虚弱的声音不停地叫着:妈,妈
    哥,你对他做了什么?阮落站在露台,目睹下面一场兵慌马乱。
    让他看到真相。裴不度的眼睛落在别处。
    阮落不解。裴不度三言两语说了昨天那只怪兽以及施钥的状况。
    对于怪物,裴不度怕阮落害怕,说得简单,对于那晚上离异的幻境,裴不度自然也只字未提。
    阮落听后,倒吸口冷气。哥,我要去趟医院。他想看看施钥,也趁机打听施钥的身体状况倒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要自己的骨髓?
    我等你。裴不度说,这里有事东西要处理。
    阮落随着裴不度的目光落到黑暗处,黑黢黢的地方,什么也看不到,但阮落心就是一紧,声音都劈了,哥
    裴不度把目光落在这个小胆小鬼身上,又心疼又好笑,你先稍候,我处理完这边陪你一起。
    没事,不用,我可以。阮落连声说。他不想让自己变得完全离不开裴不度一样。虽然现在已经有这个趋势。
    阮落到了医院,并没花费多少心机,轻而易举地获取了自己想要的讯息。路经护士战时,两个小护士在聊天,夜深人静,纵然两人把声音压得极低,还是传出很远。
    这个施家小公子真可怜啊,才十八岁,已换过三次心脏了,每次心脏不过两年就不行了。这种手术风险又高
    那没办法,就是这么邪门。也就是他家了。要不,哪儿找那么多配型心脏,每次手术还都是国内最顶尖的专家主刀。这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又要换心脏了。
    一个心脏能用到二十多年,这事也太古怪了。
    可不是。
    正说着,护士倏地闭嘴。一个青年从旁边走了过去。阮落像是没听到她们的闲磕,径直走向病房。两个护士又压低声音,刚才那个,看见没。就是她家才回归的大少爷,是个小明星。
    我第一次这么近看艺人,脸好小,好白,比电视上还要好看。
    阮落立在病房门口。从门上的玻璃窗看进去,连接施钥的各项数据都趋于平稳,吴洁抓着施钥的手一直没有放开。施书华则在病房里跺来跺去。
    吴洁压低的哭声,和以前一样,只要他一出现,就没好事。这次也是,钥钥平时都好好的,忽然就出了这事。钥钥要是有个意外.....
    施书华没接话,每次他一看到吴洁哭,都烦躁不安,但还要表现出关心体贴的样子,但最近不知为什么,越来越忍受不住了。这一次,他吼了句,别哭了。
    吴洁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施书华脑海中那个一直压得极深的反叛,此刻一经打开,就有些失控,哭有什么用。这都换了三次了。
    吴洁腾地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施书华:你说什么?你是他爸,再说钥钥换心脏,你做过什么?出钱,还是出力?
    吴洁最后的几个字,说不出的轻蔑与鄙夷。她的确爱这人,可以为施书华发疯,但心里某些方面还是瞧不起他。
    施书华在他自己意识到之前,双手已掐住吴洁的脖子,吴洁一双眼睛瞪大,去掰他的手,施书华一下子清醒过来,松开了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的确不是故意的。纵然他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
    阮落此时敲门而入,面色如常。吴洁转向阮落,表情一瞬间僵硬。她不是顾忌这个大儿子刚才看到为什么。心里想的是,这个大儿了一回来,二儿子便住了院,施书华中了邪。以前施书华对她可是言听计从。
    吴洁努力了一会儿,才勉强露出丝微笑,落落,你怎么来了。
    吴洁又去看看阮落身后,没看到裴不度的身影,莫名松了口气。
    我来看看钥钥。阮落说。
    阮落呆了片刻,见施钥没有任何异样,便先走了。
    阮落一离开,施书华问:他哥呢?
    吴洁摁着自己的额头,不知道。我让人调查了江奶奶村里。她一辈子都没结婚,哪里会有孙子。
    施书华忍不住说:这两人天天厮混在一起,会不会误了我们的事。
    我有办法。吴洁说。
    此时裴不度身处在施钥的房间。露台角落,是那只直立如同石雕的怪物。不过一日,他的手脚已长齐,只是他那双阴鸷的眼睛,虽然沉冷地瞪视裴不度,身体不由微微轻颤。
    对面这人让他害怕忌惮得想要逃脱,但身体无法动弹。这次裴不度不像上次那样,连像样的动作都没有,随手一道符箓便把他钉在当场。
    裴不度坐在沙发上,几次想抬手掩住自己的鼻子,明明没有什么味道,对面的怪物却有股腐尸的感觉。
    他的手边有碗清水,两指捏了道符箓。这是他在吴洁房间里找到的。他被封印的千年来,符箓派发展很多,他并没有见过这一类,但通过上面的符号,大差不差知道用途。
    裴不度手一扬,符纸自动点燃,化入水中,他又在身上扯下自己一根头发,点燃也一起化入水中。裴不度端起碗送到唇边。
    怪物从胸腔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那双阴沉的眼睛,第一次出现明显的恐惧与愤怒。
    裴不度轻笑,看来这符水真和你有关。
    裴不度想到吴洁那干净的供堂,以及请回的古曼童,眼里的况味更深了。他的猎物看来不止吴洁一个。
    裴不度说着,微一仰脖,把这碗符水喝了下去。怪物腹腔的声音更大了。
    喝下这碗符水,我就是你的猎物了。你紧张什么?
    把一个比自己强大无数倍的对手作为猎物,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裴不度放下碗,如此丑陋的怪物,居然有如此强烈的情绪反应。裴不度即便对他无比嫌弃,也还有一丝好奇。
    裴不度把手一摊,风姿无以言说的风流随意:你是要怎样来猎杀我?同时,解去锁住怪物的符箓。
    怪物没多停留,消失在露台里。
    裴不度明了,即便自己成为他的猎物,也要满足一些条件。
    裴不度站了起来,他该去迎接他家落落了。
    阮落刚从医院出来,就看到守在下面的裴不度。阮落又惊又喜,哥,你怎么能找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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