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庄想来说,这也是在他记忆里占据最多篇幅的形象。
    他有点小怀念和小感慨,道:这么穿,我老妈子都要叫不出口了。
    项燃揽过他的肩膀,指尖摸摸他的脸颊,庄想一抬头就撞进他蓝色温柔的眼睛,他道:那就叫哥哥。
    庄想愣了下,眨眨眼笑起来:这语气,有点你年轻时的味道了。
    项燃缓缓挑起眉峰。
    年轻时?
    工作人员让大家集合点了一遍人数,简单说了下今天的安排。
    到达山顶之后就可以自由活动两个小时,两个半小时之后集合回基地,要保持手机一直保持开机状态接收消息。
    得到大家的热情回应后,工作人员就领头带着大家上山了。摄影师大叔跟在后面毫无遗漏地拍摄。
    苏渊一路走一路拍照,宋一沉和齐北圳一路咔嚓咔嚓地吃东西。庄想和项燃则走在队伍角落聊着天。
    小杉山少有人涉足,却也有专业人员定期修缮,自然风景很好。初春已经有不少新绿萌芽,遥遥看去,雾气里藏着些许浅浅的青色,空气好到吸一口气都觉得整个人被净化了。
    山不高,选手们停停走走将近四十分钟就到了山顶。摄像师把三脚架架好,选管清了清嗓子,从背包里拿出大喇叭。
    正在休息吃零食的选手们:???
    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徐子译:该不会搞什么山顶上的喊话之类的吧?我可是什么都没写。
    他话音刚落,选管就鼓舞双手激情道:好,都站到前面来,喊出自己的梦想!
    选手们:!
    徐子译:
    啊这。
    徐子译!!!
    下次能不能别说话了小徐,爸爸跪下来求求你qwq
    徐子译被宋一沉掐着脖子晃来晃去,无辜地替自己辩解:不是,这与我无关啊,你看她那个大喇叭,一看就是这阵仗啊!
    其他人才不管,他们只要一个出气筒。
    卑微的小徐同学眼泪掉下来。
    看他们那打打闹闹,选管笑了两声:好了,别闹了!庄想你先来?
    庄想:我吗?
    选管:你是第一啊,给大家做个表率吧。
    选手们很给力地响起掌声。
    项燃捏捏他的手无声鼓励,察觉到庄想掌心已经沁出一点冷汗,又抬手轻轻抚了抚庄想的背。
    他没有阻止,因为太熟悉,所以他知道庄想一定会做。
    庄想想做的事,他从不会妨碍。哪怕知道有风险也不会。他只会在旁边寸步不离地守着,这是他一向的风格。
    庄想舔了舔嘴唇:没事。
    其实他早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了,待会直接上去说完马上下来就是他的计划。
    可是尽管知道该怎么做,这时候都难得有点害怕和紧张。
    还没有走到山顶的边边,庄想已经开始觉得有点难以呼吸了。他深呼吸,快步站到栏杆前面,从选管那里接过喇叭,站好。
    这时候庄想距离悬崖边的栏杆很远,可是他眺目看去,重峦叠嶂的深渊瘴气还是一瞬间扑向他的面门。
    瞬间窒息般的感觉让他心率加快。
    庄想太阳穴一鼓一鼓地跳,他看着天,尽力忽视脚下的高度和风景,瞎逼逼了一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徐子译一愣,道:嗯?搭档他状态不对啊。
    选手们定睛一看,才发现庄想已经抓住了山头的木栏杆,有点脚步不稳。
    恐高他好像说过。
    本来以为弟弟什么都不怕呢,看来人无完人。
    宋一沉也后知后觉。
    原来是真的恐高
    他以为是和庄想怕鬼一样半真半假的玩笑话。
    恐高症状是大多数人都是有的。人类天生对高度敬仰又恐惧,只是庄想的反应好像尤其剧烈一些。
    庄想头脑不受控制地晕眩,一些他不想回忆起的往事在这样的高度被唤醒,疯狂挤入他的脑海如浪潮一样疯狂拍打。
    庄想死死攥着木栏杆克服头疼的感觉,身边一只有力的手稳稳扶住他,温热的手心轻轻盖上他的眼睛。
    清淡凛冽的酒香侵入鼻端,撞入混沌不清的脑海意外地让人感到舒服的清醒,庄想下意识地眨了下眼睛。
    掌心被睫毛轻轻挠了两下,项燃面色如常,道:去休息一下吧。
    旁边的选管道:咦,怎么了?
    项燃简单道:没事,他有点不舒服。
    没关系吧?庄想嘴唇有点发白,选管也关心道,那边有椅子,多歇歇。一会儿还不舒服可以送你去医院。
    庄想摇摇头道:没事,问题不大。
    宋一沉有点担心,想跟过去。可是他的part还没到,只能看着庄想被项燃带去树荫下休息。
    项燃帮他撩开额前的湿润的头发,纸巾擦一擦额头沁出的冷汗,想起路上看到的便利店,轻声道:我去帮你买水。
    庄想靠在树干上,半眯着眼看他要走,下意识喊道:哥。
    项燃脚步一顿。
    其实庄想甚少会这样叫他。
    他俩之间大多数时候甚至不需要喊出对方的名字或是称呼,如果要喊,庄想很多时候也是喊老妈子。
    生气、卖乖装可怜或者求助的时候倒是会喊哥,不过这样的时间也不多。
    项燃呼吸一缓,几乎控制不住地有些心酥,俯身道:怎么了?
    阳光落在庄想脸上暖洋洋地落下影子。半晌,他心虚般垂下眼睛,道:那个冰阔落。
    就这?
    项燃刚软下的心肠瞬间硬了,微微笑着,道,不可以。
    庄想泪目:我都快俩月没喝了!
    没有快乐肥宅水,他都不快乐了。
    项燃随手揉乱他的头发,你猜我会不会买呢?
    庄想:不会qwq
    项燃但笑不语,掐了把他的脸就转身离开。
    项燃离开之后,庄想瘫在椅子上调整状态,顺便听选手们的喊话。
    因为节目组突如其来搞的这一遭大家全无防备,选手们说的话都好不到哪去,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过庄想也能听得出来,这些话可比起写好再说的那些话包涵有更多真心。
    庄想吹了会儿凉风轻松不少。再和几个来关心他的选手们聊了聊,摸摸心口还是有些心悸,但已经好多了。
    他百无聊赖一侧眸,忽然注意到灌木丛边一条乌漆嘛黑的尾巴尖晃来晃去。庄想盯着看了一会儿,觉得心脏都被这个尾巴尖挠得痒酥,忍不住走过去想看看。
    刚走一步,狸花小猫听到声响弓起背警觉地回过头,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看,胡须颤动两下。庄想怕吓到它,立马停下来。
    小猫歪了歪脑袋,白色的山竹爪子一动正想过来,庄想笑起来,也伸手过去。
    这时候身后好巧不巧传来宋一沉喧哗的嚷嚷:弟弟,你没事儿叭弟弟!!
    庄想:
    这人怎么这么吵。
    猫咪受惊,一窜就跑走了,庄想留意到它的后腿好像有点问题。
    也走过来的盛钧:好像有什么过去了?
    庄想站起来道:猫。被宋一沉吓跑了。
    我不是故意的见庄想状态恢复了一点,他也就不问了,挠挠头道,要不我帮你把猫找回来?
    吓跑的可能性更大吧。徐子译过来挖苦他。
    盛钧道:野猫跑得快也警惕,可能无缘了。
    庄想闻言笑眯眯地露出虎牙:嗯?不一定噢。
    盛钧疑惑。
    庄想随手从灌木丛摘了片叶子擦了擦,眨眨眼对他们道:给你们看个神奇的。
    随后他就在大家好奇的目光中把叶片放在嘴边,吹出个清亮的哨子。
    宋一沉:又不是你养的,吹哨子也不一定
    话没说完,他眼睛一瞪。
    只见之前受惊躲到树后的小猫探头探脑地溜出来,耳朵尖弹了弹,橙黄色的眼睛里似乎带点小心翼翼的好奇。
    庄想笑眯眯地对猫咪勾勾手指。
    小猫就瘸着腿边走边跳蹭过来,毛茸茸的脸颊在庄想鞋子上蹭了蹭,喵嗷喵嗷地叫唤,娇声娇气的。
    居居然还真能给叫出来?
    好神奇。
    宋一沉整个人都傻了:这是什么操作!!
    徐子译也震惊:你这技能牛啊!
    庄想说:我以前在乡下静养,这个哨子是外公教我的。对猫猫狗狗什么的好像总是很有用,不过我也不懂什么道理。
    乡下的老人总是很有自己的一套。
    喊猫喊狗喊大鹅,都有独特的口号,而且每次都能得到回应。
    徐子译闻言发出一声羡慕的惊叹。
    庄想摸了摸手里的叶子,嘴角翘起来:我外公一吹哨子,整个大院的猫都会跳出来拱到他面前。所以我小时候最喜欢和外公待在一起。
    当然了,这样的场景也有那些猫都和外公熟悉的因素,所以才会听到熟悉的哨声就跳出来。可是庄想回忆起那样的场面,还是觉得很神奇。
    宋一沉也拱到他面前,教教我吧弟弟!!
    庄想笑眯眯:好呀。
    他示意宋一沉看着他,然后嘴唇凑在叶片旁边。一声轻快的哨声瞬间从叶片里面飞扬出来,卧在一边的狸花猫耳朵尖一动,喵嗷叫了一声,算是对这样的声音做出回应。
    真的可以!
    宋一沉心痒痒得不得了,也摘了叶子试了试。可他都快怼到猫耳朵旁边去吹了,小猫都没反应,反而惹得人家脾气大发挥起爪子。
    所幸被庄想及时捏住,不然流浪猫这一爪子下去,宋一沉得花钱去打疫苗了。
    宋一沉只能遗憾地缩回安全距离。
    他更奇怪了。
    刚刚在自己面前凶得一批的小猫咪,为什么对庄想百依百顺呢!!这不应当!
    庄想捏着猫爪子揉揉,小猫尾巴尖就翘来翘去地去勾庄想的手腕,被庄想摸摸头眼睛都要眯成一条缝。
    可爱得不得了。
    庄想又笑眯眯地捏捏它的尾巴尖。
    猫咪尾巴尖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庄想的手背,似乎是在发出抗议,娇声娇气地咪咪叫。
    宋一沉看着看着,忽然有种很奇妙的即视感。
    大猫摸小猫啊这是。
    但他还是疑惑:为什么它只喜欢你不喜欢我?
    庄想煞有其事地思索一下,道:大概猫都讨厌狗吧。
    这倒没错。但是和我有什么关系?宋一沉脱口而出,好半天才在周边突然爆发的哄笑和庄想笑而不语的眼神里看出端倪,拳头in了,一拳锤过去。
    小猫嗷一声受惊跑开,瘸着的腿看着可怜巴拉的。
    排在队伍最后的洛明原从包里拿出鸡腿去逗它。
    猫咪不理不睬,很傲慢地看不起这满是香精味的鸡腿。但是也没走远,尾巴一下下地在地上扫着,大又圆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庄想看。
    苏渊也喊完话,凑过来满脸惊奇:他好像很喜欢弟弟。
    工作人员看着也觉得很神奇:弟弟不仅人缘好,动物缘也不错呢。
    宋一沉则好奇道:你小时候打开窗子吹哨,会有小鸟来帮你打扫卫生吗?
    庄想:?
    他失笑:你在做梦吗?这说法也太离奇了。
    宋一沉还颇为遗憾:噢
    徐子译吐槽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估计窗台会很难清理吧。
    鸟粑粑什么的
    喊完话的人越来越多,按规定是可以解散的,但是因为多了一只小猫,大家反而都跑过来逗猫咪了。
    便利店有些远,项燃回来多废了一些时间。庄想看到他带了一瓶罐装可乐。
    庄想接过来感受了一下温度。
    好吧,常温的。
    不过老妈子难得破例,庄想已经心满意足了。
    项燃在他面前插着口袋,眉眼认真严肃强调:只此一次,下次不准。
    庄想乖巧点头。
    项燃紧跟着又说:如果非要喝,可以热一下再喝。
    热一下可乐?!
    庄想:你在说什么魔鬼料理。
    项燃没答,目光落在趴在木椅子上农民揣的狸花猫,问:它是?
    庄想说:刚刚遇到的,后腿好像有点问题
    看小猫这一副已经习惯的样子,后腿可能已经伤了很久。
    庄想看着项燃:要不,帮帮它?
    小猫喵嗷唤了一声。
    可怜巴拉的。
    项燃目光从猫的身上看向庄想。
    沉默两秒,庄想小声请求:哥。
    项燃看看小猫和庄想莫名相似的眼睛,又看看庄想,眉眼微弯:如果你想的话。
    庄想摸了摸小猫的耳朵尖,瞬间得寸进尺:那我还想养它。
    小猫咪咪叫,很通人性地表示它也很愿意。
    项燃轻叹:可是你没有时间。我也没有。
    庄想当然知道,咕哝:我只是想给它一个家。
    项燃顿了顿,眉眼一动。沉吟半晌,道:我之后短时间内不会再接新戏。
    庄想眨眨眼,抬眸看向他。
    项燃蓝色的眼眸在阳光底下清透温柔,他唇角一弯:所以可以代你照料它一下。
    庄想道:老妈子大好人!!
    项燃失笑,捏捏他的脸颊:那要怎么报答我?
    庄想眨眨眼:报答?那你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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