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罗睁开迷惘的双眼,不解地盯着驽尔看了好大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驽尔!你醒了!你没事了!太好了,你睡了一整天,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这样睡下去呢!
    嗯。驽尔轻轻抚摸他的脸颊,塞罗发现,他的暗影蝴蝶,还有那些绷带,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他的手上。我没事。不过你很快就会有事。
    听见他还在开玩笑,塞罗既难为情又高兴。你口渴不渴?他跑过去把水壶拿起来,对着驽尔狡黠地坏笑,却在驽尔伸出手时把水壶拿着放在唇边,你想喝啊?不给你!
    驽尔无奈摇头,看着塞罗仰着脖子咕咚咕咚吞下几大口水,得意地冲他挑眉。
    水壶被丢弃在地,里面没有饮尽的清水潺潺流淌,湿润了洞内黄土。塞罗鼓着腮帮子,和秋天里储藏食物的松鼠一样。他扑进了驽尔怀中,歪头寻到对方干裂的唇瓣,
    清凉的水从塞罗柔软的唇瓣中徐徐渡入,一条灵巧湿滑的舌头趁势钻进口腔,以生涩的技巧轻易挑起来炽热的火焰。
    两人的鼻息逐渐粗重,自然而然地拥抱在了一起。
    清水顺着嘴角溢出,流满下巴。
    舌头小猫般的轻轻舔舐对方的唇瓣,把那些裂纹舔到消失不见。塞罗终于舍得放开那柔软的嘴唇,恋恋不舍地分开。
    多好的蜜酒。驽尔抵住塞罗光洁的额头,拇指轻轻摩挲他精巧的小下巴,轻柔地为他拂去水渍,我应该感谢你,不是吗?
    什么蜜酒?塞罗不解地吧砸吧砸小嘴,哪儿有什么蜜酒味道,分明只是清水而已啊!这下可真的完蛋啦,驽尔你的味觉出问题了。是清水,清水啊!
    不,没有。驽尔轻轻在他的红唇上啄吻一口,如果,仅仅只是清水为何会如此甜蜜,又如此醉人?
    驽尔缠绕着粗糙绷带的拇指轻轻揉搓塞罗红透的耳朵,塞罗低下头,敏感地颤抖躲闪,轻轻的喘息撩拨着驽尔的心房:我我把你的衣服烧了,你不会怪我吧?
    什么?驽尔手指瞬间僵硬,顺着塞罗的目光,看见灰烬当中的皮衣。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塞罗吐了吐舌头耸肩,没柴了所以他一边说,一边悉悉索索地往后退,顺便还捂住了自己的小屁股谨防挨揍,嗨,你不能怪我!昨天晚上实在是太冷啦,你又一直抖个不停。看在我已经有了你的孩子的份上,你不能打我!
    你不把孩子都烧掉了吗?驽尔冷冷地靠近塞罗,利用高大的身形,轻易把把小家伙给逼迫到了墙壁的边缘。现在,不要拿孩子当盾牌。
    对,对不起塞罗难堪地不住搓手,我不希望你讨厌我,我
    嘘!驽尔的食指压上塞罗开阖的唇瓣,温柔地在上面轻按,不,你做得很好,男孩。我已经不需要那些东西了。
    真的吗?塞罗不可置信地眨巴眼睛,我还以为它们对你很重要。
    是的,以前很重要。驽尔说,现在,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了只有,白茫茫的灰烬
    塞罗的心脏好像被一只大手给猛地揪住,打内心为驽尔觉得难过。他抓住驽尔的胳膊,发自内心地真诚道歉:驽尔,对不起我要怎么补偿你,你才会感觉满意呢?
    补偿?是的,你可得好好补偿我。驽尔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直到把他看得满脸通红,不用担心,男孩。没有了那一身皮,我们可以是任何人,我们可以去任何地方。
    我不想去任何地方,塞罗抬起眼,仿若有群星在琥珀中流动,我只想去有驽尔的地方。
    你的道歉听起来真是有够奇怪,没有小无赖一样的语气,真让我不习惯。驽尔爱怜地捏了捏他的耳垂,柔声说,我得先去找宝藏,带着金子去加圣斯通城过冬至节,然后
    然后?
    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塞罗满心希望,满脸笑容,与驽尔再次上路。
    驽尔说,他们打倒了蜜桃、夜羽、铁拳与白熊,世界蛇兄弟会暂时无法派遣其他刺客来追杀他们。除非教父离开耶梦伽罗,亲自来找他们。但是,那种可能微乎其微。至少在驽尔的二十多年刺客生涯当中,教父一次都没有过离开耶梦伽罗的先例。
    比起来叛逃的暗影行者,整个组织显然重要得多。
    塞罗的心情因此轻快不少,一路上缠着驽尔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特别是关于为什么驽尔要在镇子上抛下他,让他跌倒到泥塘里面那狼狈。
    驽尔被他缠得没办法,只好对他说出来实情。
    当时,塞罗睡得太死,以至于世界蛇的刺客跳进窗户都没有发觉。驽尔和铁拳打斗时,铁拳曾经讥笑过他们。
    蝴蝶啊!你带着这小家伙,一直逃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你们,终将迎来死亡,世间,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处!
    那你怎么回答的?塞罗好奇地眨巴着眼睛问。
    驽尔顿了顿,平静地说:我告诉他不用你来提醒我也知道。
    我不信!塞罗不满地鼓起脸蛋,抱住自己的胳膊,甩开腿用力踢开沿途的石子儿,世界这么大,怎么会有没有两名男人的容身之处?就像驽尔说的那样,我们可以去任何地方,我们可以是任何人!我们一定会好好的,幸福快乐,直到永远!
    你当这是童话故事吗?驽尔嘴里冷淡,内心却不由得有些动心,所有人都幸福快乐地生活,直到寿终正寝
    驽尔,从来没有人给我讲过睡前故事。塞罗兴奋得脸蛋红扑扑,他挥动手脚,夸张地做了个滑稽的动作,要是我以后有孩子,我一定会给他们将我今天的冒险经历。就当做睡前故事来讲!故事的结局就是所有人都幸福快乐地生活,直到寿终正寝
    很好。驽尔揉了揉他的脑袋,你的一切愿望,都终将实现。现在,先来实现你发财的愿望。
    那还不如先实现另一个,最简单的这个。塞罗抬起手,将拇指和食指叠在一起,一边后退一边歪着脑袋冲驽尔笑,驽尔,嘴里说不出来,用行动吧!做看看这个爱心的动作。来吧,告诉你爱我。
    这是什么爱心?驽尔皱了皱眉头,对他的幼稚把戏表现出不屑一顾的样子,心脏才不是这样的,如果足够新鲜,它们在你的手中时,还会砰砰跳动。
    你的话让我感觉不舒服。塞罗学着驽尔皱眉,把脸拉得老长,特别是你用这样的表情来说话,真让人觉得背后发冷。
    我也这样觉得。驽尔冷冷地回答,他的面色变得阴沉不定。
    经过一个星期的跋涉,两人终于到了曾经新月王国的首都遗迹。
    这地方阴森得要命,塞罗想起来他以前被卖给送葬者时,他半夜被叫起来,到墓园去挖尸体的时光。漆黑夜晚,长明灯火幽幽,冤魂野鬼在废墟当中游荡。而这里,则是亡者的国度,死亡徘徊之地。它比塞罗所知道的任何墓园,都缺乏生命的气息。除了他和驽尔两个活人,连一只虫子都看不见。
    空中灰蒙蒙的,自始至终飘散着大片大片的白色雪花。塞罗抬起手接住一片鹅毛大的雪花,它并未在他的手心融化,而是就飘落在此。
    不,不是雪。
    这根本不是雪。
    这是什么东西剧烈燃烧过后,所剩下的余烬。
    空中在下灰!塞罗惊讶地对驽尔说,这是什么地方?
    灰烬山岭。驽尔说。
    它原本的地名已经被人遗忘,只剩下茫茫灰烬。
    所以,这里叫做灰烬山岭。
    穿过建筑物的残垣断壁,驽尔带着塞罗择路而行。那些漂亮的廊柱,精美华丽的喷泉,长条石阶都被覆盖在了厚厚的灰烬当中。塞罗踩着地毯一样的白灰,惊讶地四处张望。
    即使只剩下如此残破的遗迹,也不难想象这座城市曾经是多么繁华和辉煌。
    他们走到了城市的制高点,从破损的吊桥跳进城堡。驽尔似乎十分熟悉这里的地形,他带着塞罗一路向下,来到一个暗无天日的地下祈祷室。没有窗户和玻璃,也没有蜡烛,即使是大白天,这地方都黑得要命。
    塞罗不止一次地庆幸,他虽然嘴上嫌弃麻烦,还是听话地带着火把和驽尔下到这里。
    经过大火劫掠的城市,即使是在地下室也无法幸免,相反,这一带是烧毁最严重的地方。石墙扭曲变形,如同融化的蜡油。很多地方的墙壁已经倒塌,露出支撑城堡的泥土。这间地下室已经完全看不出来看不起来它原本的模样,被烧成灰烬的长凳依旧按照它们原有的位置排列着。
    驽尔在地上走来走去,踢开那些灰尘。他看似无意义的举动,很快让走了一天路的塞罗犯困。
    我说,能明天再来打扫吗?塞罗捂住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驽尔,我的耳朵都要打哈欠到裂开啦!我说,我们找个能够睡的地方吧,我看城堡里还有不少完好的房间呢。
    可是那些房间里没有新月王国的宝藏。驽尔头也不抬地继续踢灰,飞扬的灰尘,很快将他的身影弄得一片模糊。不然你先去睡觉啧,找到了!在这里!
    听见找到了宝藏,塞罗双眼一亮,原本的困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连蹦带跳地蹦跶到驽尔身边,挥舞双手驱赶空气中的浮尘:在哪儿?宝藏在哪儿?
    在你脚下。驽尔不悦地皱紧眉头,轻轻推开兴奋的小猫,你踩着入口了。他瞥了一眼蹦起来的塞罗,语气冷淡眼角带笑,看来你的效率比我高。
    塞罗低下头,看见灰尘下露出的暗色金属。不是黄金,他简短地评价,看上去不值钱,也没有好的办法来搬运它。
    鲜血滴落到金属上,瞬间让它发出暗色红光。塞罗惊讶地抬头,看着割破手的驽尔,把更多的血滴在暗色金属上。
    很快,金属的轮廓变得清晰,血液造成的红光,形成精美纹章图案。
    太阳在中间闪耀,星星围绕着它,最外面是一轮弯曲的新月,好似刚刚剪下来的指甲。纹章缓缓转动,地板轰隆隆作响。地面就在他们面前打开,露出几道阶梯,通往黑洞洞的地窖。
    驽尔用绷带缠好伤口,没有任何解释,只是说:拿上火把,我们下去。
    他走在前面,塞罗紧跟其后。台阶比塞罗想象当中更加漫长,那是一条向下的旋梯,他们就和拉磨的驴子一样围绕一根大柱旋转。向下的路并不好走,很多阶梯都有烧毁的迹象,塞罗好几次都一脚踏空,差点扭到脚。
    如果不是驽尔每次都可以及时扶住他,他早就和个皮球一样顺着阶梯滚下去了。不过塞罗觉得这样也不错,不用一直在这该死的阶梯上没完没了地走个不停。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们终于来到一条长长的通道前。
    这里真的会有宝藏吗?塞罗抬头环顾,四周有无数石头断掉的石头,碎裂的石头,融化的石头,镶在泥土里的石头,各种各样的石头。植物的根茎和藤蔓拱开岩石和泥土,暴露在空气中。幽暗狭长的通道错综复杂,充满岔路口,似乎永无尽头。
    我听说,只有无地王才能找到新月王国的宝藏!布满地面的碎石子踩上去有些疼,塞罗又累又困又无聊,嘟着嘴开始抱怨起来,这下去是什么地方?地牢?
    你听说?驽尔举着火把,四下查看周围的情况,看来你知道得比我知道的还多。
    斯刚第王国谁不知道!新月王国毁于大火,只有王国继承人得以逃脱。他继承了王位,有世界上最多的金子,却没有一寸土地。塞罗的清亮的声音撞上墙壁,又弹回来,在寂静的空间中产生无数回声,驽尔,我想我们这是迷路啦!你真的知道路吗?
    我十八年之前来过这里,大概那时候你还没出生。驽尔轻轻抚摸墙壁上断裂的石头,似乎陷入了过往的回忆,应该不远了
    塞罗终究还是没能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啊!你这话已经说四次了!我走不动啦!如果你不打算背着我,我一步都不挪!
    驽尔瞥了一眼一屁股坐在地上生闷气的塞罗,伸出手将他拉进怀里。别耍脾气,男孩。驽尔一手揽住他的腰,轻松地把他扛在肩膀上,你得到了一顿打,我会记住的。
    塞罗晃动两条小腿又蹬又踢表示抗议,给屁股上换来重重的几巴掌,只得委屈巴巴地老实了下来。驽尔你是个混蛋!你虐待我!手肘撑住驽尔的后背,塞罗托着自己的脸蛋,满脸都是无辜,啊!我这几个星期,把我这辈子要走的路都走完了!
    你的路还长。驽尔停下脚步,将塞罗放下,揉了揉他柔软的发顶。拿着火把,我来开门。
    塞罗眼巴巴地看着驽尔,一手持一只火把。他们正处于死胡同的尽头,面前仅有一堵墙壁。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里都不像有门的迹象。
    与一路上的残桓断壁不同,这堵墙完整得令人生畏。驽尔扫开蒙尘墙壁,扬起大片灰尘,呛得塞罗咳嗽个不停,眼泪鼻涕一起往外涌。
    你可以后退一点。驽尔头也不回,仔细在墙壁上摸索。
    塞罗打了个哈欠,就在他以为永远都不会有进展时,驽尔撬开一块砖,伸手往里探去。墙壁发出轰鸣,从两边打开。塞罗吃惊得下巴几乎掉在地上,因为里面是一扇门。
    巨大的铁门布满繁复花纹,看上去好似某种古老的符号。火炬给幽暗的金属镀上一层红光,大门中间有一个硕大圆盘,一环套一环,好像一把大锁。驽尔转动圆盘,金属互相摩擦,发出咯咯哒哒的声响,在空旷静谧的通道中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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