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现在,顾晓池的声音懒洋洋的传来:它说什么呢?
    因为葛苇刚才说她的肚子有声音,叽叽咕咕,所以顾晓池打趣问,肚子在说什么。
    她听起来有点累,声音很懒,很放松,好像随时又要睡过去。
    她像一个走过了漫长旅途的行者,终于抵达终点站的时候,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一松,身心都散掉,这才发现自己真的很累了。
    葛苇轻轻笑了一下。
    她的手指本来在顾晓池的小肚子上,无意识的画着圈,此时顿了顿,用指间开始写字。
    一笔一画的,很清晰。
    她写了四个字,每写一个字都停顿一下:
    我。
    喜。
    欢。
    你。
    她问顾晓池:知道我写的什么吗?
    顾晓池轻轻嗯了一声。
    接着均匀的呼吸声传来,越来越沉。
    顾晓池又睡着了。
    葛苇笑了一下,手摸索过去,捏着顾晓池的指尖。
    少女体温高,又刚进行过激烈的事情,两人没穿衣服,屋子里就没开空调,怕着凉,所以这会儿连指尖都是滚烫。
    葛苇捏着顾晓池的指尖,觉得莫名心安,不知什么时候,也睡着了。
    再睁眼的时候,葛苇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透过窗帘,看到窗外的天隐隐透出一片蓝紫色。
    屋子里已经暗了下来,竟然已经傍晚了。
    葛苇爬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捏着顾晓池的指尖。
    没忍住又笑了,拉到嘴边来吻。
    顾晓池迷迷糊糊的问:几点了?
    葛苇说:不知道,天都黑了。
    她忽然想起外卖,爬起来想去看看。
    手没撑住,胳膊软了一下。下地的时候,膝盖也没力,腿也软了一下。
    葛苇套了条睡裙就去开门,果然一兜子菜被放在门口。
    外卖小哥以为家里没人的惯常操作。
    葛苇把菜拎进来,顾晓池揉着眼睛爬起来:我去做饭。嗓子还是哑的。
    她从沙发上下来,想去捡地上的衣服。
    葛苇把菜放进厨房,又冲过来抱着她:不许穿衣服。
    两人跟连体婴似的,葛苇总觉得,就连穿一件衣服都觉得多一层阻碍。
    恨不得两人当一辈子原始人。
    顾晓池觉得好笑:你都穿了衣服,不公平。
    葛苇很刚,一下子就把睡裙脱了,耀武扬威的看着顾晓池。
    顾晓池笑出了声,伸手在葛苇胸前弹了一下。
    然后马上往厨房跑,葛苇跟在她后面追:小崽子你是跟谁学的这么坏?
    顾晓池笑:跟你啊。
    葛苇追上顾晓池,伸手在她腰上来回来去咯吱。
    顾晓池刚开始还忍着,葛苇闹得凶,她就转过身,把葛苇整个人抱在怀里,双手捏着葛苇的手腕。
    身体的曲线,全蹭在葛苇的背上。
    她对着葛苇的耳朵根哈气,问她:还闹不闹?
    葛苇连脖子都红了,轻轻嗯一声。
    顾晓池咬她耳垂:还闹不闹?
    葛苇说:不闹了不闹了。
    顾晓池这才放手。
    做菜的时候,葛苇全程抱着顾晓池的腰,脸贴在顾晓池的背上。
    顾晓池身上的皮肤,比好多人脸上的皮肤都好,葛苇就嫉妒顾晓池这一点,哪怕顾晓池X那么小,都不足以打消她的嫉妒。
    葛苇用脸轻轻蹭着顾晓池的背,像猫。
    顾晓池说:油烟大。
    葛苇还在蹭,说嗯。
    顾晓池又觉得好笑,问她:你不走啊?
    葛苇又嗯了一声。
    一辈子都不走。
    顾晓池笑了,说:我头发掉下来了。
    葛苇伸手帮她撩起,别在耳后。
    把菜都端上餐桌的时候,顾晓池看了看餐椅,黑胡桃木的,感觉挺硬。
    顾晓池问:我能先把内k穿上么?
    葛苇想了想,同意:好吧,就一条内k。
    两人各自穿了,坐在桌边吃饭。
    顾晓池的味觉回来以后,第一次觉得饿,又添了第二碗饭。
    葛苇说:我也要。
    吃了好久沙拉,她觉得自己的食欲,跟着顾晓池的味觉一起回来了。
    顾晓池犹豫:我怕菁姐打我。
    葛苇斜着眼瞟她:你就不怕我不让你那啥?
    顾晓池马上给葛苇添了一碗饭,堆得特满。
    后来葛苇把手机拿过来了,问顾晓池:我放一周假呢,想去哪儿玩玩么?
    顾晓池回答:不想走远。
    她整个人放松下来,一下子变得懒懒的。
    葛苇说:那看看邶城周边。
    葛苇伸着手指在屏幕上滑动,顾晓池盯着葛苇的手机屏幕。
    摔坏的保护膜还没换,一道道碎裂的痕迹,印在葛苇的素颜锁屏照片上。
    顾晓池问她:怎么不换呢?
    葛苇一手撑着头,一手在屏幕上懒洋洋的滑着:懒。
    其实也不是懒。
    就是之前那段时间,她自己不能去联系顾晓池,但顾晓池的消息,一直在从韩菁那儿打听着。
    她知道顾晓池在受苦,每次挂完电话,盯着碎掉的保护屏,就不想换。
    上次摔的很厉害,裂成了蜘蛛网一样的纹路,全是小碎片,葛苇用着手机,指尖时不时就会剧疼一下,也不知是被什么尖锐的地方划到了,还是又有小碎片刺进了皮肤里。
    那段时间,她还挺享受那样的疼。
    十指连心。她跟顾晓池一起,在心里疼。
    现在好像没有这个必要了,她问顾晓池:你会贴膜么?
    她想起家里好像还有一张没用的保护膜,上次韩菁买的。
    顾晓池:我试试。
    她动手能力挺强的。
    葛苇去书柜里把保护膜找出来,顾晓池把碗筷收了,坐回餐桌边。
    她穿着一条内k,低着头,专心致志在那儿贴膜。
    葛苇就低着头,专心致志坐在旁边看。
    无比诡异的一幕。
    贴完膜,贴的还挺好,葛苇把手机拿起来,左看右看的欣赏了一番。
    顾晓池以为葛苇要夸自己心灵手巧,结果她说:我真好看!
    原来看当作锁屏的她自己那张素颜照呢。
    顾晓池:
    葛苇笑嘻嘻,她就是故意的。
    后来顾晓池又觉得困,葛苇拖她去洗澡。
    两人一起钻进淋浴间,互相分享身上的沐浴露。
    很快玻璃上就起了一层雾气。
    葛苇抱着顾晓池,身上滑溜溜的,头贴着顾晓池。
    顾晓池笑:你刚洗干净的头发。
    这会儿又蹭上沐浴露了。
    葛苇不管,她说:你X虽然小,但心跳还挺有力。
    顾晓池也不知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葛苇问顾晓池:我的呢?
    顾晓池个子比她高,此时要贴在她胸口听,姿势会很别扭。
    她拉起顾晓池的手,放在自己胸前。
    扑通,扑通,扑通。
    像在说话。
    葛苇问:说什么了?
    顾晓池一只手在葛苇胸前,另一只手在沾满水气的玻璃上写:
    我。
    也。
    喜。
    欢。
    你。
    像是葛苇的心跳,在回应下午顾晓池肚子说的话。
    顾晓池写完有点不好意思,想伸手把那几个字涂了,葛苇拦住她的手:不准涂。
    又凑上来吻顾晓池。
    顾晓池的手还放在葛苇身上呢,这会儿动作有点变了。
    也许是水气蒸腾的,太过躁热。
    玻璃上的几个字,还是被不知谁支撑不住的手,缓缓滑动着抹过。
    没关系。其实那几个字,早就写在心上了。
    ******
    两人上床的时候还是没穿睡衣。
    葛苇在手机上看好了,明天可以去邶城周边一水库逛逛。
    顾晓池嘴里还嗯着,人就昏睡了过去。
    葛苇轻笑。
    两人睡得早,第二天早上醒得也还算早。
    窗外一阵鸟鸣。
    葛苇哑着嗓子说:该起了。
    顾晓池懒洋洋的嗯了一声。
    她说:你先起。
    葛苇说:我等你先起。
    两人都躺着没动。
    又过了半小时,葛苇说:真的必须起了,不然来不及了。
    顾晓池说:你先起。
    葛苇说:我等你先起。
    顾晓池:
    这样的对话每天早上都重复了一次。
    每次前一天晚上,葛苇都规划的挺好,去水库,去度假村,去现在挺火一民宿。
    结果每天早上两人都赖在床上,动也不想动。
    放假五天,也不是没下过床,还是移动过的。
    但都躺着。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或者书房的吊床上。
    葛苇喜欢躺在顾晓池的小肚子上,或者趴在顾晓池身上。
    大多数时候是顾晓池做饭,点过两次外卖,分别是因为顾晓池,莫名想吃螺蛳粉和小龙虾。
    从味觉回来以后,顾晓池就觉得食欲出奇的好。
    葛苇穿着内k,坐在一边帮她剥虾,剥好一只,就喂顾晓池一只。
    顾晓池盘腿坐在一块干净地毯上,拿着遥控器在换台。
    换到之前葛苇录的一档综艺。
    恰好是顾晓池看过的那一期,比拼选跨界歌王的那个。
    葛苇在唱:
    刻在我心底的名字,
    你藏在尘封的位置。
    顾晓池问她:谁的名字啊?
    葛苇说:你猜。
    葛苇又把一块剥好的虾肉递过去时,顾晓池捏着葛苇的手腕,把虾肉喂进葛苇嘴里。
    葛苇笑着吃了,但她怕辣,被辣得吸吸嗦嗦的。
    摘了手套,伸手就想摸桌上的冰啤酒罐子。
    她眼睛还盯着电视,摸了半天没摸着,回头才看见,那罐子被顾晓池捏在手里。
    顾晓池问她:还要我猜么?
    这小孩儿现在忒坏。
    葛苇较上劲了:不给喝就不给喝,就要你猜。
    顾晓池挑起嘴角笑了一下:谁说不给你喝了?
    她自己举起啤酒罐子先喝了一口。
    爬过来,双膝跪着,手撑在地板上,葛苇还没反应过来呢,嘴就被顾晓池堵上了。
    小龙虾对葛苇来说特别辣,没吃几只,嘴都辣肿了,自己都觉得一阵发烧。
    这会儿顾晓池的唇包过来,很奇异的触感。
    嘴唇火辣辣的灼烧着,啤酒像冰,冰火两重天的,跟激烈打着架似的,偏偏顾晓池的嘴唇那样软,柔柔的包裹着,天地万物都能藏在里面。
    葛苇觉得自己有点醉了,晕酒。
    一口啤酒分到两人嘴里,各自吞了。
    顾晓池问:谁的名字?还猜不猜?
    葛苇没脾气了:你你你。
    顾晓池在旁边笑,葛苇又把手套戴起来,给顾晓池剥了一只虾。
    ******
    一周后葛苇不得不出去干活儿,不然她怕韩菁冲上门来。
    地方是顾晓池开车送她去的,葛苇问她要不要一起进去,顾晓池摇摇头。
    她留在车上看直播。
    今天对韩菁和葛苇来说是大日子,她不想让葛苇分心。
    本来是坐在车里看的,后来顾晓池发现信号不好,钻出车子,靠在车门上看,手里点了一支烟。
    屏幕上是一场发布会的直播。
    韩菁今天穿的人五人六的,黑西装黑西裤,白衬衫的领子特别尖,一双红底黑色高跟鞋很提气。
    她在宣布经纬娱乐正式成立,葛苇是公司第一个签约艺人。
    台下的摄像机都在怼着两人拍,照相机咔咔闪个不停。
    顾晓池抽着烟,透过屏幕看着葛苇。
    葛苇今天穿一件黑色吊带裙,两片透黑的薄纱在脖子后面挽了一个简单的结,显得胸前一片,更加肤白胜雪。
    一头微卷的头发盘着,棕榈树形状的水钻耳环垂下来,修长的脖子伸着,天鹅似的。
    眼妆很简单,淡的顾晓池几乎看不出来,不过睫毛看得出涂了睫毛膏,特别长,随着葛苇懒洋洋的眨眼,小扇子似的。
    香风一阵。
    葛苇皮肤白,正红色带一点水光的口红,衬得她皮肤更白,几乎有点耀眼,两片妩媚的红唇,像雪地上绽开的花,灼灼逼人。
    顾晓池又抽了一口烟。
    这样的葛苇跟家里穿着一条内k跑来跑去的葛苇,挺不一样的。
    妖精似的。
    所有镜头都在仰慕追寻的妖精,现在,是她一个人的了。
    有记者在对韩菁提问:橙果娱乐现在算是一家独大,两位出来自立门户,有信心吗?
    韩菁说:你把那个吗字给我去了。
    又有记者问葛苇:如果资源还是都向橙果倾斜,您跟着菁姐出来,不怕接不着戏么?
    葛苇笑了一下,对那记者说:你看着。
    她双眼直视着记者的镜头。
    欢喜得笑眼弯弯,惊恐到失魂落魄,初恋的欲说还休,诀别的双眼通红。
    转换几乎只在一瞬之间,没有间隔。
    顾晓池看着屏幕笑。
    这妖精,可真行。
    葛苇伸着修长的手指,在桌上懒洋洋敲了两下,媚眼如丝,问那记者:你觉得我该怕么?
    台下的照相机,又闪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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