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瑾深深地舒了一口气,揉揉略有倦色的眉心,神色疲惫!
    几度挣扎,最终还是决定什么都不做!
    顺其自然吧!
    该是他的,永远都是他的!
    若不该是他的,qiáng求也不来!
    他们三人之间,从一开始就有种断不了的纠缠。
    萧绝和流苏之间的感qíng,一直都是萧绝在领着她走,流苏是被动的!
    他和苏苏之间的感qíng,也是他以一桩赌局赢来的,苏苏也是被动的!
    从头到尾,做决定的,都是萧绝和他!
    现在,是该到流苏做决定的时候!
    要他主动放手!
    不可能!
    他没有这么阔达的胸襟!
    可他却想要试一试,在流苏心里,他和萧绝,究竟谁才是她最想要的人!
    如果不是他
    南瑾甩头,除非苏苏亲口告诉他,她还喜欢萧绝,想要一家团圆,否则,他死也不会放手!
    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qíng结!
    就这样吧!
    对苏苏,对萧绝,对他,都公平!
    现在看着清白的月光,思念着流苏,他只想说一声,苏苏,我也不是万能的!我也有解决不了的事!
    不是不愿意,而是无能为力!
    公子,要怎么做?韩叔悄无声息地来到南瑾身后。
    南瑾眉梢一挑,他恍神了,连有人靠近都不知道,每次遇上苏苏的事,就有些心不在焉!
    已成习惯!
    什么都不用做!南瑾淡淡地道!
    这件事,他不管做什么手脚都瞒不住的,就算能瞒得了一时。只要萧绝去凤城求证,同样也瞒不了。
    又何必呢?
    所谓事不过三,他已经阻止萧绝两次,这次纵使他有天大的本事,也阻止不了。
    萧绝的疑心起了,不彻查清楚,又岂会罢休!
    可是公子王爷会不会伤害到少夫人?韩叔抿唇,担心地问道。
    南瑾眉心一拧,chūn末的寒峭似乎染上一层朦胧的嘲笑,如果五年的时间都没有让他学到爱人的教训,我也不会让他有机会靠近苏苏!
    韩叔很不明白南瑾的心思,可转念一想,这件事,真的是瞒不住了!
    凤城里见过少夫人的不计其数,他能堵上一张嘴,能堵上千千万万张嘴么?
    我出去走走,照顾小白!南瑾淡淡地道,转身出了小楼!
    韩叔担忧地看着公子清冷如霜的背影,微微叹息!
    qíng字困人!
    连惊才绝艳,洒脱出尘的公子也不例外!
    京城郊外。
    树影婆娑,静得惊人,流苏的坟墓之前,站着两道颀长的人影,是萧绝和林俊!
    萧绝从huáng昏一直站在天黑,双眸深沉地紧锁在流苏的坟墓之上。
    爱妻!方流苏之墓!
    这五年,几乎每个月,不管多忙,他都会拿一束鲜花来祭拜流苏。
    成了一种习惯!
    他无数次曾经幻想过,流苏还活着!
    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药香,能看见她浅浅的笑容,这样就够了!
    这种苦涩的心qíng,到现在依然存在。
    萧绝酒醉之刻,曾无数眼前出现幻觉,是流苏依然笑盈盈地坐在身边,温柔地看着自己!
    那一刻,他顿然生出,就算那刻让他去死也无憾的感动!
    他不敢伸手,不敢妄动,痴痴地看着,因为曾经太过思念,颤抖去碰触,眼前却空了,人影也散了!
    自此之后,他在也不敢妄动!
    只能呆呆地看着!
    当年惨烈的一幕又一次浮上脑海,以前控制住自己,不许去想这么凄婉的一幕。
    每想一次,他就心如刀割,疼得窒息!
    如今想起来,却发现疑点重重!
    流苏对药略有涉及,有没有毒,她自己不会不知道,是补身的,还是堕胎的,流苏应该比谁都清楚。
    可她却喝下了!
    难道真的想以死逃离自己,一了百了么?
    死后如玉在她身上动了手脚,导致流苏下葬太快,他还在伤心yù绝之刻,流苏的尸体已经长埋huáng土。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当时他受刺激过大,并无心细想,如今再次想想,才发现疑点重重!
    流苏没死?
    这个念头在心里越来越qiáng烈,qiáng烈到他如岩浆在心底迸发,灼热的、滚烫的,充满洪水闪电般猛烈的冲击。
    像要把他淹没!
    惊喜么?有的!
    恨么?也有的!
    更多说不清的qíng绪,堵塞在心中,如饮一口huáng连!
    夜风无力地chuī拂着,黑夜带着罪恶的蛊惑力,在墓地渲染开来,这小小的一方天地,如充斥了男子所有的恩怨qíng仇。
    他想要立刻开棺!
    却有害怕开棺!
    他想要证实,里头躺着的人不是流苏,是一副空棺!那他还存有一丝希望!
    却又害怕,万一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他所有的推断都是错误的,流苏真真实实地躺在里头。
    他该怎么遭受这种打击!
    这是致命的!
    所以踌躇不前!
    天不怕地不怕的萧绝,几乎咬碎牙龈,连指尖都颤抖起来!
    从天堂瞬间掉下地狱的感觉,他真的受够了!
    墓地的风有种腐朽的味道,如常年在战地所chuī过的风一样,yīn凉而凄冷!死人的腐朽之味深浓。
    萧绝玄色的衣袍在晚风中chuī起,更显得男子背影冷然如刀,那如同未出鞘的古剑力量瞬间弥漫出来,给人一股深沉的压力。
    林俊十分不解,王爷到底想要做什么?不是要开棺么?
    为何在这儿站到大半夜?
    开棺!萧绝闭着眼睛,做出决定,声音掷地有声,饱含着一股威严和沉重!
    是!林俊恭敬地领命,开始挖开坟墓。
    萧绝的眼光紧紧地锁在石碑上!
    流苏,我希望,你不在里头!
    他qiáng烈地希望,那儿是一副空棺!
    四周很静,一种恐惧的力量抓住萧绝的心脏,随着坟墓越来越平,他倏然升起一股喝止的yù望。
    这种矛盾和挣扎的qíng绪,激烈地在心底jiāo织。
    萧绝的心如同被蚂蚁啃咬般难受,恨不得狠狠地扒开胸膛,重重地揍上几拳。
    把这种恐惧和心悸彻底赶走!
    流苏
    你会这么残忍的对我吗?
    这么多年的悔恨和痛苦!
    会是一场骗局么?
    他付出的,是重于生命不能承受的代价啊!
    而那个时候的你,又在哪儿?
    是笑着幸福么?
    真的是你么?
    方流苏风苏苏
    不!
    萧绝不愿意相信。
    不相信自己心爱的女人会这么残酷地对待自己!
    这无疑是把一把刀,狠狠的刺入他的心脏。
    然而,越来越清晰的头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他,是真的!
    王爷林俊沉吟地看着他,棺材已经露出来了。
    萧绝眼光深沉而痛苦,倏然闭上,打开!
    林俊点头,撬开棺材板
    空棺
    林俊大吃一惊,只见萧绝的身影在月色下,瞬间惨白,眼光中隐约透出少许惊喜
    转而,却是铺天盖地而来,冰冷而qiáng烈的恨意!
    方流苏!
    你果然骗了我!
    王爷,你看林俊声音有异,萧绝猛然回头。
    夜色中,月光下,南瑾颀长单薄的身影静静地站在身后,他的脸色静谧如寒潭秋水,安静中又透出少许凌厉。
    萧绝脸色瞬间一沉!
    第140章
    月,清白而孤寂,缓缓地飘入云层,苍穹上唯一的眼睛,似乎不忍看见人世间所有的争夺和残酷,闭上眼睛。
    夜,瞬间深了,如浓稠的药汁,最后一点光亮也被覆灭,只遗留淡淡的凄凉。
    风,疯狂卷过,地上的落叶飘然而起,在他们身后形成一股巨大的枯huáng漩涡,如要把一切都吸进去,把夜色的暗和惑尽qíng展示。
    月光下的萧绝,如一座冷凝千百万年的冰雕,五官线条分明而冷硬,挺拔颀长的背影冷然如霜,沉稳如山。看着南瑾的眼光,充满了恨意和探究,整个人爆发出一股深沉得足以让人色变的黑暗色彩。
    胸膛中的那股愤怒,如一把锤子狠狠砸在骨头上,钝痛,却极为尖锐。黑色掩护下的黑眸迅速窜过杀意。
    南瑾缓缓地走近,这是萧绝第一次看见站起来的南瑾,白衣胜雪,添了三分飘逸,坐着的南瑾已是风华绝代,清贵无暇。
    而站起来的南瑾,玉树临风,容色bī人。那一身白色,纤尘不染,似乎他的身上从未沾染过血腥。
    他们都是活在斗争中的人,谁的手曾经gān净过?
    可有的人,就会用一身雪衣隐藏住自己的煞气,看起来如此纯粹和gān净!
    你来做什么?萧绝声音冷酷而深沉,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如果不是最后的素养在支撑着他的理智,萧绝的手已经搭上剑柄,随时想要把南瑾碎尸万段!
    南瑾眉梢染冰,墨玉般的眸子折she出清冷而凌厉的光芒,眼光淡淡地从坟墓中调回,他本来有机会在坟墓中加一具尸体。
    三年前就有此打算,最后却又打住。
    或许,冥冥之中,便是想要看见今天这一幕,让萧绝知道,流苏她,依然还活着!
    南瑾来多谢王爷对小女的救命之恩!南瑾温和而疏离地说道。
    萧绝上下打量着风南瑾,琢磨着他的腿什么时候好了?竟然能行走自如?在凤城见他的时候,还是坐着轮椅,难道都是装出来的?
    一想到这,冷酷的男子脸色更显得深沉和难测,锐利bī人的眼光似乎要缓慢地把南瑾凌迟。
    装得真好!萧绝嗤笑。
    南瑾笑而不答,静静地看着他!
    等着他的疑问,他知道,萧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萧绝冷笑,风南瑾,明人不说暗话,本王问你,风苏苏到底是不是方流苏?
    南瑾微微勾唇,淡淡说道: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妻子叫风苏苏!
    萧绝的拳头微微握紧,发出咯咯的响声,忍住如雪山崩裂般滚滚而来的雪làng,冷笑一声,风南瑾,别以为你不说,本王就查不到,若风苏苏真是方流苏,你自己想想你的下场!就算风家堡富可敌国,本王也定要你身败名裂,永世不得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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