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枕头上,余猫猫自觉松手,老老实实在枕头上趴成一团,想了想,又用肉垫拍拍顾黎戈撤回去的手。
    猫猫睡了,你也要睡了噢!
    顾黎戈撤回去的手动作陡然一顿,犹豫片刻,才在小猫后脊背又揉了揉。
    很轻很轻。
    余猫猫用湿漉漉的鼻子蹭蹭他的手。
    顾黎戈关了灯,陪他一起睡了。
    这晚上睡得实在心满意足,余扶寒第二天差点没起来,趴在枕头上打了个哈欠,脊背弓出的弧度漂亮的像一张弓。
    正迷糊着,背后有只手伸了过来。
    余扶寒下意识把打扰他的手拍走,趴了会才意识到什么,又挂起讨好的笑,追着跳上那只手。
    顾黎戈看的好笑。
    怎么这么反常?
    余猫猫装听不懂。
    顾黎戈去厨房拿他的小鱼干,顺便给他冲羊奶,他就从果篮里把上次揣进去的遥控器拖出来,艰难的用小爪爪一拍,开启了电视屏幕。
    现在是早上七点,没记错的话,这个时间段有他前几年的一部戏重播。
    悄悄瞄了眼厨房里的身影,余扶寒整只猫趴在遥控器上,试图伪装成遥控器不在了的样子。
    谁知道顾黎戈会不会又给他调成傻傻的小羊羔,或者其他乱七八糟的小动物。
    顾黎戈端着小盘子出来,唤了声:小鱼,过来吃东西。
    往常听到这声音小猫跑的飞快,但今天,余猫猫一动不动。
    顾黎戈余光往静音的电视屏幕上瞥了眼,一身西装的青年正从门外走来,他心下了然,干脆把小盘子放到沙发上了。
    警惕的余猫猫舒出一口气,瘫成猫饼,脑袋往旁边动了动,去够盘子里的鱼干,上半身也挪开了点,露出遥控器的一个角。
    这动作做出来别扭,看着也不舒服,有种蠢萌的可爱。
    余扶寒啃一口小鱼干,舔一口羊奶,身子突然动了动,什么东西从他身下被抽了出去。
    余扶寒:!
    遭了,阵地失守,遥控器被抢走了!
    他猛的扭头看过去,纠结的搭小爪爪。
    他是抢呢,还是抢呢,又或者是抢呢?
    可是那是金大腿,抢了万一他不高兴怎么办?
    余扶寒一纠结就像抓点什么东西,指甲尖尖从肉垫里伸出来,才被剪过,在皮质沙发上挠了挠,只留下浅浅的白色纹路。
    他抬头觑顾黎戈,开始思考撒娇还是耍泼的好。
    顾黎戈的视线却在屏幕上定住了。
    余扶寒疑惑的回头看,正好看见屏幕上是自己的脸,穿着酒红色西装,眉眼间的笑意满溢而出,端的是副潇洒的模样,眼波流转又是漫不经心的怠惰。
    余猫猫的小脑袋在左右两边转转,随后满意的趴下去。
    啊,金大腿也被他的绝世容颜震惊了!他果然是最好看的。
    危机解除!
    顾黎戈取消了静音键,把声音恢复到正常分贝。
    余扶寒极具辨识性的嗓音从音响里传来,在大提琴的背景音里,原本清透的嗓音渲染上了一丝奢靡,充满纸迷金醉。
    陆小姐哪个陆小姐?我可不认识什么陆小姐,我只知道,陆家有个陆少爷。
    话末,他勾唇,笑间满满的都是恶意与调笑,仔细看,还能从他瞳孔深处看到隐藏的讥诮与讽刺。
    这是余扶寒拿的第一个有分量的奖项,最佳男主。
    也正因此,这部戏一直到几年后的今天还在播放。
    余扶寒满意的盯着电视看。
    他看完一集,正好小鱼干也就啃完了,现在是插播的广告,他便低头把羊奶舔干净。
    正准备去擦胡须,从旁伸出一只手。
    嘴上是湿润的触感,仔细的擦干净了沾上的油污。
    余扶寒一惊,抬头去看顾黎戈,喵了声。
    顾黎戈今天怎么没走?
    往常这个时候他应该把打湿的手帕放在桌子上,然后出门了才对呀。
    男人垂着眸,动作细致,边边角角都被他擦到,柔软的毛毛有些湿润,他拿开帕子就塌下来,失去了原本蓬松的质感。
    余扶寒使劲一甩脑袋,转得像小陀螺,等停下来,毛毛又变成了蓬松的干净毛毛,只是一对小耳朵变成了飞机耳,他费力抬起前爪,把小耳朵捞回去。
    顾黎戈收起帕子,把他抱起来。
    余猫猫奋力挣扎,用后脚踹他。
    别闹!今天没空陪你去公司,快松手,猫猫很忙!
    察觉到他的不情愿,顾黎戈动作一顿,安抚的拍拍他的小脑袋。
    别闹,送你回去。
    余扶寒一愣。
    顾黎戈却已经抱着他敲响他4801的门。
    荣涅把门拉开:怎么才回来。
    刚说了一个字,他就看到门口面无表情站着的男人,还有男人怀中理直气壮瘫着的余猫猫。
    荣涅面上的表情一变,挂上职业性的假笑,顾总早上好。他看向猫,劳烦顾总把余小鱼送回来了。
    顾黎戈看着他,视线在偌大的公寓内点到即止,却没把猫放下,静静思索两秒,忽地开口问:怎么不见余先生在?
    荣涅:他还在睡觉,这会儿没起来。
    顾黎戈的指尖若有似无的碰着小猫暖暖的身子,说起来,似乎从来没见过余先生来接余鱼。他低头看向身子僵了一瞬的小猫,嗓音不辨喜怒。
    余先生是对余鱼不上心,还是不愿出来呢?
    荣涅心头升起警觉。
    比起少爷脾气的小祖宗,眼前的这位才是真正的祖宗。
    祖宗的心思总是很难猜,一个猜不中就要翻天。
    顾黎戈突然说这样一席话,荣涅没像单纯的小傻子一样,误以为他是发现了什么,反而隐约猜到了些别的可能性。
    但他也不确定这对不对,只好更警惕一些,大不了把顾黎戈弄晕,再用点小法术消除他的记忆就好了。
    荣涅笑道:怎么会,小余对猫可上心了,平时什么事儿都是亲力亲为,如果不是拍戏太忙,恨不得天天跟猫待在一起。他对后一个答案避而不谈。
    顾黎戈淡声道:那便请余先生出来一下,我有些事想跟他说。
    在他怀里的余先生身子一僵,再怎么告诉自己,这是金大腿,不能让他生气,也还是忍不住想咬他一口。
    一天天的,事怎么这么多!
    啊?问你呢!把猫放下直接走人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还非要见见猫主人?麻烦!
    荣涅面上的笑也是一僵,婉言谢绝:不知顾总找他有什么事,我可以代为转告。
    顾黎戈点点小猫的鼻子,荣先生不是余鱼的主人。
    荣涅:
    他隐晦的看了眼顾黎戈怀中的猫,突然转头扬声喊道:小余,出来下!
    余扶寒小小的冒出个问号,猫脸上难得看出懵逼的表情。
    荣涅什么时候傻的?他人明明在这里,荣涅对着卧室喊这一声,没人会答应啊。
    谁知他的念头刚落下,卧室就传来道透着烦躁的声音。
    我要睡觉,你自己解决!
    荣涅歉意的笑笑,抱歉了顾总,他不太配合。
    顾黎戈盯着他看了两秒,瞳仁漆黑如墨,沉沉的,仿佛还未化开的墨锭。
    对峙几秒后,他放下猫,那便等余先生有空了,我亲自跟他说。
    他走后,余扶寒站在鞋柜上看荣涅,问道:刚刚那声音怎么回事?
    荣涅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他一眼,前所未有的觉得心累,走去推开卧室门,一只五彩鹦鹉从里面飞出来,在余扶寒面前堪堪刹车。
    余扶寒有些惊讶,像模像样的点点头,了然道:原来是小鹦鹉呀。
    小鹦鹉抓着鞋柜上方柜子把手,姿态柜子,斜斜立在上面,出口的声音同余扶寒一般无二。
    原来是小鹦鹉呀。
    余扶寒看见它就爪爪痒,奈何它站的太高,抓不到。
    他边琢磨怎么去扯羽毛,边说:你不要学我说话。
    小鹦鹉低头看他,出口的声音用了本音,是哑哑的鸟鸣:我刚刚帮了你的忙,再说,鹦鹉学舌是本能,就和你现在想扯我羽毛一样,别说你没有,你两只眼睛里都写着我要让这只鹦鹉变成秃尾巴鸟。
    它说着,猛的飞起来,到荣涅肩上停下,确保余扶寒够不到自己。
    余扶寒遗憾的收起指甲,不怎么高兴的从鞋柜上跳下来,跑到荣涅脚边,仰头看他高高的肩膀。
    明明是他想做坏事,结果没做成,居然还在这不高兴。
    小猫气鼓鼓的坐在地上,小小的爪子搭在一起,脑袋抬起去看荣涅肩膀上的鹦鹉,上半身也不断往后仰,结果就是啪叽一声摔在了地上,成了摊软绵绵的猫饼。
    太可爱了。
    就连深知他本性的荣涅都被萌的心肝颤。
    鹦鹉犹豫了一下,用力挥挥翅膀,抖下一片鲜艳的红色羽毛,只能给你一片,没有更多的了,别的想都别想!
    余扶寒变回来,把羽毛拿在手里捻着,眼睛锲而不舍的盯向荣涅肩头的鹦鹉。
    鹦鹉警惕道:真的不能给你继续扯了!
    荣涅也无奈,恨不得能敲敲余猫猫的脑壳,看他脑子里面都在想什么。
    余扶寒:你身上又不止红色一种,你可是五彩鹦鹉!身价非常昂贵还稀少的鹦鹉,你有点自己是彩色的自觉好吗!所以我还要四片其他颜色的。
    鹦鹉:
    鹦鹉跟他对视两秒,扭头就从窗户飞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入v啦!在这一章底下评论都有小红包!截止到明天更新!感谢支持我的小可爱们呀,挨个抓来么一口。
    抓了一下错字。
    第24章
    顾黎戈下午回来,猫罕见的不在客厅里。
    他开了余扶寒平常喜欢待着的几个房间看,都没有在里面找到猫猫。
    顾黎戈思索两秒,脚下步子一转,准备去隔壁要猫,窗户在这时发出声响。
    一只通体浅灰色的小猫咪,嘴上叼着不知什么东西,从窗户缝隙里钻了出来,脑袋朝后,圆滚滚的猫屁/股率先挤进来,啪的一下坐在了窗棂上,看样子好像拖着什么东西。
    他跑近了,顾黎戈才看清他嘴上叼着什么东西。
    是好几片漂亮的羽毛,五颜六色,色泽光滑鲜亮,尾端还带着细细软软的绒毛,似乎是从什么鸟类身上拔下来的。
    余扶寒扭头就看见他,把几片羽毛呸的吐出来,用小爪爪扒拉了一下,乖巧的坐好。
    顾黎戈有些疑惑,看着小猫猫。
    余猫猫又用爪爪朝着他推了推,元气满满的喵了一声。
    顾黎戈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心头升起受宠若惊的触感,拿起一片羽毛晃晃,给我的?
    猫猫使劲点头。
    对没错,就是给你的!这可是他千辛万苦从小鹦鹉身上咬下来的!
    顾黎戈奖励的揉了揉他小脑袋,突然笑了,不过,傻小鱼,我要这个东西来做什么?
    余扶寒不高兴被骂,立马躲开他的手不让他碰。
    当然没什么用,但是好看呀!好看的东西拿回来摆着不就好了吗?还要拿来做什么?
    奇迹般的,顾黎戈懂了他的意思。
    他点点猫猫的头,克制不住的笑了声,低沉的嗓音里被细碎的笑意盈满了,让人耳朵都听的酥软,傻猫猫。
    余扶寒克制不住爪爪去拍他。
    却被反握住手,小肉垫被人捏了一下,捏他的人低下头,认真的看着他,轻声道:但这是乖小鱼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谢谢我的乖小鱼。
    余扶寒勉为其难收回手,大摇大摆的去翻冰箱了。
    顾黎戈对着几根颜色不一的鸟毛发愣。
    最后这几根羽毛被他绑上了绳子,吊在余扶寒根本没睡过几晚上的猫窝里,尾端穿了串小铃铛,风一吹就叮叮当当的响。
    余扶寒的视线彻底被吸引走,尤其是这铃铛还会发光,他更加喜欢了,晚上头一次没有睡在大床,抱着几串风铃在猫窝里团成一团。
    顾黎戈看着他,却莫名想起了他的另一个主人。
    说起来,他有许多天都不曾见过余扶寒了。
    自从顾枕不怕死的指出他一直不愿面对的事,他就一直没见过对方了。
    想也知道。
    顾黎戈早出晚归,余扶寒又是当红明星,平常几乎都不怎么回来,偶尔一次回来也是很晚的时候。
    除了交换余鱼时,他似乎真的找不到其他理由,见一见余扶寒了。
    顾黎戈随手打开笔记本,消息跟邮件争先恐后的跳出来。
    他边思索着,视线不经意间往屏幕上扫了一眼,瞥见某个名字,鼠标控制不住的点了进去。
    顾总找我有什么事?
    发送时间是下午两点,他那会儿正在工作,聊天软件开着屏蔽功能。
    顾黎戈没什么事,白天那样对荣涅说,只不过是想找个机会看看对方。
    但没理由可以现编。
    只是想请余先生吃顿饭,合作伙伴的餐厅开幕,送了我两张券,让我邀请朋友一起去,我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余先生和我一起去。
    顾黎戈私心用了朋友这个词。
    用了后他又有些犹豫,眉尖轻轻蹙在一起,薄唇也压平了。
    他们应该是朋友吧?
    一起吃过饭、一起出去旅游、彼此也知道对方的住址、有联系方式、彼此的生活交集还比平常人多了一只猫,余扶寒甚至穿过他的衣服,在他面前不设防的喝醉过。
    这样的关系,应该已经算是朋友了吧。
    顾黎戈不确定。
    他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生意场上从没有朋友,顾枕顾温顾润三个都不算,后两个是不怎么熟的表亲,顾枕跟他也不算亲,只有在要钱时会死皮赖脸的缠上来,平时也是自己玩儿自己的。
    数来数去,似乎真的只有余扶寒能够勉强算作他的朋友。
    顾黎戈的视线又不自主看向猫窝里趴着的余鱼,他担心房间的灯光刺眼,特地买的是可以拉起遮罩的猫窝,现在只能看见一截猫尾巴时不时从小毯子下、猫窝里扫出来,又飞快的缩回去,小猫不知在里面做什么,可能睡着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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