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青岚的神色蓦然有些不显眼的委屈,无论是微微抿着的唇,还是那双像极了受伤的野兽也渴望人疼的眼睛,都让楚亦茗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楚亦茗坐直了些,离对方也近了些,压低了眉毛,轻声问道:我是不是,对殿下真的很不好啊?
    他只是想逃离,却从未想过要让眼前的男人伤心。
    姜青岚回道:是。
    楚亦茗闻言登时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提不起再关心的勇气了。
    却听姜青岚立刻又说道:也不是很不好,就方才,你不是还关心本王不喜欢龙井的味道,想勉强自己吃吗?
    我其实楚亦茗有些内疚,他不能吃这些东西,就连他自己在那一刻都忘了,可姜青岚却惦记着,还以为他好心。
    姜青岚可是一脸温情,道:定是茶茶你心里有本王,才背着本王在这几日偷偷向人问了本王的好恶的。
    楚亦茗顿觉惭愧,渐渐羞红了脸,他真没问,只是从书中了解到的。
    不见姜青岚的三日,他更关心的是自己总是吃不饱。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越来越冷了,他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人设竟也能饿肚子。
    这窘迫心思,还真是难以启齿啊。
    茶茶。
    啊?啊!楚亦茗惊着一般提起精神来,真是的,这里又没人能吃这碟点心,谁没事放在这的啊。
    却见姜青岚避开对视,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继续语气温和地责怪他道:你说说,就这样来历不明的点心,你一个医官,验都不验,也不怕有毒,就敢往本王嘴里送。
    可是不是这人自己要求的吗?
    楚亦茗话到嘴边,又觉不好出口。
    再瞧姜青岚,他总觉得此人此刻的脸色怪怪的。
    他也不知是自己都不承认的关心则乱,还是医者仁心作怪,竟是头脑一热,起身绕过御案靠近过去。
    不会有毒的吧,这么明目张胆的,来,啊,张嘴,我看看。
    楚亦茗严肃对待一件事时,很容易忽略自己的处境,就比如他此刻躬身检查的姿势太容易被人牵动。
    他竟是被姜青岚一下用力带进怀里,直到被动跨|坐其腿上,方才反应过来,这点心不过是眼前男人闯入他心门的敲门砖。
    他明明对这人怕得要死,避之不及,可又偏偏情不自禁地关心。
    一时乱了心,就成了老鹰早有预谋捕猎的食。
    楚亦茗满面红云地推了推姜青岚的肩,嗔怪道:仔细被人瞧见。
    姜青岚这会子却是硬气了,双手扶着他的髋骨处将他往怀里压,偏要将两人经不起一把火的柴,碰撞出火星子来。
    忽而又附在他耳边说:这都好几日了,想不想要?
    不想。楚亦茗细声细气。
    可本王想你想得紧,姜青岚薄唇在他颈上轻轻一蹭,一觉出他的反应来,立刻轻笑一声,道,小心肝说话不老实啊。
    楚亦茗听着这称呼,眨了眨眼睛,想问的那些扫兴的话,全都默默咽了回去。
    他既已是被揭开了身份,就说明姜青岚今夜不想再忍着了,这快活事避无可避。
    龙袍散开落到臂弯的瞬间,楚亦茗只是温顺地垂眸看着姜青岚。
    殿内的烛火已燃了过半,楚亦茗渐渐意识涣散,只觉火光晃眼刺目,晃得他有些晕眩,就连搭在对方肩上的手臂都无力再支撑下去。
    忽然身子一轻,就被姜青岚压在了御案上。
    他听着那些昂贵的瓷器砚台碎了一地的声音,扯了扯自己身上的龙袍,气息不稳也要甜腻地劝说:殿下,这样不好,一会儿,把这身,弄脏了。
    污了龙袍,岂不是人人皆知他二人在此地做了什么。
    姜青岚不是多有耐心的人,正是兴头上,却也依着他的意愿挪开了碍事的龙袍,接着,再不留力气。
    楚亦茗话音都带了哭腔,殿下,慢些,我好像要
    他想着要晕,撑到姜青岚尽了兴,就当真昏睡了过去。
    再掀眼时,已是昏睡到天明,楚亦茗确认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一转身就见姜青岚刚穿好了衣衫,竟是第一次在醒来后,要亲眼看见姜青岚离去。
    现在什么感觉?姜青岚一见他醒了,立刻来到他身边。
    该是要问他疼不疼的。
    可楚亦茗鬼使神差地想岔了,回了一句:心里酸酸的。
    酸酸的?姜青岚疑惑道。
    楚亦茗这才清醒过来,真不知自己说了什么傻话,心里酸酸的,莫不是又要让姜青岚以为他不高兴了。
    可姜青岚是什么人?
    那可是次次读心一样准的人。
    忽然就靠近楚亦茗的耳边,用唇温柔地蹭了蹭,轻声说:就当你是舍不得本王走了,你不许说不是,本王就乐意这么想,能高兴一整日。
    楚亦茗脸上发烫,转过身躲进了被子里,他可没想一大早听人说情话。
    茶茶。
    本王很爱你。
    楚亦茗蓦然心就乱了,如擂鼓,如鹿撞,若不是还有那么点理智提醒自己不能忘记待在姜青岚身边的危险,他险些没控制住要转身。
    却听姜青岚主动提起了他昨夜没问的事,弗莲说的话,半真半假,本王不认为皇权斗争中的他死我活有何不妥,若不是你被换了兰若的脸,那夜的场面,本王能一生一世保护你瞧不见。
    楚亦茗心知以姜青岚的性子,能有耐心解释,已是真心在意自己了。
    今日本王强势,世人招惹你我,死不足惜,来日若有人取代本王,本王这颗项上人头,强者自可拿去。
    不会有那一日的,楚亦茗因姜青岚的话转过了身来,轻柔地牵住姜青岚的手,说,我相信无人能取代你,这天下本就该是你的。
    这么相信自己的男人?姜青岚鲜少笑得像此刻一样灿烂。
    楚亦茗被瞧得赧颜收手。
    却见本已起身的姜青岚又近了些,拨开他的额发,神情认真地问道:本王不知弗莲还对你说过什么,她的疯话一天一个样,你听到的,疑心的,总该也听本王一句解释,对不对?
    她说,有一个女人被做成了人彘,那女人楚亦茗真心在意这件事,这关系到他面对的究竟是一个残暴的人,还是一个病态的鬼。
    他话音略有些犹豫。
    姜青岚立刻接话道:弗莲提到的女人曾是本王七岁前的养母,虐待本王整整六年,可到底不曾害命,罪不至死。
    她伤害过你?楚亦茗想要坐起身,毕竟这是件严肃的事,可腰却太不争气。
    姜青岚眼疾手快地将他按回了被子里,倒不怎么惦记过去,只关心着眼前人,道:你好好再躺一会儿罢,不是多重要的事,不过是姜兰若自作主张,抓了那女人回来,自以为干下这疯狂的事能讨喜。
    弗莲还说过什么吗?姜青岚问。
    楚亦茗摇了摇头,皇权斗争那些事,姜青岚也已经解释过了。
    姜青岚颔首,温柔极了地关怀道:昨夜是本王纵情无度,做得狠了?还是你近日身子太容易乏了?晚些时候,本王命太医来给你瞧瞧,可好?
    第20章 有无子嗣
    不要。楚亦茗哪次行了这事愿意见太医。
    这是命令,姜青岚倏然严厉道,不许任性。
    楚亦茗却道:我不服从命令,殿下是要责罚我吗?
    他也不知自己哪来的胆子,说完就后悔了,目光闪躲开对视,心道是敢与最厌恶旁人不服管教的暴|君呛声,自己真是出息了。
    忽然,衣襟一紧,楚亦茗下意识因惧怕闭上了眼睛。
    哪知唇上倏然一热,一个极有狠劲的吻堵住了他所有的胡思乱想。
    却听姜青岚明明发着狠,语气却无奈,道:原来软肋就是你这样的。
    嗯?楚亦茗讷讷出声。
    姜青岚倏然笑了,打不得,骂不得,身体弱,经不起一点惊吓。
    楚亦茗闻言睁开眼睛,小声争辩道:我挺坚强的,哪就有殿下说的那么脆弱了。
    本王是在说爱你呢,傻不傻?姜青岚笑得更开心了。
    不傻。
    楚亦茗真不知这出了名的暴脾气怎么被他一再反驳还越来越高兴了。
    却见姜青岚一手穿进他的被子,揉|捏了一把,坏心地勾起一边唇角,道:罚是不舍得罚,可你再要任性,本王能让你下不了榻。
    听完这话,楚亦茗一时哑口无言,只能眼睁睁看着姜青岚整了整衣衫,扬长而去。
    撩完就跑,一个实干派竟是用这种话恐吓他。
    楚亦茗略一起身瞧了瞧姜青岚背影消失的方向,躺会枕上时,头脑再次乱了起来。
    该怎么办才好?
    他原计划是三个月的期限逃跑,如今虽也还早,可他与姜青岚的情|事好像过于频繁了些。
    就见方才那人意犹未尽的模样,再想想今日并未言及夜里不来了,他若是按次数计算的想法出了岔子,岂不是逃跑成功也是死路一条。
    楚亦茗一拍手,忽然想起自己傻了。
    姜青岚说我傻了还真没错,我老想着算次数有什么用,先配一副避子的药方才省心。
    楚亦茗思及此,又垂头丧气起来,他真是看书看傻了,好好一个医生,竟会跟着书中主角一样糊涂想起什么避子的东西来,这世上,哪有不害自己身体的这种药方。
    午后姜青岚便命人来传了话,说的是又要有三五日来不了的事,为显重视,竟还亲笔写了一封书信,反复叮嘱他不可不见自己指派去的太医。
    楚亦茗当然不见,只要没有姜青岚盯着,他抗拒命令的胆子比谁都大。
    他可不乐意听见畏惧摄政王的医官没病也要给他说出什么该调养的话来,没的改日见了姜青岚,又要听什么医官已然证实他体虚体弱的话来。
    他就这样安安生生,继续琢磨自己三月要用一次的药方,一晃就是三日。
    这日他醒得早,只因做了个难以启齿的梦,梦中与姜青岚一场胡闹,热得他睡梦之中大|汗|淋|漓,还真是如姜青岚所说,几日不做这种事,梦里都想着了。
    也不知是入秋后的早晨太过寒凉,还是自己刚发了汗,他竟是清醒后一坐起身就倏然冷得浑身发抖。
    他饿不得,醒了一饿就觉得心慌,起身之时略急了些,竟是一下摇摇晃晃,险些摔倒在地上。
    他扶着额头走动两步,还想着缓一缓,却听门外传来弗莲公主的声音,吵吵闹闹的,好像是跟常乐争执起来了。
    楚亦茗照镜确认了脸无误,披了件外衣,略整齐了下头发,就往吵闹处去。
    正推门出去想要看个究竟,却是被寒风一吹,就再难往外挪动步子了。
    贵人您这是怎么了?常乐赶紧上前扶住他的手臂,您这脸色好生苍白啊。
    楚亦茗额头冒着冷汗,轻声说道:有些饿,你进屋给我拿些吃的,我好像要晕了。
    楚亦茗手扶着门框,一步都不敢动,他指尖早先还只是有些发麻,此刻竟是快要没有触觉了。
    常乐不敢耽搁,赶紧进屋捧了一堆蜂蜜出来,可见是慌的,都没想过空不出手,该怎么给他打开瓶塞。
    楚亦茗眼前白一阵,黑一阵,直到有人将蜂蜜喂到他嘴边,才缓缓恢复些意识来。
    他一掀眼就见弗莲一张无邪的脸,瞪着一双大眼睛,极其好奇地瞧着他。
    谢谢。楚亦茗神色感激。
    他缓过那阵不适,手有了些力气,就将蜂蜜又饮了两瓶。
    搁回到常乐手中的空瓶子被弗莲拿了去。
    只见这孩子对着瓶口嗅了嗅,说:吃这个怎么吃得饱呀?
    不一会儿又自问自答道:哦,你不是人,你这么好,肯定是神仙,传说里仙子都是喝露水的嘛。
    楚亦茗勾唇浅笑,轻声问道:我方才在屋子里听见你二人在争执,是何事?
    常乐赶紧先答:回贵人的话,公主她一大早的非要见您,这,您也知道,您的身份
    弗莲这种时候反应倒是挺快,从袖子里拿出一包不知什么东西就往楚亦茗跟前送,你救过我,我听说你倒霉变成兰若哥哥的脸,跟我有关系,我是来给你送包子的。
    包子?楚亦茗正想说自己吃不了。
    就见弗莲已然打开了布包,一股夹着肉腥的面点味道瞬间扑面而来。
    弗莲满脸笑意,说着:我鲜少吃到这么好的东西,就想着给你送来
    楚亦茗话未听完,忽然一下吐了,竟是连转身掩饰都来不及,当面打击了人家的好意。
    他有些歉疚,却是一句话也说不了,恶心一阵强过一阵,直到弗莲把包子抛到了远处,方才略微好些。
    弗莲比他神色更加歉疚,双手都不知该往哪摆,哆嗦着说道:包子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
    这事过后,楚亦茗好声劝说了公主几句,只说包子没有错,是自己这几日身体微恙。
    思及这孩子可悲的处境,待弗莲离去后,他又转头吩咐了常乐一句,小事而已,我缓缓也就好了,你切记莫要往外说。
    午后时分。
    姜青岚正在王府与御史大夫商议政事。
    就见一小厮慌慌张张地进来传话。
    那御史大夫还以为是何等军机要事,也跟着摄政王一起严肃起来。
    哪知姜青岚接过一封书信,眉头一蹙,竟不是为了什么要人命的大事,只是冷冷一声吩咐,道:告诫御厨,包子不好,以后不许出现在宫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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