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开在阳光下的蔷薇,连本该扎手的刺都被渲染得柔软纤细,根本吸引不了从深渊里走出的猎人,开在密林里的食人花才是他们的菜。
    比如琴酒。
    想起某个不可言说的人,赤井秀一忍不住眯着眼,仔仔细细又打量了琴酒一遍。
    银白长发柔顺地扎起垂在胸前,眼睛也是深邃的银,却有清澈的质感,仿佛一眼就能望到底的湖泊。穿着浅色衬衫和搭配蓝色针织衫,米色围巾簇拥着秀气的面容,低垂着长睫的模样安静又乖巧。
    的确没有吸引他的地方。
    赤井秀一的目光充满了探究和刺探意味,存在感极其强烈,让本想装没看见的琴酒也装不下去了,将喝了一半实在喝不下去了的牛奶推到一旁,抬眼迎上他的视线:冲矢先生,怎么了?
    没什么。顿了顿,赤井秀一伸手拂过琴酒的鬓发,指间多了一根线头。
    琴酒下意识摸摸他碰过的地方,腼腆一笑:谢谢。
    说着,他慢慢放松了绷紧的身躯,垂在身侧攥紧的手也缓缓松开。
    好险,他刚才差点就把牛奶泼赤井秀一脸上了。
    被赤井秀一莫名其妙的举动惊起一身鸡皮疙瘩,为免他再突然作妖,这次琴酒主动挑起话头:冲矢先生,我昨夜见到了你的恋人。
    赤井秀一脸色一僵,嘴里的三明治忽然就不香了,刚喝完的咖啡也变得苦涩了。
    是吗?他干巴巴地笑了一下,他没有冒犯到你吧?
    琴酒心里冷笑,面上则不动声色:没有,他只是看起来有些冷漠,人却很好。
    赤井秀一只能回以礼貌的干笑。
    那个琴酒低头咬了口三明治,做出犹豫的样子,我有件事想请教冲矢先生。
    赤井秀一觉得经过我和我自己谈恋爱的魔幻现实洗礼后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打击到他,非常从容地道:你说,我一定知无不言。
    琴酒眼睛一亮:好,那我就直接问了。冲矢先生,你与你的恋人是怎么相遇?怎么走到一起的?
    嘴里的三明治忽然味如嚼蜡。
    怎么?不方便说吗?见他表情瞬间僵住,琴酒心中暗笑两声,故作无辜地问。
    不是,我只是在回忆。赤井秀一放下三明治,再也不想多吃一口,免得把自己噎死,我想想,相遇的话应该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
    琴掏出出门前蝴蝶塞的小本本和钢笔:怎么说?
    深吸一口气,赤井秀一认真琢磨着如何把这个谎编圆,不知不觉就带入了一点实事:我和他相遇在彼此的低谷时期。他并不是一个温柔体贴的人,或者说他的性格里根本没有这些因素,真正吸引我的是他的强大和坚定。
    琴酒装模作样写下了强大跟坚定这两个词语。
    赤井秀一继续说:我与他朝夕相处了一年,或者更久,关系一直是若即若离说亦敌亦友更合适。他并不喜欢我,而我最初也不喜欢他,但由于一些不好说的原因,我们必须合作完成几件事,也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好像慢慢走到了一起。
    好像?琴酒随手抓出重点。
    沉浸在回忆中的赤井秀一乍然回神,惊骇地发现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竟是把琴酒带入到了赤井秀一的身份。
    反应过来的他突然编不下去了,他掩饰似的喝了口咖啡,微微笑道:抱歉,不知不觉多说了点。我能问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些吗?
    啊,那是因为我最近在构思一幅关于恋爱的画,可我又没有谈过恋爱,所以想向别人取取经。琴酒合上基本上啥也没记的本子,如果冲矢先生不方便说,我再另想办法。
    赤井秀一勾起唇角,镜片下的眸光淡静温柔:不会,不过我希望你在问的时候能够问得具体一些,毕竟我能说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他都这么说了,琴酒还能跟他客气,立刻就问出那个在心底盘桓已久的问题:你与那位先生的第一个吻发生在什么情景下?
    不用怀疑,他就是故意的。
    赤井秀一眼角微抽,深深看了他一眼,压低了嗓音说:在北海道,和今天一样,也是个雨天。
    那是他下定决心假死从组织脱身的前夕,琴酒带着伤回到他们同住的旅馆,两人喝了一夜的酒。
    酒醉熏人心。
    但也只有一个吻。
    记录的手一顿,琴酒按捺住抬头看他的冲动,看戏逗人的恶趣味登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恰好这时,雨停了。天光照破阴云,洒下瑞彩千条。
    送走琴酒,赤井秀一慢慢卸下脸上的笑容,一回身,就迎上了安室透似笑非笑的眼神。
    你刚才说的所谓恋爱经历,不会是和琴酒的吧?安室透擦拭着咖啡杯,语气既像调侃,又好像认真询问。
    当然不是。赤井秀一嗤笑摇头,摘下眼镜别在领口,神色冷淡,琴酒那种人呵。
    安室透知道他那声呵的含义,是嘲讽,但不是嘲讽琴酒,而是嘲讽自己。
    你眼光真差。安室透讥讽道。
    赤井秀一没理他。
    另一边,琴酒回到牛奶店,在门口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便走上二楼。
    彼时,蝴蝶正围着床上的少年打转,见琴酒回来,表情也不太对劲,于是随口问道:你咋了?跟你家宿敌吃饭吃得不开心吗?
    没什么,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不过因此听到了半个挺有意思的故事,也不亏。脱下围巾和针织衫搭在衣架上,琴酒想起先前赤井秀一艰难编故事的样子,嘴角微弯,以前听人说成功的人生就是比谁的故事编的更好,我还不信,今天一看,果然如此。
    蝴蝶:???
    第13章 十三、终于醒了 苏醒
    调整好起伏不定的心情,琴酒想起正事,转身看向从救回到现在就没醒过的一妖一人,问道:他们两个怎么样了?灵魂剥离手术成功没有?
    说到正事,蝴蝶一秒进入状态:当然,这种小手术要是都能失败,光明神非得把我返厂重修不可!
    说着,它身旁张开一个小型虫洞,里面滚出来一块白色的类似粘土的东西。
    那个人类孩子已经没事了,再睡一会儿就能苏醒。酒吞还是老样子,可能需要点外界刺激还是啥的,反正没动静。蝴蝶拎着粘土轻轻松松飞到琴酒身边,被剥离出来的灵魂被我放在了这里,等你将粘土捏成手办之后,他就能恢复意识了。
    为什么是手办?虽然这是一贯的光明神式画风,但琴酒还是被辣到眼睛了。
    因为没有合适的容器啊,手办至少可以捏成人形的,这个人类灵魂适应起来也能快一点。蝴蝶非常清醒地说着喝高了的胡话,我刚才查了一下,手办成品都挺贵的,而且与该灵魂不兼容,于是我从神国仓库整了块类似粘土的神造泥,这玩意儿既可做手办,也能放灵魂,两全其美。
    琴酒:
    蝴蝶小心打量了下琴酒,发现他的表情有些诡异,猜测他可能是觉得捏手办太费劲,又补充道:当然你要懒得捏手办,就让他维持现状也行。神造泥是神国孩子们的益智玩具,干净环保便宜实惠,除了初始形态丑没别的缺点。
    他懂,不就是神国的橡皮泥吗?
    琴酒点起一根烟,坐在窗户旁,用沧桑的语气说:那橡皮泥神造泥你自己看着办吧,随便给他捏个样子就行了。
    搞手办是不可能搞手办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搞手办的,他连画个素描都能连续翻车,还玩什么橡皮泥?
    那个灵魂也是,要啥自行车?给根拐杖凑活使得了。
    闻言,蝴蝶诡异地沉默了一下:我的审美与艺术模块可是光明神亲自动手设计调试的,你确定要让我来?
    这都不是暗示了,就差把我的审美不合格一行字印出来贴在脑门上昭告天下了。
    丑一点没关系,能看就行。琴酒心领神会,飞快地压低底线。
    好吧。
    被人如此信任,蝴蝶也不好再拒绝,抓着神造泥飞到床边落下,两根触角化作锤子形,对着神造泥一顿操作猛如虎。
    也就琴酒点根烟思考人生的时间,它那边便传来了好消息
    搞定!
    琴酒应了一声,碾灭烟头,转头看向蝴蝶和被赋予了太多意义的手办所在的位置
    讲道理,他真的已经把期待值降到零了,要求更是完全没有,但蝴蝶捣鼓出来的东西还是击穿了他的审美底线。
    那是一只巴掌大的粘土哦不,神造泥人,模样自然还是人的模样,但头顶没有头发,而是生了双鹿角,五官大小不一参差不齐,衣服也是东露一块西露一块,右手还拄了根拐,非常有印象派那种随心所欲恣意妄为的美感。
    而且不得不说,那根拐真的是神来之笔,其作用不说画龙点睛也差不多了。
    一句话形容琴酒此刻的心情人类终极迷惑。
    怎么样?蝴蝶站在手办头顶,声音满含期待。
    琴酒沉默几秒,决定遵循心意诚实作答:我觉得
    上头派发的新武器批下来了,特别好用哦!蝴蝶抢先一步提醒道。
    琴酒果断扭转话头:我觉得还不错,这根拐特别有神秘学风格的设计感。
    不是他经不住诱惑,而是蝴蝶给的太多。
    他现在能拿的出手的武器只有两样,一样是走辅助路线的打火机,一样是双形态高输出的银刀。平常确实是够用了,但关键时刻依然显得捉襟见肘,比如他现在还在用银刀防备茨木半夜偷偷把酒吞扛走,以至于这把刀只能.插在床边,无法用于他途。
    要是多一把武器傍身,下回他跟赤井秀一、安室透、柯南几人打交道时,底气也能更足。否则万一马甲掉了,他赤手空拳可没办法单挑那三个神仙。
    能把狙.击枪用成导.弹,汽车开成神车,足球用出世界核平风采的人神仙,绝对是神仙!问就是下凡微服私访!不接受反驳!
    嗯,我也这样觉得。蝴蝶满意点头,扑动翅膀飞离手办的头,一脚将其踹到可以当镜子用的玻璃落地窗前,苏醒吧,你也睡得够久了!
    琴酒依稀觉得蝴蝶这个举动有哪里不对,但下一秒他就没空再考虑什么对不对的了。
    手办的眼睛,睁开了。
    源赖光已死去千年之久,他的名字早已不在世间流传,而化作书本上冰冷的字符,成为历史的符号,甚至不再属于他本身。
    他的灵魂漂浮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仿佛将永久沉沦,直至还清生前犯下的过错和对无辜者造成的伤害。
    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不知多少年,源赖光突然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暖意,就像疲惫的旅人历尽千难万险行至终点,霎时云销雨霁,阳光照在身上那样的温暖。
    已死之人怎么会感到温暖?总不能是回光返照,再死一次吧?
    源赖光茫然地想着,尝试着睁开眼睛,然后他就真的睁开了眼,并一眼看到了倒映在玻璃窗上的自己。
    粗犷的鹿角,随性的相貌,不过巴掌高的身形,无一处不透露着上天对他开的玩笑。但偏偏又笼罩了一身圣洁辉光,浅浅的金芒与阳光辉映,令他如沐神恩,神圣凛然。
    源赖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陷入沉思。
    就挺秃然的。
    虽然说他已经死了近千年,对于生前的自己可能没有那么清晰的认知,但他确定自己从前并不长这个样子。
    他那头被妖气侵蚀的白发呢?
    他那张俊美的妖孽脸呢?
    还有他那身利落英气的狩衣呢?
    源赖光忽然很想躺回去再睡一觉。
    不过琴酒和蝴蝶没有给他二次沉睡的机会,一左一右将他围在中间,言简意赅地向他解释了他当下的处境以及所处的环境,然后由琴酒做下总结:
    恭喜你,你是人类世界第一个成精的手办,具有划时代意义,我会向上头写申请,争取将你纳入《珍稀物种序列》。
    这样他就能再敲自家老大一次竹杠咳咳,是合理合法争取权益。
    源赖光沉思一分钟,认真捋清琴酒刚才那番话中的逻辑关系,最后选择躺平,还顺手扯过旁边酒吞的衣角盖在身上。
    我要睡了,勿扰。
    琴酒的答复是将他薅起来接受现实。
    或许是死过一次的原因,源赖光的神经比他想象的更加坚韧,当然也有琴酒的打火机威胁过于给力的原因,他很快就接受现况,向琴酒和蝴蝶开诚布公。
    我从前是一名阴阳师,叫什么不重要,反正我也忘了,你们叫我阿光就好。在蝴蝶传输过去现代语言规则后,源赖光从善如流地将古语换成大白话,一下子变得非常平易近人,根据你们的说法,我所生活的时代大概是在平安年间,躺在我身边的这只大妖我也认识
    停!琴酒及时喊停,既然你认识他,那知不知道他为什么沉睡不醒?
    源赖光控制着双腿走到酒吞身边,一开始动作有点生疏,多走几步后逐渐变得流畅,除了腿短步子小再没别的阻碍。
    凑近酒吞身前看了两眼,他想了想,说:我不知道他沉睡的原因,但如果我能找回以前的力量,只要一半,我就可以唤醒他。
    闻言,终于看到完成任务曙光的琴酒毫不犹豫把蝴蝶拎了过去:安排。
    蝴蝶抖抖触角:你的力量都藏在灵魂里,我一分也没有私藏,但具体保留下来多少,要看你的灵魂强度如何。
    源赖光也不多哔哔,闭眼感受了一下后说:可以,需要我将他唤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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