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遇也完全不虚那个赌约,大不了输了耍赖嘛,他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又稍稍想了想,他还是觉得该名正言顺地赢了布莱恩,免得他再拿那些破事来烦他。
    帝国能找的工作这么多,这个没过,还有其他的嘛。顾遇想得挺开。
    他随折了一枝并蒂花下来,看着觉得样子不错,于是展示给陆沉看:少将,这花开得不错,我带给你?
    陆沉一愣,认真看了看雄虫里的那枝花,点点头道:是不错。
    顾遇笑了笑,又接着刚才的话说:所以你就不用替我担心了!放心好了,天无绝虫之路,我一定可以找到工作的。
    陆沉被雄虫的笑感染,也勾起了唇角。
    他忽然想起刚刚雄虫国度的事,又叮嘱道:雄主,最近首都星上不□□稳,记得早点回家。要我来接你吗?
    顾遇哪舍得陆沉出门啊,忙摇头:你别担心我了,我这么大的虫没事的。而且真发生了什么事我也懒得管,不会牵扯到我身上来的。
    陆沉这才稍稍放心,又嘱托了几句才挂断通讯。旁边的柳真已经被秀得满身鸡皮疙瘩了。
    这俩虫才分开几小时吧?打个通讯就跟雄虫出了远门,好几个月都回不来了似的。
    还带花回来?
    咦单身虫真受不了。
    陆沉一挂断通讯,脸就恢复了面无表情,冷冷地睨了一眼还在腹诽的柳真:有空发呆,整理完了?
    柳真立马表情正经,把资料发给他:少将,您的所有资产已经整理好了您是真的看破红尘,想全部捐了?
    陆沉淡淡道:你看破红尘,我都不会看破红尘。
    柳真愁眉苦脸道:别啊,少将,刚刚被迫给您整理资产,我已经再度认识了我有多贫穷,这会儿已经真的看破红尘了。
    陆沉哦了一声,一点也不搭理他在那儿哭穷,哭车贷,哭首都圈五行星的房价高得有多么离谱。
    首都圈是帝国最为繁荣的地区,以首都星为心,囊括周围四颗相邻行星,因此被称作首都圈五行星。
    首都圈五行星商业高度繁荣,新兴科技引领帝国,即使房价高得离谱,也仍吸引了无数虫民蜂拥而至。五行星定居虫口加上流动虫口,几乎占了帝国总虫口的四分之一。
    帝国星际百大繁荣行星,首都圈五行星便垄断了前五位。
    陆沉将整理好的资产表发给了雄虫保护协会,柳真看着他的一系列操作由衷疑惑:少将,您发给雄虫保护协会做什么?
    光屏的蓝光幽幽映在陆沉冷峻的脸上,他平静地说:向他们证明,顾遇家里有雌虫。
    柳真:
    柳真:好吧,既然您要证明给他们看,为什么又不跟顾雄子讲清楚,而是同意他出门工作?
    这点其实柳真也不太认同:虫族从来没有雄虫出去工作的,现在传出去,外面那些雌虫不知道又要怎么造谣您!
    陆沉垂下眼皮,语气冷淡:我不在意。
    他目光重新落到光屏上,点开了柳真发来的军事审查会的报告,认真看了起来。
    关于陆沉那天的事故,审查会费虫费力查了这么些天,总算稍微有了点进展。但结果仍是停留在原地打转。
    柳真还在继续唠叨:好吧好吧,这您不在意,但您放雄虫一个虫出去,多危险啊!别的不说,就顾雄子那条件,多少雌虫还不得直接扑上来,您就不怕顾雄子着了他们的套
    柳真见陆少将不搭理他,直接认真看起报告了,叹了口气:唉,您别不理我啊,我说真的,外面那么多虫虎视眈眈的
    陆沉可算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语气不明道:如果雄虫真的带回来了其他雌虫
    柳真顿了顿,愣愣地看着他。
    我认了。
    陆沉一字一顿道。
    *
    副会长,副会长!光脑前工作的雌虫干事惊呼道,您快来看啊,陆少将刚刚发来的资产表!
    布莱恩正在喝他的养生茶,闻言,拿着杯子不满地踱过去:一天到晚一惊一乍的!让我看看,他发的什么?
    布莱恩刚喝了一口茶,看清上面的资产后,噗的一声全喷了出来。
    陆沉抢银行了吧?!
    不对!布莱恩道,他抢国会了吗?!他之前是打仗还是抢地?这他么抢了一个星系吗?!
    雌虫干事也被这惊虫的资产吓得半天说不出话,好半晌才喏喏道:副会长,咱们之前跟顾雄子的赌约还算数吗
    布莱恩好歹是个自诩矜持的贵族雄虫,好半晌把惊掉的下巴收回去,问道:陆沉有说什么其他的吗?
    雌虫干事诚实摇头:少将只发了资产表和证明,其他什么也没说。
    布莱恩冷哼一声:这帝国骑士也是个记仇的嘛。
    他捧着保温茶杯想了想,打定主意。
    他不说,咱们也就不管了,还按之前和顾遇的赌约来。
    *
    顾遇挂断通讯,拿起树下靠着的琴箱,往身后一背。上拿着那枝并蒂花,懒洋洋地正要转身离开。
    忽然他看见不远处,粉如云霞的枝桠下站了个金发的俊美雌虫。
    顾遇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随即收回视线,懒得搭理,歇够了准备离去。
    爱尔维斯却唤住了他:等等!顾遇!
    等一等,我有话和你说。
    第11章 星河
    顾遇心里叹了口气。
    他真的很烦这种虫际交往,你应付我,我应付你,有什么意思。但爱尔维斯说到了这份上,他还是顿住脚步,没转身只是背对着他无声地提醒有话快说。
    爱尔维斯的声音在他身后也顿了顿:顾遇,我可以还按以前的这个称呼唤你吗?
    喊他停下来就为这个?
    随你。
    顾遇倦怠至极,垂眸看着里转了一转的花枝,才不至于将疲惫得快具象化的怨气撒出来:没其他事我走了。
    爱尔维斯也听出他的耐心告罄,想起过往,心里稍稍暗沉,但很快又唤住他。
    等等!我找你是有正事的。
    爱尔维斯见他脚步不停,赶忙把找他的主题抛了出来。
    顾遇,你在找工作吗?如果你感兴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份工作。
    顾遇的脚步再度停下。
    他垂着眼皮,压着怠惰的倦意,稍稍回过头来,睨着他。
    什么工作?他问。
    爱尔维斯见终于留住了他,缓缓展露出微笑。他指了指顾遇身后背着的琴箱,笑道:国立交响乐团的工作,如何?
    顾遇学着平时陆沉的模样,微微挑起了一边的眉。
    虽然顾遇是一个怠惰到极点的虫,平日里懒得维持虫际关系,但他还是懂得一点基本道理的。
    譬如分后,不该再和前任拉拉扯扯。
    顾遇在大学时代交往过无数个前任,基本隔一月一换,按理早该成为首都音乐学院著名渣虫。
    但顾遇既不骗身,也没兴骗感情,与他交往的雌虫全然不清楚顾遇和他们交往图啥,即使被甩后这群前任们依旧对他死心塌地,没有一个觉得他是渣虫。
    这大概就是渣虫的最高境界。
    顾遇的脑子不爱记事,对好多曾经算得上交往过的雌虫都没了记忆,但他对爱尔维斯印象还挺深的。
    原因无他,爱尔维斯是他第一个交往过的雌虫。
    按常理也可称为初恋,那个牵了次就被顾遇厌倦了的初恋。
    但据音乐学院当年的传说,爱尔维斯是他恋恋不忘的白月光,交往长达半年。这也导致顾遇以后无论与谁交往,都忘不了初恋,因而往往不到一月就告吹。
    顾遇以前曾隐隐听说过这个传闻,但懒得出来澄清。
    他觉得传这个消息的虫,和信这个消息的虫都挺蠢的。大学四年他俩都在同一个校园,还一个系,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恋恋不忘干嘛不复合?
    不想处了就是不想处了。没有原因,顺其自然。
    当年顾遇就是这么跟爱尔维斯提出分的。
    彼时年轻俊美的金发雌虫是古典音乐学院最耀眼的天才,前途不可限量。有才华的虫值得高傲,爱尔维斯当年便很高傲。
    听到雄虫想要分的话,爱尔维斯只是咬紧了下唇,含住了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保持着尊严道:
    好。分就分。
    于是,他们谈了半年的恋爱从此告吹。
    顾遇现在想来,都觉得当年的自己很幼稚,渣的让虫没眼看。所以他也没打算再在爱尔维斯面前瞎晃悠,他虽然不尴尬,但他怕别虫尴尬啊。
    但现在爱尔维斯说他愿意帮他介绍工作?
    顾遇歪了歪头,不太怎么想思考地思考了一下。
    其实抛去前任这条关系,他们还算校友的吧?
    安了,校友帮忙介绍工作,没毛病。
    少将查岗他也不怕。嗯,他真的不虚。
    真的,真的不虚。
    *
    顾遇搭了爱尔维斯的车,去往首都国立音乐厅。交响乐团的训练室就在那儿。
    因为多种原因主要是懒,顾遇虽然有帝国虫民驾照,但今天并没有开悬浮车出来。可以打车,他为什么要自己开?顾遇懒得理所当然。
    但没开车出来,这也导致他无法拒绝爱尔维斯载他一起的请求。
    嗯,校友嘛,载他一起很正常。
    顾遇面无表情地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系好安全带,心里想的却是
    既然他都要决定出来工作了,以后还是自己开车吧。能省去不少麻烦。
    丝毫不知道自己被定义成麻烦的金发雌虫,此刻正双握住方向盘,注视着道路前方,笑道:
    我想起我们以前的情形了。那时你嫌学院食堂饭太难吃,我就带你溜出来吃饭,当时也是我开车,你坐在副驾驶座上。
    顾遇没什么反应。
    窗外的景象飞速掠过,爱尔维斯趁前方没有障碍的空隙,转头看了白发雄虫一眼。
    顾遇正一只托着腮,歪着脑袋看着他那边的窗外。或者说,是借着窗外的光,散漫地看着另一只里拿着的并蒂花枝。
    他上车时便一直没放地
    拿着那东西,琴箱都放在了后面的位置上。
    爱尔维斯只看清了雄虫的侧脸。鼻梁挺拔,轮廓分明而疏离,眼皮下垂着,永远带着几分散漫。
    并蒂花枝在他里懒懒地转了几转,阳光下澈,粉色花瓣在金色的烟尘里晕染着,与雄虫被光线描摹金边的侧脸一起,成了场可望而不可即的迷幻的梦。
    爱尔维斯有一瞬真以为自己在梦里。
    顾遇再次坐到了他身边,像八年前一样。
    彼时他们才十岁,溜出学校想在外面混一顿饭吃,雄虫也懒洋洋地坐在他身旁。
    彼时的他以为,自己将来一定会嫁给他做雌君。
    看路。
    顾遇淡淡地提醒了他一句。
    他真的不想把命赌在这么不靠谱的司身上。
    那一瞬,回忆悉数如梦醒般破碎散去,爱尔维斯愣了愣,视线重新移回前方道路。
    抱歉。
    爱尔维斯苦涩地笑笑:我最近可能有些劳累过度,容易出神。
    关于累这件事,顾遇可太有话说了。他点点头,表示赞同:我懂。
    他就经常容易出神,很少把注意力放在一个虫、一件事身上。
    雄虫不经意的话却戳进了爱尔维斯的心坎里。他呼吸一滞,想问顾遇真的懂吗?但想了想,他知道自己现在没资格这么问他。
    于是嘴里的话换了个调:我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出神想起我们以前的事。
    顾遇随即噤声了。
    他不是怕爱尔维斯突然来个什么回忆煽情,他是心虚啊,不敢接话。
    要知道,他告诉自己爱尔维斯只是个校友。但这玩意儿这语气,是普通校友说的话吗?
    陆沉应该不会知道的吧?
    应该吧应该吧?
    在他出神心虚地想陆沉的时候,爱尔维斯已经在他耳畔,念叨起了好些往事。
    原本顾遇只是一耳朵进一耳朵出,但后来爱尔维斯那深情的语调实在让他产生疑惑。
    光听爱尔维斯这么说,他都觉得他们当年谈了场多么轰轰烈烈的恋爱。难道是他一个虫的记忆出现了什么偏差?那决计不可能。
    顾遇懂当时的自己有多渣。
    没有付出丝毫感情,也不希求得到任何感情。
    他因此对爱尔维斯产生了那么丝丝同情。在金发雌虫眼里轰轰烈烈、一往情深的初恋,但在顾遇的眼里实在连点具体的什么印象都没有。
    这种差别他不信爱尔维斯不清楚,但他仍拿着那些陈年旧事说来说去,不过是因为那是他仅有的回忆。
    是挺让虫同情的。
    但顾遇没有心。
    他现在能稍稍同情一下爱尔维斯,还是因为将自己代入了成了爱尔维斯,把那个渣虫代入成了陆沉。
    天啊,顾遇倒吸一口冷气,想想就太可怕了。
    陆沉这么对他,他得哭死哦不,气死。
    因为陆沉,顾遇现在有了一点心,所以能稍稍同情被当年的自己辜负了的爱尔维斯。没有和陆沉交往,顾遇还不会懂当时的自己有多渣。
    但顾遇的心只是在某些方面有了。真要和爱尔维斯认真掰扯,顾遇也没那个心情。说到底,他还是那个在另一些不在意的方面上,完全没有心的雄虫。
    喜欢上他,挺造孽的。
    顾遇想转移一下话题,但想想还得费脑子编理由,就觉得算了。反正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虫。
    车厢里被沉默所笼罩,爱尔维斯似乎想等他接话,但等了许久,悬浮车已经转了个弯下了区际高速,顾遇却依旧没任何话。
    爱尔维斯也沉默了,抿了抿唇,俊美无瑕的脸庞有些许苍白。
    国立音乐厅位于首都星心区,星河大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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