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的月光下,月见回过头,对上了赤司在黑暗中闪着微光的眸子。
    月酱。沉默中,一只微凉的手伸过来,轻轻搭在月见攥着书包的手上,我想听实话,月酱。
    你承诺过的。
    月见深呼吸一口气,将推开了一半的门又关了回去。
    是的,我承诺过。
    那时候,诗织夫人刚刚下葬。
    两人也像是现在这样,手搭着手。
    不过,那是在赤司黑暗的房间,两人蜷在一个被窝中,也是月见主动将手搭在赤司的手上。
    月酱,会想照桥伯母吗?
    会的。
    月酱那时候没有哭。
    沉默了一下,月见回道。
    不是的,我有躲在被窝里一个人哭,因为还要准备父母的葬礼,所以不能被人看见。
    是这样吗?
    是的。
    可是,父亲说,身为赤司财阀的继承人,不可以流泪。
    那时候,睁大着双眼,因为诗织夫人的死而想起了自己母亲,同样睡不着的月见想了想,然后在黑暗中摸索着,将右手搭上赤司的左手就像是赤司现在做的那样。
    但是征酱可以。如果,征酱不愿意一个人的话,就来找我。只要是征酱的要求,能做到的我全都会答应。
    约定了?
    嗯,约定了。
    现在想想,那其实是照桥月见对赤司征十郎说的第一个谎,以及许下的第一个诺言。
    因为想起了幼时的回忆,月见嘴角微翘。
    没有人走下车,没有得到任何指示的司机大叔安静地将车停在原地。熄火后,连轻微的发动机声音都消失得一干二净。
    挡板拦住了车后座两个少年的声音,司机大叔耐心的等待着。
    陷入一片黑暗之中的照桥宅二楼,琴酒冷冷地盯着许久不见动静的轿车,咧开嘴角。
    优雅而狰狞。
    所以说,都是为了空座町的那个连环杀手?
    听竹马将事情的起因经过完完整整地说了一遍,赤司高高扬起眉毛,总结。
    因为你觉得我会严格卡死你的外出行程,所以,就决定隐瞒下这件事。不仅仅是我,就连宇佐见家族都被你给瞒过去了。
    说着,赤司脸上露出些许惊讶的神色:应该说你考虑得周到吗?
    对于宇佐见家老爷子的心思,赤司心里很清楚,自然也知道那位老人家对这个小外孙的看重程度。
    月见干笑一声:主要是麻烦了榊叔叔,要不是他,这件事也瞒不下来。
    你还挺得意?
    不,只有这一点我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轻笑出声。
    最大的危机过去,月见这才软软地道歉:征酱对不起,没把这件事告诉你,我只是不想你太担心。
    抛开别的种种不谈,月见说服榊太郎将这件事压下的主要原因,的确是不希望家人朋友们担忧。
    赤司冷笑一声,道:你想得也没错,要是我知道了的话,绝对会严格卡死你所有外出行程。
    欣赏过月见瞬间变得惊恐的小表情,他这才继续道。
    不过,看在你还算坦诚的份上,这次就算了。
    月见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小心脏不争气地蹦跶了几下,终于安慰地落回了胸腔之中。
    不要大喘气啊,征酱,很吓人的。
    现在知道害怕了?
    替月见打开车门,赤司看着他提着书包乖乖站在原地的样子,被隐瞒了的愤怒也终于在夜风中烟消云散。
    回去早点休息。
    晚安,征酱。
    晚安。
    月见提着书包向着照桥宅的门口走了两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句淡淡的话。
    月酱。
    嗯?
    没有下次。
    好。
    伴随着发动机轻微的声响,赤司家的轿车逐渐驶离,而月见还站在原地,看着载着竹马的汽车渐渐变小。
    脸上的神色渐渐地变得严肃起来,情况似乎有点不太对。
    并不是说他自己的事情。鹤田优这件事毕竟是他隐瞒在先,刚才全部坦白他也不后悔。
    之前不说,的确是不希望赤司和宇佐见反应过度。不过,既然都已经被察觉了,就没必要再死硬嘴犟。否则,就不是减小事态,而是给关心他的人添麻烦。
    他担心的是赤司。
    前后两个月酱,里面包含的情绪差别太大,以至于他不能再用错觉来解释。
    征酱,还是征十郎?
    他不能只看犯罪心理了,月见默默地想,必须立刻把心理学的基础补起来。
    而且,这件事决不能让别人发觉!
    至于赤司伯父那边
    月见低头想了想,然后对自己摇了摇头。
    现在不行,不是时候。
    无论是征酱,还是景吾,同辈中最优秀的他们都还羽翼未丰。
    至于自己,如果不继承宇佐见的话,在这方面恐怕并不能带来多少的帮助。
    看来,他也要早一点下定决心了。
    至少,慈善基金会必须得先准备起来。每一分他们能拿在手里的力量,都不可以被浪费。
    无论如何,征酱都必须是赤司财阀唯一的继承人。
    只有这一点不会变,他也绝不容许改变。
    不远处,独自一人坐在车中的赤司突然支着脑袋,轻笑了一声。
    [你说,月酱他有没有发觉。]
    [你是在小看月见吗,别太狂妄了,我自己。]
    [小看?当然不,他恐怕早就有所察觉了!]
    [你不该故意表现出来,现在只能让他担心。甚至,还会影响到他的决定。]
    [是你太软弱了,他只需要推一把。]
    [我希望能够尊重他的每一个决定,而不是因为担忧我们,就去接手什么责任。]
    [所以说你太软弱,明明这也是你的期望。]
    [我知道。]
    我知道的。
    黑暗中,一丝金色一闪而过,然后泯灭了下去。
    正是因为接触了财阀,知道了这个世界有多么的弱肉强食,所以,赤司希望月见能够掌握更多能够保护自己的力量。
    他希望自己的小伙伴能够远离任何伤害。
    赤司很清楚,自己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因为他知道,月见想要保护他的心情和他其实是一样的。
    唯有这一点,绝对不会改变。
    所以,当今天发现月见对自己有所隐瞒的时候,赤司其实并没有太过生气。
    他也从不曾怀疑自家竹马想要保护他的心情。
    他只是
    利用了这份心情而已。
    [你说得对,这其实也是我的期望。]
    另一边,几乎在察觉小伙伴异样的一瞬间,就开始计划着接下来怎么办的月见,一边揉着脑袋思考着这么着手去学习心理学。自学对于创作来说,可能已经够用了,但是要能够及时应付征酱那边的变化,就根本差得远。
    必须找一个心理学专家进行系统的学习,而且这是一门注定不能被别人发现的课程,他得挤出时间来。
    明年重新分班也不能随缘了,要想办法和征酱分在一起。这个问题应该不大,去教务处打一声招呼的事情。
    思考得太认真的后果,就是月见已经完完全全地忘了,自己之前不想回家的原因。
    所以,当他被一只精实有力的胳膊整个人怼在门板上的时候,月见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阵哥?
    一片黑暗中没人做声,只有新鲜的水汽伴随着危险的吐息缓缓靠近。
    第31章
    这就是你说的,能够保护自己,嗯?
    抵着肩膀的大手带着他熟悉的温度,力度大到让他一时间难以挣扎,月见不用看就知道,明天肩膀这里一定青了一大片。
    这才想起自己今天干了什么好事,重点是还被当场抓包了的月见:
    听听着嘲讽的口气,阵哥可没有征酱那么好说话。月见努力地转动着大脑,试图给自己的行为找出一个靠谱的理由来。
    空座町的事情就算了,毕竟被盯上也不是他的错,阵哥还不至于不讲道理。但是,今天下午,他主动跑去警视厅这件事不好好解释的话
    怎么了,想不出什么借口了?
    琴酒心头火起,不由得收紧了捏着月见肩膀的手,更靠近了几分,语带威胁。
    在这种单独相处的情况下,如果我想对你做什么,你根本连挣扎都来不及挣扎!居然能还敢一个人留着审讯室,和鹤田优那种连环杀手单独相处。
    看了那么多的书,难道就不知道这种人根本就感受不到正常的情感的吗!
    想到今天下午,他黑进警视厅的那个监视器,看到那些连审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的蠢货竟然真的将月见和一个神经病关在一起。琴酒就恨不能有一个算一个,每人两发子弹。一发眉心,一发心脏,绝对干净利落,也省得他们留在这个世界上继续污染空气。
    琴酒的声音中带着冰凉的微怒:还是你觉得,凶兽被手铐铐起来了,就对你没有威胁了?
    只要那个当医生的鹤田优想,手铐不过是牺牲一双手就能挣脱开的东西。
    没有武器?不,没什么不是武器。
    琴酒太清楚这种人心中想的是什么,肉体上的疼痛对他们来说根本无关痛痒,为了碰一碰目标,手又算什么?
    甚至,要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咬断目标的喉咙,哪怕之后会判死刑都不亏。
    他对我没有恶意。月见忍住了呼痛的呻吟,将手搭在捏着他肩膀的大手上,当初那支手枪里面根本就没有子弹。
    他并不是没有思考过,只是判断鹤田优对他没有威胁。
    没有恶意?琴酒冷笑,弯下腰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脸对着脸、眼对着眼,垂在身侧的左手抚上了月见的侧脸,拇指在细腻的肌肤上轻轻滑过。
    这小鬼,对自己长什么模样从来都这么没自觉。
    没恶意他会来绑架你?还是在他特意为你忍下了整整一年的杀戮欲之后。
    而这种人的杀欲往往与情欲并行。
    不要太小看男人这种生物了,月见。
    琴酒抓着照桥肩膀的手不由紧了紧,而后微松。
    幸好,他口中的这种景象没有出现。无论那个鹤田优出于什么心态没有动手,他也决不允许再有这种可能性出现。
    眨眨眼,虽然不明白阵哥怎么突然将话题转到性别上面,但是这不妨碍月见感受到禁锢着自己的力道有所缓和。
    已经不敢再说什么,免得刺激到阵哥的月见乖乖低头受教。
    更何况,阵哥的考虑并非无的放矢。
    很抱歉让你担心了。就着琴酒弯下腰的姿势,月见熟练地抬手环住对面的高大身躯。指腹下紧致的肌理还带着微凉的湿气,触感格外分明。
    月见脸一黑,胳膊一动,就摸到了一头湿哒哒还黏在脊背上的长发。
    凭着记忆,他果断按下位于玄关处的吊灯开关。
    随着咔哒一声脆响,亮如白昼的光芒顷刻间洒下。
    阵哥你果然又不穿衣服不吹头发就到处跑!现在已经不是夏天了,半夜还是很凉的!
    琴酒:啧。
    一天之内,先后被两个亲近的家人拆穿自己极力想要隐瞒的事情,就算心智坚韧如月见都难免有点心累。
    尤其是还要和阵哥来一场久违的格斗教学。
    用阵哥的话说,就是既然敢这么作死,就要有在那么近的距离下应付暴起凶徒的能力。
    说得太有道理了,以至于月见根本不敢出声反驳。
    本就已经累了整整一天,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月见却还是在琴酒毫不放水甚至更加严苛的教学中,直接累晕了过去。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这样的教学中直接晕倒了。
    一来,本就处于青春期的月见进入了快速发育的阶段,长期不间断的体能训练更是功不可没。二来,因为自己就是从这样的严苛训练中成长起来的,经验十足的琴酒一向很注意,不会让训练超过某个度。
    盯着被自己压制住之后,就着倒在地面上的姿势直接睡过去的小鬼,琴酒的喉结上下起伏一下,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嗤笑。
    只不过,这一次,他是故意的。
    熟门熟路地将小鬼捞起来,拎回了他自己的房间浴室,简单粗暴地将人给洗刷了一下,擦擦干裹上干净的浴袍就往被窝里头一塞。
    整个过程没超过半个小时,而月见更是从头到尾一次都没有醒过。
    琴酒回到自己的房间,打理了一下刚才不可避免被弄湿的自己。他没有换上任何和休息这个字眼有关的衣服,而是穿上了一身外出用的黑风衣,并且拿上了爱车的钥匙。
    他要出门一趟,去处理月见留下的这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作为一个顶尖杀手,琴酒缜密、精细、一枪毙命。除非任务需要,他并不会随便出手。同样的,他杀人也从来都不会多眨一下眼睛。
    但是这次不一样。
    在鹤田优盯上照桥月见的第一眼开始,这就已经是私人恩怨了。
    永久监禁,不得假释?
    不,这不够,远远不够。
    琴酒没有折磨猎物的喜好,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拥有仁慈这一项美好的品质。他要的,是这个人再也不能多呼吸一口空气,即使是来自监狱腐朽的气息。
    法律做不到?
    那么,他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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