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北尽苦恼地摸了摸鼻子,只能沉默不语。
    他脾气好吗?
    徐北尽暗自反思。
    巫见看了看寸头,又看了看林檎,又看了看徐北尽,语气弱弱地插话说:那个我想问一下,这座图书馆都有些什么?
    徐北尽便立刻不理会林檎了,他正色道:图书馆一共分为五楼,一楼和二楼都有相应的馆藏与借阅室,分门别类。
    三楼是阅览室和自习室,另外有一些不外借的书目;四楼是大礼堂和活动室;五楼是图书馆职员的办公室,外人不能进出。
    如果你们需要找什么书,可以去一楼最西面的电脑查询。
    巫见连忙道谢,又小心翼翼地瞥了瞥林檎的脸色,就果断地和那对情侣说:我们做一下分工?
    林檎看了徐北尽一眼,就主动说:我负责一楼。
    巫见松了一口气,便说:那我二楼。
    寸头点了点头:我们三楼和四楼好了。五楼一会儿再说。或许得找人把我们带上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想看看徐北尽,不过控制住了自己。虽然对终极噩梦十分渴求,但是在不确定那是否真的就是徐北尽的噩梦之前,他还是不想招惹林檎的。
    于是,几人便四散离去。
    徐北尽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转而将目光放在到了直播间的画面上。他故意不去看直播间弹幕上,观众们的取笑与调侃。
    他坚决不看!不就是在调笑他和林檎的事情吗?随他们去!
    徐北尽看向其余几名任务者的动向。
    这五名任务者,是分了两批进行探索。以图书馆为起点,一批往北,一批往南。
    北面是绯、牧嘉实和长发男,南面则是丁亿和贺淑君。
    牧嘉实有意与丁亿聊一下,但是并没有找到时机。不过,既然知道丁亿回到了窄楼底层,那么以后总有机会。牧嘉实对于现在更高层的局面,多少有些感兴趣。
    或许丁亿可以告诉他一些最新的情况。
    当然,现在这都不是重点。现在的重点,仍旧是这个噩梦。
    他忧心忡忡,时不时就抬头去看天空。万里无云、阳光刺眼,每一缕空气似乎都预示着,这是一个十足明媚的天气。
    但是牧嘉实却感到心上笼罩着一层阴霾。
    而长发男到处走走停停,压根就不像是来解决噩梦的。
    到最后,他们这三人里,唯一认真应对这个噩梦的,就只有绯。
    绯仔细地注视着周围的商铺、店面,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或者能够给他们提供线索的活人。
    突然,她随意地一瞥,身形便顿住。
    街边有一家书店,这让她本能地想到了徐北尽。她想,那位神秘的书店老板,会不会出现在这个噩梦里,并且身份同样是书店老板?
    她便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她的余光还瞥见了书店两侧的商铺。
    在书店的隔壁,是一家玩偶店。
    第96章 博物馆
    令绯失望的是,那家书店里空无人,并没有她想要见到的那名书店老板。
    她叹了口气,离开了书店。
    书店两侧的商铺,也都是空无人。
    玩偶店橱窗里的玩偶,都已经积上了层灰尘。穿着红裙子的女童玩偶,眼睛毫无生气地看着外界。
    任务者们一路往北,大概已经走了几百米,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直播间里的观众们却已经炸锅了。
    那个玩偶!!
    是北北直播的第一个噩梦吗?是那个噩梦?!
    我靠,你们看见那个穿红裙子的玩偶了吗?!这个噩梦怎么回事啊!我惊了!
    我也惊到了这个噩梦,囊括了其他噩梦的元素?但是之前北北说你的噩梦与噩梦有关,我以为你的噩梦才会是这样的
    推理大佬说出了我的心声!
    俺也样!
    所以说这个噩梦难道真的就是终极噩梦吗?
    这我觉得不是。我觉得北北的噩梦才是!
    没错!北北才是坠强的!
    你们冷静点,北北之前已经说过,他的噩梦不是终极噩梦了
    不管怎么样,这个噩梦怎么会囊括其他噩梦的元素?
    呃,我有两个想法。是这只是一个巧合,当然这不太可能;二是,这个游戏的背景不是末日吗?或许这些窄楼居民的噩梦,其实都是相通的?
    他们的噩梦基于他们曾经在末日中的遭遇,而他们的过去处于相同的大背景下。有的人噩梦的场景比较小,局限于自己的方寸之地,所以看不出来什么。
    但是有的人,噩梦的场景就比较大,这样可能就囊括了其他人在末日中的经历。
    不过,即便囊括了其他人的经历,也并不意味着会绝对复现他们真实的遭遇。每一个噩梦,肯定还是会按照噩梦主人的记忆来进行。
    这就是为什么,玩偶店和书店里都没有人,只是孤零零的场景而已,并不代表着玩偶店老板和小纯就会出现在这个噩梦。
    有道理!
    我悟了!我真的悟了!
    这个世界观感觉有点意思啊。照这么说的话,其实在噩梦中,也可以发现其他噩梦的线索?当然前提是场景足够大。
    我反而越来越好奇北北的噩梦到底是什么了。与噩梦有关,但是不是现在这样的表现形式?
    突然有点想知道,这个噩梦里就只有这个场景吗?如果足够巧合的话,会不会把我们之前跟着北北起经历的噩梦,全都囊括进来?
    全都不太可能吧有这个玩偶店我就很惊讶了!
    任务者们兴高采烈地讨论着。
    他们对于自己与徐北尽相逢的第一个噩梦印象深刻,而即便有些观众没有看过那一次的直播,在观众们热烈的讨论中,也纷纷明白了过来。
    观众们基于上帝视角,已经意识到这个噩梦的特殊之处,但是这些任务者却还没有意识到。
    绯、牧嘉实、长发男,他们都没有去过吴伸曾经的那个噩梦,因此,他们在这刻错过了某个发现秘密的机会。
    不过,在这个场景足够庞大的噩梦之中,他们仍旧有着足够的时间。
    牧嘉实时不时就抬头看看天空,似乎有些焦虑。
    绯问他:怎么了?
    牧嘉实含糊说:噩梦里的些征兆。
    绯怔了怔,就不再问了。她不想知道太多这个噩梦的信息,不仅仅是因为不想先入为主,或许也是因为她对这个噩梦,隐隐有着不安与恐惧。
    她知道,这个噩梦就是牧嘉实遭遇失败的噩梦。牧嘉实在提及这个噩梦时候,态度含糊不明、讳莫如深,这就已经让她隐隐明白了过来。
    可是,这个噩梦究竟意味着什么,居然能给牧嘉实如此深刻的打击?
    他总说自己的是废物、失败者,可是当绯和巫见回到窄楼底层,听闻了牧嘉实曾经的丰功伟绩之后,他们就感到了奇怪。
    这样一位任务者,这样一位名声仍旧流传在窄楼底层某些人口中的任务者,他居然会因为某个噩梦而感到失败与自我厌恶?
    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场近乎杀死他的失败,究竟是什么?
    绯十分好奇牧嘉实曾经在这个噩梦中的遭遇,但是并不太想直白地问出口。
    他们来到一个十字路口。红绿灯已经停止了运转,这让绯彻底意识到,在末日的时候,社会秩序已经崩溃到了何等的情状。
    她忧心忡忡地想要过马路。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疯子从转角处的店铺里冲了出来,啊啊大叫着,疯狂地撞着三名任务者。也不做其他事情,就只是用头去撞这三个人,好像是要把他们赶走一样。
    长发男兴奋地张开手臂:来!杀了我!
    那疯子低着头,用头顶去顶撞长发男,让后者个踉跄,却失望地叹了口气。
    绯猝不及防被撞到,跌在地上。牧嘉实伸手把她拉起来,随后看向那个疯子,以及他身后的店铺。
    光头理发店?他语气古怪地嘟哝着。
    绯抽了抽嘴角,看着那个疯子,然后说:果然他们都疯了。
    她本能地联想起上个噩梦中的遭遇。
    长发男不满地叫唤着:真没意思!快走吧!
    那疯子用恐惧而憎恨的目光看着他们,又退回了自己的理发店里。
    他们就继续往前走,然后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
    他们看见家热热闹闹、人潮拥挤的火锅店。火锅店就开在街边,生意十分兴旺。
    门外已经有不少人在等位子,门内同样热气腾腾。烧开的火锅腾起的烟雾,让每个人都显得五官模糊,仿佛是在做件事不关己的事情样。
    但的确是他们,在机械地进食。
    而外面拿号等候的人们,更是急不可待。有个小男孩,趴在玻璃窗上看着里面的人吃火锅,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这幅场面如果是在平时,自然显得稀松平常,但是此刻整片街区都是如此寂静,这家火锅店却热闹非凡,就显得格外古怪了。
    绯不禁迷惑地问:他们是疯了,还是没疯?
    长发男在这个噩梦中没有找到死亡的契机,现在看起来居然还挺正常。
    他刻薄地说:看就是疯了。他阴阳怪气地说,做着与社会格格不入的事情,在那些正常人看来,不就是疯了吗?
    牧嘉实看了他眼,心想,谁想在这当口理会这种愤世嫉俗的小心思?
    牧嘉实十分实事求是地说:进去看看吧。起码有这么多人在。
    他们便朝那家奇怪的火锅店走过去。
    越是走近,就越是能感受到那种热烈的、洋溢着的氛围。三名任务者几乎本能地被感染到了,他们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仿佛下秒就能吃到他们最喜欢的菜肴。
    但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他们下意识停下了脚步。
    绯说:不对劲。她盯着那家火锅店,有种很微妙的氛围。
    牧嘉实说:这种疯狂,也许可以传染。
    绯喃喃说:那应该是多么绝望的场面啊。
    长发男盯着火锅店,不断地吞咽着下意识分泌的口水。他觉得自己食欲沸腾,可越是如此,他就越是不愿意挪动脚步。他仿佛在享受着这种近乎折磨的感觉。
    绯和牧嘉实都没有理会他。
    绯朝着正在等位子的个客人大喊了声:喂!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他们之间大概隔了十几米的距离,但是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走过去了。她察觉到了危险。
    那人浑浑噩噩地抬头,茫然地指了指自己。
    绯点头:就是你!问你个问题。
    她选择这个人,就是因为其他人都是拖家带口、三五成群,唯独这个人是孤单人,默默地坐在尾端的位置,蜷缩着,仿佛在忍受着饥饿的折磨。
    绯问他:这里的火锅很好吃吗?这里有好多人 ,得等多久啊!
    好吃!那人不太熟练地比了个大拇指,又用一种颇为神往的语气说,但是,主要还是为了这家的,火锅浴。
    火锅浴?
    绯问他什么是火锅浴。
    那人说:就是将滚烫的火锅汤底,从头浇下去,直流淌到你的脚底板他用敬仰的语气说,听说有人能做到,我也希望能做到。
    绯面色古怪地想,那是直接进医院了吧?
    她问:火锅浴有什么意义?
    清洁自己。那人瞪大了眼睛,这就是火锅浴的意义。
    为什么不用清水?绯问,而且火锅那么烫。
    越烫越好,那人喃喃念着,高温杀菌啊
    绯:
    谁会用火锅杀菌啊!
    绯不认同地想要继续再说。
    而牧嘉实却突然拉了拉她,说:这只是一个疯子。他用着颇为克制的语气,不用和他多纠缠。
    绯这才警醒,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有点上头。
    她诧异地低声说:这就是会传染的疯狂?
    或许是。牧嘉实盯着火锅店那红火的场面,他们似乎将火锅当成了某种信仰将火锅汤底当成了圣水样的东西。
    绯感到一阵恶寒,背后仿佛有细小的虫子在钻来钻去。炎热的夏天,她出了身冷汗。
    她颤抖着说:但是,总不可能只有这家火锅店疯了
    所以这是可以传染的牧嘉实低声说,全世界,有多少人陷入了这样的疯狂?
    绯咬着嘴唇,盯着那家火锅店看了会儿,然后说:继续往前走吧。我想知道,前面还会有什么东西等待着我们。
    更关键的是这个噩梦本身。牧嘉实说,这些疯子,只不过是噩梦中的危险而已。
    绯勉强笑了下:我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只是我只是她茫然地说,我只是在想,当时,都发生了什么啊
    他们已经不能仅仅将这些场景看做是一个游戏。他们做不到这样。这是曾经发生在他们的地球上的事情。或许,也曾经发生在他们的身上、他们的身旁。
    尽管他们已经失去了那些可怕的记忆,可是,他们似乎也能感同身受。
    所以,当绯看见噩梦中的这群疯子的时候,她想到的不是这个噩梦有多少可怕、恐怖,她想到的是,当初在地球上,人类也曾经面对这样的疯狂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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