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或许是某种特殊的东西压制了他们的思维。他们感觉一阵晕眩和头痛,仿佛世界都扭曲了起来。他们的眼前的画面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过了许久,他们仍旧呆立在那里。
    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在混乱的思绪中,沈云聚努力地保持着神智的清醒,他仔细地思索着,担心他们刚才的行为有哪里做得不对。
    直到他听见叶澜轻轻说:我们或许错过了什么。用暴力解决问题的话
    沈云聚终于明白了。
    他感到一阵头晕,下一秒,便彻底失去了知觉,只能呆立在那里,就如同其他那些同伴一样,宛如一个个的人偶,静静地待在这个房间。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锁突然卡地一声,被打开了。
    门外涌进来几个人。他们抱怨着新来的客人毁坏了道具,如此暴力的手段,可得让他们好好赔偿一下。
    他们似乎是这家密室逃脱的工作人员。
    当他们走进这个房间的时候,沈云聚感到神智突然地回归。他好像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他装作依旧昏沉的样子,一边听着那些人的对话,一边思考着这片场景的情况。
    既然有工作人员在,那就说明,只是这些客人当密室逃脱当成了真正的杀人案调查过程,而幕后的工作人员们还是清醒的不,也不一定?
    沈云聚听着那些人的话。
    这些人可真是暴力,能踹的东西都踹烂了。
    其实老板们也挺喜欢这样子的你懂的,脑力思考不足以让他们兴奋起来。
    那还不如去看斗兽。我们本来就是靠脑力劳动营业的。
    真该死,上面发来了损失清单,这差不多得把这地方重建一遍了。草!
    幸亏早早阻止了我真想把这群人永远扔在这儿,反正他们估计也是迷迷糊糊的了
    别呀,人家可是,「疯一狂一的一受一害一者一」呢。
    哎哟,求你了,你可别再用这语气说话了。这群疯子也就这点用了,除了能用来直播讨老板们的欢心,还能干什么?他们自己也喜欢,我们也不会对他们做什么不人道的事情,对吧?
    喜欢不至于吧,这阴森森的地方,换我来我可不喜欢。
    他们可是觉得,这地方发生的事情都是真的这算什么,入戏?
    能赚钱就行了。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感谢他们给我们带来的直播收益咯?
    听说上面找了一批新人这些人似乎是把一些游戏当真了嘿,这可比我们的密室逃脱牛逼多了吧?估计我们都要失业咯。
    真要命。大逃杀地区的游戏直播他们还看不够吗?以前这类型的游戏不是火得要命?
    总有人会喜欢别的类型。游戏种类那么多说一千道一万,人家老板有钱,能选择的直播类型多了去了,谁知道他们最终会看上哪一种?
    这些工作人员一边交谈,一边快速地将房间内的这些人搬运出去。他们不经意间将沈云聚和叶澜落在了最后。
    而当他们正好搬运完其他人,打算朝最后这两个人走来的时候,沈云聚和叶澜突然扭头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拔腿就跑。
    当他们穿过这个房间的那扇门之后,灰雾喷涌而出。
    沈云聚大叫着:得知这片场景隐藏着的真相就可以从任何一个门离开了吗?
    他们进来的时候,同样穿过了那扇门,但那时候可没有这些灰雾出现。
    而当他们得知这片场景的幕后真相的时刻,这扇门便立刻成了他们逃生的通道。
    这里的确是密室逃脱,而那些疯子也的确将密室逃脱当成了真实。
    可是,有人却将他们的「真实」当成一个卖点,使他们如同小丑一般被观看着,并且,以此攫取利益。
    而世界上有多少疯子?又有多少老板,愿意为这些人的疯狂挥洒金钱?
    沈云聚并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只是在想,难怪有人曾经提出要保障疯子的人权等等,什么,疯子的人权?
    他这又是从哪里得知的信息?又是过往已经被他遗忘的记忆之中吗?
    瞬间的迷惑再一次涌上心头,他侧头去看叶澜。
    叶澜语气沉沉,能够离开这个场景,似乎并没有让她特别的激动与兴奋。
    她只是说:或许,这扇门本身就意味着,真相在此。
    真相之门吗?
    沈云聚喃喃地说。
    他又禁不住想,那么,他们进入这无穷无尽的奇怪场景时候,最先踏入的那扇门,又意味着什么呢?
    如果徐北尽能够知道此刻沈云聚的想法,他必定会想。当然,那也意味着一扇真相之门。
    那是灰雾的真相。他们将在那扇门后,直面这座窄楼最为惨痛的内幕。
    而这群任务者的失忆,也不知道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个时候的徐北尽,仍旧在万千砂砾中寻找他需要的那一颗,也仍旧时不时关注着其他任务者的行进。
    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灵魂,起码已经被侵蚀了四分之一。
    大概是这样,他估算出来的。
    而尽管任务者们很多都已经与其他同伴汇合,并且渐渐摸清这些奇怪场景的底细,去往别的细胞噩梦的速度也变快了很多。但是,他们仍旧没有找到徐北尽需要的那一个。
    徐北尽有些失望,但是也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进入他的噩梦,本来就是一场豪赌。
    他知道,即便是NE,恐怕对这片垃圾场的控制力也不够强大。
    而他虽然是噩梦的主人,但是除了在这里审视、寻找某个细胞噩梦。但是,他也不可能让那些任务者想去哪个就去哪个。
    形象地来说,他对于这些细胞噩梦,只有浏览查看的权限,却没有修改删除的权限。
    此外,他当然是可以进入这些细胞噩梦,但是,他也无法离开。任何人都无法离开,除非
    离开他噩梦的办法,有两种可能,徐北尽思索着。
    第一种可能是在他的噩梦中达成一个结局。
    这些任务者是通过他的噩梦进入到灰雾的,与那些从窄楼外直接进入灰雾的作死任务者不太一样。
    换言之,现在这些任务者,他们其实更像是在做梦,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影进入了灰雾而已。
    在灰雾中的遭遇,并不会影响到他们的本体。当然,前提是他们能够离开这儿。
    徐北尽的噩梦是无解的理论上说是这样,但其实关于这一点,徐北尽也已经有了些许把握。
    他有办法在他的噩梦中打出一个结局,但是必须得先找到他需要的那个细胞噩梦。
    而第二种可能就是
    拉拢NE。
    只有NE也许能从垃圾场捞人,这还是也许。NE的确对这个游戏有着完整、彻底的掌控能力,但是垃圾场是不同的。
    这数量庞大到常人无法想象的垃圾数据,对于NE来说也是一个负担。
    如果想要NE在垃圾场中捞人,首先就得让它在这片区域找到某一串短短的数据。
    这已经不是大海捞针了,这是宇宙捞针。
    但是徐北尽也想不出第三种可能了。
    从游戏外解决?改变《逃出生天》这个游戏的规则?
    那还不如指望NE来得更实在一些。
    徐北尽不禁笑了笑。他闭了闭眼睛,放松了一下。
    长时间的凝神寻找让他更加疲惫了。睡眠本来是一件愉快的事情,起码对于长久没有得到过睡眠的徐北尽来说,刚刚睡着、还没有被拉入噩梦之前的沉黑睡眠,是格外值得庆幸与回味的一件事情。
    但是,也只是那么一瞬间。
    当他睁开眼睛,他就又得来处理令人格外烦躁的现状。
    徐北尽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缓慢地叹了一口气,将注意力投向那些任务者所在的细胞中。
    除却他已经关注过的林檎、牧嘉实、绯、沈云聚、叶澜,另外五人的进展其实也不错。
    牧嘉实在挑选进入这个噩梦的任务者的时候,除却听从徐北尽的要求,另外也还是十分看重任务者本身的能力。
    不说甲一甲二这样大组织出身的任务者,其余任务者有一个算一个。
    即便是沈云聚这名曾经的「僵尸」,也身经百战,只是不常参与其他任务者的讨论而已。
    基于这些原因,这些任务者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发现了细胞噩梦与「门」之间的关系。
    他们意识到,想要通过门离开,就需要发现细胞噩梦的真相;
    而只要得到了真相,门也就近在咫尺了。
    此外,他们虽然都失去了之前的记忆,甚至连自己的来历也不清不楚。
    可是,他们都似有若无地得到了某种意义上的直觉的提示?
    他们受到的束缚没有那么严格,总是时不时地、不经大脑地就说出一些与他们丢失的记忆有关的信息;而这究竟与灰雾有关,还是因为,NE放水了?
    徐北尽也不清楚,毕竟他从未进入过自己的噩梦。他只是知道关于这个噩梦的信息,但毕竟从来也没有任务者进入过他的噩梦。
    然而他私心里却怀疑,多半是NE放水了。
    连任务者们都怀疑,与大脑、记忆有关的事情,是被NE封锁了,那么徐北尽自然知道更多的内幕。
    他摸着下巴,心想,所以说NE真的彻彻底底站在他们这边了?
    可是为什么?有什么能让NE改变了多年来一以贯之的立场?
    这可是人工智能,而不是大脑中总是无时无刻上演着自我矛盾戏码的人类。
    人工智能的世界简单直白,它只有一个目标,一个从制造之初就已经被设定好的目标
    想到这里,徐北尽突然怔了怔。
    他莫名其妙有了一个猜测,但是却因为这个猜测的可笑与滑稽程度,而感到了一种彻彻底底的悲哀。
    而他更知道,他的这个猜测,说不定还是正确的。
    想到这里,徐北尽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一个人在这灰雾中,也懒得掩饰面孔上的沮丧表情。他想,人类,还真是一个可笑的种族啊。
    生来可笑,遭遇也可笑,结局更是彻头彻尾地可笑。
    但是,活着本身,从来不是什么可笑的事情。
    再艰难、再虚假、再无趣,能活着,就是一份希望。他们这些人类永远活在一个虚假的游戏中,一个死也死不了、活也不算活的游戏里。
    虚假的真实,有意义吗?
    徐北尽再一次对自己的灵魂世界提出了这个拷问:你认为,虚假的真实,有意义吗?
    他无法得出这个结论。
    尤其是当他很有可能,永远无法离开这个虚假的真实的世界的时刻。
    他再一次想到了林檎对他说的话。
    林檎说,如果徐北尽没法离开的话,那么他也留下来陪他。
    可是徐北尽想,不,不能这样。林檎不能留下来陪他。
    这是一场慢性自杀漫长到,永久。死亡在他们永远不可企及的终点线等待着他们。
    他们一步步接近,但是永远不可能抵达。
    只要这个游戏还存在。只要NE仍旧有外部能源。只要,他们的脑波还在活跃。
    在这一刻,徐北尽突然地感到了费解。
    他们活在一个游戏里。一个拟真度足够以假乱真的游戏。
    他们的身体可能在某个营养舱内,也可能在什么奇奇怪怪的培养皿里面
    总而言之,他们的大脑实际上无法操纵他们真正的身体。
    他们就像是,缸中之脑。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们是不是无意中验证了科学家对于缸中之脑的猜测?
    如果将大脑放在一个缸里面,从外部提供各种刺激源,模拟现实世界的各种感触。那么,大脑会把这一切当成是真实的吗?
    徐北尽想,这个答案或许是:是的,大脑会。
    就好像他在这个游戏里从来没有睡过觉。其实他的身体没有出问题,这只是一个游戏,从来没有人会在游戏中需要睡眠。
    但是他的大脑却告诉他,你应该疲惫了,你应该倦怠了。你活在一个真实的世界里,所以,你当然会这么感觉。
    想到这里,徐北尽又不禁苦笑起来。
    他想,想这么多干什么?意识到他们现在就如同缸中之脑一般活着又或者死了难道会令他感到任何一丁点儿的安慰吗?
    不,他就快气死了。
    该死的
    那个名词就在他的嘴边、喉咙口,下一秒就要脱口而出了。
    这么多年来他都没有想到那个名词,但是这一刻,他不经意间就要将那个名词说出口了。
    他停住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意识到,原来他真的没有放下一切。
    那两场不,应该说,三场发生在地球、发生在人类身上的末日场景、那些他无能为力的记忆,仍旧在内心深处折磨着他。
    徐北尽面无表情地站在那儿,表情深沉而压抑。他的目光落在他面前翻腾着的灰雾上。那些灰雾,每一颗尘埃,都是一个细胞噩梦。
    他的同胞们正在其中经历炼狱般的循环。
    所以NE,如果你真的已经改变了立场。那么,快一点、再多做一点事情。人类,还有他,全都已经撑不住了。
    徐北尽不想把希望放在NE的身上。他真不愿意这么做,因为他压根就不信任NE。
    然而现实是,他只能寄希望于虚无缥缈的、高高在上的主脑NE。
    他呆立了许久,然后才继续将注意力放在任务者们的身上。
    他注视着其中一个细胞噩梦,这里面的任务者是贺淑君与神婆。
    从性格来说,这两名任务者几乎南辕北辙。贺淑君性情外向跳脱、有种自我安慰式的乐观,而神婆则是一个真正的、故弄玄虚的、悲观消沉的神婆。
    但不管如何,她们两个在某个细胞噩梦中相遇了。
    这个噩梦,从某种程度上,还挺符合神婆的气场。那种装神弄鬼的事儿。
    贺淑君扯了扯裤腿,不禁抱怨说:真糟糕,为什么会在这个鬼地方好吧,这也不是「你」能决定的。快点快点逃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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