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跑出去了?
    他干脆地推开房门,准备出去找猫。
    但是就在刚一打开房门时,他见到了蹲在院子里的宋尧旭,以及正被宋尧旭挠下巴的灵宁。
    子臻?留意到身侧动静,宋尧旭抬眸看了祁子臻一眼,莞尔,是出来找灵宁的么?
    灵宁喵叫一声,在宋尧旭的掌心蹭了蹭,随后悠悠闲闲地趴卧在柔嫩草坪上。
    宋尧旭笑着又揉了它一下,起身对祁子臻说:灵宁应是闷得慌了,你也莫要总将自己困于房中,多陪灵宁出来走动也是好的。
    祁子臻看了眼灵宁,垂下眼睫不知听没听进去,和往常一样应声,只是止住了原本回房的打算。
    院子内阳光正好,宋尧旭便以此为由,干脆命崔良搬来一张躺椅,留祁子臻与灵宁在院子中多待一会儿晒晒太阳,自己先回房去准备处理一些事务。
    院内花草较前几日又长高了些,嫩绿青翠,看着生机活力。
    祁子臻坐在阳光之下,暖黄撒了他一身,映照他浅绿身影,将他包裹在一片朦胧柔和之中。瓷白肌肤笼上一层光晕,偶尔晃过零星院墙外的树影。
    宋尧旭走到连廊处时回眸,看着庭院中的神情淡漠的少年,不由得回想起前世初见时的模样。
    当时祁子臻对他的态度虽然同样很恭敬,但也带着几分灵动的好奇,像只小猫一般纯真,对身边未知的一切抱以友好灿烂的笑容,比那初春的日光都要暖煦几分。
    今生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一如前世般的开朗笑意。
    宋尧旭看着祁子臻冷淡的面容,暗自在心底轻叹一声。
    *
    另一头,宋平与宋季启回到观王府后一同走进了书房内。
    宋平站在书案前,背对着宋季启,一边单手摊开桌面上的画卷,一边出声问:小启,你那边打探得怎么样了?
    回禀父亲,和我们预想中的差不多。宋季启不知是想到什么,眼底闪过几分不屑,那个姓祁的看着清高,实际上三两句话就搞定了。
    宋平停下手中动作,转身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提醒道:祁子臻常年居于丞相府中,性格孤僻,在没完全了解他的情况下不要妄下定论,避免轻敌。
    宋季启看起来却还是有些得意,说:父亲您就放心吧,我留意过了,姓祁的房中和房间附近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
    您之前不是说那位太子最擅照顾人了么?结果却连下人都不给安排,还因为宴席中途离场这种事情给他禁足,可见对他也没有多重视嘛。
    宋平还是摇摇头:一切都还不好说。宋尧旭性子优柔,但又注重礼节,虽让祁子臻禁足过,但事后或许也会有软化示好的表示。
    心高气傲的宋季启还是觉得自己父亲想太多了,但并未继续出言顶撞,懒散应声:知道了。
    宋平懒得管他这不成器的儿子是不是真的知道了,继续说:你这几日有空就多借太后的名义进宫,尽量和那个祁子臻搞好点关系,然后找个机会挑拨他和宋尧旭之间的关系,或者激化他们之间的矛盾。
    父亲放心吧,这种事情就是手到擒来。宋季启冷笑一声,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那个太子不是最注重礼节了么?他就拉着姓祁的做些放浪的事,他就不信那太子还能对姓祁的有好耐性。
    宋平知道自己的儿子什么都不擅长,就是各种阴谋诡计都很多,只是再叮嘱他几句不可掉以轻心以后便放他回去了。
    等到宋季启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门口之后,他才转身继续将手中的画卷摊开来。
    只见那画中朵朵墨梅赫然在目,竟与太子卧房中挂置的那副几乎一模一样,右下角盖上的小红章还写着历光三十四年。
    第24章
    接下来的几日,宋季启果然按照他之前说的那样,几乎每日都会来找祁子臻,大部分时候是邀他在宫中可以走动的地方走走。
    而每一次祁子臻都会答应,甚至宋季启约在未时他也会应邀前往。
    起初宋尧旭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好受,因为宋季启轻而易举就能和自己尝试着相处了近一月的人拉近关系。
    但后来想到祁子臻前世与宋季启交往更密切,又觉得似乎理所当然,反而开始在想自己将他带到东宫来是不是太自私了。
    前世死于一场冤案,重生后却被主管这桩案子的人困在一方小天地中。
    他开始有些犹豫,是不是应该放祁子臻回去?
    就在宋尧旭举棋不定时,崔良敲门通报说十皇子来了,目前正在院子中同灵宁玩耍。
    他暂且抛去这些杂乱的想法,放下手中笔墨起身打算先去看看院子中看看。
    庭院内,祁子臻坐在之前崔良搬出来后就没有收回去的躺椅上,看着小孩拿草逗猫玩。
    据他之前了解,凌朝对于皇子课业的管理素来讲求劳逸结合,每月会有一日休沐,逢年过节也有三日至十五日不等的假期。
    今日这位十皇子跑来东宫,大抵就是到休沐日来找他的太子哥哥玩了。
    祁子臻对这种兄友弟恭没兴趣,只是一如往常坐在椅子上,像是在看向小孩与猫的方向,实际上出神不知出到何处去了。
    没多会儿宋尧旭的身影便出现在连廊上。
    太子哥哥!宋识见到人,丢下草根直接飞扑似的扑到了宋尧旭身前,祁子臻都被他突然欢喜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他就看见宋尧旭正一脸和善地揉着宋识的脑袋,笑意盈盈地说:小拾早啊,最近功课怎么样了?
    宋识的脑袋当即耷拉下来,扁嘴小声反抗:难得的休沐日,太子哥哥就不能不问这些嘛
    接下来又是一些兄弟间交流感情的对话,祁子臻懒得听,放空自己继续走神,直到宋识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他面前来。
    祁哥哥!宋识嗖地一下窜到祁子臻身前,看着兴奋的模样,祁哥哥我们一起出宫去好不好?小拾想出宫去玩!太子哥哥说只要祁哥哥也去的话就可以!
    说完,又是一脸期盼,仿佛闪着光亮一般的眸子里只纯澈地倒映出祁子臻的身影。
    祁子臻垂眸避开他的视线,漠然道:谨遵殿下吩咐。
    宋识一心想着出宫去玩,欢天喜地跑回宋尧旭身边去报告。
    宋尧旭无奈地拍了拍他的发梢以示安抚,随后走到祁子臻面前,笑意温和:今日天气晴好,正是适合出门的日子,子臻若是也愿意去的话便回房换身衣裳罢,稍后便走。
    祁子臻只应一句谨遵殿下吩咐,回到房间中换回他惯常爱穿的黑衣,再出来时宋尧旭和宋识也各自换上常服。
    宋尧旭还是当初那身白衣,只衣摆处绣有几簇花鸟纹饰,衬着他的温和气质,颇有几分翩翩书生气。
    他见祁子臻出来,双眸中盛满笑意,如同一汪春日水泉般清冽,干净柔和得仿佛能洗净一切脏污。
    出门在外未免暴露身份,你就莫要唤我殿下了。宋尧旭抬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若是不想用什么亲近的,那便唤我公子罢。
    发梢处传来陌生的温暖触感,祁子臻不作太多反应,淡漠道:谨遵公子吩咐。
    宋识年纪尚小,心思单纯想得不多,就笑嘻嘻地拉住祁子臻的手:那祁哥哥叫我小拾好不好?
    小孩笑起来眼睛微微弯起,像月牙儿似的,很可爱。
    经过前世祁子善的伪善,如今祁子臻对小孩的态度也不会软化多少,依言颔首,神色漠然:是。
    皇子一月一次的休沐对宋识这样的小孩来说很珍贵,三人没有在原地停留多久,叫上崔良后一同出宫去。
    宋识来得早,待他们出宫后也不过是巳初时分,正是集市中热闹的时候。
    旭哥哥你看那边!宋识拉着宋尧旭,面上满是孩童独有的烂漫欢愉,眼睛亮闪闪地拉着他往一个冰糖葫芦摊子去。
    祁子臻沉默寡言地跟在他们身后,不远不近,既不会打扰到他们兄弟和睦,又不至于跟丢。
    周围是小摊商贩的叫卖声,眼前是一副看似很普通平常的兄弟相处,他身处在所有热闹之中,恍若脱离于这个世界之外,独自徘徊。
    就在这时,他的眼前突然多出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
    给你的。宋尧旭嘴角噙着笑意,神色温和自然,在一片嘈杂之中竟显得有些安静平和。
    祁子臻垂眸,低声恭顺道谢,接过冰糖葫芦,在宋尧旭的视线下轻轻咬下其中一颗。
    甜甜的糖浆包裹着酸,一口咬下又脆又凉,口感和都比他在现世时吃过的好。
    他本想为了礼节吃上一颗,不知不觉间却已经没了一半。
    看着他吃的宋尧旭见状,轻笑一声:小拾说这个味道不错,便想着让你也试试,你喜欢就好。
    说完他没再继续,转身和宋识一起在集市里继续闲逛。
    祁子臻依旧跟在他们的身后,神情举止同之前别无二致,只是手中多了一根无处丢置的空签子。
    京城的集市对于不常出宫的皇子而言都是新奇景象,宋识乐此不疲地拉着宋尧旭四处走,到后来心不在焉的祁子臻不知不觉间便找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他顿在人群之中,往四处环顾一圈,见不到宋尧旭,找不着宋识,崔良的身影也没有半点儿。
    前世他时常跟着宋季启在京城中四处乱窜,对于京城内的路熟悉万分。因而他并不忧心,估摸着沿集市走一圈都没找到人的话,就直接先行回东宫去。
    不过他还没走到一半,反而先遇见了宋季启。
    子臻?宋季启看起来颇有些诧异,你怎么一个人在此?
    对待宋季启,祁子臻的态度明显和缓不少,他礼节性地招呼过后,轻声回答:我与殿下一道出宫,目前走散了,准备等会找不到人便回东宫去。
    这样啊宋季启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如今已至午膳时间,说不定他们也去用午膳了。不若我同你一道去集仙楼看看罢?正好也一起用个午膳。
    祁子臻本就不是真心想找人,闻言点头道:好。
    随后他便并排跟着宋季启一起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另一侧,原本忧心忡忡找人的宋尧旭目睹了全程。
    他一手牵着宋识,另一手拿着一个小的油纸包裹,油纸与指节相连处皱得厉害。
    旭哥哥,我们不上去找祁哥哥吗?宋识晃了晃和宋尧旭牵着的手,天真无邪,给祁哥哥买的糖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宋尧旭回过神来,拿着油纸包裹的手微微放松,笑着说:你祁哥哥遇见好友,我们就不去打扰了。小拾还有哪里想去的么?
    宋识和祁子臻交往不多,听到这话后没继续说什么,欢欢喜喜地又指着另一侧说:小拾想去那边!
    好,依你。宋尧旭温柔地笑笑,牵着宋识往一个相反的方向离去。
    第25章
    自那日在集市中偶遇之后,祁子臻能明显感觉到宋季启对他的态度比之前亲近许多,几乎每日都会进宫来找他。
    而宋尧旭则恰恰相反,除非了每日未时外很少还会有时间见到他。
    对此祁子臻并无表示,每日本分地看猫谱曲,在宋季启邀约时应邀,除此之外一切与往常无甚不同。
    直至又过去六日后,宋季启来到祁子臻房间,一副神神秘秘要搞事情的模样。
    祁子臻房中与房间附近都不会有下人,宋季启却还是为保险起见往四周环顾扫视一眼。
    见他这幅模样,祁子臻就知多半要开始预谋些什么了。
    他倒了杯茶水,端坐在桌子前轻抿一口,默然不语。
    等宋季启确定完房间的安全性,终于肯坐到他对面,压低着声音问:诶,子臻,你想不想出宫一趟?
    祁子臻摩挲着杯壁的指尖稍顿,抬眸看了他一眼。
    宋季启却歉意地笑笑,开口解释道:我的好友们说也想认识一下你,今日已特地在外备好宴席。
    这一次祁子臻并未同往日般直接应允,握着茶杯道:我不能随意出宫。
    宋季启毫不在意地摆摆手:这个你放心,我们可以偷偷借着太子的名义一起出去。再说还有我在,我既带你出宫,也定会安全送你回来。你除却未时外也见不到那位太子殿下,只要未时前回来不会出事的。
    祁子臻端起微凉茶水,喝下一小口,沉默不语。
    凌朝对居于宫内的人管束很严格,盗用太子名义私自出宫更是罪加一等,往重了说甚至可以直接处死。
    但祁子臻知道,宋季启不会舍得这么快就让他死。
    他身处东宫,想要接近太子根本毫无难度。在他们还没有对太子出手之前,他就一直有利用价值。
    此番出宫多半是为了进一步破坏他与太子之间的关系,方便到后来他们谋害太子时推他作为替罪羔羊。
    届时,他便可以被处死了。
    祁子臻装作思量片刻,最后放下酒杯应答:好,那我随你出宫。
    宋季启松了口气一般,笑着说:那真是太好啦,你去换身衣裳罢,趁时辰尚早,我们等会便出宫。
    祁子臻点点头,回到内室中换上一套素色黑衣,同宋季启一道借由太子名义轻轻松松混出了宫。
    临出宫门前祁子臻看了眼今日值守的侍卫,认出那是观王的人。这便代表着今日若是宋季启真想带他出宫,不借太子名义也不会出问题。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默然跟随在宋季启身后。
    宋季启带着他绕了一小圈,一路绕到了集市中一个装潢最奢侈的酒楼前。
    祁子臻看着招牌上的竹贞苑三个端正大字,依旧沉默。
    前世时他没少跟宋季启来这里,自然很清楚此地是京城中最大、最奢华的烟花之地,也是他前世最不情愿去的地方。
    他面上不显任何不快,宋季启便当他不知这为何处,兴致勃勃地拉着他进去。
    方一踏入,祁子臻便闻到了呛鼻的胭脂水粉气味,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见到老鸨过来时勉强压抑着恢复原样。
    哟,启爷来啦,他们可是等你小半日了啊。老鸨笑呵呵地同宋季启打招呼,接着瞧见他身后的祁子臻,又问,启爷身后这位是?瞧着白白净净,可不像是会来我们这些地方的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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