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即便如此,也不能代表他们就可以放松警惕。
    现任王在身体还健朗时就培育了好几名将领,一个个都骁勇善战,在现任王病倒之后替他驻守边境各处,使得原本想趁他病要他命的邻国们都不敢随意动作。
    而这一次接连攻下他们两座城池的将领,就是现任王最得力的下属之一,西南将军长孙武顺。
    现任王共有五名得力下属,按照他们驻守的方位为封号,西南将军长孙武顺便是驻守在乌蒙国西南,即与凌朝西北地带交界的将领。
    据说这位西南将军曾经跟随三任王四处征战扩张领土,在此前几次乌蒙国边境动乱时也都曾带兵平乱,几乎百战百胜,十分神武。
    前段时日他率军攻克凌朝西北边境两座城池后,又退兵回到乌蒙国西南封地中,留下两名副将分别驻守那两座城池。
    自那之后长孙武顺便再没有下一步动作,也不知是不是单纯地想宣扬一下乌蒙国国威。但如若只是想宣扬国威的话,夺取城池的行径又无异是一种宣战。
    他们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
    祁子臻想不明白,宋尧旭与汤乐远同样看不透。
    但他们都明白若是他们只是前往久右郡驻守等着乌蒙国下一步行动的话,那么他们势必落入被动的局面。
    他们若是想掌握主动权,就要也趁他们不注意时出兵攻打他们,给他们一个猝不及防。
    宋尧旭微微皱着眉问:那我们是要调转方向去封枢郡么?
    封枢郡是被攻下的两座城池中离久右郡最近的,也是目前他们距离最近的,大军绕过去的话只要再花三日时间。
    祁子臻却摇了摇头:当然不。以我们目前的实力来看,这样贸然过去实在危险,我打算的是我们三人其中一人领一千精兵,于今夜行军时兵分两路,奔袭封枢郡。
    不求收复失地,也不求消耗多少他们的有生力量,只要表明我们宣战的意图即可。
    他才说完,一旁的汤乐远便接话:那我去。千里奔袭的战术我此前研究过,比你们更有优势一些。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危险了?宋尧旭有些忧心,军事实力悬殊太大了。
    长孙武顺留守在封枢郡的兵力少说也有五千人马,倘若封枢郡反应足够迅速,很有可能会损失惨重。
    祁子臻的想法与宋尧旭不太一样,笃定道:我们只要假装不悬殊就好了。
    正所谓兵者,诡道也,我们虽弱,但可以示之以强,气势上营造出一往直前战无不胜的状态。而且据我从守卫的朋友那里了解,留在封枢郡驻守的那名副将行事素来小心谨慎,只要我们虚张声势,他便不敢轻举妄动。
    不过说完后,他顿了下也变得有些犹豫。
    倘若要有这样气势汹汹的状态的话,士兵们的表现也同样重要。
    仅仅一千兵力去对抗封枢郡的精兵,是个明眼人都会知道这是个不要命的危险举动,倘若士兵们露怯了,整个部队将不堪一击。
    汤乐远显然也想到了祁子臻的忧虑,对此却并不在意:等会便可召集弓箭手与骑兵们动员,我就不信这么多人当中连区区一千人都凑不齐!
    他说得豪气十足,动作也丝毫不拖泥带水,在宋尧旭和祁子臻同意之后当即把所有的弓箭手与骑兵召集在一起,面对着乌泱泱一群人时完全不胆怯。
    汤乐远不知从那里拽出来一面战旗,三两下攀上大空地前正好杵着的一块大石头。
    他一手握着战旗,一手高举宋尧旭交给他的一半虎符,气沉丹田地大声道:兄弟们!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乌蒙国西南将军连续攻占我们两座城池,如今更是潜伏在我们身边虎视眈眈!
    我们凌朝国力强盛,曾经还是威震四海的大国,我们凭什么再这样一味地防守下去!今夜我便将率领精兵百里奔袭封枢郡,特此征召士兵千人,何人愿往?!
    汤乐远身着轻甲,风声呼啸而过,卷得战旗猎猎作响。
    他只是直挺挺地站在最高处,却如一棵松柏,镌刻着大无畏的英勇。
    祁子臻在底下看着他的身影,恍惚间似乎能想象到前世汤乐远率军奋战时的飒爽英姿。
    士兵们受到他气势的感染,最初的一段沉默过去后,前排就有一名小士兵出列,跪地抱拳:小的愿往!
    祁子臻看了眼率先出列的那名士兵正是昨日才赶回来的秦功。
    当初宋尧旭让整个营帐区的人都暂时去往最近的城池,伤者养伤,无伤者照顾伤者。
    经过七八日之后的调养,大部分伤者都已经恢复了一些,便有小部分无伤者商量过后先一步赶上大军的进度,秦功便是其中的领头人。
    在秦功之后,陆陆续续又有无数的士兵出列请愿。
    有一部分是跟随秦功一起赶回来的士兵,更多的还是受到在场氛围感染的勇士们,齐刷刷跪倒一大片。
    然而另一名副将对此似乎稍有疑议,上前提出问题:私自调兵出军可是重罪,汤副将可有谕旨?
    汤乐远神气十足地回应:没有!
    原本只是想提醒他记得出示谕旨的副将:
    理直气壮得那位副将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祁子臻见状,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汤乐远所站的大石头下,面向众士兵们,举起手中的另一半虎符冷声道:我有。
    半边的虎符被修长清瘦的手紧紧握住,于黄昏下折射出一道微弱而坚定的光。
    大石头上的汤乐远咦了一声,三两下跳下来,将他手中的虎符和祁子臻手中的那枚并在一起完全契合。
    虎符合一,犹见圣上。
    在场的士兵包括那名副将齐齐跪地:万岁万岁万万岁!
    浩大的声势回荡在空地之上,更多出几分坚定。
    征召挑选完士兵,又确认了这次行动的合理合法性,接下来便只需要等今夜大军出发时正式开始这次的试探之举。
    临行前汤乐远又跑到了宋尧旭的营帐中来找祁子臻,笑嘻嘻地拍着他的肩膀:没想到阿祁居然还真的有虎符啊,弘初帝这么信任你?
    宋尧旭对此似乎也有些好奇,问:是那日父皇唤你谈话时给的么?
    祁子臻轻轻点了下头,一边推开汤乐远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一边回答:就是在那时候。皇上也告诉我其实他早就料到了与观王有关的事情,所以他希望我们这次能放手一搏,将虎符和西北的战场一并交给了我们。
    汤乐远听得似乎有些感慨,心直口快地说:原来这皇帝也不是那么无用嘛。
    丝毫不顾及宋尧旭这位太子还站在他面前。所幸宋尧旭也不会同他计较,莞尔笑笑没有说什么。
    祁子臻则是想起今日汤乐远的表现,有些无奈地说:倒是乐远你,不知道我有另一半虎符还应得那么干脆?幸好今日有另一名副将提醒,不然日后估计会有人借题发挥,给你扣个黑帽子。
    汤乐远咧嘴一笑,大大咧咧地说:可是你不也说了是我们三人其中一人领兵么?你们一个是未来的皇帝,一个是未来的国师,我这个寂寂无名的小人物被扣帽子就扣呗,你们可和我不一样。
    你们没事不就行了嘛。
    祁子臻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愣了一下一时间没能想到该如何回复。
    按照他说的这番话,他肯定是早就考虑过这样的事情了,可是却为了他们依旧义无反顾。
    宋尧旭也同样哑然,半会儿后无奈地轻笑一声:你还真是该说你是不知天高地厚好,还是该夸你英勇无畏好?
    听到这话,汤乐远还真的想了想,眨着眼睛说:要不殿下还是夸我吧,天很高地很厚我还是知道的。
    说完他估摸着时间,不在这营帐多逗留,站起身来拍拍衣摆,笑着挥手:不说啦,那我先回去准备一下,今夜之后暂且告别,我们几日后再见。
    祁子臻看着他面上依旧灿烂的笑容,仿佛不是要冒险去奔袭敌军,而是打算和士兵们观个光。
    他点点头,轻声地与宋尧旭一同向他告别:几日后再见。
    汤乐远转身离开,最后对他们挥了挥手,姿态洒脱。
    在这么一瞬间,祁子臻总觉得他未来也绝不会再是一个寂寂无名的小人物。
    他未来是国师,宋尧旭未来是皇帝,而汤乐远未来也必定会是一名赫赫有名的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  你在军营当副将,他在皇宫当太子,我在国师塔当少塔主,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划掉)
    感谢【淮苏】和【hinny斯】两位小可爱的营养液mua~
    第62章
    次日清晨,弘初二十三年五月十五,四千大军抵达久右郡城下。
    被分封到久右郡的二皇子派亲信开门迎接,安顿好大军后将太子与军师带往瑞王府。
    瑞王府门口,二皇子宋行秋早早便等候在了门口,身着一袭华贵紫衣,在见到宋尧旭时勾唇一笑,斜斜地看了一眼祁子臻后俯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尾音稍稍上扬,听着有些轻挑。
    祁子臻对上他方才漫不经心的一眼,总觉得这与他想象中的二皇子有点不太一样。
    他还以为自幼喜欢武术兵法还三天两头受伤的二皇子,应当也是个比较豪迈直爽的人,可是看他刚刚那个眼神似乎有些放浪?
    他试探地侧眸看了眼宋尧旭,就见宋尧旭似乎也稍有愣住。
    不过宋尧旭很快就回过神来,露出他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二弟不必多礼。
    宋行秋闻言施施然起身,像是恢复了些从前与宋尧旭相处的姿态,笑道:大哥好久不见呀,看起来似乎变了不少呢。
    宋尧旭浅浅地笑了下:二弟的改变也不小。
    一旁的祁子臻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总感觉他们之间的氛围好像不太对劲。
    这可一点都不像感情极好的兄弟再次相见。
    就在祁子臻思索的时间,原本和和气气同宋尧旭叙旧的宋行秋,又突然将话题转移到了祁子臻身上,笑眯眯地问:这位便是祁小公子罢?
    祁子臻回过神来,对上他的视线时本能地觉察到一丝危险,谨慎地俯身行礼:见过二殿下。
    宋行秋像是没有留意到他微妙的情绪转变,随意摆摆手后笑着领两人进瑞王府内。
    被派遣前来的大军们早就已经安排有驻扎的地方,宋尧旭与祁子臻原本也该是同士兵们一起,不过在城门时就听见宋行秋的那位亲信说在瑞王府准备好了他们的房间。
    祁子臻原先还以为是因为宋尧旭与宋行秋之间的关系,而他跟着蹭了个住的地方,如今真的来了之后再看,又似乎有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只不过他对于宋行秋了解也不多,不好仅仅当下的几句对话来做太多评判,安安静静地走在宋尧旭身侧,跟着一道进瑞王府内。
    然而这不进不知道,一进吓一跳。
    瑞王府内四处都是假山怪石、花草水榭和各式各样的小型亭台楼阁,布置极尽奢华,不知道的话可能还会以为是误入了一座精美巧妙的园林。
    瑞王府的占地面积似乎也极大,一眼望过去几乎望不到头,在小桥流水上七拐八绕了半天才来到客院当中。
    客院内的布置也几乎已经是一个小型的园林,精美的连廊相接与外,大大小小的房间各有千秋。
    绕是东宫的布置都没有这么奢华。
    祁子臻暗暗咋舌,心中对二皇子的印象更是塌了个天翻地覆。
    这个时候他又听见宋行秋嗓音带笑地开口说道:这边是东客院,大哥的房间就在这处。祁小公子的房间我安排在了西客院。
    闻言祁子臻稍微皱了下眉。
    按照瑞王府这个占地,东客院与西客院之间必定间隔好长一段距离。今生自他入东宫以来他还没住得离宋尧旭那么远过,多少有些不习惯。
    像是看出了他的情绪,宋行秋又扭头专门问他:祁小公子这般愁眉不展,可是对这安排有何不满?
    宋行秋主动提出了这个话题,祁子臻也不同他客气,回答:我与殿下平日惯于相互探讨相关事项,住得太远恐怕并不方便。
    对于他说的这番话,宋行秋没有马上表态,转而又去问宋尧旭:大哥觉得呢?
    宋尧旭眉眼间也带上些思虑,应声道:确实是有些不方便了,不若我还是去西客院同子臻一道罢。
    宋行秋眸间的笑意浅了些,扭过头去不再看他们两人,状似随意地说:既然都已经到东客院来了,那便都在东客院住下吧,正好也不用再往那边去跑。
    我还有些事情,大哥与祁小公子可先在此处逛逛,我们晚宴上再见。
    他噙着笑朝两人挥挥手,随后毫不客气地转身就走。
    看起来还有些任性妄为。
    看着宋行秋逐渐走远消失之后,祁子臻才终于忍不住问:二殿下的性格这么独特的么?
    面对着宋尧旭他也不好用些奇奇怪怪的形容词,想了半天只能蹦出来一个独特。
    宋尧旭听到他的问题,眉眼间却笼上一层思绪,轻轻叹口气说:二弟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以前除了调皮好动些,爱抓小虫子爱爬树之外,其实还是一个很乖的孩子。
    在他去封地前,他还是和乐远差不多性格的人,很豪爽地同我告别,说以后他会回京城找我。
    祁子臻抬眸看向他,能显然听出他语调里的怅然若失。
    究竟是什么能让二皇子从宋尧旭口中所说的直爽性子,变成如今这般似乎很是放浪的模样?
    祁子臻了解不多实在难以推断,只好给宋尧旭以时间和空间,让他自己消化这些情绪。
    两人各自回到了东客院中的客房,为了所谓的方便起见,他们就住在相邻的两间客房之中。
    祁子臻简单将东西收拾一下,闲来无事干脆到瑞王府中去逛逛。
    瑞王府比较大,为防万一走到一半找不着回去的路,祁子臻还顺便叫上了在他门口值守的守卫。
    他从东客院一路向外走去,途中见到了不少放在现世完全能当风景名胜来看待的景象。
    他曾经一直以为观王府的布置已经算得上十分精美了,到了这里才发觉观王府完全就是个弟弟。
    恐怕占地面积都还不及这瑞王府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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