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祁子臻最先留意到不对劲的地方,二话不说拔剑出鞘,冲到宋尧旭的面前一剑斩掉其中的两道箭矢,余下一道擦着他的手臂堪堪划过,噗地插入到不远处的泥土中。
    吁
    子臻!
    另外几人在祁子臻冲上去之后都一并停下马匹,宋尧旭见状担忧地上前小段距离。
    所幸天气寒冷之下祁子臻穿得比较多,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手持长剑盯着他们面前骑马走出来的六七名黑衣人。
    此地是从远郊前往皇宫唯一一条最捷径,他们很有可能是受祁源或者宋平之名在此处埋伏他们的。
    而且看方才射出的箭,他们的意图是要取宋尧旭的命!
    祁子臻眸间流转出一抹冷意,他握紧手中的剑柄作出决定,压低声音道:殿下,等会儿你和崔良先去汇合,这里交给我和表兄。我们解决完后就去卫府找我大舅和二表兄。
    如今皇宫内情况危急,宋尧旭不能再在路上耽搁太久,而这群黑衣人会接下刺杀太子的任务,必定也是一群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死侍,宋尧旭留下和这群人纠缠的话只会更危险。
    然而经过长期的劳顿奔波,祁子臻原本稍微红润些的脸色此刻又是苍白而疲倦,身板挺得笔直也遮不住狐裘之下的瘦弱。
    宋尧旭双手紧紧攥着缰绳,仅仅犹豫小半会儿后就逼着自己做出抉择。
    好。
    他分得清如今的局势,这种时候过多的犹豫与顾虑反而更有可能为情况的恶化推波助澜。
    当定则定,这才是最明智的。
    四人相互看一眼,最后其余三人也同时拔出自己的佩剑主动冲向前方的几名刺客!
    顷刻之间,刀剑碰撞,血花飞溅。
    祁子臻连同卫令申一道尽他们最大的可能牵制住所有刺客,找准时机回头对宋尧旭大喊:殿下快走!
    宋尧旭握剑的手微紧,随后收剑回鞘,最后看了一眼祁子臻,眸底坚定:等我。
    紧接着他毫不犹豫地挥动缰绳,转身赶去同宁清卫会合。
    驾!
    祁子臻看了眼他逐渐走远的素黑身影,彻底收回心神,专心致志地解决起面前还剩余的五名刺客。
    刀光剑影飞掠在小小的竹林之中,白雪与鲜血混杂一地,宛如无数于白纸中洇开的血色红梅。
    祁子臻一剑刺穿最后一名刺客的胸膛,苍白的面色更衬出他瞳仁的乌黑,眸底只映着横七竖八的尸首。他骑的马在方才的打斗中被一名刺客刺死,一袭雪白的狐裘也被割破出好几道口子,沾染上无数血迹,肮脏而凌乱。
    他只身站在脏污雪地之上,手中长剑还淌着血,面容苍白而冷淡,好似一朵绽放在淤泥之中的白花,看似娇弱无力,实则坚韧不拔。
    卫令申骑着马走过来,比起祁子臻来说情况也没好多少。
    他翻身下马,走到祁子臻的身侧担忧地问:怎么样,可有伤到哪里?
    祁子臻扭头看向他,眸底清明。
    然后下一刻,他像是突然松开了撑着的一口气,身子蓦地一软,任由自己跌入满地冰冷当中。
    小臻?小臻!
    卫令申陡然拔高的焦急嗓音一点点飘远,祁子臻想回应却发现自己没有力气了。
    他缓缓阖上眼,在冰天雪地之中由着寒风将他的意识吞没。
    铺天盖地的疲惫感席卷而来,恍惚之间他感觉他的意识浮沉在虚无的冰原当中。
    好冷
    祁子臻呼出一口气,睁开眼时就发觉他好似漂浮在了空中。
    他的脚下,是方才才经历过一场激战的竹林。
    他的眸底蕴出些迷茫。
    这又是搞什么啊?
    祁子臻还没来得及迷茫多久,接着他就听见下边的小树林里传来一阵阵的马蹄声
    是骑着马在赶路的祁子臻、宋尧旭和崔良,而在他们的面前,是好几名在蹲守的刺客。
    这是怎么回事?
    没等祁子臻想明白,底下的情况就突然发生了变化。
    一名蹲守在竹林里的刺客冲着宋尧旭的命门射出了三道箭矢!
    铛
    吁!
    祁子臻在箭矢射出的同一时间飞速挡在了宋尧旭与崔良的面前,手中长剑反射出一道白光,映着面前被斩断的三柄箭矢。
    就这点水平还敢搞偷袭?祁子臻冷笑一声,苍白的面容也掩盖不住他逼人的气势。
    宋尧旭紧跟着走到他身侧,拔剑出鞘,眸色微暗。
    刺客们见状也不再躲藏,驾着马从竹林中出来,足足十数名的刺客将他们的前路完全堵住。
    祁子臻与宋尧旭却丝毫没有露怯,在刺客们走出来的同一时间,与崔良一道主动发起了攻击!
    锵锵
    清脆激烈的刀剑碰撞声此起彼伏,即便面对的是十数名刺客,祁子臻与宋尧旭却游刃有余。
    剑指之处,皆是刺客的鲜血!
    然而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又有一名始终潜伏在竹林中的刺客看准宋尧旭不备的时机,蓦地冲出来直逼宋尧旭!
    殿下小心!
    祁子臻最先留意到宋尧旭背后的情况变化,一剑杀死面前与他纠缠的刺客后已经快要来不及了!
    电光火石之间他根本来不及思考,驾着马飞奔过去,结结实实地挡在宋尧旭的身后。
    噗
    长剑没入肩膀,祁子臻的面色刹那间变得更加糟糕。
    他强撑着力,握紧手中剑刃趁那名刺客还没反应过来一剑刺穿他的胸膛!
    两股鲜血先后涌出,飞溅了祁子臻一身。
    子臻!
    宋尧旭也解决完他面前的最后一名刺客,慌忙转身接住就要跌落的祁子臻。
    祁子臻面露痛楚,轻喘着气要推开他:别管我,回皇宫快!唔呃
    他几乎是在刚说完的同时就忍不住又痛呼出声。
    一旁的崔良也连忙走过来,伸手扶住要倒不倒的祁子臻,说:此处距卫府不远,祁公子先交给属下,属下带他去卫府,殿下还是尽快赶去皇宫主持大局才是!
    崔良和祁子臻说的宋尧旭都懂,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眸底更多的还是坚定:好,我知道了。请务必好好照顾子臻,等我把局势稳定下来我就去找你们。
    崔良点了点头,在宋尧旭的帮忙下把祁子臻带到他的马上,驾着马往卫府的方向去。
    宋尧旭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竹林当中,这才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赶过去。
    与此同时,飞霜白雪渐渐淹没了面前的一切场景,祁子臻飘荡在半空之中,朦胧间却多了几□□临其境之感,甚至感觉自己的左肩也开始隐隐作痛。
    刚刚的场景是怎么回事?
    明明同他们方才经历的事情一样,可是又感觉天差地别
    唔
    左肩与脑袋同时开始作痛,祁子臻抱着头半蹲在空中,面容中满是痛楚。
    他分得清这里应当又是他的梦境,只是缘何梦境中会有痛觉?
    祁子臻几乎压抑不住唇边的几声痛呼,朦胧间感觉一阵风霜吹袭而来,再睁开眼时就看见了漫天白雪当中一座晶莹剔透的冰棺。
    冰棺里躺着的人是祁子臻。
    他记得这个场景和冰棺,他在之前的梦境中见到过一次,也正是在那个梦境中他与祁子臻彻底相融为一人。
    可是为什么他又回到了这里?
    祁子臻想站起身走过去,但左肩处突然剧烈的疼痛几乎将他吞没,大片大片的漆黑把面前的画面全部打碎。
    他的唇边溢出几声呻.吟,随后又听见几道朦胧的声音。
    小臻?小臻你醒了吗?可还有何处不舒服?
    清朗的嗓音回响在耳边,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见有人坐在他的床边担忧地看着他。
    他稍稍侧眸,见到那人正是他的二表兄卫令寅,而他躺着的地方是卫府客院的房间。
    见他终于醒过来,卫令寅松了口气,笑着问:怎么样,有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平日里卫令寅也爱好研究医术,想必是卫令申在他晕倒好带他回了卫府,再交由卫令寅帮忙照顾。
    醒来之后的祁子臻已经不太记得他方才梦中见到过的画面,听到卫令寅的关切询问后想了想,如实说:我感觉我左肩好疼。
    听到他说起左肩,卫令寅啊了一声,回答:方才我替你给左肩上过药,可能是药粉在生效所以比较疼。
    说完以后他顿了下,眸底更多出一些关怀:小臻你也是,我听大哥说要不是看见你晕倒都不知道你左肩还受了伤。有伤在身又身体不好,就不要太逞强了,知道了么?
    祁子臻愣愣地听完卫令寅的话,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左肩受伤?
    可是他明明记得他只有手臂受了点皮外伤而已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一只北极兔】与【淮苏】两位小可爱的营养液mua~
    第92章
    祁子臻有些茫然地微微动了下左臂,果然又感受到一阵尖锐的刺痛。
    很显然,他的左臂真的受伤了,可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的印象中完全没有关于这个的回忆。
    难道说是当时情况太危急,所以他自己无意中就忽略掉了?
    他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更合理的解释。
    祁子臻从受伤的事情中回过神来,想起正事,赶忙又问:我昏睡了多长时间?
    卫令寅知道他的意思,回答道:半日时间,至方才天色才逐渐变暗,没有耽误得太多。
    回答完问题之后,他又补充起目前的状况。
    根据他所说,目前宋尧旭与宁清卫已经成功回到皇宫内,虽然不知为何祁源能够控制御林军,但是最重要的传国玉玺握在宁清卫手中,只要有玉玺在他就动摇不了宋尧旭的太子之位。
    虽说宋尧旭此番是与宁清卫只身入宫,但祁源控制皇宫的同时将今日早朝时的文武大臣们都一并扣押了下来,在这些人当中不乏近些年来宁清卫自己暗中安插的势力。
    祁源再疯,也不至于疯到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直接杀了宋尧旭。
    祁子臻听完卫令寅的简单描述,大致梳理出个状况来。
    就祁源目前的表现来看,很像是想趁着太子离京谋权篡位,但是由于弘初帝早在他们出征前就将玉玺交给了宁清卫保管,他在篡位途中缺乏了一张具有效力的退位诏书,所以他的这一场所谓政变才拖到了宋尧旭赶回来。
    可是祁源究竟为何要这么做?他所图的最多不过是朝堂上的权力,祁子臻敢肯定至少在他们出征前祁源对于那把龙椅都没有什么想法。
    还是说这其中又与观王有何关联?
    祁子臻回想起之前宁清卫在信中说过祁源与宋平之间的往来,愈发觉得此事来得蹊跷。
    而就在他还在思虑时,房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两个小孩一人端着些什么东西走了进来。
    其中一名小孩见到祁子臻醒来,眸底骤然多出几分惊喜:祁哥哥,你终于醒了!
    另一名小孩内敛些,但眸底多了点轻松:少塔主大人没事就好。
    第一个开朗外向的小孩正是许久不见的十皇子宋识,而第二个祁子臻辨认了会儿才想起是当初在他初次祭祀后遇见的那个名叫徐小七的孩子。
    他目露疑惑:小拾小七,你们怎么会在此处?
    宋识手中还端着汤药,一边走过来一边说:几日前丞相政变,太傅说太子不在他很可能会拿我们这些皇子开刀,便联系到国师连夜将我们送出宫藏好,我就被带到了国师塔。
    昨日我听说太子哥哥和祁哥哥要回来了,也想帮上你们的忙,今早就被国师带来了卫府。
    他说话的同时已经端着汤药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递给祁子臻:寅哥哥说祁哥哥身体不好要喝药,现在药还温着,祁哥哥先趁热喝吧!
    祁子臻不会拒绝小孩递到面前来的关心,接过药碗轻声道了句谢,小口喝完了才转而又问呆站在另一侧的徐小七:那小七呢?
    徐小七看起来有些不自在,腼腆地笑笑,说:我在这里的原因也不重要
    他的话还没说完,另一头的宋识就开口道:小七哥哥在这里的原因就很厉害啦!
    他哒哒地跑过去把门口的徐小七拉到祁子臻床前,神采飞扬地说起徐小七的英勇事迹。
    原是在之前京城中流传出对祁子臻不好的流言蜚语那段时间中,有一次宋识与宁清卫一道出门,正巧听闻有路过的人在说祁子臻当不起少塔主一职。
    而就在这时,另一边也听到这般谈论的徐小七义正言辞地反驳了他们,还列举出祁子臻此前石桥演奏与祭祀时的百鸟齐鸣来说明他的气运足以胜任未来的国师之职,还强硬地要求那几个人为他们的言论道歉。
    那几人都是身强体壮的大汉,自然不会肯向十几岁的小孩道歉,当即就扬言要教训他。徐小七却没带怕的,气势比他们还要足。
    未免后边出些什么意外,最后还是宁清卫亲自上前去替徐小七解围。
    恰好这时宁清卫已经知道了军营中宋尧旭他们开始默认传播的高度美化,借着这次机会把军营里对祁子臻神乎其神的说法传播到了京城中。
    当然,为了保持国师的逼格,宁清卫把那些简单粗暴的赞美之词说得文雅了些,但也足够让祁子臻的少塔主身份不再遭受质疑。
    祁子臻听完宋识的讲述,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来小七这么喜欢我?
    徐小七被他这话说得脸颊一红,小声地辩驳:是少塔主大人真的很厉害。
    小孩清脆的嗓音被刻意放轻,通透澄澈,不掺杂一丝一毫的杂质,听着就很真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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