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家的一日三餐全是大补,慕伊诺以前还把燕窝当水喝,一到夏天就流鼻血。他回道:吃腻了,况且这里的厨师厨艺不行。
    阮柏宸笑了,说:嘴还挺挑。
    慕伊诺不咸不淡地接话:你做的我就不挑。
    电梯抵达一层,马上坐车回家,慕伊诺拿回手机继续打王者荣耀,新消息跳进屏幕,他点开微信:贺启延问你聚会的情况,还给你转了两千块钱。
    正午的阳光淋在身上,阮柏宸眯眼望向人来人往的商业街,唇角笑意明显:真是哪儿的酒都不如breeze的好喝。
    慕伊诺将转账退回,回复贺启延:有钱。
    聚精会神地玩着游戏,慕伊诺懒得看方向,单手摁键盘,另一只手抓着阮柏宸的袖子。融入密集的人潮中,阮柏宸揽住慕伊诺肩膀,护着他走路,低声问:弟,你和徐方清聊什么了?跟哥讲讲。
    慕伊诺答非所问,态度冷硬:外人面前你可以喊我弟弟,私下里必须叫我Eno。
    阮柏宸学乖了,凡是会惹小少爷生气的事他一概不做,否则后果得自负。按按慕伊诺肩头,他重新道:Eno,说给我听吧?
    亲密的举动导致慕伊诺又一次分了心,眉间阴霾惨重,他又输了。阮柏宸立马闭麦不念叨了,专注于开路,为慕伊诺打游戏保驾护航。
    回到出租屋,换下束身的西装,阮柏宸套上卫衣抱着笔电窝在单人沙发里处理照片,慕伊诺全神贯注地在啃国际金融与贸易的教材书,两三分钟翻动一页,课后习题答得全对。
    午后久坐到傍晚,阮柏宸疲倦地停下工作,佩服地看着慕伊诺,新买的书只剩薄薄的几页纸了。中午慕伊诺吃得不多,阮柏宸计划着晚饭做三菜一汤,还未询问他的意见,房门被叩响,钟恺的声音回响在楼道中:慕伊诺,你的吉他买好了!
    咚,慕伊诺大力合上书本,瞧都不瞧阮柏宸,趿着拖鞋急切地打开门。下一秒,咔哒,走廊安静了,对面屋的门也关严实了。
    阮柏宸坐在灰暗的客厅中眨眨眼睛,动作迟钝,面色犹如独守空房的老人,苦且丧。他郁闷地心道:一把吉他有这么大吸引力吗?
    心里不是滋味儿地搬开笔电,做饭的热情顿时削减大半,阮柏宸慢吞吞地从冰箱中取出食材,进厨房捣鼓着锅碗瓢盆,时不时歪身瞄着客厅的门,摸一根烟点燃,没有任何感情地拧火颠勺,然后将菜装盘,窗外的天色转瞬暗成了黑夜。
    七点四十九分,阮柏宸大马金刀往餐桌旁一坐,静气凝神,用尽全部注意力也没听到一丝弦音,忍不住琢磨:Eno进钟恺家都快俩小时了,没弹吉他啊,两人猫一块儿聊什么悄悄话呢?
    双臂交叉端在胸前,右脚踝架在左膝盖上不安分地抖了抖,阮柏宸有点呆不住了,不是就练一个小时吗?满桌的饭菜都要凉了。
    卸下矜持,走去玄关把门拧开,楼道声控灯亮起,阮柏宸冲着钟恺房门,没好气地喊道:Eno,你哥叫你回家吃饭!
    Chapter 34倒V结束 快把你呀捧上天了。
    正文034
    十一月底,宾州早晚气温降于零下,偶有三四级风,刮在脸上像刀片,割得人皮肤生疼。阮柏宸苦口婆心地劝说慕伊诺,宣传店铺的事不要再管,应该专注学习,但他也早就料到,小少爷铁定不会乖乖听话,青春叛逆期的男孩最有自己的主意。
    刮风下雪一概不许出去。阮柏宸只得退让一步,跟慕伊诺谈条件,你这金贵的身体,万一冻生病了,你父母一问原因,该怎么看我?
    话一脱口,阮柏宸心下算了算时间,不知不觉,慕伊诺已经在知春街住了将近一个月。之前的担忧再次浮现心头,阮柏宸敛眉深思,慕伊诺一直不肯回家,也没见他给家人报过平安,这太不合理了。
    慕伊诺两耳不闻窗外事地翻读着经济学的书,丝毫不理睬阮柏宸从离家到进店喋喋不休的劝诫,急于想把教材最后所剩的内容背诵完,然后继续念下一本。
    阮柏宸在一旁自言自语了半晌,迟迟等不来慕伊诺的回应,无奈伸手挡住他看书的视线,叹着气问:Eno,你在听吗?
    目光描摹一遍压在书上的这只手,慕伊诺抬眸,即使置身暗处,淡蓝色的眼睛依旧清澈莹亮:在。
    阮柏宸噎住几秒,严声问:能不能告诉我,你家到底在哪儿啊?
    慕伊诺卷着页角回答:早说过了,美国加州。
    哪怕是看到过慕伊诺的护照,阮柏宸仍然不大相信他的话,思忖着继续问:那你是怎么跑来知春街的?
    慕伊诺诚实地答道:迷路。
    阮柏宸心说:这路迷得可够远的。
    换了个方向问话,祈祷能获取些有用信息,阮柏宸问:你为什么来宾州?
    慕伊诺:探亲。
    阮柏宸道:探完亲就不回美国了吗?
    又没声音了,慕伊诺努努嘴不答话,坐在椅凳上沉默地望着阮柏宸,眼神直勾勾的,盯得他心慌又心痒。
    如同挤牙膏一样,零零散散的回答拼凑不成完整的答案,上次提到弟弟,这回谈及亲人,慕伊诺的反应都不算积极,脸色也不甚明朗。
    通过这几天的观察,阮柏宸发现慕伊诺尽管有时候性格古怪、性情冷漠、爱耍脾气,但他的思想成熟,言行举止充分体现着良好的家教,或许是真的有难言之隐,他于是不再多问,暂且相信对方这么做是有分寸的。
    周一上午客户较少,午饭后,慕伊诺端着阮柏宸的玻璃杯喝两口水,迷迷糊糊地朝着桌面沉下去脑袋。阮柏宸拿余光关注慕伊诺的动静,短短五分钟,小少爷换了六七个睡姿,眉心始终紧拧,一脸的不高兴,烦躁地扫开凌乱的刘海。
    阮柏宸停止修图,关心地问:是不是睡得不舒服?
    慕伊诺郁闷地从鼻腔中哼出一个字:嗯。
    阮柏宸权衡着说:要不,靠着我睡试试?
    就见慕伊诺的脑袋几乎是从桌面上弹起来的,迅速将椅子搬到阮柏宸身侧,枕着他的肩膀,压皱他的衣服,小少爷舒坦地闭合双眼,慢慢落匀呼吸。
    清浅的香水味拂过鼻下,阮柏宸深闻一记,食指摩挲鼠标,他不明白自己为何忽然变得焦虑。愣神半刻钟,没心思再对着电脑,阮柏宸稍稍偏头,仔细观察着慕伊诺的睡颜。
    浅棕色的发丝触感柔顺,长睫像两把小扇子,鼻梁高挺立体,鼻尖光洁圆润,阮柏宸笑了笑,想:生得这么好看,不管男人女人,谁见了Eno都会喜欢他的。
    光线堆积房间,沾上慕伊诺的侧脸,皮肤白得晃眼,阮柏宸盯久了,莫名其妙的,指尖有点发痒。慕伊诺睡觉的模样太乖了,眼睫毛偶尔轻颤,他弯曲手指尽量不着痕迹地碰了碰,又细又软。
    阮柏宸没探究自己的心理活动,正打算触碰第二次,熟睡中的慕伊诺蓦地蹙眉,用力挤挤眼睛,伏在肩头的小脑瓜顺着手臂一路向下滚去。
    大惊失色地接住,右手托着慕伊诺耳侧,呼吸险些骤停,阮柏宸刚松气,结果祸不单行,小少爷上身失去了重心,脱力地朝前倾斜,脑门直接抵住了他的胸口。
    阮柏宸自我反省:叫你手欠。
    折腾出一番动静,慕伊诺仍不可思议地睡得异常安实,雷打不动,鼻息轻薄规律。只是这个姿势醒来,脖颈必定吃痛,阮柏宸左手绕到慕伊诺背后,半圈着他,稍稍放低肩膀让他舒服地靠着脑袋。
    怀里的人蠕动两下,似乎是在调整姿势,慕伊诺往前凑凑脸,鼻头蹭到了阮柏宸的脖子。
    香味浓郁,阮柏宸在猜慕伊诺今早洗漱完到底喷了多少香水。抱着小少爷睡午觉,干不了工作,阮柏宸扬高视线望向店外,路边的腊梅树结着鹅黄色的花朵,饱满可爱,他奇怪,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么好看。
    慕伊诺在阮柏宸怀中睁开眼睛,眨动一下,继而再次闭合,不清楚是又睡了,还是正在思考着什么。
    同源路上最不起眼的一家店,屋内乱糟糟的,四周逼仄狭窄,电脑屏幕幽幽地亮着光,阮柏宸轻轻拍着慕伊诺后背,希望他能一觉睡到自然醒。
    一点半,两人开工,慕伊诺搬着椅子走到腊梅树下继续摆他的折纸摊,顺带着发传单。他在门外引客,阮柏宸在门内待客,订单源源不断,他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没少赚钱。
    直至过了下班时间,慕伊诺却迟迟没有回来。
    阮柏宸关掉电脑,迈到门口去寻他的身影,颇为意外的,那把椅子上坐着的人并不是慕伊诺。佝偻的背脊、花白的头发,目测是位七旬老人,慕伊诺蹲在她旁边,一只手被她紧紧地握着,一老一少陪伴着彼此,正悠闲地赏景聊天。
    这一幕令阮柏宸有些动容,返回店里拿出相机,拉近焦距认真构图,取景器中的画面有未化尽的雪、疾驰而来的车、腊梅树下的木椅,以及老奶奶和慕伊诺。
    拍下满意的照片,阮柏宸缓步上前,与老人家打过招呼。余奶奶慈眉善目,眼角笑出了皱纹,生着老年斑的手一直牢牢地牵着慕伊诺,动作中包含着长辈对小辈的疼爱,亲切和蔼。
    余奶奶仰起头,讲话的语速很慢,她问阮柏宸:你就是色彩摄影店的老板?
    阮柏宸颔首:对。
    余奶奶说:我住在右前方的那片小区,每天都会在附近遛弯儿,以前还真没注意到这条路上有间能照相的店铺。
    顺着老人家指的方向,阮柏宸知道余奶奶所住的小区名叫景园,独门独栋的复式楼,宾州十大高档住宅区之一,虽然房价不算最夸张的,仍是让绝大多数人望尘莫及。
    余奶奶道:伊诺跟我讲你是大摄影师,三句话不离你这个哥哥,快把你呀捧上天了。
    阮柏宸心虚地看一眼蹲在地上凝视着路面的慕伊诺,实在难以想象能从他口中听到赞赏别人的话。谦虚地摇摇头,大致将自己经营的业务介绍一遍,余奶奶的笑容越来越清明,阮柏宸听见她温和地问:小阮啊,你说你可以接外拍的单子,那你介意拍照的地点是在医院吗?
    Chapter 35 贴我身上得了。
    正文035
    以前开影楼,常去的外拍地基本上是宾州的各大旅游景点,室内性质的多为婚礼或者公司年会,阮柏宸也接触过专门与医院合作的摄影工作室,这些人经手的订单比较特殊给新生儿拍降生艺术照。
    先入为主地以为余奶奶也是同样的请求,家中子女或有即将临产的,他便一口答应:当然不介意,有任何要求,您尽管提。
    老人家没再言语,起身想去阮柏宸的摄影店看一看,慕伊诺搀扶着她往回走,步伐随着余奶奶的放缓,跨门槛时,他叮嘱:注意脚下。
    跟在两人身后的阮柏宸欣慰地笑了声。
    店内的装修一目了然,简单环视一圈,余奶奶心中估摸出个大概,她迟缓地来到电脑桌前拾起圆珠笔,在便签纸上写下地址:宾州市人民医院,住院部四楼,406房间。
    扣上笔帽,眼角笑纹堆积,余奶奶说:明天上午九点半,我等你们来。
    慕伊诺坚持要送她回家,余奶奶满不在意地摆手拒绝,表示自己的身子骨还算硬朗,不必担心,继而平稳地迈出店铺,背手朝着景园小区的方向踱步。
    骑着大二八返回知春街,慕伊诺钻进卫生间洗澡,阮柏宸在为开店以来接到的第一份外拍工作做准备,摄影包、三脚架、迷你补光灯,器材收拾齐全,他拿出手机查询去往市人医的路线。
    天际线上的暮色消退,夜幕降临,卫生间的门开了,阮柏宸专注于计算路费,对着手机屏幕问:在里头干吗呢?怎么洗了这么久。
    没等来回答,于是抬了下眼,阮柏宸倏地定住表情,目光不受控地将慕伊诺裸/露的身形描摹一遍,大惊失色:你衣服呢!
    浑身上下就穿着一条白色内/裤,细直的长腿极具视觉冲击力,慕伊诺淡定地抓着毛巾擦拭头发:脏了,我全给洗了。
    阮柏宸顾不及应话,急忙从卧室门后的挂钩上取下浴巾,展开把慕伊诺裹成蚕蛹,拉到沙发边胡乱一通擦:烧了暖气就敢嘚瑟,着凉了怎么办。
    先是小腿,再到胯骨、腰腹,然后抹去胸口和颈侧的水珠,抬手的动作一滞,阮柏宸凝住视线,慕伊诺的额发凌乱地贴着额头,稍有些长了,被掩藏的明眸若隐若现。
    喉结滑动,阮柏宸低眼取来慕伊诺手中的小毛巾,示意他坐到茶几上。慕伊诺没犹豫,利索地转身,阮柏宸慌忙向后挪动,背脊贴住沙发,宝珠茉莉的香气近在咫尺,熟悉的香水味直往鼻腔里钻。
    阮柏宸注视着慕伊诺的后脑勺,苦着脸道:谁让你坐我两/腿/中/间了。
    慕伊诺装耳聋,不出声也不动换,耐心地等待阮柏宸为自己服务。
    纤长的脖颈露出浴巾,细瘦的腰身好像单臂就能整圈环住,阮柏宸无奈摊开毛巾,轻柔地擦着慕伊诺湿/漉/漉的发梢,问:你在家是不是经常使唤佣人伺候你?
    慕伊诺盯着阮柏宸的脚,自己的脚丫有点凉,蹬掉拖鞋踩住他脚背,搞定,暖和。
    阮柏宸收住话音:小动作这么多,干脆贴我身上得了。
    他们要是做得不好,惹我们少爷不高兴。阮柏宸继续问,你会怎么惩罚?扣工资?
    怀里的慕伊诺安安静静的,偶尔回勾一下脚趾,挠得阮柏宸脚心直犯痒。
    阮柏宸啧一声:Eno,别闹。
    慕伊诺不挠了,老老实实地踩着阮柏宸的两只脚,舒舒服服地取暖。
    只要聊的是跟家相关的话题,慕伊诺全程耳背,阮柏宸没脾气了,纵容着对方得寸进尺、随心所欲地靠着自己,也不知道上辈子欠了这位少爷什么,这辈子准是讨债来的。
    伸手摸摸慕伊诺的头发,干了,他说:晚饭给你炒榄菜肉末四季豆,行吗?
    慕伊诺点头:行。
    阮柏宸:果然提吃才肯赏脸答话。
    你有没有不要的衣服?慕伊诺接着开口,我想当睡衣穿。
    阮柏宸把他抱到一边,走去卧室在衣柜里翻翻拣拣,拽出一件长款的白色纯棉T恤,胸前印着一只恶犬,狰狞的面目有几分骇人。
    慕伊诺归还浴巾换上睡衣,下摆垂至膝盖,他觉得宽松舒适,不想穿裤子了,裸/着白皙修长的腿在阮柏宸面前来回晃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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