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
    我小时候的照片在我爸死的时候就丢了,后来我妈跟再婚,我们又从老家搬到这边,乱七八糟的东西成箱的扔,很多东西都找不到了。
    咔嚓咔嚓指甲敲击桌面的声音消失了,安静来得有些突兀。
    文心一抬头就看他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歪了歪头,忽然勾起嘴角,久违的酒窝再一次浮现。
    伸手揪住他的脸扯了扯:做什么啊洲哥,你这个表情是几个意思,想安慰我?
    魏淮洲诚实点头,神色懊恼:我不该提这茬吧?算我嘴欠。
    一不小心揭到文心的伤疤,魏淮洲又是心疼又是后悔,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偏偏他嘴笨,在安慰人这方面毫无天赋。
    乱想什么,这事过去太久,我早忘了,再说继父人也不错,过年生日节气什么的还能记得给我送礼物。
    文心放开手,看他还是一件郁闷,无奈道:干嘛啊,明明该难过的是我吧,难道还要我反过来安慰你?你是小姑娘吗?
    说着,伸出小拇指勾住他的,把他的手往自己这边拉了拉翻过拇指强行又幼稚地跟他盖了个戳,不自在地别开脸咳了一声,强装镇定。
    其实我本来也不太喜欢我小时候的样子
    你要是想看照片,以后咱俩一起拍就是,我会好好收着,搬家多少次也不弄丢哪种,这回真说话算话,盖戳了的,反水我就是
    一个拥抱打断了他没头没尾的絮叨。
    魏淮洲把人抱得死紧,故意用自己冰凉的耳尖去蹭他的,文心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下意识去推他。
    冷死了,快放开老子!
    小炮仗,幸好你来了。
    幸好。
    幸好你在我们班,幸好你是我同桌。幸好是我遇见了你。
    语气带着满足的喟叹,更多的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患得患失。
    一想到你也有可能被别人这样抱着,跟别人分享你嘴硬心软的体贴,被别人标记,甚至跟别人结婚,我就受不了,想揍人,往死里揍那种。
    他的危机意识来得太突然,又没头没脑的,文心愣了片刻,就觉得又是鼻酸又是气人。
    你他妈还没吃饱就在胡思乱想什么?
    不是胡思乱想。他说:我只在虔诚地感谢老天爷,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我没骨气地向命运低头了,毕竟是它让我遇上你的,我要让它知道我的知恩图报。
    一本正经胡言乱语,文心差点就信了他的邪。
    心里嫌弃得不行,连回抱他时都忍不住想翻白眼。
    斗胆问一句能把你丰富的脑容量匀一点给你英语吗?
    文心没好气地翻白眼:老子遇到你之前,这辈子根本没想过要结婚,更不会让别人标记,不然你以为白纸黑字的抑制剂摄入过量都是摆设吗?!
    别乱七八糟的感谢来感谢去,你最应该感谢的应该是我。
    才不是什么破几把命运,是老子一直在等你,懂不懂啊傻逼?
    秋游之后紧接着就是期末考了。
    所有人都在做紧张的最后冲刺准备,其中就包括瘸腿学霸洲哥。
    这个单词填在这里是需要变形的吧?那为什么答案用的还是原型?是我记错了?
    魏淮洲被这篇完形填空折磨了快一个小时,已经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文心做完最后一道解答题,试卷一合,蛮有兴致地凑过来看他做得怎么样了。
    魏淮洲把自己的思路跟他讲了一遍,文心眉头一挑,看起来心情不错:可以啊洲哥,进步挺大。
    魏淮洲信心一下就上来了:是吧,我就说绝对是答案错了,这里怎么可能不需要变形,欺负我不记得这条语法?
    不过这道题,确实不需要变形。虽然很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但是为了他好,还是得实话实说。
    啊?魏淮洲有点傻眼:有什么我不知道的讲究吗??
    有时候语法是其次,你得看看它是接在什么单词后边,比如这道,前面有个,就是不需要变形了。
    魏淮洲往桌上一趴,觉得心好累,英语真是他的一辈子的噩梦,他算是掉坑里去了。
    文心好笑地看着他,想了想,决定还是适当鼓励一下。
    洲哥,往好了想,你现在已经知道填空需要考虑变形问题了,进步已经很大,值得小小骄傲一下。
    然而魏淮洲并没有被安慰到,有气无力吐槽:这有什么,年级吊车尾那位兄弟还知道做几何题需要画辅助线呢。
    简直丧得不像他。
    实际上他这样也不止一天两天。
    从秋游返校后开始,魏淮洲提高英语的迫切感就迅速升温,大家都没搞懂他是受了什么刺激,包括文心。
    学习本来就是一件需要日积月累的事,毕竟谁也不能一口把自己吃成胖子。
    看男朋友这么沮丧,文心也不忍心给他压力,想了会儿,主动道:不然我给你降个分数线,期末考试你考不到九十也没关系,考过八七十吧,考过七十,就算你过关了。
    不用了。
    魏淮洲毫不犹豫地拒绝。
    你到底在倔什么?
    沟通失败,文心脸色也沉下来。
    魏淮洲趴在桌上,委屈巴巴地露出一只眼睛看他。
    小炮仗,你同情我能给我降低分数线,高考的时候,B大也能吗?
    B大,全国所有学子梦寐以求的地方,也是文心一直放在第一志愿的学校。
    这件事,他曾经在跟魏淮洲聊天的时候提到过。
    想到这里,文心面色一怔,明白了什么。
    你
    我怕我没办法跟你进同一所大学。他烦躁地说:我也知道急不来,可是没办法,只有一年半了,再不快点,就真么来不及了。
    可是英语是真烧脑啊,我浑身的电量都快要被耗光,没力气学习了。
    现在还是下课时间,教室里闹哄哄乱成一片,文心在这种环境下,竟然也能清晰地听见自己扑腾扑腾的心跳。
    因为面前这个人而加快的心跳。
    他总是考虑不周。
    高考的事情在两个人说开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魏淮洲英语不行,那他就弃考英语,总能让两个人进同一所大学。
    可是他从来没有意识到到,他的男朋友同样也会因为这个问题而烦恼,而且作为拥有短板的一方,他的压力比之自己只会多不会少。
    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为他们近在眼前的未来努力着。
    上课铃响起,随着老师走进教室,喧闹的环境很快安静下来。
    洲哥。他忽然侧过头,低声认真地问他:需不需要充个电,然后再接着学习?
    魏淮洲微微抬头,表情还是恹恹的:怎么充?
    文心拿起一本书随手翻开,立在两个人面前挡住了,然后抓着他的衣摆,侧身弯腰。
    在书本堆砌的堡垒后,老师和一整个教室的同学一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果断地咬上他的唇瓣。
    这么充,洲哥还满意吗?
    第67章 记忆
    靠近新年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 一转眼,期末考试结束,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也如约而至。
    接到魏淮洲电话的时候, 文心正在赶往机场的路上。
    快看窗外。魏淮洲语气轻快:你那边也下雪了,对吧?
    嗯。
    文心摇下一点车窗,几片雪花被寒风推搡着挤进来, 在他袖口只停留了一瞬间, 就被车内的空调融化。
    这叫什么,千里共雪花?
    乱改什么。文心无语:有没有文化?月亮就一个, 雪有这么多,凝成雪花之前ph值都不一样, 共个屁啊。
    是吗?魏淮洲唉了一声:那怎么办?我好想我男朋友啊,见不到又抱不到, 连找点寄托都要被否定,我太难了。
    戏精。
    看到你家窗口前面那快干死的颗樱桃树没有?
    它没死。魏淮洲认真地解释:它只是暂时性的枯萎了,明年你还能过来看它开花。
    哦。
    我看见了, 然后呢?
    它头顶上正对着一片云。
    魏淮洲吧嗒吧嗒跑过去,还真有。
    小炮仗, 你怎么知道?
    他刚刚从我头顶飘过去了。文心说:今天我们在同一片云底下呆过了。
    魏淮洲愣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 很快, 低笑出声。
    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小炮仗也太可爱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享受到被男朋友哄着的滋味, 妙哉~
    可惜满心思念并没有得到缓解,反而加重了。
    魏淮洲盯着那朵云,决定聊聊开心事分散一下注意力。
    小炮仗, 猜猜你男朋友英语多少分?
    声音通过电话传到他耳朵里时已经有些失真,但还是掩盖不住语气里的雀跃和得意。
    想来肯定是考得不差。
    烦了整天的心情终于有所好转,文心靠在椅背上,难得配合地猜了个分数:九十?
    少了。
    那九十一。
    魏淮洲噎了一下:宝贝儿,跨度可以再大一点,拿出你的胆量和信心!
    哦。文心看着车窗外飞快倒退的高楼:一百五,恭喜满分。
    彪了彪了。魏淮洲笑起来:区区一百零九而已。
    不算很高的分数,尤其是对比他动不动就要拿满分的其他几科。
    但是对一个开学摸底测时还只有个位数的分数,已经是很不小的进步了。
    文心小小的惊讶之后,眼睛里染上星星点点的笑意。
    你这是跟九杠上了?非要在尾巴上吊个九才觉得人生圆满是不是?
    轿车驶进机场,文心一手拿着电话,开门下车。
    机场语音模模糊糊从对面听筒传来,魏淮洲眨眨眼,问他:小炮仗,你在机场?
    嗯。文心单手拖着行李进入候机厅。
    今年米国那边公司有项目跟得紧,他们没办法回来,我妈让我去那边过年。
    一整个寒假都不回来?
    大概吧。文心不想提这个,说起就觉心头烦躁。
    敏感地察觉到他对这个话题的抗拒,魏淮洲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两个人天南地的聊了一会儿,直到文心准备过安检了,才相互道声再见。
    挂掉电话,本来还企图在寒假时不时去骚扰一下男朋友的魏淮洲有气无力地嗷了一声,焉嗒嗒往沙发上倒过去。
    一个假期都见不到啊
    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程父在国外各地都有房产,其中就有米国的两套,一套跃层在市区,一套别墅在郊区,一般市区那套都是作工作太忙时的临时休息地点,常住的话都在郊区别墅。
    文心现在要去的,就是那套别墅。
    陌生的环境让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所幸这个时间,该工作的都在工作,家里除了一堆佣人,就只有文母在了。
    文心愿意来米国过年,对文母来说实实在在是个意外的惊喜。
    文心不愿意扫她的兴,即使心里再不痛快,也一直忍着没有表现出来。
    大概越是临近过年,公司的收尾工作就月繁忙。
    整个一个多星期里,程父和程嘉越早出晚归,除了应酬的时候,几乎腾不出时间正常吃饭。
    再加上文心刻意的躲避,这么多天里,他和程嘉越愣是一面没见到。
    但是再繁忙的工作,也总有闲下来的时候,文心也不可能每一次都能恰好在他回来时找到正当借口外出,或者是躲在房间。
    于是,文心在落地米国十天后,终于在一个午后,跟程嘉越碰面了。
    这天,程父再一次因为忙于工作忘记吃饭,文母干脆让保姆做好饭装好后亲自给他送去,偌大的别墅就只剩下文心一个人在家。
    程嘉越进来时,一眼就看到了缩在沙发上睡得正熟的文心。
    黑色毛衣将他的皮肤衬得更白了些,一只脚耷拉在沙发边,露出骨骼分明的脚腕,另一只曲着置于沙发上,用看起来就不太舒服的姿势蜷缩着。
    怀里还孩子气地抱着一只抱枕,十指相扣松松地环着,脑袋歪在沙发背上,将头发蹭得有些凌乱,加上他本来睡着时就会显得格外乖巧的脸,看起来就像一个睡不饱的小朋友。
    然而就是这个小朋友,躲他像是在躲什么霍乱病毒。
    大少爷年轻的女佣走过来这你想说什么,程嘉越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她便识相地住了口。
    程嘉越脱下西装外套递给她,挥手让她先离开,自己则是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无声地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算起来,他们是不是有快五年没见了?或者换句话说,文心已经有五年没有见到他了。
    时间过去得太快,有的事被磨得褪了色,连原本的样子都快想不起来了,有的事却是一只被尘封在记忆里最珍而重之的小匣子,只想要起来了,随手去翻,每一件都是记忆犹新。
    而他的小匣子里面,几乎每一件事,都有文心。
    文心刚刚被他妈妈带着来家里时怯生生躲在文母背后探出一颗小脑袋偷看他的眼神,在学校遇见他时,会小声对同学说这是我哥哥,他同学聚会喝醉了回来,他瞒着文母程父,小心翼翼照顾他,还有他被头脑不清醒的他吓到时,瞪大的,不可置信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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