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子好不容易,温霁云头一回有了表示喜欢的东西,他必须把温霁云喜欢的东西让给温霁云,先让温霁云吃个够。
    谁让温霁云是他爱豆,他是温霁云的爸爸粉呢?
    以前阮棠还在上学的时候,不能理解班上追星的女生为什么隔着屏幕喊明星儿子,说自己是他们的妈妈粉,现在阮棠忽然理解了这种心情。
    他发现自己好像就是个爸爸粉。
    他就像个老父亲一样,为自己爱豆操碎了心,想尽力给自己爱豆能给的一切,想看自己爱豆好好生活,也不求爱豆回报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爱豆在专心搞好事业的同时,以后能想起老父亲对他曾经的好,留下他这个老父亲一条狗命。
    老父亲阮棠正想着苟命的事,一块桃肉被喂到了唇边。
    阮棠愣了愣,抬起眼眸看去。喂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好儿子。
    温霁云手中捏着刚才从他手中取过去的金叉子,叉了一块桃肉喂给他。
    你干嘛阮棠不知所措,看着温霁云说道,我自己有手
    温霁云淡淡回答他:我也有手。
    温霁云的这个理由让软糖无法反驳。他明明有手,刚才阮棠喂他,他还就着阮棠的手吃了桃子。现在他喂阮棠,要是阮棠不吃,就成了阮棠不给面子。
    喂儿子时理所当然,被儿子喂时,老父亲满脸通红。
    阮棠心里又慌又乱,像一条试探鱼钩上米粒的鱼,一低头迅速地含住桃肉,就立刻退开,胡乱把桃肉吞下去,都没尝出来刚才吃下去的桃子肉是什么滋味儿。
    温霁云看着小猫乖乖就着他的手吃下桃肉的模样,捏着叉子的五指都在发烫,手心被汗水浸湿。若不是这叉柄是黄金打造,几乎要融化在他手心里。
    小皇帝吃下温霁云喂的桃子,如释重负地嘻嘻一笑,去抢温霁云手中的叉子:扯平了,到我喂你了!
    温霁云一抬手,反而将小皇帝伸过来抢叉子的手握在了手心里。
    小皇帝的手一顿,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了看温霁云:干嘛?你要耍赖吗?
    温霁云没有答话,却将小皇帝白嫩嫩软乎乎的手捏在伤痕累累的掌心里,轻轻地抚摸。
    一只手是嫩嫩白白,好似刚剥了壳的鸡蛋,不谙世间疾苦。
    一只手上满目疮痍,若被风刀霜剑千锤万凿的梅花枝干,胸中百折千回。
    不谙世事的纯真,遍尝炎凉的沧桑,高高在上的尊荣,和跌落尘埃的痛全都交织在一起。
    小皇帝像是一只受了惊的松鼠,一双大眼睛看看温霁云,看看温霁云的手,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温霁云这突然是怎么了。
    满手的伤痕,和指根的薄茧,粗糙的触感,轻轻摩挲过被握在手心里那只手光滑柔嫩的肌肤。
    阮棠竟有几分痴迷落在手上那略微粗砺的触感。既真切有力,又温柔克制。
    直到白嫩嫩软乎乎的手被摩擦得几乎着了火,阮棠觉得烫得厉害,才把手从温霁云的手心里抽|了出来。
    温霁云握他手的力度掌握得很好,不是死死攥着,没有把他捏疼,他只要自己使一使劲,就能把手抽|回来。
    阮棠被温霁云那一揉揉得脑袋晕乎乎的,放弃了去温霁云手里抢叉子的念头,手指悄悄地往果盆里够了一颗葡萄。
    他自己低头慢慢地把葡萄皮剥开。
    一颗晶莹剔透的,已经剥好了皮的葡萄,却早一步喂到了他的唇边。
    阮棠抬起头看了看温霁云。
    张嘴。温霁云看着阮棠,柔声说道,吃了这颗,你也喂我。
    阮棠:这是什么幼稚鬼?他为什么喜欢玩这个?莫不是他以为自己也喜欢玩这种喂来喂去的游戏吗?
    阮棠刚才之所以要把叉子抢回来喂温霁云,完全是为了争回他作为老父亲的一口气。
    他可从来没想过要陪温霁云玩这么幼稚的游戏。
    没想到温霁云平时看着这么沉静又稳重的一个人,竟然是个没长大的幼稚鬼。
    他心里虽然把温霁云当儿子,但毕竟人家温霁云腰间还系着一根白色的腰带,他不能用这个去戳温霁云。
    于是他选择退而求其次当他的哥哥。
    叫哥哥。阮棠看着温霁云说道,叫我哥哥我就吃。
    第35章 阴云满天
    陛下一名内侍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阮棠害怕自己和温霁云这个幼稚的样子被人看见,连忙一口把温霁云喂在唇边的葡萄含下。
    动作又轻又快,虽只是蜻虰点水一般,柔软的舌尖却轻轻在温霁云的指尖带过。
    温霁云拈在指尖的葡萄已经空了,小猫舌头柔软和湿润的温度却久久萦绕在指尖,从指尖传遍了四肢百骸,令他心神悸动。
    温霁云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指,一时忘了收回自己的手。
    只听耳边小皇帝问道:什么事?谁让你进来的?
    陈道长派人送来请帖,今晚特意为陛下设一场祈福法会。门口一名内侍的声音回答道,陈道长请陛下今夜去一起吃斋听经,一同观星
    阮棠哪里会观星。
    但他喜欢凑热闹,这的确是个很有吸引力的热闹。
    因为一个生长在信奉科学时代的好学生,阮棠还从来没见过法会是个什么样子。
    而且,他听说上真观的斋饭很好吃。
    阮棠对内侍的禀报提起了几分兴趣,说道:你把请帖放在桌上,朕一会儿看。
    内侍应了声是,走进房间把请帖放在桌上,头也不敢抬一下,立刻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阮棠看看温霁云,用眼神指了指桌上。
    温霁云起身去拿了请帖,递给阮棠。
    请帖的封面是深青色,烫着金色的暗纹。阮棠打开请帖,请帖上只是用墨笔正楷写了客套的邀请语。打开请帖时,中间掉出来一张被夹在请帖中间的黄色信纸。
    信纸落在大腿上,阮棠自己捡起来打开信看了看,这张信纸是陈衍之专门写给自己的。
    陈衍之在信上说,这场法会是为了小皇帝五日后的寿辰而设,观里所有道士,和一些平日里笃信道法的达官贵人也会参加,还会带上家眷。
    而且,就和开庙会差不多,道观里会请一些民间手艺人来表演、做许多好吃的好玩的,到时候道观内外会很热闹。
    总之,陈衍之知道阮棠的身份,怕他弄不明白,把关于这场法会能介绍的信息都在信里详细介绍了一遍。
    上真观是皇家的道院,虽坐落在行宫之侧,但属方外修行之地,又不受行宫管束,相对独立于行宫。因此陈衍之要弄什么,怎么弄,任何官员都没权力干涉。只不过是他请的客人和外面那些民间手艺人,会经过严格排查,确保安全。
    另外,行宫的守卫会比平时严格一些,禁止被请来的客人在除了道观之外的地界走动,以免发生意外,或者是打扰到了在行宫休息的小皇帝。
    往年,因为小皇帝不信鬼神,从来都没亲自去过法会,收了请帖后只是派个内侍去当代表宣读宣读圣旨,吃喝一顿,就权当自己亲临了。
    其实小皇帝不亲临法会,虽然看着不够给道观面子,但法会上的所有人都能痛痛快快吃好喝好玩个尽兴。如果小皇帝亲自去了,虽然算是荣幸之至,反而让大家拘束,都不痛快。
    因此陈衍之下个帖来请阮棠,就是和往年一样,礼貌地意思意思,并不是真指望小皇帝能在今晚法会上御驾亲临。故而言辞之间,只是介绍为主,并没有多少恳切邀请之词。
    阮棠把信递给温霁云看,说道:看起来很不错呢,想去看看。
    温霁云接过阮棠递给自己的请帖,看了一眼。
    他看得极快,一眼扫过,就将内容看了□□成。
    温霁云一边看着信,只听得耳边,刚才还兴奋想去看看的小皇帝忽然又忧愁地说道:只是如果我去了,只怕大家都畏畏缩缩的,反而没有热闹了,就不好玩了。
    温霁云放下手中的信纸,抬起头说道:何不同昨日一样?只是你的伤
    刚才还躺在床上自己动一动都不乐意,心安理得支使温霁云干这干那的小皇帝忽然自己挺直坐了起来,一双眼睛里光彩熠熠,看着温霁云说道:我可以的!
    温霁云似乎有些不放心,说道:看热闹的机会日后不少,你还是
    我真的很好,一点事都没有。阮棠巴巴地望着温霁云,说道,你带我去吧,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
    阮棠现在自己一个人起床行动都困难,换个人肯定不敢陪他这样折腾,想来想去身边也只有温霁云愿意陪他。
    阮棠心想,反正温霁云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说不定还巴不得自己早点挂了,因此就算把自己磕着碰着也不怕。什么稀奇大胆的想法,只要他软磨硬泡一下,温霁云都会答应的。
    温霁云望着阮棠,没有说话。
    哥哥~阮棠望着温霁云,恳切道,只要你答应了,以后你就是我哥哥!
    这只小猫撒娇起来,嘴又甜人又软又乖。
    小猫实在是兴奋,几乎要从床上蹦下来了。
    温霁云鬼使神差地抬手,轻轻摸了一下他的头顶,把他按回床上。
    只是那么一摸,柔软的长发像水一样拂过温霁云的掌心。小皇帝的头发蓬松柔软就像猫毛一样,温软又柔顺。
    温霁云一瞬心神骀荡。
    阮棠像一只被按着脑袋按回窝里的猫,抬头眼巴巴看着温霁云:哥哥也叫了,头也给你摸了。今晚你要是耍赖不陪我去,我今晚就一直烦着你不让你回去休息
    这小猫简直属于强买强卖。
    哥哥是他自己主动喊的,摸头之前也没说摸了就得带他出去。这会子他哥哥喊了,头也被摸了,就赖上温霁云了。
    温霁又剥了一颗葡萄喂到他唇边:吃了,带你去。
    阮棠疑惑地看了温霁云一眼。
    温霁云答应带自己出去玩,还给自己剥葡萄吃竟然还有这等好事?
    他赶紧把温霁云喂的那颗葡萄吃了。
    温霁云又剥了一颗葡萄,送入自己口中,舌尖不自觉在自己指尖轻轻舔了一下。
    正是方才小猫吃葡萄时舔到的位置,
    他只是贪恋方才指尖的湿软与温度。
    他想尝一尝,那是什么样的味道。
    .
    夜里,上真观的法会果然非常热闹。
    上真观的殿宇屋檐下挂满了雕花灯笼,庭院内的大树上披满红绸。灯光和红绸掩映之间,形形色色的人来人往,热闹不亚于京城的街市上。
    只不过毕竟是道观之中,比街道上更加安静,陈设也更为雅致。
    到场的不是民间有些名气的匠人,就是王孙公子达官贵族,或者著名的文人才子,因此到处衣袂翩翩,不像街市那般有地气。
    上真殿的神|殿里在举行法会,法乐声声从神|殿内穿出,琅琅袅袅,静谧又庄重,震彻整个山林观宇。神|殿被围观的信众围了个水泄不通,连神|殿外都跪满了参拜的人。
    因此阮棠这个法会名义上的主角,被法会祈福的本人反而没挤进去。
    看来今晚是见不到那位世外高人陈道长了。反正阮棠是为了凑热闹找东西吃来的,见不到陈道长也就不见了。
    阮棠只是在神|殿外面远远看了看,随意听了听,看个热闹,就转身去找好吃的了。
    阮棠和温霁云一样,穿了了一身低调的下人衣服,混迹在人群里,就会被当成不知哪家达官贵人带来的仆从,总之很不惹眼。
    这次他没有瞒着李忠国,和李忠国打了招呼。李忠国一开始担忧不放心,但是看看温霁云,最后还是答应了,只是千叮咛万恳求小皇帝早些回来,万一袁大将军派人来突击检查,他怕吃不了兜着走。
    阮棠的肩膀上还有伤,动一下就觉得疼,温霁云不许他动那只手,特意搀着他的右手,让他肩膀的位置在走路时也不会动到一下,不会弄疼,更不会被路人磕着碰着。
    上真观昨日已经参观过了,阮棠对于游玩倒不是很有兴趣,主要就是想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上真观门口的斋饭,以及手工艺人做的各种小东西,都是上真观掏腰包,客人不需要付钱,看到喜欢的东西可以直接拿了就走。
    神|殿侧面有一条曲折的长廊,长廊的顶其实是花架,爬满了蔷薇花,茂密得足以遮风避雨。花架下一整排都是木桌竹椅,有不少人在花架底下坐着吹风看星星吃点心。
    阮棠眼里只有吃的,在上真观提供的斋饭里挑选了几盘素点心,几个新鲜的莲蓬,递给温霁云,让他陪自己去蔷薇花架下坐着吃点心。
    温霁云一手端着盘子,一手牵着他的小猫,和他慢慢地走到花廊下。
    花廊四面透风,坐在廊下周围夜风习习,清凉拂面。
    温霁云坐在阮棠对面剥莲蓬,把剥好的莲子一颗一颗放在盘子里。
    剥了壳的莲子就像一颗一颗珍珠盛在才瓷盘里,少年白嫩嫩的手抓了几颗莲子在掌心,手比莲子更白皙细嫩三分。
    阮棠把剥好了的莲子塞进嘴里,初夏的莲子,入口清甜无比。
    耳边忽然响起一声老年的声音:陛您怎么在这儿?
    阮棠抬起头,只见是太尉卢时晏。
    卢时晏正惊讶地看着阮棠,又看看坐在阮棠对面给他剥莲子的温霁云,抬眼往四处打量,竟然没发现一个随从。
    也就是说,小皇帝只带了温霁云一个人出来。
    阮棠也看了看卢时晏身边的人。除了身后跟了几个随从,他身旁还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那个男人皮肤胜过中原人白皙,一头棕色长发打着大卷,眼睛是碧色的。
    阮棠觉得有一点像袁翊州,大概袁翊州那一半异族的血统,就来自于这个族?但袁翊州好歹还有一半汉人的模样,这个人则是彻头彻尾的纯正异族。
    那个异族人正好也在打量阮棠。
    阮棠一身下人打扮,就没打算暴露身份。他知道卢时晏是个聪明人,笑眯眯地答道:原来是卢太尉,在下和我的朋友失礼了。卢太尉怎么也有空到这里来走走?
    卢时晏笑道:老朽年迈体衰,自己是没心情和精力出来走的。只是奉了圣上旨意,命老朽接待外族来宾。这位破多罗少主远道自鲜卑而来,有兴趣前来法会上一看,因此老朽特意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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