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仿品技术这样精湛了么?
    真是了不得啊。
    林秋白将一碗面递给修兆珹,自己也捧起小碗吸溜起来,嗅到浓郁的香味,修兆珹也对这碗面期待起来,然而他接过一看,细瞧见那卖相,顿时便沉默了。
    这一碗竟是坨的。
    即使修兆珹早几十年前就辟谷了,却也清楚把一碗面全坨成一团,是何等登峰造极的水平。
    修兆珹双眼一闭,咬了一口,差点没被中间生硬的面团膈断几颗牙。
    而对于能面不改色把一碗面吞咽干净的林秋白,他肃然起敬,再不敢等闲视之。
    见林秋白餍足地搁下碗,修兆珹就着茶水,用了半个时辰勉勉强强将面吃完。
    观林秋白还要再为他满上一碗,修兆珹浑身肌肉一抖,冷汗爬满额头,忙拦住他,现找了个话题,郁师弟寒疾有救了。
    林秋白笑容灿烂至极,关切询问:真的?
    修兆珹颔首,为避免他再盛面,主动将两个碗拿去洗了,闲聊般说道,师尊修书传音三十三天,那里是西方极乐之境,据说没有三十三天医不好的人,正巧对方也要借我宗的炼魂壶,所以便答应了。
    行乎海边之外,便见三十三天。三十三天据说是上古神木衍化之生,东海之外,芳草至灵之地,三十三天惯出神医,任何一人到修真界都是医仙,然而三十三天人高台独筑,隐世百年不出,对于修士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存在。
    鸿羽真人为了郁楚慈的寒疾,竟愿意拿出神器打动对方出山,可谓是不惜血本。
    只可惜炼魂壶已经不属于道衍宗。
    林秋白无声勾起唇角,真是太好了。
    修兆珹耳聪目明,将这抹笑收入眼中,只觉胸口痒得很,不敢再看青年,匆匆告辞大步离开小破院。
    眼看时辰不早,林秋白回到厢房,将整整齐齐的褥子打散铺好,侧身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然而,白日的平静浪静,还是在夜色降临后被打破了。
    是夜。
    子时三刻,一条人影悄悄从墙头轻盈翻入,无声无息落在院内,为了隐匿他刻意压制了声息,悄无声息用灵识扫视这座小破院落,在发现厢房里林秋白正酣睡,对他的闯入半分不察时,他禁不住轻蔑一笑。
    这人就是葛书涵。
    他这然高傲自负的人,自然不甘心那天双腿跪断,被师兄弟抬回去,这对他简直是奇耻大辱,他父亲是赤霞峰峰主,立即请人医好了他的断腿,这段时间他也没忘打探青庭峰上的消息,得知林秋白在贩卖脂水,他就陡然升起一个念头
    他也渴望脂水,却不想把钱给林秋白,倒不如把它偷过来。
    灵根被废后,这院落里禁制也彻底失效,葛书涵不废吹灰之力就翻入墙内,他凶残狠戾的视线在厢房停驻了片刻,按捺住冲入门内把人折磨至死的冲动,抬步往后院走去。
    葛书涵早就打听清楚,后院只有一口水池。
    脂水
    脂水
    为何好处全让那废人林秋白占尽了,天赋、宝物为何不是他的呢,葛书涵越想面目越是狰狞,但当方鉴澄澈的水池映入眼帘,情绪激动让他呼吸一窒,心脏砰砰砰跳得飞快。
    这么一池全是他的。
    给林秋白占着就是暴殄天物,他可以拿去收买人心,去赚钱,从此没有他不敢去的秘境。
    而林秋白醒来后会何等绝望痛哭,那就更大快人心。
    他压抑住澎湃的内心,屏住呼吸,逐渐靠近,浓郁的夜色也无法遮盖他眼中洋溢的贪婪。
    葛书涵站在水池边,正准备动手
    徒然,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一条金光闪闪的巨尾破空而来,耳畔传来风被撕裂的声音,接下来脸部如同受到大力夯击,伴随着剧烈疼痛他腾空飞出去。
    起飞点在后院,落地点在院外。
    葛书涵被打懵了。
    耳朵里嗡嗡响,大脑一片空白,甚至于半张脸近乎都麻痹失去了知觉。
    因着那股巨力,他从院内飞到院外,恰巧院外是斜坡,他咕噜咕噜顺着坡往下滚,直到被树桩拦住,他才从震惊里回神。
    刚才变故太猝不及防,葛书涵什么都没瞧清,那巨硕的尾巴像是幻觉,他浑身都痛,脸最痛,他颤颤巍巍抬手碰了一下脸颊,剧痛之中泪涕控制不住哗哗往下淌。
    不仅是脸,浑身四肢也像打碎重组一般,葛书涵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瘫在地上直到天明。
    林秋白一夜酣眠,而葛书涵躺到翌日清晨才被路过的弟子发现。
    第7章
    早课结束,林秋白的破落院子门口又排上了长龙,葛书涵就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被发现,抬回赤霞峰。
    他躺在担架上动弹不得,唯双眼赤红一片,心里已经将林秋白扒皮抽筋千儿百遍。
    林秋白对此一无所知,只专业做生意。没想到金尾鱼的洗澡水这般令人趋之若鹜,比之蟠龙洗濯的脂水有过无不及,但他原就是个商人,既是发觉了灵水能卖钱,便不会将钱往外推,毕竟万一回不去,攒下足够丰厚的家底才有挥霍的余地。
    于是翌日上门的弟子们发现林秋白甚至开辟了分期付款的增值业务,如果灵石不足者,以道心起誓便可赊帐获取灵水,利息按还款年月计算。
    队伍从前院排到青庭峰外。
    长队平缓往前挪动,身侧几道人影遽然越过他们,穿着陌生长袍的人径直往鸿光殿而去,弟子们三三两两结伴,交头接耳,呀,又来了,这该是几波了?
    数不清了,接话的人一脸憧憬,郁师弟入门晚,却天赋异禀,今次又在平荡山救下无数仙友,这结下无数善缘,这些人都是来感谢他的。
    听闻郁师弟在平荡山对上的是十大魔将。
    魔字一出,所有弟子俱脊背一凉,若说三十三天是天下最令人神往的西方极乐长生之境,那么魔盘距的酆都就堆砌了世间所有的恐怖,是穷极世间之怖的地方。
    传说酆都原本分裂各有领主,直到魔君降世,仅存的上古龙神凤神感召到不祥,前去扼杀酆都魔君,却被魔君反杀于酆都青鸦涯,神魂俱灭,肉身也被炼化为坐骑。后来魔君一路戮杀,踩着十大领主的尸骸一统酆都,又炼化十大领主的神魂为傀儡,是为座下十大魔将。
    三百年前,由句口口相传的俗语血云染,青鸦叫,玄龙鳞,人头掉,若有人第二天门前收到酆都悬挂的玄龙鳞,必然活不过七天,道衍宗之前,无极宗是为第一宗,收到玄龙鳞后,一夜之后全宗被屠戮得一干二净,满山遍野血流成河,白骨于野,千里无鸡鸣。酆都魔君几乎成了全修真界的噩梦,惶惶不可终日。
    直到飞升的白月仙君与酆都魔君生死相搏,以牺牲自我为代价将他封印,玄龙鳞再未出世。
    这些年魔族倒沉寂许多,但我听说十大魔将一直在找与白月仙君容貌相似的人。
    难道是想寻仙君转世折磨!?
    闻言有人叹然摇头,有流传闻说仙君容貌异常殊丽,令人望之三日而失神。
    太夸张了,这话引起了许多道衍宗弟子的不满,不屑一顾道,众所周知美人榜魁首是我们郁师弟,他再好看,能有郁师弟好看?
    是欸,我看就连鸿羽师伯也动了凡心,对郁师弟格外宽裕温柔。
    郁师弟也喜欢师伯。
    林秋白也曾公开追求过鸿羽真人,收到的全是嘲讽、鄙视、嫌恶,认为他有悖人伦,然而现在换成郁楚慈,却全是羡慕和祝福。
    谈到这个,果然又有人提起之前的绯闻,那个林秋白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哪里比得上郁师弟。
    众人纷纷附和。
    他们虽有求于林秋白的脂水,却从未把他看在眼里,更不可能对他改观,他们是郁楚慈最忠诚的拥趸。
    正拉踩得痛快,众人头上掠过数道杀气腾腾的剑光,令他们头顶一凉。
    片刻后,林秋白的破落小院迎来了一堆不速之客。
    葛书涵好面子,上回跪断双腿吃了个闷亏,这次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抬回赤霞峰,面子里子全掉了,这口气怎么也得出,于是倒打一耙,告诉葛峰主是林秋白暗算了他。林秋白区区一个败坏门楣的废人,怎敢动他的儿!葛峰主怒不可遏,遂带着弟子闯入青庭峰。
    浩浩荡荡一群人劈开堂门,闯入院中,院落最后一丝残存的禁制也碎在风里不复存在。林秋白抬眼一看,就注意到被身着赤霞袍的众弟子围在中间气势汹汹的葛峰主。
    修兆珹下了早课,现也在院中,现此形势神色顿时凝重,他立即给师尊发了道传音,不见回复,随即对林秋白道,莫慌,我去求师尊帮忙,他说什么你且先打诨,我快去快回!
    林秋白安抚道,不必惊动师尊。
    修兆珹却已经离开。
    来院子里排队的弟子们早散了个一干二净,他的离去混在人群里,没有引起旁人多少注意。
    是你,伤的我儿?葛峰主眯眼冷冷望着他,声音像是架在人颈上的刀,极轻,却蕴藏着凶狠冷凝的戾气。
    还不给我跪下!
    合体期大能的威压释放而出,半空由浑厚威压构勒出的巨掌引来了赤霞峰弟子们的惊呼,满脸敬畏向往,但承受这样的压力,莫说是凡人,就是元婴期修士也要筋脉俱裂,七窍流血。
    裹挟着威严仿若佛祖大掌兜头向林秋白按过来,周边石头承受不住威压已经被碾成了碎片。
    林秋白往后躲了一躲,过宽的衣袍被气浪吹得哗哗响,脚下土地往下塌陷了几寸。
    偏生本人半点事没有。
    想象中的跪地发抖没有出现,昂着脑袋在院子里站了一排的赤霞峰弟子们静了静。
    葛峰主眉头紧蹙,无声增加法码,然而无论他输出多少,头顶的如来大掌都像按在空气里一般,对面的人半点影响也未受到,人都躲到了树后防备的看着他,活像小心翼翼警惕的小奶狐。
    他先前命令跪下的浑厚嗓音还在山谷里回响不绝,弟子们还在边上旁观。
    气氛一度很尴尬。
    偌大院子一片寂静。
    眼前青年身材瘦弱,瓷白细腻的皮肤不掺血色,但就是这样一具软软糯糯风一吹就折的身体竟然在高威下催折不倒,葛峰主的态度终于警慎起来。
    对上他的目光,林秋白胆小害羞地往后缩了缩。
    上回从修兆珹那里吃了亏,他怎么会在犯一次同样的错误,吃了乾坤袖里不少灵果改善体质,不然这会儿幸许已经成了一滩肉沫也犹未可知。
    威压释放多了也很耗灵气,葛峰主无奈收回威压,林秋白暗害同门,随我去刑堂领罚。
    林秋白辩解:葛师兄是来偷东西的,我是正当防卫。
    葛峰主闭关多日,根本不清楚最近发生的事,闻言立时讥诮起来,冷笑道,笑话,你有什么值得我儿去偷?
    林秋白立即递过去一枚鲛珠。
    这是早晨洗漱时,翞祗给他的。
    若非先前吃了亏,葛峰主定然不屑一顾,迟疑片刻后,他接过鲛珠,手指相触的刹那,珠面流光闪烁投影出一幅画面,背景正是他们眼下脚踩的院落,一道人影鬼鬼祟祟东张西望偷摸翻过墙头,大家正好能看清那张转过来的脸。
    周围陡然鸦雀无声,万籁俱寂。
    是葛书涵。
    看见留影中葛书涵肖似他的那张脸做出贼眉鼠眼的模样,葛峰主感觉自己脸火辣辣的疼,他刚才还说林秋白有什么值得他儿子去偷的东西,下一刻就被狠狠打脸,他已经很久不曾体会过尴尬外露的情绪了,接二连三的吃憋令他脸皮涨红发紫,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见他脸色难看,一言不发,葛峰主刚收的关门弟子愤然怒目道:你胡扯,葛师兄才不是这样不要脸的人,这个破珠子肯定是假的。
    葛峰主:
    自尊心上又扎了一刀。
    鲛珠一株万金,可以充当印影石,储存的画面没有篡改的可能,这是众所周知。涉世未深的关门弟子还想反驳,被身后的师姐捂住嘴巴拉到后面去了。
    林秋白看向葛峰主。
    葛峰主想起刚刚讥讽林秋白是笑话,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笑话,所有人都在看着他,葛书涵这龟儿子生下来简直是来讨债的!
    默默咽下一口血,葛峰主狠狠甩袖,我们走!
    于他而言,葛书涵固然有错,他也拉不下脸给林秋白道歉。
    赤霞峰峰主气势汹汹闯入林秋白的院落,被许多弟子亲眼目睹,奔走相告,一时人尽皆知,大家都引颈眺望等待后续,九成人都以为林秋白这回定然被逐出师门,却未料到,半刻钟不到赤霞峰峰主竟带着人灰溜溜回去了。
    就这、就这!?
    等着看好戏的人扼腕叹息。
    修兆珹去鸿光殿求援扑了个空,又匆忙返回,正撞上葛峰主离去。林秋白眨巴眼睛向他表示感谢,留他吃午饭,修兆珹立时回忆起那惊心动魄荡气回肠的面坨坨,借口要去提交宗门任务,连忙走了。
    待人走了个干净,林秋白折回厢房里,坐在床橼从乾坤袖口掏出面镜子,对着镜面照了照。
    这面镜,乃是神器太虚镜。
    也是之前世界的神器,可堪破一切伪装和虚妄。
    镜面平滑密实,边缘散发出柔和的佛光,唯有倒映出物体才会漾出水光波纹,在璀璨夺目的光芒中一切魑魅魍魉都无处遁形。
    这一看,他就呆了一瞬,羞羞答答摸了摸脸:有点美啊
    镜子里倒映出一张灼焯惊艳的脸,单一张脸就能想象出,长开后会怎样让人神魂颠倒,吸引多少狂蜂浪蝶,尤其是在镜面流转的光华映衬下更是有如神魅。
    这就是他原本的脸,因为灵魂的影响这张脸也逐渐向他靠近。
    只可惜平时被掩藏在易容法器下,这是系统提供的易容法器,失去系统补给,又挡了一回合体期大能的攻击,若是再来一回恐怕就要脱落。
    正当他欣赏久违的容貌。
    一道沧老的嗓音从他身后传来,林秋白,宗门任务截止时限在今日。
    第8章
    声音来自床头悬挂的传音螺,若双方各执一头输入灵气,便可以实现实时通话,那头负责任务纷发和检查的执事长老显然也清楚林秋白灵根被废,没有收到回复也不在意,重复了几声便切断联系。
    林秋白收起太虚镜,从乾坤袖里翻出铭文篆刻的任务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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