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绕梁不绝的琴音被震到九霄云外,二胡声振翅一展直上九霄。
    疲惫交瘁,萎靡不振的众人顿时一个激灵,曲子好不好听且另说,杀伤力却极强。
    林秋白长睫半垂阖着眼,似乎在大庭广众下表演有些羞怯,谁也想不到他手里能吹露出这样具有穿透力的声音,他用二胡拉的是曾经红遍大江南北的网络金曲,雅俗共赏,但现在所有人被节奏奇快的二胡声音震得神魂离体,根本提不起心思去欣赏。
    正所谓一曲二胡断人肠。
    可林秋白硬把二胡拉出了现代电音混响,从起音开始就是高潮再没下来过,由于太过震憾,就连道衍宗弟子们也都没反应过来,呆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二胡有如立体声回旋般在他们的脑海里回荡,郁楚慈和他所弹奏的清新小曲早被忘到犄角旮旯里。
    临来巅峰处,二胡声又上了一个台阶,众人听到二胡版海豚音几乎傻了,二胡声独特的沙弦声既宏响又有穿透力,天灵盖都要被掀翻了,正在这时候,二胡曲子又非常应景地转换成了掀起你的盖头来。
    但天灵盖没掀起来,棺材板却被掀开了。
    众人:!!???
    疯道修驴打挺从棺里坐起来,捂着脑袋,别,别拉了
    直到二胡声消失,众人游离的魂魄才逐渐回归,只是眼神仍然飘忽不定,郁楚慈也心有余悸摸摸胸口,但他一口气还没喘均,又听见不远处缁衣修士对旁边人嘀咕道:还说什么郁师弟做不到别人也做不到,嗤,笑死个人了。
    郁楚慈脸色很难看,赵斌也听见了,但话是他自己说他的,现在被打脸了,他咬咬后槽牙将这口气咽了下去。
    心里却下定决心要给这些人点颜色看。
    疯道修却多看了林秋白两眼,目光在侧脸轮廓来回打量,视线转然移向眼尾那一星泪痣,忽然控制不住打了个冷颤。
    直到别人推他,他才回过神来,慢慢述说事情经过
    疯道修说话虽然疯疯癫癫,但他在凡间是正统茅山道士,入了修真界又师从三清观,一身本领修为是实打实的,初至韵城,一眼便看出韵城上空浮动的磅礴魔气,掐指算出韵城大难临头,于是找上城主府邸如实相告,然而却没有人把他的话当回事。
    疯道修独自一人揣着胆子穿过迷雾,一探究竟,却半途晕了过去,被人封在冰棺中,直到被喇叭声吵醒。
    说到这里,他仍然心有余悸。
    听见魔气二字,郁楚慈内心一沉,上回平荡山灵气耗尽金丹摇摇欲碎的剧痛似乎就要卷土重来,他对魔族已经产生出生理阴影。
    迷雾里有幻阵,易进不易出,但疯道修能观星象算八卦,堪称人形指南针,阵法能骗人的眼睛却欺骗不了他的八卦盘。
    听说能离开这个鬼地方,所有人都松懈下来。
    迷雾里可视方位不过十几尺,人跟着人走得很近,为了应变,危险,修兆珹一直将林秋白护在身后。
    但在浓雾里走了许久,平平静静的一直什么都没有发生,所有人都很松懈,正在这个时候,不远处忽然传出一个人的惨叫,似乎碰到了什么恐惧惊悚的事。
    修兆珹神色一紧,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看看,他又不放心林秋白留在这里,踌躇了一会儿,他叮嘱林秋白不要动就站在原地,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于是快步向惨叫的地方冲过去。
    他赶到的时候,其他的道衍宗弟子也已经赶到,但那里却空空荡荡没有半条身影。
    郁楚慈如有所觉,瞥了一眼勾着笑的赵斌。
    他对人的声色极为敏感,刚才的惨叫分明是在府邸看见黑影时其中一名赤霞峰弟子发出来的声音,赵斌收录下来用来调虎离山,看来是打算对林秋白下手了。
    赵斌极为瞧不起凡人,又极其记仇,他看不见林秋白唤醒疯道士给自己带来的好处,只看见自己瞧不起的废人当众打了他的脸,于是怀恨在心。
    等走出迷雾,就没有这样好的天时地利人和了。
    所以虽然冒险,他还是决定动手。
    大多修为低微的修士都在原地等候,在迷雾里可见度很低,只能看见周围三五个人,此时正抱团在一起聊天,林秋白一曲喇叭也让他们记忆深刻,对他感到好奇的人特别多,之前嘲讽过郁楚慈的缁衣修士凑过来,主动道:这位仙友叫什么名字?
    时辰已经不早,林秋白正饥肠辘辘啃着果脯,咂了下嘴,林秋白。
    此话一出,满地寂静。
    那个名字可真的是如雷贯耳,名满天下。
    修真界消息一向传得灵通,修炼的生活本就非常枯燥,他们也只能从别的地方找乐子,但凡有点八卦绯闻都能够闹得沸沸扬扬。
    这可是八卦里的主角啊。
    缁衣修士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干咳一声,久仰,久仰。
    他和周围人一道悄无声息地打量着眼前的人,传闻中林秋白对师尊鸿羽真人爱得深沉,不惜爬床也要得到,他们本以为会是个痴情疯狂的人,但如今一见却发现本人纤细柔弱,嘴唇殷红得好似厘子桑果,看上去乖巧又无害像攀附旁人的菟丝花,哦,还得加上拉得一手好二胡。
    正当他们做如此想法,忽然有人轻咦了一声,下雨了?
    淅淅沥沥的水落在他们头顶,缁衣修士抬手在脑门上摸了一把,满手刺鼻作呕的腥味扑面而来,就像烂花烂叶腐败了数十年发酵产生的味道,他僵硬地放下手,缓缓抬起头。
    也许因为雾水这里的泥土十分松软,而此时十几条粗壮丑陋的泥柱拔地而起遮天蔽日,宛如张爪舞爪的大蟒,其中一名修士闪躲不及被卷到半空中,送到操纵泥蟒的木偶人嘴边被吞噬得干干净净,不过眨眼间。
    这一幕吓得的众人惊恐万状,魂飞魄散。
    刚才腥臭的水就是泥土附着的黏液,木偶人似乎将修士看做成美餐,十几条泥蟒又扭动着朝众人伸来,修为最高的修士反应最快,一剑斩过去,却泥皮连都没有蹭破就被反卷起来。一时间,所有人都恐慌了,哭喊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修兆珹等人也正心急如焚往回赶。
    缁衣修士正紧张地不知所措,忽然腰间剑猝不及防被人拔了出来。
    见林秋白握着剑,打算走过去,他脸吓得都白了,急促劝阻道:林仙友万万别想不开!
    但那具有制幻作用的黏液已然不知不觉侵入皮肤,在场修士们反抗的动作逐渐僵化,表情也变得浑浑噩噩犹如提线木偶,双眼逐渐变得空洞反而抬起脚,心甘情愿地朝着危险处走过去。
    就像羊入虎口。
    在这一霎那,宛如清光绽开又倏然收拢。
    一切引诱的幻象如皴裂般在众人眼前散开,灵台顿时清明,当看清已经被搅成的粉齑的木偶人前伫立的人影,他们霍然睁大眼睛,满眼不可置信。
    那人单手握剑,只身而立,绯色衣衫宛如灼红薄霞。
    是林秋白。
    他竟然一剑斩翻了那只诡异木偶人。
    空气骤然静得可怕。
    木偶被搅成粉齑后,受到操纵的泥蟒也轰然倒塌,化为一大滩随处可见的泥土。
    林秋白的肩膀单薄柔弱,风将空空荡荡的袖子吹得哗哗响,但这一瞬间,缁衣修士却觉得这个背影,不像是个灵根被废的废人,倒像是某种深渊里窥伺呲牙的凶兽,正等候着时机,一旦生逢机缘就会毫不犹豫带来一场生死大难。
    他背后都出了层汗,心头仍在乱跳,只是当林秋白转过身,瓷白的脸颊浮起一丝红晕,嗓音软糯地说:好,好吓人。
    放下剑似乎又变成看上去很好欺负的样子。
    缁衣修士反而更提心吊胆。
    这时去而复返的道衍宗弟子的声音隐隐传入众人耳里,饱含焦虑和担忧:声音怎么忽然没了?不会出事了吧?
    不知道他们碰上了什么?
    上回平荡山魔族砍了很多头,这一回
    修兆珹听着他们的议论,脑海里似乎浮现出林秋白被砍头的画面,眼睛顿时就红了,几人都感到沉痛伤恸,似乎已经预知道众人不可能活命。
    林秋白将剑还回去,仔细听他们悲戚哀悼的声音。
    缁衣修士:
    而此时劫后余生的众人也陆陆续续站起来,泪流满面的抱在一起,这些声音真真切切的传入耳朵,修兆珹一怔,立即加快脚步。
    他匆匆忙忙赶回来,见到林秋白还乖乖站在原地啃果脯,心里松了口气,庆幸之余又放松下来,摸摸林秋白的发顶,心疼不已,安慰道:吓到没有?后面师兄哪也不去,就在这里保护你。
    缁衣修士/其他目睹一切的修士:
    真正需要人保护的是他们啊,真正受到惊吓的也是他们啊,你认为弱小,可怜无助又惹人怜爱的林秋白,可是眉头从头到尾都没动一下,斩完木偶在这样腐烂遍地的场景还能吃得下果脯。
    兄弟你的滤镜到底有多厚啊。
    第16章
    修兆珹又转身向周围散修们表达了谢意。
    感谢他们出手相救,保护了林师弟。
    事实情况正好相反,几人连连摆手,额头上冷汗不要钱似的往下淌,应功劳他们可不敢冒领,缁衣修士正想解释事情经过,但又转念一想林仙友或许并不想要出风头,便又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其他道衍宗弟子也没有想太多,还以为是迷雾里有魔物作祟,如今有惊无险,化险为夷,所以并未深究。
    一行人又继续跟着疯道修往前走。
    从头到尾策划了一切的赵斌,却形容憔悴,面如枯槁,他根本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变故,那只木偶人是他费尽心思用天地灵材炼化出来的半身灵宝,可以攻击,必要时还可以抵命,挡下元婴期的三击不成问题,没想到却折损在这里,方才感应一断,他心里就咯噔一声,知道要糟。
    但他动用这个灵宝经过深思熟虑,他感应出这些人修为没有一个达到金丹,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现在想一想也是他掉以轻心了,里面一定藏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元婴大能。
    至于这个元婴大能会不会是林秋白,这个可能性他从来没有考虑过。
    做出这样的事。他不能让人知道。
    默默咽下一口心头血,赵斌只能苦果自食,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走出迷雾后,繁华的韵城近在咫尺。
    心力憔悴的众人准备去客栈里住下,明日一早再做离开。修兆珹等道衍宗弟子目的是解决魔族,自然不能够说走就走,但也打算在客栈先住下稍作调整。
    把来号人往里一住,客栈顿时人满为患,林秋白分到三楼尽头的房间,里面布置得干净整洁,一榻一桌一椅,笔墨纸砚一应俱全,墙上还挂着幅山水画。
    路上风尘仆仆,林秋白扑到榻上倒头就睡。
    一觉睡到天亮,修兆珹来找他顺带为他端来了早餐: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过会儿我们出发去城主府邸,把昨天发生的事告诉他。
    餐食摆放在木盘上,是简单的白米粥配小菜,翠红点缀非常有食欲,林秋白洗漱过后,舀了一口,吹凉后放入口中,正在这时,修兆珹道:林师弟换衣裳了?
    顺着他的视线,林秋白的目光落到袖摆,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道金线鱼纹,这鱼不论颜色形态都似曾相识。
    林秋白:
    他拿拇指贴着鱼纹蹭了两下,便见豆子眼对他眨了眼。
    果然是翞祗。
    他也很委屈。
    林秋白要下山历练的消息并未告之他,但他在后院里左盼右盼没有等来青年,顿时慌乱失措,以为林秋白要将他抛弃了,好在山海鳐府与他神魂相连,他便毫不犹豫地瞬移到空间里。这才发现原来他们下山历练去了。担心林秋白发现他擅作主张,一直不敢冒头。
    直到昨夜那木土双灵根药修对林秋白施加恶意,他才忍不住现形,化为盘距在袖摆的一道刺绣,即使林秋白不出手,他也会保护他平平安安。
    没想到这个师兄眼睛这样尖。
    林秋白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多关注,于是转移了话题,两人交谈一会儿,修兆珹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只平安符,递给他说道:这是我制作做的符,上面留有防御机制,如果碰到昨夜那样的突发情况它可以代替我保护你,。
    没有灵根的凡人在修真界里如履薄冰,处处都是危机。
    他显然将林秋白当成一碰就碎的瓷娃娃,想到昨晚的事就心有余悸。
    谢谢。
    林秋白没有拒绝他这份好意,感激道谢后轻轻摩挲两下塞进口袋,就和翞祗隔着一道面料,气得他摇摆鱼尾巴。
    林师弟,幅度有些大,修兆珹想装眼瞎看不见都不行,指着他的衣袖,这刺绣可是芈织坊作品?
    虽然宗门服饰都是统一订作,除了各峰颜色不尽相同,款式纹路几乎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不少弟子会为了追求风雅和独特,或是在衣摆纹上家族徽纹,所以并不罕见。
    而芈织坊则以活绣闻名,经坊里绣出来的花纹宛如活物,最出名的就是云间道长衣摆上变幻莫测的流云,如同将满天的云霞织在了身上,修真界向来追求美,芈织坊的绣品曾经轰动整个修真界。
    林秋白道:只是普通织物罢了。
    拾掇完毕后,两人并肩下楼。
    道衍宗弟子在大堂等候,郁楚慈正客套地同其他修士告别,他最擅长运用容貌优势,玉冠收束,顾盼生辉,宛如清风翠竹很能带给人好感,只静静地站在那里,便胜却无数绝色清尘的美人,原先对他颇有微词的修士们也直愣愣的看着他,仿佛看花了眼。
    见他那高洁雅致的气质,让人自惭形秽。
    这些修士转眼就将昨天的不快和轻视抛在脑后,换成了满满的钦慕。
    郁楚慈最喜欢这样的目光,谁也不知道冰清玉洁,风恬月朗的郁楚慈实则有一颗最虚荣、妒忌和阴险的心。
    想起昨天的事他还有一些遗憾。
    他的灵根是林秋白的这件事,鸿羽真人为防止他愧疚自责,所以并未告诉他,但他其实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并且一早就想将林秋白除掉以绝后患,杜绝这件事流传出去。
    两人关系一言以蔽之你若安好,便是弥天大错。
    郁楚慈表现出来的永远都是云淡风轻不争不抢,但他能引得别人帮他夺帮他抢,昨天他故意表现出失落颓丧,就是刺激赵斌出手为他报仇。
    但赵斌无功而返,错失了良机。
    谁也想不到表面上恬情高雅的郁楚慈,在盘算着何等鬼蜮阴毒的心思。
    突然之间,正其他人聊天的赵斌做了个干呕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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