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众弟子更加酸气冲天。
    修兆珹不愧阅历丰富,在一人一鸟和谐互动时,他仔细观察翎羽上繁复玄奥的纹络,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他浏览的古书比较多,这玄纹怎么那么像古籍描述的传说中的鲲鹏?
    肯定是他记错了。
    肯定是。
    不时投喂怀里的金翅鸟,林秋白发现金翅鸟体型虽小但肚子里的容量仿佛是个无底洞,无论他投多少东西,柔软温暖的腹部都没有鼓上一鼓,金翅鸟眷恋的窝在他的怀里,隔着温热的皮毛传来蓬勃活泼的心跳。
    他脚步轻盈的跟在修兆珹身后,面对未知的地宫塔遗址,不像是胆怯不安,修兆珹甚至看出他神情轻松、愉快。
    如果他生活在现代,就知道这样的表情会出现在每一个期待春秋游的孩子们的脸上。
    除却道衍宗弟子,还有其他不愿离开,执意探寻真相的散修们同行。缁衣修士周致知也在其中,他不像别人一样偏听流言蜚语,从先前的经历,心里已经给林秋白打上了一个深不可测的标记,他是个自来熟,一路上絮絮叨叨和林秋白讲述自己以往的见闻。
    走了摸约半刻钟,他们来到地道入口。
    厚重的石门伴随着飞扬的灰尘缓缓打开。
    地底埋藏着的地宫塔遗址出现在众人面前。
    地宫塔遗址建在地底,外表肖似塔,共七层,每层都有不同的险境和宝物,里面甚至生长着许多外面极为罕见的灵植,但郁楚慈拥有上一世的记忆,他知道地宫塔遗址最顶层的宝物最珍惜,那株万年灵种或许已经出世。
    进入地宫塔遗址所有人就被打散,随机传送各处。
    有的人也许一个人在一层,有的或许三四个人在一起,这样的秘境屡见不鲜,传音石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准备的,郁楚慈睁开眼,进入眼帘的便是石碑上篆刻着的数字六。他直接空降在第六层,离顶层只有一级要跨越,通过传音石,他知道其他人几乎都在二三层。
    如果这都不叫天赐机缘,还有什么是天赐机缘?
    筱果棠在第四层,等大家都互通过各自的层数,她忍不住问:林师弟在吗?
    过了一会儿,传音石传出熟悉的嗓音,似乎吁吁喘着气:在。
    那头又隐隐约约传来周致知的声音,林秋白回身与他交谈,传音石便落在了修兆珹手上,放心,我、周仙友和他在一起。
    女孩子的好感有时来得毫无源由,时常会因为一件小事而感动,筱果棠还收着林秋白递给她的帕子,此时像被戳中了心思,羞恼地说了一句我才没有不放心便把传音石塞回乾坤袋。
    她的同门师兄和她传送在一起,此时忍不住说道:你不要和林秋白多接触!
    筱果棠皱了皱眉头:林师弟是好人。
    那他还爬上鸿羽真人的床!
    这事众所周知,筱果棠也没话说了,半响她嗫嚅道: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传音石将众弟子连在一起,就像组成一个实时群聊,但此时也几乎没有人说话,他们都或多或少遇到了麻烦和挑战,被蹂/躏得精疲力竭,也没心思聊天了。
    郁楚慈也不再关注林秋白,一门心思想要抢先一步到达顶层,现在浮现在他眼前的是一条宽广无垠的大河,唯有横江渡河到对岸,才能去往上一层。这对能够驾御灵鹤的他来说轻而易举。
    离河越近,波涛汹涌的河面越发平静诡谲,河面寂静空旷,却似乎杀机四伏。
    反倒令人格外忐忑不安。
    起初驾鹤并未遇到什么阻碍,但当他飞到大河正中央,平静的河面像沸水般沸腾起来,起先只是咕噜咕噜冒泡,后来就像有只大手在河底翻云弄水,将河水掀起数百丈波澜。
    郁楚慈心中一紧,他预料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连忙驱使灵鹤归避,但溅起的水珠还是溅到他的衣摆,听见毛骨悚然的滋滋啦啦的声音,他低头一瞥,脸上表情骤然凝固,那滴不起眼的水珠竟将淡雅的青竹衣摆腐蚀出拳头大小的洞。
    这不是普通河水!
    郁楚慈和灵鹤心意相通,在他的驱使下,灵鹤展翅飞得更高了,但巨浪却如影随形也随之拔高了自己的体形,像一只大手朝一人一鹤握来。
    他急得满头大汗,在宽阔的河面上东躲西藏,听见身后如附骨之蛆般的水声,似乎能够感受到背后沸水的热浪,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脏怦怦跳得飞快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重生一世,他从未感觉离死亡咫尺之遥。
    他拼命催促灵鹤飞得再快些再高些,却也不忘小心在热涛里寻找出路,掀起的巨浪甚至将某一部分河水抽空,露出底下的河床,漆黑的河床躺满了人骨,还有一部分陌生的兽骨。通过这些迹象,他已经明白这里不是无人发现,而是来探秘的人都已经死亡,连同他们的灵兽一同埋葬在这片河底。
    郁楚慈觉得不寒而栗。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意识到灵鹤的飞行速度变慢了,低头一看,原来从河里伸出几道水草般的藤叶勾缠住了它的两爪,郁楚慈不是剑修,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把短刃好不容易才将藤叶割断。
    与此同时,就是这样短暂的耽搁,滔天巨浪从四面八方疯狂涌动过来,铺天盖地兜头盖下来。
    郁楚慈咬咬牙。
    他知道不动用那样宝物,这次肯定在劫难逃,那件灵宝也是他上回在平荡山历经千辛万苦才得到的,有三次跨级提升自己境界的机会,他本是打算到万不得已时才用的。
    自从灵器岛覆灭后,世上就再无灵器锻造出来,而灵器又是消耗品,用一件消耗一件,所以如今一件普通灵器都能拍出天价,灵器保养令人趋之若鹜,更不提这件他挖空心思,在平荡山冒着寒疾发作才弄到手的灵宝。
    现在虽然心头痛得滴血,但想到顶层尽在掌握的极品种子,此时的情况也险象环生,郁楚慈还是用法宝将境界短暂从元婴提到分神期,用琴音冲破滔天波浪,从险脱困。
    来到对岸,河水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之前的波澜汹涌怒浪滔天似乎像是隔水幻象。
    但就是这样的死寂和平静才叫人毛骨悚然。
    若是他没有越级的宝物,恐怕此时也已经化作河底枯骨长眠于此。固然疲惫不堪,可他半柱香的时间也不敢耽搁,牺牲如此之大,他必定要得到那颗极品种子!
    来到顶层,他才逐渐摆脱掉方才的恐惧。
    顶层没有危机四伏的大河,只有一片生机勃勃鸟语花香。
    树木茂密苍翠,花草沁人心扉,风景宜人,走到尽头,是一株老根盘虬,数十人合抱粗的苍天古树,孕育出的蓬勃生机源源不断散发出来,就像是一个灵脉,让周围的灵气浓郁了数十倍,老树形似一位端坐的人,而它的手心处藏着颗朱红的圆果,此时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果壳碎裂声,露出里面散发着蛋白色的种子。
    这就是
    万年灵种!
    郁楚慈难掩心中激动。
    他浑身微微颤抖,再也无法按捺,立即朝那里奔去。
    这颗极品种子已吸收万年天地良气,是千载难逢的补品,上一世他就听说林秋白用种子养出一株灵植,每年都结满了各种灵果灵材,任何一种珍惜药材都能在上面找到。
    这样逆天的宝藏种子即将被他收入囊中。
    然而就在他将要冲到古树面前时,突然脚下被人绊了一下,重重摔倒在地上,他抬起头,瞳孔骤然紧缩
    古树后面竟然又转出两道人影,他的注意力几乎都落在左边那道绯红的身影上,那人肩膀还站着那只精神奕奕的金翅鸟。
    怎么回事?
    这是怎么回事!
    林秋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衣裳被沸水烫的破破烂烂,刚才又被跘得栽了个跟头,此时委实形容狼狈,郁楚慈心底生出无边寒意,终于忍不住问出声: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隔着有些距离,林秋白这才注意到他,很不好意思道:我一直都在。
    郁楚慈:怎么可能!?
    周致知好心解释:我们是一起被传送到顶层的。说完这句话,他又和林秋白耳语了一会儿,转身离开。
    郁楚慈:
    他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当他在杀机四伏的河水历险,险些命丧黄泉,在生死一线挣扎的时候,这个人这个人竟然舒舒服服躺在这个鸟语花香的地方享受!他心里突然涌起一种无法言喻的愤怒。
    原先的自鸣得意,沾沾自喜,现在仿佛就像一场笑话!
    他极力克制住扭曲的神色,若说他重生后有什么执念,那一定就是维持住自己和上辈子截然不同的淡雅高洁的形象,但他先前已经投入太多。无论如何,他也一定要得到万年灵种,这样想着,郁楚慈站起身,朝前方跑去。
    然而,又一声响亮的
    啪。
    他还没挪两步脚,就又被跘倒在地。
    第19章
    隔得距离比较远,林秋白却也注意到他并非真正被跘倒,而是地下伸出一只白骨手紧紧攥住郁楚慈的脚踝。
    这是郁楚慈大惊失色,怎么回事?
    地面爬满古树虬盘的根须,许多枯枝败叶掩盖在地面上,那只白骨手就像从地底钻出来似的,紧紧抓住他的脚踝,力气之大甚至在上面留下一道抓痕,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他立刻试图用短刀劈砍,白骨很快被他劈成碎片。
    但还没等他松口气,和林秋白去抢那颗万年灵种,地面上的枯枝败叶就像被什么东西抖开似的,数百具白骨直挺挺站起来。
    这数百具白骨冷阴森然,他们身上还披挂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可以看出来自各个门派都有,此时空荡荡的眼睛里燃起无数的幽火,头颅几乎同一时间朝郁楚慈转去,就如同永远朝向太阳的向日葵。
    若仅仅只是白骨也还好,然而这些白骨却依然保存着生前的修为。
    一股阴森凉意蹿上脊背。
    郁楚慈应机立断,往林秋白那里跑去,一是为了抢种子,二是为了祸水东引,但他奔跑的速度远远没有白骨们围聚的速度要快。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树丛里虫豕鸟鸣逐渐消弥,周围一片寂静,密密麻麻带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朝郁楚慈围拢过来,他们踩在枯枝败叶上发出清脆的声音直叫人头皮发麻。
    不断加快速度,郁楚慈脚步迈的飞快,根本不敢停。
    忽然,他停下脚步,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被围在中央,包围圈已经彻底形成,郁楚慈站在原地,胸腔一口老血堵在心头,上不去下不来,手紧紧攥住,手背绷起青筋,连大气都不敢喘。
    转瞬间,万年灵种诞生了。
    沉甸甸地就要从果壳中坠落下来,林秋白本想伸手去接,然而一只白骨手先一步接住那颗种子,种子表面漾起莹莹玉光,衬着白骨愈发的好看。
    他抬起头,与那尊白骨面对面。
    四目相对,林秋白没什么反应,那尊白骨眼眶里寂静的火焰却猛地跳跃两下,嘴巴随之咧开一个雀跃的弧度。
    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遭受了严重污染,林秋白对这个种子倒没什么执念,正准备转身,白骨将手摊开,往他的方向递了递,嘴巴一张一合:给送,给你。
    竟然有那么一股讨好的意思。
    金翅鸟却盯着那颗圆滚滚的种子,目露好奇。
    原本他正享受着撸毛不亦乐乎,此刻从林秋白怀中一跃而起,扑扇着翅膀从对方掌心将种子啄起。
    郁楚慈亲眼目睹金翅鸟将万年灵种叼起来,呼吸一窒,内心发焦,隐隐涌动出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一幕,令他目眦尽裂,却被困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
    金翅鸟毫不犹豫咕噜一声将它吞入腹中。
    林秋白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并未对他的行为做批评。
    郁楚慈却如遭雷亟,四肢提不上力,头脑嗡嗡作响,竟直接呕出一口老血来。
    这可是将来会杰出天地灵材的万年灵种,竟然就这样被一只鸟当糖豆吞咽下去!
    林秋白并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也不在意,他的乾坤袖里琳琅满目,什么样的天地灵材他也不放在眼里。
    伴随着灵种消失,周围密密麻麻的白骨又重新倒了下去。
    似乎他们的存在只是为了阻止郁楚慈。
    仅剩的白骨只有林秋白身边的这一具。
    生前似乎是分神大能,躯体隐隐传达出大能的威压,但这股威压也是有选择性的,只单单针对郁楚慈,叫他不能轻举妄动,林秋白分毫不受影响,但他嫌看着辣眼睛,根本不把眼睛转过去。
    找找到你了。
    白骨声音断断续续的嘶哑,似乎有人正透过白骨的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人,终于找到你了。
    任何一具尸体,都能作为我的眼。
    你逃不掉的
    逃不掉
    林秋白隐隐觉得这样的语气似曾相识,正打算追问,金翅鸟却听得怒发冲冠,浑身华丽繁复的金翎全都炸开来,但还不等他出手,白骨就四分五裂化为一地粉齑。
    郁楚慈并未留心这短暂的对峙,他的胸腔几欲炸裂,本来志在必得的宝物现在成了鸟食,他连根毛都没摸到,心态一时半会儿平复不了。
    正在这时,修兆珹和周致知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个昏过去的人。
    周致知早就见过郁楚慈,修兆珹才注意到他,有些意外这么快就突破了第六层关卡,惊讶地问:小师弟也来了?
    是的,郁楚慈越想越憋屈,憋的唇角起泡,见人来了才努力缓和脸色,大师兄刚才去哪儿了?
    从传音石交流来看,林秋白和修兆珹是一齐传送到顶层,但刚才却不见他的身影,如果刚才修兆珹在这里,有他帮忙,也许现在灵种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不行,越想越气。
    去捉人了,修兆珹回答他。
    这时,地面开始微微摇晃。
    万年灵种相当于这个地宫塔遗址的阵心,阵心消失之后,地宫塔遗址自动关闭,所有人都被送出地宫塔遗址。
    其他层虽然没有什么顶级宝物。
    却也生长着不少罕见的灵植灵材,何况历练本身就是财富,倒也算各有所得。
    一出去到外面,重见天日后大家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在谈论各自经历。短短一天两次共同历险,道衍宗弟子们和这些散修们的关系也拉进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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