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人依旧无动于衷。
    手背抹了抹眼角泪痕, 乐沐咬住下唇:秋白待我恩重如山, 如果我这个时候退却未免太过白眼狼, 我一定要阻止云药祖, 拯救秋白于水火。
    说着,他义愤填膺地就要冲进去。
    素衣人横迈一步拦在门前, 乐沐瞪着通红的眼睛:让开!
    面前两人脸白如纸,像两尊门神一样挡在前面。
    乐沐眼里泪光闪动, 倔强地望着眼前紧闭的门板:我从未想过秋白竟每日过着这样逆来顺受忍气吞声的日子, 可就算是药祖也不该强迫于人!放我进去, 我要好好和他理论一番!他一番话说的慷慨激昂义愤填膺, 保证里面的两人听的清清楚楚。
    一墙之隔。
    林秋白趴在云流玅怀里,被吻得头晕目眩只能不停喘息, 云流玅看似清瘦双臂却非常有力, 轻而易举把他抱起来放在床上,半身陷入柔软丝滑的床垫, 林秋白睁开晕红迷离的双眼, 云流玅摩挲着他的鬓角:抱住我。
    林秋白被吻的大脑缺氧,腮颊酡红下意识就照他说的做了。
    和自己柔软的腰不同,云流玅腰部精干一摸就非常有力,林秋白还没恢复过来, 就被擒住双腕压在被褥里衔住嘴唇,既是难受又是痛快。
    等结束之后,林秋白侧过身子双眼放空,连皱巴巴亵衣被脱下来换都没能引起他的注意。云流玅挥手设下一层隔音结界,任凭外面乐沐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激动演说嗓子冒烟,都被结界阻隔在外,他帮林秋白褪去靴袜,又换了一身干净亵衣,这才把人放回被褥里。
    刚落到被褥里,林秋白就自己卷成了一个白团。
    云流玅也脱却外衫躺在他的身边,气氛难得安安静静,林秋白翻了个身忽然说:在三十三天的记忆我都想起来了。
    他强调道:记忆里我们是真正的师徒关系。
    师徒关系四个字咬得极重。
    三十三是是林秋白初次穿越的世界。
    那时候这具身体才刚刚会下地走路,陆停汐抱着他上街,结果被陆家仇人偷走试图毒死,林秋白奄奄一息时碰上了三十三天出来采买的热心药童,于是就被带了回去,从此养在云流玅膝下,云流玅善良耐心柔和,待他有如亲子,一养就是百余年。
    从未有什么逾矩的地方,就是很和谐的师徒关系。
    记忆回拢后,林秋白沉默许久。
    云流玅盯着他半响,轻柔抚摸着林秋白的发顶,笑容柔和:秋秋说得不错,为师一直以来都把你当作弟子,从前是往后也是,只是仙侣和师徒并不冲突,秋秋只是多了一重身份罢了。
    林秋白听他说得轻巧,似乎结为仙侣就像交个朋友一样简单,一时竟找不出话来反驳。
    没想到时隔多年,纯洁的师徒终究也变了质。
    林秋白不想交流,找回三十三天的记忆他胆子大了许多,挪动身体别过脸,慢腾腾将白团子转个身,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鼻端萦绕着佛手药香,一觉醒到午时天光大亮。
    迷迷糊糊睁开惺忪睡眼,云流玅早已出远门,身侧被褥平平整整,林秋白刚刚套上衣物洗漱完毕,就迎来一众不速之客。
    这些人是来送琴的。
    为了促进群音大会竞争,组办方提供灵器暂借服务,毕竟对于音修而言,重要的一是修为,二是心境,三就是灵器,如果有一柄趁手灵器可比随处可见的法器赢面大上许多。由于灵器有限,所以秉持着租借者价高者得,当然只是暂时租借,待到大会落幕就要归还,如有损坏还要照价赔偿。
    之前两个月组办方就派人来过几次,可惜被阵法挡在门外。
    屡屡碰壁,加上漫天飞的绯闻,这些人对林秋白颇为轻视:现在天阶灵琴都已经被人预定光了,还有些地品灵琴尚在竞价中,林仙友如果想要在群音会一展头脚可就不能错过。
    这话潜台词无非就是认为林秋白没有本事,只能靠灵琴拉拔一二。
    林秋白啃着干果当早餐,闻言问道:可有名册方便一览?
    组办方人员递来一张玉简,玉简描金留白,往里面灌入灵气眼前就会呈现出一张张待租借的灵琴,果不其然天阶灵琴早就标红借出,剩下的只有地品灵琴还在待售架上。
    群音盛会是一展雄技的地方,名头响亮,谁人不想拔得头筹,一展风采?那些世家旁枝弟子早早就预定了灵琴,余下全是有瑕疵的地品,但即使如此也远比普通法器胜上一筹,竞价者多如繁星。
    吃饭不积极,作风有问题。
    林秋白啃完干果吐掉骨核,继续啃甜饼,边吃边看半点也不急躁。
    组办方人员却有些不耐烦,他们身着光鲜亮丽,常年接触权势滔天的世家望族,和大宗门人打交道,见多了传闻和实物不符的事情,根本不信这样一个空有美貌又贪口腹之欲的青年能受老祖青睬,只以为是以讹传讹,言过其实,何况就连平时那些眼高于顶的世家名门全都对他们笑脸相迎,日久九天长他们也自认高人一等,难免有些倨傲自恃,于是等了一柱香后便催促道:林仙友可决定好了?
    林秋白问:这里面没有我想要的。
    不可能!组办方人员一口咬定:我们灵器网罗很全,有长琴短琴五弦琴七弦琴,古筝长笛玉箫琵琶都能在玉简里找到
    可有二胡?
    组办方人员:
    顿了顿,他才问:您说什么?
    林秋白:二胡。
    众人:
    音修向来附庸风雅,追求的是曲高和寡阳春白雪,一袭白衣身负长琴,或是腰间别一把玉箫风逸雅致,这样的打扮一向为人推崇,而二胡又被称为奚琴,常在勾栏瓦舍戏曲舞台上多见,况且单论音色琴箫胜之二胡太多,正常人没人会把二胡选作灵器。
    更没有炼器师会炼制二胡。
    就是见多识广的组办方人员也面面相觑,这让他们愈发肯定传闻都是空穴来风,眼神不由自主流露出讽刺和鄙夷,嘴上却仍劝着:没有二胡,要不您再看看别的?地品灵琴虽在外观上略有瑕疵,弹奏时和天阶差不厘多少,就比如这尊七羽七弦琴虽是地品但人气不比天阶低,十分抢手。
    林秋白眉心皱了皱:我只会二胡。
    说罢就将人请了出去。
    被毫不留情赶到门外的众人互视一眼,脸色都很难看,他们察言观色都是一流,当然也注意到林秋白听说没有二胡表情有微妙的嫌弃。
    他们还未讥讽嘲笑他修习瓦舍乐器,竟然反过头来被嫌弃一顿?除却外表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这些人回到阁里就同其他人添油加醋说了经过,大家都当笑话来听反应都很一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传闻,这样的也能被老祖看中,简直是白日里做春千大梦。
    传闻就是虚虚实实虚虚虚虚虚虚。
    那林秋白长得如何?不会也是夸大其词罢?
    正刻薄讥讽的几人顿时像掐了嗓子,不情不愿:倒的确挺好看。
    众人一静。
    良久才有人说:老祖才不会以貌取人。
    在修真界修士约定俗成看来,辟谷象征脱离凡胎有别于凡人,重口腹之欲是不成器的表现,修习二胡更是末流之举,上不得台面。
    林秋白二者都占,放到哪里都让人瞧不上眼。
    也不知道林秋白还会不会参加群音大会,毕竟灵器里没有二胡,他只能使用法器或普通凡器,起点就比旁人低一筹,不过我还真挺想看看他拉奏二胡,那些音修们会是怎样一个反应?
    不堪入耳,当即离场?
    呔,说不准会导致修为倒退。
    众人大惊失色,什么?不会罢。
    话虽如此,嚼舌根的人多了这件事还是瞒不住,在群音大会尚未开始林秋白修习二胡的事情就在阁里悄悄流开来。
    送走不速之客后,林秋白喂完金尾鱼又解决完自己的午饭,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似乎忘了什么
    乐沐直挺挺在门口站了整整一宿。
    他握着拳头慷慨陈词劝说云流玅回头是岸,强扭的瓜不甜,恳请他放过林秋白,口若悬河地说了整整一宿,期间喝了十几杯凉茶,但里面一直没有回应,他直说得唇舌焦干双眼发黑,等到天光微亮,外面鸟鸣鱼跃,这才看到白袖云澜般荡开,云流玅瞥了一眼站在那里摇摇欲坠,表情激动的青年,嗓音温和道:你是?
    第52章
    眼前人白衣飘渺清雅温和, 乐沐脸颊泛着红晕,心情愈发激动。
    尤其是云流玅嗓音温和,更是迫不及待自报家门:晚辈名叫乐沐, 乐仙宗弟子。
    云流玅唇角挂着浅淡笑意: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乐沐顿时如同受到了激励, 将规劝的话浓缩再浓缩说了一箩筐,他资质不佳,最擅长的就是嘴皮子功夫, 舌灿莲花, 虽说是劝导可还穿插着不少恭维云流玅的马屁, 叫人听上去不会动怒反倒会觉得他这个人很有意思。
    秋白救我三次, 恩重如山,我不可能视之不见。这就是解释原由。
    说完之后, 他静立在原地期待云流玅反应。
    按照他的预期,云流玅对他的感官应该不错。
    乐沐当然不可能对林秋白有什么恩情, 就连上次的小药瓶都被他当了换钱, 这次因为林秋白横插一脚错失了俞宗主这个一步登天的机会, 又亲眼见到云流玅和林秋白是这样的关系, 心里酸涩极度不平衡。外面有关林秋白的事迹传得天下尽知,他也非常羡慕嫉妒, 但平时只能自我安慰谁让人家命好有个好师尊, 但现在他才恍然大悟原来里面还有肮脏的py交易。
    既然是同样的人,林秋白就更应该理解他, 凭什么搅黄他和俞宗主?
    乐沐不啬于用最阴险的想法去揣测。
    转念一想, 既然林秋白可以,他为什么不可以?
    违心说那些规劝的话时,乐沐其实情绪激动的在心里嘶吼看看我呀,我也不错!
    他恨不得自己才是云流玅祸害的那一个, 巴不得立即取而代之。
    见云流玅不说话,乐沐揉了揉微红酸涩的眼眶,嗓音干涩道:晚辈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耽误前辈时间了,今日的话都是晚辈肺腑之言,如果可以的话请前辈不要告诉秋白,我不希望他在分心顾及我的感受。
    说着,他转身就要离开。
    这是一招以退为进,用意也是在博得云流玅的好感。
    果不其然,刚刚挪动脚步他就听见后面传来温柔的嗓音:等一下。
    和人打交道多了,乐沐自然有一套进退有度的方法,云药祖可是他从未想过能接触到的神仙人物,更别提攀扯上什么关系,但他亲眼见到他和林秋白有私情,就仿佛仙人沾了烟火气息落入凡尘,他从小心绪机敏,不是世家弟子没有良好的出身,也没有资质,从一无所有到成为乐沐宗弟子,全仰赖他善于抓住时机和机遇。
    眼下摆在眼前的就是天大的机遇。
    他故意装作和林秋白交情匪浅,句句都在劝导云流玅实则是在欲擒故纵引起对方注意,他深知一味地顺从不可能在第一眼就挑起别人的兴趣,之前对俞宗主也是一个套路。但即使云药祖不上当他也没什么损失,他早闻云药祖脾性温和善良悲天悯人,不可能单单因为这件事就要处置他,一会儿离开奢悦楼他就把林秋白肮脏的py关系散播出去。
    进路和退路都想的清清楚楚,算盘打的贼精。
    他想他只要做出离开的动作被喊停,那么就成功了一大半。
    听到云流玅说等一下,乐沐内心狂喜,却故作倔强地站在原地,直到听见背后传来轮轴的声音,他才慢慢地转过身体。
    云流玅声如清泉,醇雅而温和:你愿不愿意留在我身边?
    乐沐不敢置信,压根没有想过自己轻而易举就达成目的,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狂喜激动的面部表情。
    他知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生怕错过立即说:我愿意。
    话音刚落,下一刻他脸上得偿所愿的兴奋就活生生扭转成了惊悚恐惧。
    清瘦白衣的云药祖端坐在轮椅之上,都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双手交握放置在腹部,心平气和地对面色惨白的素衣人说:机关鸟还差一条舌头。语气云淡风轻。
    素衣人原本垂着头,此时有如提线木偶一般不约而动抬起头来,一张张惨白如漆的脸面无表情,乌黑不透光的眼珠齐刷刷平移望向刚才还在暗喜的乐沐。
    短短片刻,乐沐就已经在脑海里畅想以后跟着云药祖扶摇直上的日子,如何打肿那些轻蔑看不起他的乐仙宗众人的脸,然后嘲笑林秋白引狼入室,紧接着他就亲眼看到这样一幕诡异的画面,云流玅声音依旧温柔和煦,但乐沐却从尾椎骨到后背寒毛耸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大喜大悲之下,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被素衣人抓住了一条手臂,森冷冰凉的触感并不像活人的温暖,乐沐不寒而栗,只觉寒意从皮肤相触的地方一直冷到了心里,此时他终于想起了林秋白,惊恐万状的大声呼喊:秋白,救、救我,救救我,救救嗬啊啊啊
    后半段呼喊变成了惨痛尖叫,那样毛骨悚然的嚎叫简直不是正常能发出来的。
    乐沐惊慌失措的大声呼叫反而方便素衣人动手,那条巧舌如簧能说会道的舌头在话说到一半时,被活生生齐根掐断。
    剧痛瞬间袭卷了浑身神经末梢,乐沐疼得双眼飙泪惨叫不住,他眼睁睁看着他的舌头掉落下来,鲜血四溅飞出,肝胆俱裂,整个人脸都完全扭曲了。
    舌头被放置在冰盒里保鲜,云流玅离开时连眼神都没有瞥来一眼。
    被素衣人随手抛弃在地上,失去舌头的乐沐在剧痛下宛如活鱼一般翻滚着身体。
    他已经没有精神去懊悔后悔,痛苦的眼泪几乎流成河流,满腔满嘴全都是血淋淋的,其实用手拼命捂住也还是会往下漏,嘴里剧痛火辣的宛如针扎,无法纾解的剧痛让他情不自禁开始抓挠自己的喉咙,不一会儿就抓得鲜血淋漓,鲜血不止从他的断舌处喷的到处都是,也倒灌流进他的肺部。
    肺部淤血堵积,让他不得不张开嘴巴,但接触到空气越发剧痛。
    素衣人在旁边看着,无动于衷。
    还没等血流干,乐沐是活生生被疼死的。
    凡人可能在舌断时就会死亡,但身为皮糙肉厚的修士乐沐活生生疼足了三个时辰。
    他的尸体变冷后被素衣人抬了出去,地面墙壁上的血全都被擦拭干净,就连挣扎过的痕迹都被巧妙地隐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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