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忽然就烧了起来。
    刚刚林寂给他换衣服的时候他明明一点不尴尬,就像个布偶娃娃似地仍他摆弄,再抱进屋子。
    现在稍稍回想一下反而心如擂鼓。
    二话不说赶紧应声,然后三两下把里裤先套上了。
    裤子好长。
    余洛坐在床头,裤腿顺着脚垂下,把他脚指头都盖住了,还长出一截。
    林寂又换好一身素白的布衣,看到窗边悬着的空荡荡正晃悠着的裤脚,半蹲在他面前,一点点将裤腿卷上去。
    腿长腿短,高下立判。
    余洛耳朵根又红了。
    我还会长高的。扎起另一条裤腿时,余洛有些不甘心地解释道。
    嗯。
    握着他纤细的脚踝,给他穿好鞋子。可这长靴是皮质紧俏包裹的,如今裤子蓬松,根本塞不进去。
    林寂无法,只能先给他穿上足衣。
    将外套套上两件,裹得严严实实的,腰带一束就像个被扎紧的小棉花球似的,松松垮垮。
    因为没穿鞋子便走不得路,林寂将这一团小棉花球背了起来。
    外头的护卫见二人举止亲密,也不敢随意喝止林寂,毕竟此人有些胆色,昨日才为世子打抱不平,老夫人都对他高看一眼。
    今日又救下了世子,这又得是大功一件。
    便只当做没看见。
    林寂好好地放在那一顶轿子里,转头吩咐了那护卫几句。
    然后才伸手揉了揉余洛还有些湿润的发顶,你先回去。
    余洛反应很大,蓦然宽大的袖子里伸出一只手紧紧拽着林寂的手臂处的衣物,你呢,你要走了吗。
    林寂笑然,我还有些东西没找到。
    余洛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是自己的激进,让林寂打算和他划清界限。
    那,那你一定要回来啊。余洛有些不安地松开手,像是怕他溜了似的。
    察觉到余洛对他的不舍,林寂唇角勾起,替他将衣领又整理得熨帖些。
    小公子别担心,最迟天黑,我一定回余府。你听话些,先回去好好换身衣衫,再梳洗沐浴一番。等你打点好了,我就回来了。
    余洛松开了揪着他衣袖的手,点了点头,那我等你的。
    嗯。
    看着远去的马车小时在林间深处的拐角。
    不出片刻,绕过更远的山坳。
    天色渐暗,吹起脚下枯叶,打了个旋儿略过衣角。
    林寂回头,朝着篱笆后结着满枝野果的树后沉声道。
    出来。
    随着这一声话落,树下闪现出一个熟悉的的身影,身上依旧披着蓑衣。有所不同的是,他并非老翁模样,而是一个容貌年轻的男人。
    阿寂,他是宣平侯府的世子,他是余镇钦的孩子!你怎能这样放他走!
    林寂白衣楚楚,并未挪动步子,下颚微抬。
    我的事,何时轮到你做主了。
    你还要搬去宣平侯府,你疯了不是!你不要以为现在余镇钦和余泱都不在,那府里老的老少的少,空无一人就是好糊弄的,别忘了,那内阁次辅余泽可还住在金陵城里!就和那侯府隔着两条街!
    轰隆隆。
    天边惊雷响起,几乎掩住那人惊怒的声音:你这是找死!
    黑压压一片的乌云盖住明亮的天色。
    风愈发大了,将他鬓角的碎发吹乱,掩住眼底暗色。
    雨水淅沥地下起来。
    内阁现在都乱成什么样了,余泽自身难保,哪有还闲心管着宣平侯府这烂摊子。林寂抬头瞥了眼这风雨欲来的天色,深缁的眸中涌动着暗潮。
    他终于挪动脚步回了屋内。去了另一间屋子,炉上正将一壶茶水煮开,桌上早已摆好一前一后两个茶杯。
    热气氤氲的茶水倾倒入杯,屋内顿时茶香馥郁。
    看他气定神闲的模样,那人惊疑不定地坐下。
    才将话头掉了个弯。
    你既已住进宣平侯府,那边境驻防图另一半是不是已经到手了。那人揣摩着林寂的神色,蹙眉道,没到手,那是在李氏手中?
    不知道。林寂喝了口茶水,侯府和将军府,我各搜过三次。没有找到。
    没找到?
    那人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你是不是遗漏了什么地方。
    我连李瑄的房间都去过了,还能遗漏哪里。林寂指骨匀停,将手中杯子轻轻晃动,热气氤氲在掌心。
    那人立刻有了反应,你是先搜的宣平侯府?李将军府比不得空荡的侯府,那李瑄可是跟着他父亲李如寅真刀真枪磨出来,耳聪目明的,不好应付。
    嗯,那日正逢一场夜雨,我确实惊动了他。
    你和他交手了。
    林寂点头。
    可落下什么把柄。
    没有。
    正因为没有落下丁点把柄,李瑄吃了暗亏。
    急怒之下,还去找宣平侯府找刺儿李瑄身手虽好,可却是个冲动不想事的。
    那人松了口气,你可仔细着些,这可是金陵城。别以为谁都吃不住你。
    那边境驻防图找不到便找不到,你犯不着如此。等到余家土崩瓦解,兵权大动,只要你攀上内阁的位置,还愁添不了州府的兵马。
    林寂指腹摩挲着杯盏,似是在推敲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
    才道:盯紧云南王府。
    云南王府。
    不是向来不干预金陵城中诸多吗,怎么还能和云南王府扯上关系。
    那一夜他分明看到裴寒亭进京,却因为他的敏锐未能听到他和老夫人后面究竟说了些什么。
    热茶入喉,苦涩又有回甘。
    我不能久坐,现在要回去了。
    林寂放下杯子,扫视着外头的瓢泼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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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贵客
    你真回去。不是我说,余镇钦快回来了。你以为你还能在余府藏多久。不如趁此机会离开
    余泽很快就要从内阁削职。不到半年,余家将再无力插手中枢。林寂垂眸,把弄着手中尚有余温却逐渐冷却的茶杯,唇边的笑意冷冽。
    可眼下至少余家尚且势大。
    那人急不可耐地撑着桌子站起来,若是你露出一些破绽
    眼风寸寸抬起。
    我知道你的意思。林寂掸了掸袖上的尘灰,我会衡量。
    窗外雨越下越大,打湿泥泞的小径。
    阿寂!
    只一样,那余家三公子与我走得近,若是他出了什么岔子,于我而言才是破绽。你下回再冲动行事,我饶不了你。
    什么三公子,你说今日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他一手拍在桌上,用力极大,险些将桌子一掌拍碎,他算是个什么东西,跟着他父亲兄长沆瀣一气,端的是个什么饭碗,吃的又是谁的血肉,也配得起你喊一声公子?!
    林戎。
    我不是林戎,我是萧荀!
    嘶吼之下,一道耀眼的闪电照亮屋内。
    谁的手飞快遏上他的咽喉,让林戎只能被用力贯在墙上,被迫足尖点地,手紧紧握着那人的手腕小幅度挣扎着。
    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把这个名字,烂在肚子里。
    林寂周身映染着冷冽,指尖的力道加重,嘴角压平,不带半点笑意。
    在那人几乎不能呼吸的时候,手指终于松开。
    林戎沿着墙壁滑落在地上。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林戎攥紧了手,整个身子都气得微抖,为什么他们可以荣华一生,而我们,却得如地沟老鼠一般,连自己的名字都必须忘记。
    没有要你忘记。
    林寂缓缓地蹲下,当有一天,你可以把名字告诉他们的时候。
    就是他们的死期。
    素白的鞋履踏进大雨里,撑着伞在小径中远去。
    ***
    余洛刚刚赶回府中,立刻察觉今天府里格外不一般。
    婢女行色匆匆,洒扫的人也变多了。护卫们更是往来巡看,好像要把府内外都仔细排查一遍。那些无人去的角落里管事还叫人一根根地把杂草拔了,修整多余的枝叶。
    莫非今天是什么大日子不是。
    余洛刚下轿子,光脚踩在湿漉漉的地上,即刻就有婢女呀地一声,赶忙小跑着去屋内拿了双新的鞋和足衣给三公子先换上。
    余洛认得这位婢女,叫鸳娘,二十出头的年纪,好像是以前就贴身服侍很久的。
    鸳姐姐,今日府中是怎么了。余洛便问她。
    大公子府里递来消息,今日晚膳要来侯府,算着时间,也快到了。
    大公子。噢,便是那宣平侯府的长子,余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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