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你怎么不跟阿姐说呢。余泱收回长剑,眼神疏离地瞥了眼林寂。
    没事的,饿一饿也不难受,而且,睡着了就不饿了。余洛圆溜溜地眼睛盯着余泱腰侧的剑,怕她一怒之下又要□□,我最近吃东西都不会吐了,什么都能吃,我觉得荠菜汤也很好吃,果子果子也很甜。
    没有肉也没关系的。
    余洛往林寂怀里缩一缩,看着余泱解释,真的不要紧,我,我也没那么喜欢吃肉
    却感到那人将自己抱得更紧,已经勒得他手臂有些发疼。
    好了,泱儿,先去找个大夫。
    在旁边始终默默不语的余镇钦终于发话,这么多天了,头一回余洛明显地感受到对方慈爱的正视,阿洛,你姐姐是担心你。不是要为难他。
    余洛这颗心才稳妥地回到了肚子里。
    把许多话吞回了肚子里,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自家明媒正娶的世子妃,先带他回去。
    余洛昨夜一夜没怎么睡,今早又惊心动魄地差点破了城,心情一紧一松地,又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稳稳地抱住。
    还没走两步路,困意就袭来。
    强撑着揉了揉眼睛,就听到林寂说,困了就睡,没事的。
    没事,不一定吧。
    余洛撑着发红的眼睛,看着前面策马远去的父亲的背影,拽着林寂的袖子,林哥哥,你不要管我了,先逃出去吧。
    逃出云州城,也许还能活下去。
    林寂垂眸,暗沉的眸子扫了他一眼。
    你放心,余侯爷不会杀我。
    余洛觉得林寂可能还没有搞清楚眼下的情况。
    一下子急得不行,挣了两下几乎想从他怀里跳下来。
    我阿爹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对不起,我没有,没有藏好那枚玉佩,我
    没事的,阿洛,你睡吧。林寂声音听上去一如既往地温柔,玉佩被发现就被发现了,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如果你阿爹要对我做什么,我会叫醒你,向你求救的。
    余洛有些犹豫。
    眼下一片的淤黑,他却也实在困倦得有些熬不住了,就眯一会儿,稍微眯一会儿。
    长长的睫羽乖巧地垂下,将圆溜溜的瞳眸遮住,鼻音浓重地呢喃,如果发生了什么,一定要叫醒我,我就睡一会儿,我太困了
    嗯,睡吧。
    眼皮终于合上。
    不过几步路的功夫,阿洛的身子在他怀中彻底软下来,呼吸也均匀了。
    林寂收起嘴角那一点笑意。
    眼神变得沉郁。
    一路过去街道都很是冷清,来往的人都有气无力的。
    有些妇人抱着孩子睡在门庭下,守着自家最后两只鸡,怕被人偷了不敢入睡。
    那些脆弱却无辜的人,他们的死,他们的苦,有可能直接消散在某一座城池,某一处山野,某一隅荒漠。
    街边摆摊的贩夫都面黄肌瘦,显然是饿了许多天了。
    妇孺捞人,皆是憔悴得走不动路的模样。
    安静得无人可知。
    林寂垂眸,看着怀中的阿洛。
    手臂渐渐收拢。
    快走到府邸,林寂又看到前面有人在发米粮,应该是余镇钦下令先以刚得的军粮应急,接济城中百姓。
    林寂望着那米棚,眼神渐渐深邃。
    站定了一小会儿,才将余洛抱进府里。
    将余洛放置在床上的时候林寂的动作很轻柔,没有惊醒他,金陵城里的大夫正好赶来,也是饿得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把脉的时候细细推敲了许久,才说,脉象相对平稳,但是气血亏空得厉害,身子很虚。应当是没吃好的缘故。
    赶紧吃点温补的,但是不可大补。还有就是注意休息,不要再劳心劳神了。眼下虽然没事,但是若再这样熬个几天,怕是不好说。大夫看着余镇钦和余泱,顺手给余洛揉摁手掌几处穴位替他放松心神,问,余侯爷为什么不给这孩子吃点好的呢。
    在他看来,余侯爷贵为一国君侯,怎么来说也该是有些存粮,只要想法子,也总能弄来一些肉蛋的。
    余镇钦也因为没有过多关心照顾这个幼子此刻泛起一些悔意。
    但是阿洛长得,真的和她太像了。
    余镇钦始终不太愿意对上那双灵动的杏眼。
    自他来了云州城,和这孩子见面的也少,更别说多关心他几句。
    原本以为他放在金陵城里被养得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分外娇气。没想到娇气归娇气,却又很懂事。
    也不说自己怀了孩子,也不跟守城的将士争肉吃。
    甚至默默地背着小竹筐不停上山下山,带着人去采杏果,抓兔子。
    让他好好休息。
    余镇钦叹气,要大夫今夜暂且住在府上,好好照看阿洛和老夫人。
    林寂安置好余洛,替他掖好被角,跟着余侯爷出了屋子。
    余镇钦负手而立,萧公子,如何笃定我不会杀你。
    原来他哄阿洛的话,虽然隔了那么远,还是让余镇钦听了去。
    林寂朝着余侯十分规矩地行了一礼,道,余侯爷如果要杀我,便不会放任那兵马绕过云州。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半路截杀,分而破之呢。
    如若余侯有如此打算,那么,我更得进城。如此还有几分机会能够劝说侯爷打消这念头。林寂应对自如,倒是拿捏得几分好气度。
    我还以为,你只是想进来看看阿洛。
    林寂愣怔,先眼前人并不像他第一眼看过去那么端正威严。
    他的脸色便也稍稍缓和。
    将长袖敛于身前,直言不讳,阿洛也是要看的,金陵城,也是要破的。
    那你见到我了,可以开始劝说我了。余镇钦招呼人过来上茶点,同时漫不经心地问林寂,你喝茶,还是喝酒。
    林寂看着余镇钦腰袢别着的酒袋子。
    静默然道,酒。
    好得很。
    余镇钦招呼人拿来两瓶陈年佳酿,清茶寡淡,我就喜欢喝烈酒。
    ***
    裴寒亭的马车比兵马迟了两天才到,那时候云州城外空空荡荡。
    一个人都没有。
    反而是城门大开。
    他一时间摸不清楚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刚一脚跨进城楼,就看到盛卓明红色披风的余泱正从城楼上下来,与风尘仆仆的他四目相对。
    余泱还是往日里英姿飒爽的模样,头发高束,看着格外精神。
    哟,裴王爷来了。
    揶揄着,等您来救云州可真不容易,至少得饿死八百一千。
    裴寒亭依旧一板一眼的,甚至还先朝着余泱行了一个虚礼,搞得余泱不得不也回他一个军礼。
    余侯爷呢。到底怎么回事,他们退兵了是吗。太傅劝住了那位是吗。
    显然心有余悸,片刻都不敢放松。
    太傅?哪个太傅。
    余泱看着裴寒亭拄着的手杖,你腿脚如此不便,要阿凛来打这一场仗便是,何苦长途奔波。
    余将军,到底怎么回事。那些兵马呢,兵马驻扎在何处。
    越过云州,应该快到金陵了。余泱掐着日子。
    裴寒亭脸色登时一变,厉声,瞧见不远处的军营,立刻往那边走去,余侯在哪儿,我要见他!
    你们怎么胆敢放兵马过云州!
    余泱说,没放,他们绕过去的,压根没进云州城。
    裴寒亭拄着手杖加快脚步,眼看着走到营帐门口,那你们为何不拦!云州城易守难攻,如若不将他们截断在
    刚掀起营帐,便看到林寂坐在里面。
    裴寒亭一时间怔住,身后跟来的阿凛立刻抽出腰侧寒刀,直指林寂的鼻尖,他怎么会在这里。
    正僵持着。
    余镇钦恰好从外头提了一壶酒进来,和裴寒亭撞了个正着。
    裴王爷。来得真快,云州差点饿死一片。
    余镇钦说的话都跟余泱差不多,紧接着把手里的酒往上提了提,喝酒吗。
    裴王爷应该不想和我喝酒。林寂起身,朝着二位稍稍施了个虚礼,我便先出去了。
    殿下慢走。
    余泱目送他远去。
    这到底怎么回事。裴寒亭许久未曾见过余镇钦了,对于此人,他向来是琢磨不清楚,就像是他当年怎么都想不明白,他为何宁愿担着天下的骂名也要紧紧握住手中的十二万兵权一样,你怎么能放任兵马过云州城,云州城后那可就是
    是金陵。我当然知道。
    那你放贺家人过云州到底是什么意思!
    余镇钦倒了点酒,喝了两口,面色十分威严,可说出来的却不像人话,我没放,他们绕过去的。
    余侯爷!
    裴寒亭一贯是温文尔雅,倒是难得露出如此震怒模样,我在信中写得不够清楚吗,我说了,那萧珩和贺家手段残酷,将金陵城里搅弄得天翻地覆,你如何能放贺家的人
    裴王爷腿不好,先坐着。余镇钦倒了两碗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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