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确实需要补给了,他身上带的干粮都吃完了,这五日的赶路都是看到什么吃的,逮住了烤了胡乱的吃
    他需要一点干粮,不吃饼是不行的,也许是因为六岁至十岁这一段时间长期没肉吃的缘故,他已经不喜欢吃肉了。
    秦涓在一处小小的山坳里趴着,五月的草原他趴个半夜是没问题的,行军打仗以小心谨慎为主,这是鲁巴千户的原话,他还记着呢。
    果然,在秦涓趴地快睡着的时候他听到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吓得他快从山坳里滚出来了。
    他害怕他的马儿受惊,赶紧从马背上取下一捆干草递到马儿嘴边,但愿马儿这个时候别犯傻,只要马儿不叫,他们这地方隐蔽应该能躲过一劫。
    秦涓远远的认出那些人有那么一点像是吉哈布营宁柏千户的兵!
    他心中已有这个认识了,却没有立刻过去
    因为他的心底还有另一个想法,如果躲过这些兵马,他是不是不用回吉哈布了?可是他也是害怕的,躲过了这些人会不会遇到其他的蒙古兵?
    第21章 牵系是狐狐
    秦涓没有想到那群士兵就这么把一个村里的壮丁全部抓走了。
    当然这些壮丁命比俘虏好那么一丁点,他们先会是游牧散兵,毕竟是平民出身
    秦涓躲在小山坳里,他只希望马儿乖一点这个时候不要嗷嗷叫,更希望那些兵快点滚。
    秦涓来不及替这村里的男人们哀悼什么了,他得赶紧离开这里。
    去而复返是那个宁柏最喜欢用的招数。
    以宁柏的几场比较出名的战役为依据,他曾分析过宁柏的战术,此人用兵多诡,带兵狡诈,最喜欢搞去而复返的戏码,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放在宁柏这里完全行不通
    秦涓没有多犹豫,翻身上马后再往南逃,因为他刚才注意到宁柏的人是往东去的,那是不是说吉哈布营的大部分人是往东去的?
    北边他不会去因为有黑子狗的大军,西边会碰上西征的蒙古大军,他若想逃,只能往南。
    他机关算尽就没算到有些人就真的阴魂不散。
    秦涓往南赶路半个月,这半个月路上是遇到什么能吃的就打来了吃,半个月后终于见到了一处小镇。
    他本来打算先在这里住下,却陡然听到有几个商人在说南边有蒙兵。
    他将信将疑,却又不敢当作没听到,他想搞清楚了再上路,如果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危险,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里。
    他想找人把身上的弓卖了换饼,却又舍不得,便在典当铺子前转悠了半天,他左思右想正准备进去的时候,迎面冲来了一人。
    两人正面撞了个正着。
    你大爷的!怎么走路的!撞的疼死我了!
    秦涓想他还没说这人呢,这人反倒恶人先告状了?等等,这傻子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秦涓立刻想到了什么他头都不想抬立刻想转身走人。
    秦涓!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嗷嗷!秦涓!那傻子当街抱住他不放手。
    秦涓想,面对这个二货,他有时候真的会有杀人灭口的冲动
    你闭嘴!秦涓随手从马鞍上绑着的一捆干草上揪出一撮塞进二货的嘴里。
    秦涓压低声音:这里的人杂乱,各个族的都有,若有歹人知道你是蒙族王世子,你知道后果吗?
    曰曰看着秦涓突然眯起眼,他吐掉了干草,突然问道:你不是说去找伙夫吗?怎么来这里了曰曰显然是有话没说完,但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秦涓没有回答,反倒是问他:乌家兄弟二人呢?
    一说起这个,曰曰微愤怒的说道:一个我派去联络我舅舅的人去了,还有一个叫他去买水买了几晚上人不知道死到哪去了。
    秦涓无语,他想曰曰说的买水的应该是乌匡,这么说乌匡不见了?不应该啊,乌匡那么大一个人不见了?
    在哪里丢的?
    前面路过的一个村,我呆了几晚上,不敢在那里逗留怕遇到郭饵人便骑马跑了。
    秦涓只觉得这主仆几个,一个比一个坑。
    等一下,郭饵人?
    曰曰的眸色复杂,声音也听不出他的情绪:我不知道,乌笃说那夜来袭的有可能是郭饵人,当然也有可能是塔塔人?
    秦涓还想再问,曰曰带着哭腔说道:算啦,我也搞不清楚啦,我好饿啊,我要吃肉,我都快半个月没吃肉了
    秦涓不信他的鬼话,乌笃和乌匡饿死他们自己也不敢饿这王世子的。
    曰曰将几颗玛瑙和金珠子放到秦涓手中:我从我的牌牌上抠下来的,你拿进去换钱,换了之后,我们去吃一顿。
    秦涓无语,不过他也饿了。他看了看手中的几粒珠子,又看了看典当铺,没站多久便抬腿进去了。
    拿去。
    从典当铺出来,秦涓将一袋银豆扔给曰曰,曰曰打开来数了数才十颗。
    曰曰大叫:为什么这么少?
    你以为呢。秦涓懒得和他多说,这种小镇里有得当都不错了,还在乎被人坑吗?
    他带曰曰找地方吃肉,然后补给一下,最好能安心睡一觉。
    曰曰长这么大从未在外面打尖住店过,跟在秦涓屁股后面觉得十分新奇。
    到了一家客栈,曰曰点了一条烤羊腿,又给秦涓点了一大块烤猪肉。
    两人话不多说,脱了外袍就开始吃。
    秦涓吃着吃着就发现坐他对面的曰曰停下了,他微皱着眉:怎么不吃了。
    曰曰盯着秦涓手中的小刀,好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道:就你这吃法,我他妈都被你吓的不敢吃了。
    秦涓开始没反应过来,见曰曰一直盯着他手中的刀,才想起来他们蒙人吃饭刀口要对着自己
    秦涓本想说老子一个汉人筷子才是正统偶尔拿拿刀吃饭不在乎蒙人的规矩,但他停了一会儿,还是把刀口对向自己继续吃他的。
    入夜,两人正在纠结怎么住栈,曰曰说他们俩一间房,夜里出了什么事情也好照应,秦涓坚决不和他一间房,宁可自己去马厩和他的马儿一起睡。
    曰曰气鼓鼓的说他意气用事。
    秦涓正欲回他一句,忽然听到外面有粟特商人在大喊:郭饵的劫匪来了,商队的!大家快跑!
    我们快走!秦涓背起包袱就往马厩的方向跑。
    曰曰正想问他为何听得懂那些人在喊什么,秦涓在前面吼了一句:你若死在这里我就一个人上路!
    曰曰咒骂了一声,一眯眼背起自己的东西追了上去。
    两人只有一匹马只能同骑。
    秦涓!是郭饵人!那些都是郭饵人!离开小镇的时候曰曰还在马背上大喊。
    老子晓得。秦涓的脑袋都快要被他吵炸了。
    曰曰继续大吼:他们在抢劫啊!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坏!
    你闭嘴!秦涓觉得他的耳朵都快被曰曰吼聋了。
    两人这一逃,逃了一天一夜,当秦涓他们停下,在一条小河边饮马,又胡乱吃了点东西。
    秦涓解开水囊准备打水。
    曰曰脱了靴子和袜子,坐在河边,他边泡脚边自言自语:我还没订亲呢,还不知道哪家的姑娘这么有福气能嫁给我呢,我还不想死,所以秦啊,你可得保护好我啦,乌家两个饭桶没了咱也不怕,咱还有你秦大将军呢。
    秦涓没听到他的嘀咕,打开水囊走过来,刚蹲下才看到曰曰在河水上游的位置洗脚,麦色的脚丫子在河面上打出一朵又一朵的水花秦涓脸一黑,拿起水囊往上游走,路过曰曰的身后,他抬起脚准备踢下去,牙根一咬还好忍住了。
    秦涓在上游打好了水,马儿也喝饱了,他们再度启程。
    没走十里路,天快要黑了。
    秦,这原野怎么这么阴森啊
    走了一会儿两人都发觉不对劲,因为好久没有听到鸟叫了。
    连鸟都没有的地方?
    那就意味着有其他猛兽了
    嗷呜
    两人刚想到猛兽这声音就传来了。
    秦!秦!秦!你听到了没有是狼群的叫声!曰曰吓得抱住了秦涓。
    一滴冷汗划过额头,秦涓皱眉一吼:你起开!别抓着我!
    可是我害怕,呜呜!是狼叫啊!曰曰张嘴就喊。
    秦涓恨不得将这货一脚踹下马,王世子曰曰就是个装模作样的家伙。
    真的是狼群,我们快点跑吧。曰曰大叫道。
    已经很快了。
    再快点!
    马儿已经很快了。秦涓不耐烦的重复。
    曰曰本来不打算说话了,可是身后追着他们的狼更近了!
    可是狼群过来了啊啊啊啊啊啊啊。
    秦涓听到了身后追着他们的群狼的声音,狼的速度很快,虽然现在还有一段距离,但应该很快就能追上他们了秦涓紧张的额头都冒着冷汗,而身后的曰曰还一个劲的叫唤着。
    他快被这傻子王世子弄得烦死了!
    秦涓驾着马,马儿也拼了命的使劲跑,天黑了,在月亮快出来的那一刹那。
    秦涓突然想到,今日是十六。
    是满月。
    秦涓突然张开口,学着狼的样子嚎叫起来。
    嗷呜嗷呜
    曰曰本来被吓得脸色发白,听到秦涓的嚎叫声突然大笑起来。
    秦涓停下了,冷声呵斥:想活命就闭嘴。
    秦涓继续嗷呜嗷呜的叫。
    曰曰这会儿不敢笑他了,突然觉得秦涓这嚎叫,怎么和狼叫没多大不同
    这叫声也太像了吧小狼崽子都可以以假乱真了!
    就在这时奇迹发生了,身后的狂奔的狼群突然放慢了速度,到最后已经有很多狼停下了。
    曰曰回头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这太神奇了吧秦!秦!秦!它们没有追了!你也太厉害了吧!这是什么招数,我要学啊!我要学!嗷呜嗷呜嗷呜啊?我叫的咋一点也不像啊?
    秦涓不想回答他,嚎了这么久,他嗓子又干又疼。
    他微眯起眼,这个时候才知道,八岁那年阿奕噶给他讲的故事也许不全是传说
    正因为那个故事,他才特别仰慕故事中那个用狼叫能将狼随叫随到的少年他还因此偷偷学了好久的狼叫。
    那个时候他在河边扎马步,见没人路过了就会学狼叫。
    第22章 牵系是狐狐
    秦涓带着伊文王世子再走了两日。
    很奇怪曰曰也不问他要去哪,也没吩咐他要他去哪里与郗吉的父亲汇合,他一直往南走曰曰也不问。
    秦涓虽小曰曰两岁,但心里知道这个王世子有问题
    曰曰总是在装,装疯、装什么都不懂、也装着笑嘻嘻的样子。
    但他的直觉不会错,曰曰就是装的。
    他甚至怀疑曰曰在小镇上遇到他的时候就知道他是想逃走,可曰曰装作没事的样子和他说着傻气的话。
    但想到这里秦涓心里已经起疑了,那么曰曰为什么要跟着他呢?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曰曰有可能是要去南边。
    那曰曰为何又要乌笃去找郗吉的父亲呢?
    难道曰曰只是单纯的想摆脱乌家兄弟?不可能啊,曰曰说过乌家兄弟跟了他六年。
    秦涓心里不踏实,行驶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曰曰却趴在秦涓的肩膀上睡着了,秦涓听到打鼾声才知道曰曰睡着了他突然愣住了,一遍又一遍的想,这个世子,他若是装的?就不怕他发起狠来把他给弄死了,或者丢下马?
    秦涓心里有些烦躁,因为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仿佛自己在明处,曰曰是在暗处偷笑的那个。
    大约等天黑了,秦涓才停止了赶路,前面的原野上孤零零的点缀着几处小房子,零星的灯火在原野上闪烁如星子。知道这里有村落,秦涓便也放心停留了。
    睡醒了,就给我起来。他冷声低呵,动了动身子准备下马。
    他一动,曰曰就放开了他。
    秦涓顿时跳下马,他摸了摸他的弓袋,从弓袋的一角取出打火的铜条星子。
    这是高端玩意,奴奴秣赫从几个粟特商人手里弄到的,打火极快。
    他找了一处不平整的坡底,正好坡底能挡住火光。
    干草引火很快燃烧起来。
    只有饼子,吃了我睡,你守。秦涓说。
    曰曰想反驳又找不到理由,但反骨作祟,就是想顶嘴,那不是饼,那是馕。
    秦涓已经习惯了这人,别人说什么他都能顶。
    秦涓知道他若给曰曰讲道理说江南的汉人大多喊饼,金人或西域人喜欢称其馕,曰曰一定能顶出十句来。
    索性秦涓不理他默默吃着饼喝水,他给曰曰留的那一块一抹了肉末子的还架在火上烤着。
    曰曰觉得这人挺没意思的,有点想念狐狐了,狐狐即便知道他会顶嘴也会温柔的笑着听他顶嘴的话,可秦涓不一样,秦涓只会把他当白痴。
    如此一想曰曰便不想多说了,他走到火堆这里拿起架在火上烤的馕。但他想吃肉不想吃这种只抹了肉末的馕,感觉这日子过得跟和尚似的。
    蒙人食肉为习惯,羊奶和牛奶也必不可少,秦涓明白要曰曰一个王世子跟着他吃饼子喝水确实有点委屈。但以他们现在的处境一个银豆得掰成两个来用,不然会死人的
    马上要见到雪山了。秦涓吃完了躺在草地上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曰曰想顶他一句:我看到的全是草地,哪里来的雪山,好半天才忍住了没有顶嘴。
    马儿受不了,我们要买一匹骆驼。秦涓说完,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了,他只是陈述一下,压根没有和曰曰商量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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