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亲信正好走过那几个牢头的位置, 以为自己躲过一劫了, 没有想到立刻被人叫住了。
    你干什么的?一人抬起头问道。
    魂都快吓没了,小亲信说道:送、送澡豆
    那快去吧。
    小亲信脚踩棉花似的往里面走,走过这条内道, 他听到说话的声音,停了下来。
    天啊,他看到了什么,秦大人?那个不是秦大人吗?他怎么出现在塔塔人的地牢里。
    他紧张的捂住嘴不敢说话,没敢多停,转身就往地牢外走。
    路过那群牢头的时候,他看了一眼快步走了。
    塔塔王世子怎么和秦大人关在一处?
    他该如何救秦大人出去
    小亲信一脸茫然,不过他得将这事告知家主那边,所以不能久呆了。
    不过他得想办法将伯牙兀氏家主已来哥那城的事告知秦大人才好,得让秦大人那里有准备。
    小亲信眼看就要到伙夫营了,走的也慢了下来。
    他心里想着事,当一只大手拍在他的肩膀上的时候他没有注意到,被吓得半死。
    拍着胸脯看向身后的人,小亲信气得跳脚:你搞什么!人吓人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
    大高个挠头:我是突然瞧见你,有点激动
    激动个大头鬼啊!小亲信气得牙痒。
    这是什么。大高个突然注意到他的裤腰带,挺好看的,我怎么没有这个。
    低头看向裤腰带,小亲信惊出一身汗来,什么时候裤腰带散开了,还好裤子没掉下来。
    小亲信动手整理裤腰带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向大高个,你喜欢我的腰带?
    大高个点点头:好看,这个紫色的很少见。
    嗯,这个紫色是从西边的宝石中提取的染料自然是少见。小亲信眯眸说道,你若喜欢给你吧。
    大高个一喜,伸出手来。
    小亲信: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要给我吗?
    把你的解开,我们换。小亲信说着动手解开。
    两人提着裤子交换腰带。
    看着大高个系上腰带,兴高采烈地离去的背影,小亲信决定现在就离开这里。
    伯牙兀氏尚白、红、紫,他们伯牙兀氏的亲信随家主白衣红裤紫色腰带,腰带最末端处有一个豹子头的金色标记。
    这是伯牙兀氏驯服豹子,让豹子狩猎的故事。
    为了纪念这个,伯牙兀氏祖先将豹子头画在了腰带上。
    如果那个秦大人稍微了解一点伯牙兀氏,应该能认出来,便也能知道他们的家主不远千里来找他了。
    地牢里,秦涓面前拉上了帘子,帘子另一端传来水声。
    四五天不洗澡对秦涓来说不算什么,毕竟行军赶路有高达一个月时间不洗澡的记录。
    所以他也不明白玉雪渡为何在强度很高的行军赶路的时,仍坚持让军队停下来等他沐浴更衣后再赶路。
    也不明白现在,玉雪渡坚持在地牢里沐浴
    秦涓听着帘子那边传来的水声,耳朵微微有些耷拉,神情有些不自在。
    让他浑身不舒服。
    玉雪渡他已经快洗了有半个时辰了,就这么泡下去都能泡出水泡来了
    而那细微的水声还在持续着,秦涓甚至能想象这水声是因为玉雪渡在搓洗哪个部位而发出的。
    终于,秦涓忍无可忍,低沉的声音道:你洗够了没有。
    水声停止了,那边似乎是突然没有声音了。
    秦涓松了一口气,以为玉雪渡已洗好了准备更衣了。
    终于他能安静的睡觉了,躺下后,闭上眼睛。
    可当他眯着眼,等了半天也不见那边有穿衣走动的声音,更不见挡住光亮的帘子被移走。
    怎么回事?
    秦涓突然坐起来,唤了一声:玉雪渡?
    没有人回答。
    以为是小崽子故意闹脾气不理他,他又喊了两声,语气有些不耐烦。
    终于他心里觉得有些不妙,站起来掀开帘子。
    在他心里玉雪渡就是个比松蛮大不了多少的孩子,所以有没有这种帘子都无所谓。
    只不过这玉雪渡可能心思比较内敛,他会出于尊重默认玉雪渡的做法。
    当他挑开帘子,看向浴桶,哪里还有玉雪渡?
    他上前几大步,只见那孩子已沉入浴桶内。
    他的目光一凝,迅速的抓起玉雪渡的一只手臂,将他提了上来。
    玉雪渡。他拍打小孩的脸颊,洗澡能把自己淹死,那你就是这世上最蠢的王世子了。
    还有这浴桶!他踢了一脚,做这么高是怕淹不死你吗!
    说话的时候秦涓已将玉雪渡完全提浴桶,手本能的抱起玉雪渡。
    这个时候他也看到这个孩子光溜溜的身子
    妈的,松蛮比他小不了几个月也不长这样啊,这孩子有些地方发育的怎么可以这么
    壮硕?
    还是塔塔族格外天赋异禀?
    看着一张酷似狐狐的脸,却有着壮硕的
    不对,狐狐也不小。
    当秦涓意识到自己满脑子不正经的时候,脸上本能一热。
    扯过玉雪渡的衣裳包裹住他。
    还有心跳就不会死,他沉默的将玉雪渡腹中的水压了出来。
    直到听到一声咳嗽声,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玉雪渡。他喊他。
    躺在草垛子上的孩子没有回答他。
    秦涓知道他醒了,也不戳穿他,站起来准备回自己的草垛,却被玉雪渡一把抓住了手腕。
    玉雪渡的手很轻很柔软,有着少年的纤细与孩子的圆润。
    这一刹那,秦涓是疑惑的,在疑惑之后,他想甩开的,却又被紧紧的抓住。
    玉雪渡没有睁开眼睛,而薄唇紧抿着,没有说话。
    这个孩子此刻的无助与苍白才是让秦涓没有立刻离开的原因。
    孤刚刚在想,孤十一年间一直为成长为一个合格的王世子而努力,孤从记事起母亲说孤是她这一生唯一能赢的筹码,对,筹码,终于孤从十五个兄弟中脱颖而出,成为塔塔族人的王世子,孤终于成为了母亲的骄傲,她终于成为王上诸妃之首。孤如坐针毡,如履薄冰只怕行差不错,叫人寻了错处,落人口实,被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兄弟们对孤虚与委蛇,每每见一次母亲,等待着我的只有耳提面命
    在刚才沐浴的那一刻,巨大的欢愉与舒适伴随着巨大的失落而来。
    那一刻,他失落的恨不得死去
    帘子的另一头是他看中的人,一个能力足够称之为强大,容貌也足以与他匹敌的少年
    那一刻,他的满心都被愉悦填满,也是那一刹那,巨大的失落来袭。
    父王与母亲的不认可,还有秦涓的不好掌控这一切对他来说太过致命。
    他回想起自己过去的十一年,一遍又一遍。
    于是当他沉入浴桶也没意识到。
    他以为一些话只会藏在心里很久很久,没有想到他会向秦涓说出来。
    说出来后,心里的失落消散了些许,而随之而来的竟然是一份期待。
    人的一生很短,快乐的活着很难,身不由己的事那么多加之我们又生活在这样战乱的时代,如果十件事是身不由己的,不妨试着去做一件特别喜欢的事。
    第157章 最难忘年少
    如果十件事情都是不如意的不妨去做一件特别喜欢的事。
    这句话如同魔咒一般,在玉雪渡心头盘旋了一遍又一遍。
    那什么才能称之为喜欢?他突然睁开美丽清澈的眼眸,问道。
    秦涓有些怔忡。
    抿了抿唇他答道:我认为喜欢的事,就是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能让你充满力量, 就算那一日下雪下雨,也不会影响到自己的愉悦的心情, 依然能觉得喜悦、内心充实, 喜欢的事是引发你向上的、乐观的、能带给你欢喜的。
    你就是了。小孩突然说道。
    秦涓愣了一下, 显然没搞懂他为何突然这么说。
    玉雪渡不觉有他, 欢愉, 即使那几日一直暴雨, 也没能影响到这份欢喜。
    在感情方面大条的秦涓再蠢也听明白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索性他想站起身离玉雪渡远一点。
    玉雪渡哪里容他离开,抓住他的手腕道:秦涓哥哥, 你做我师父好不好?我又不是别的意思,是你身上强大的能力
    这样强大的能力是向上的能鼓舞,能诱导我积极而乐观, 所以你就是我的欢喜。
    秦涓脸上发烫, 如此说来这孩子不是那种喜欢,他长吁一口气的同时, 又暗骂自己刚才给想歪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 看向玉雪渡:睡一觉再说我也困了。
    玉雪渡这才慢慢放开握着他的手。
    当秦涓躺回草垛上,明明已困了,却睡不着了。
    他在想当初他遇见狐狐的时候是怎样的感受?外表柔弱却又让人感受不到他一丝弱气, 目光悲悯,语气强硬,一身不容忽视的清贵。
    那日的狐狐,就连他指尖的温度,他都还能依稀记得。
    他又很诡异的想到了宁柏,那个赋予他内力根基的男人,那样的强大
    他一箭射穿他的胸腔是无意的,他想教导他也是真心的
    秦涓的唇角一压,收一个徒弟似乎也不错。
    一个狐狐自己生都生不出这么像的孩子
    想到这里秦涓竟然笑出声来。
    如果这个孩子不是塔塔王世子,他或许还会考虑考虑。
    不知过了多久,身旁不远处传来浅浅的呼吸声,秦涓知道玉雪渡已经睡着了。
    大约过了一刻钟,大高个带着一个奴才进来将木桶抬走。
    两人轻手轻脚的怕吵醒他们,可当他们走出牢房的时候,秦涓突然喊住他们。
    因为秦涓声音轻,大高个停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看了过来。
    秦涓注意到大高个绑在腰间的紫色腰带,喊大高个一声,只是想大高个停下来,他好仔细看看。
    大高个您有什么吩咐吗
    裤腰带不要露在外面,你们王世子不喜欢衣衫不整的奴才。
    大高个吓了一跳,点点头:多谢提醒。
    次日清晨大高个再来送早膳的时候,没有再露出腰带来。
    秦涓松了一口气,端坐着开始用膳。
    伯牙兀氏的人来哥那城了,现在也应该是知道了他的具体位置。
    他可以随时准备好伯牙兀氏的人来劫地牢,所以这几天他会暗自调理内力,以便到时候好逃走。
    即便是极不习惯塔塔人以奶酪为主的食物,就算是烤肉也要放奶酪,他也没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饭量逐渐变大。
    玉雪渡以为秦涓是逐渐习惯了这里的食物,甚至有些开心。
    可是,事情扭转的那样快。
    三日后,当他们粮草营及伙房营被烧了之后,有十几个黑衣人潜进了地牢里。
    牢头们根本不会是伯牙兀氏精英的对手,很快他们冲入地牢。
    在看到冲进来的黑衣人的那刹那,玉雪渡早已意识到了什么,可是他仍然保持着王世子的威仪,三言两语已让那些人停了一会。
    秦涓却在这一刻,轻皱起眉头,本在换衣服的他突然停下来了,杀掉塔塔王世子看似对大局有利,其实不妥。
    别动他。
    当他转身跟着黑衣人离开的那刹那,玉雪渡喊他:秦涓哥哥。
    声音很轻,淡淡的,带着孩子特有的空灵。
    可是。
    因为秦涓背对着他,也并没有看到他脸上的冷漠与愤恨。
    他恨极了这样的感觉,他第一次恨到想杀人,杀光这里的所有人
    秦涓,他不应该把背影留给他的
    从他站在王世子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时候,他想要的只有别人双手奉上的,没有人这么对待过他。
    留给他背影,一点留恋都没有。
    而此刻的他该死的弱小,被他三两下钳制住,只能用最无能的方式祈求他回头。
    记忆里,他只用这样的语气喊过父王。
    期待的,惶惶的,又带有一丝撒娇的意味。
    可是那个孤狼似的少年,他没有回头,而是快步消失在了地牢的内道里。
    秦涓不敢逗留太久的原因太过简单,无外乎不想连累伯牙兀氏的人,呆的太久,他们都有被抓的可能。
    他仓皇离去,随着伯牙兀氏的人杀出这里。
    因为火烧粮草营和伙房营,他们逃出来还算顺利,但也折损了几个精英。
    当夜,伯牙兀氏的人整军撤离哥那城。
    在飞奔的马车上,秦涓见到了昏迷不醒的赵淮之。
    赵淮之就这样脆弱苍白的躺在他的面前,仿佛是失去了一切生机。
    外形简朴,内里应有尽有的马车上,秦涓握着赵淮之的手。
    整个马车内只有他二人,秦涓将唇贴在赵淮之耳边,眼眶已发红:赵淮之,你快醒过来好不好,你说过要陪我去养羊的
    他嘴笨到说不出什么风花雪月的话,这个时候能想到的最浪漫的事是和赵淮之一起养羊
    养个千把只羊。
    来年的时候最好能翻一翻
    赵淮之坐在羊群里抱着最可爱的那一只,若是能找个会画画的画下来就好了。
    赵淮之牧羊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想到这里,秦涓心都疼了,赵淮之一定不要有事。
    他突然抱住赵淮之的肩膀,死盯着赵淮之,浑身发烫,恶狠狠地说道:赵淮之,你若再不醒,信不信信不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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